三十七 星羅棋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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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星羅棋盤(1)
伴隨著角號陣陣,有武士來報,西北發現一起遊騎。
狄南齊慌忙派人察探,結果是虛驚一場,那是幾十個漢子在追逐一個男人。
狄南齊回頭想想也是,即使事情要來也不會來這麼快,於是才安了一下心。
十幾個牧場武士迎面想解下他,但已經晚了,他已經被人追上劈下馬。
稍過了一會,他們拖了那血肉模糊的人給眾人看。
狄南齊很仔細地看了看,他衣著是黨那人的,背部已經開了幾條大大的口子,血肉翻裂,臉卻很年輕。
一個不大的武士說自己見過,是巴比格的隨從。
狄南齊看起來並不怎麼在意,只讓人找尋個遠處丟了他。
突然,那個武士猶豫了一下又說:“三爺,這背後是條小河,他應該不是路經此地,我看有蹊蹺!”“恩!知道了!”狄南齊應了一聲,囑咐萬馬派人把放在外面放馬的人拉回來,同時令人通知牧地外的百姓和猛人營地,派出斥候,回報周圍動靜。
接著,他點了幾十個人,讓他們等一會和自己一起出去。
龍青雲也隱隱覺得不對,來不及等他主動說什麼,便頗為擔心地問:“你要去幹什麼?”“去北面黨那人的牧地坐坐,主動把結盟的事情說出來!”狄南齊說,“這是巴比格在為我們示警!畢竟他不會讓我們毫無察覺的,不然我們對黨那人便無牽制作用了!”“你斷定巴比格會洩密?難道他連絲毫守約之心都——”龍青雲剛說完便想起了自己的打算,立刻氣結,自己有這樣的打算,人家自然也可以有。
可巴比格若真是洩密的話,狄南齊出去太危險了。
“這太危險了!”龍青雲又說。
“大爺,他一定會!要是大哥,二哥在,一定能識破他的伎倆,如今也只能行險了。
黨那人離心,個別小得很。
我在其中一個,兩個部族行走,他們是不敢把我怎麼樣的!何況,不是每個部族都知道這件事,但日子拖久了就要出事情!”狄南齊再安排了些許他事,這就跨馬而去。
“你遣他人去就是了!”龍青雲在他身後擺手大呼。
狄南齊回頭笑了笑,揮手了一下,一馬當先,走於武士前。
太陽就在這時躲進西山,大地的地線漸漸隱沒, 黑暗終於來臨,星光還未升起,眾人都沒散,靜靜聚在一起,等待那漫長的訊息。
龍青雲一急之下,總想找個人問問,這就想起住下來的田夫子,但很快就嘆了口氣,止住了這種想法。
他知道如今,田夫子大概不願意解答自己任何疑問。
萬馬安排完事情,回頭來見,看他讓人安排的一桌酒肉,龍青雲動都沒動,便笑了一下說:“你別以為他莽撞!”“我是在懊悔,自以為哄了個傻瓜,原來自己做了傻瓜。
一但訊息被他故意洩露,黨那人自然會對牧場騷擾不休。
你召集一下牧場的武士長們,由我說了算,要是老三沒有按時回來,或者受了委屈,甚至少一根毛,我就滅他們黨那的人種!”萬馬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這就派人通知辛燕和武士長們。
到眾人到齊,龍青雲帶著自己的親隨入內,掀袍坐於堂上。
下面慢慢靜了下來,伴隨著辛燕的一聲咳嗽,龍青雲徐徐說話:“諸位!我接管你們!準備好刀劍,磨亮傢伙,一會去殺人!”辛燕遲疑了一下,站起來說:“龍爺!這不成!”“怎麼不成?不用武士的刀劍殿後,三爺的性命怎麼辦?!”萬馬踏前,正站在龍青雲下首,一雙眼睛怒睜,對著諸武士長大聲喝:“三爺也尊龍大人為主,這有什麼不妥的嗎?”“你這是——?”辛燕的咳嗽聲淹沒了他下面的話,但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他竟然好了許多。
他怒聲說:“我只認大爺和三爺!餘人我不伺候!”說完站起來走掉,立刻,一小半武士長立刻跟隨他離去。
萬馬看看龍青雲,見他無什麼表情,只好讓眾人散了。
龍青雲見眾人散了,也揮退武士,露出悵然之色,問萬馬:“他是誰?”“一個病鬼,佔著位置只認南堂爺,三爺的帳他也不是什麼都買!”萬馬怕龍青雲生氣,立刻又說,“不要給他一般見識,他活不過幾天了!”“有一個叫車銘的,你認識嗎?”龍青雲問。
“他?被打發到關內去了!”萬馬想了一下說,“怎麼?”“難道關內也有牧場的武士?”龍青雲駭然。
“大概負責商隊走護上的事吧,這我不太清楚。
商閣不是我們能出入的,那裡面住的是一群酸人。”
萬馬弄不明白龍青雲為何去問這個。
龍青雲起身往外走,止住跟過來的萬馬,說:“你先派人給鎮上送信,把你的人召集起來,接應老三!”看萬馬有些不知怎麼接應好,發呆地站著。
龍青雲這便說:“你出去後,得到老三回來的訊息,就撲黨那人的牧地。
既然被人家擺了一刀,那就真打,要一夜掃他們個什麼都來不及,兩三天後就橫掃此地,讓他們全都投降。”
萬馬看看龍青雲,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突然竟然決定打這一大仗。
他知道面前這個人的命令不能違抗,卻想讓他慎重一番。
夜色深了,狄南齊還沒有回來。
龍青雲挪著步子在房子左右走動,他不是行為悖亂,而是知道這一仗非打不可了,現在相比較於西面的巴伊烏孫,誰下手快,誰的最先在中線佔住腳,誰最能給黨那人他想要的,誰就能奴役黨那人。
五鎮剛剛穩定,不管自己對錯,但從狄南齊的獨決獨行上看,他便知道自己只是形式上的共主而已。
用打仗來建立自己的信望是迫在眉睫,何況,一旦打仗,身處草原的牧場對自己的依賴性才不可替代,方能真正和自己融為一體。
決定是決定過了,但他的心卻仍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畢竟身邊連個謀劃的人都沒有,這一仗對於並無太大經驗的自己來說該怎麼打好呢?他再次拉開畫著地圖的羊皮,也僅僅是能看懂而已。
南齊,你不要有事,大戰打起來,還要你來給我籌劃呢!龍青雲揉亂羊皮,丟在地下。
突然,遠處有訊問聲傳來,他慌忙跑了出去,望了一望卻不是。
這是幾個鎮人,還帶了一個煩人的靖康人,一來就是:“我們是來要大人回鎮的!”龍青雲被攪了心,拿住一個自己家的武士出氣。
他按住那人拼命捶打,邊打邊問:“你他孃的幹嘛呢?誰讓你深更半夜來的,誰讓你來的!”幾人慌忙去拉。
那個靖康武士啞了,又因為相互不熟,上下有別,只好跪在地下請求他不要這樣,說是自己主子太想仰慕龍爺的風采,不得已才夜間趕路過來。
龍青雲收回自己最後的一腳,大口喘著氣,讓他們去一邊去,不要來煩他。
他這就又回房子,無名之火四處欲冒。
渾身燥熱之下,他突然想起狄南良送自己的一個歌女。
那身段,容貌可都是一流。
他因自己帶了大堆的孩子而不好親近的,這會突然想要她來。
於是,他快快地叫親隨去把她弄來。
一名青衣的女子不時被帶來,衣衫不整,看來是剛忙不迭地起來的,曼妙的曲線在帶扣半松之際,更有一種原始的**。
龍青雲眼睛頓時充了血,不管她驚慌四顧,一把摟住撕開衣服。
“不要!”女子用嬌弱無力的聲音推脫不休,**入骨。
屋外幾個漢子趴著偷聽,都乾嚥著口水。
炕上的翻動聲響起,接著是案几上有什麼東西掉下。
幾人食指大動下,竟然在不斷對口令,馬蹄踏在牧場腹地的時候才覺醒。
“是三爺回來了!”不知道是誰呼了一聲。
幾個漢子正猶豫要不要說間,就聽裡面的女子驚叫了一聲,龍青雲手提著睡褲,胸膛坦著,出來就四問:“人呢,人呢?”一身是血的狄南齊踏著大步遠遠裡走了來,手裡提了把砍折了,再插不進鞘裡的刀。
“猛人也插手了!”狄南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汗,把刀重重砍在旁邊的木頭上,那刀頭進入木頭,尾部打著顫,中部刃子卷如刀背。
“怎麼可能?”龍青雲大吃一驚,隨即就笑,說,“你回來就好,我進去就來!”屋子裡又響起聲響,眾人捂嘴發笑。
狄南齊顧不得搽拭臉上的汗和血,四處詢問萬馬去了哪裡,一名武士慌忙告訴他。
他隨即吹響牛角,放天大笑:“太陽昇起來的時候,周圍二百里再無內無黨那人,順生逆亡,這是無可避免的!”龍青雲的隨人都是防風鎮人,被他感染,各自尋兵甲馬匹。
一舉紅纓擺在頭盔上,辛燕帶著自己投靠來的弟弟和兩名武士長,渾身拾掇完畢。
眾人看他背後被三旗,一手牽馬,一手按住短刀,煞爽英姿,紛紛覺得前時見到的病夫是另外一人。
他的大馬靴踩得很快,老遠行禮下說:“三爺,牧場內外,武士,壯人都一一整備完畢,猛人那裡,我也派人來通知。
就等你回來!”“等一下!找張圖來!”狄南齊說,“只我們還不夠!等我通報龍爺,五鎮齊出,五天內定然橫掃此地!”“來!”光著身子的龍青雲在房子口大喊,手裡提了幅地圖。
黨那人牧地分散,聚集男子慢,先下手就贏,這個道理無須明說。
狄南齊最先按住與中部草原相接,斜著的寅馬河說:“等周圍無了威脅,最先打下這裡水淺的地方。
這裡聚了三個小族,湊夠三,四百人就了不起了。”
這隱隱於龍青雲的意思不謀而合,龍青雲大喜,說自己已經讓萬馬通知五鎮。
“長河打這裡,防風鎮打這裡,重兵之下,納蘭部居於斜上,應該不敢妄動。
其它各鎮入了草原就行了。
腹地包蘭可能是決戰場,防風鎮主攻,長河從這裡大迂迴,阻礙比較少,更出人意料!”狄南齊點給龍青雲看,看來這樣的構想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長河迂迴?”龍青雲也不管自己明白了沒有,就說,“再說一遍,我對這個不太——,算了,你帶上孩子們出發吧。
讓他們也磨練磨練!”“用鴿子不用人送。
約莫到明天,五鎮就可整備完畢!”狄南齊想了一下說,“聽說朝廷發兵兩萬,不知道能不能用!預計一下,恐怕打跑黨那人只需要三萬人,而吃掉他們需要十餘萬。”
夜色中,東方已經起火,看來萬馬得手。
牧場中人也盡出,鏜鏜闥闥的馬蹄聲滾動著出動,代替了從春入夏的雷聲。
天地間星光一片,清冷清冷的。
十五六歲的娃子都全部背上糧秣和弓箭跟隨,雖然他們打仗只是輔助攻擊,在成年男人後面散射,但也不是無半點危險。
當然,作為遊牧人的傳統,他們更多是的歡欣和喜悅。
但有一人卻抱怨連連,說是睡覺不夠,那自然是被提到馬背上的飛鳥。
除了龍琉姝外,連飛孝都面帶不滿,說他只會睡覺。
他們這一支大概有四十多人,三十多人是少年人,他們大多認識,是要跟隨在一隻百餘人的成年男人後面行進。
狄南齊的預計是向西打到一隻百戶左右的營地,然後向南和主力匯合,接著向南迂迴,包抄兩個聚居地後,彙集於河口目的地。
由於路程遠,他們每人預備了兩匹馬,但無時間準備乾糧,看來吃的是一問題。
對於糧食考慮周到的也只有飛鳥一人,被叔叔提上馬後,他還不忘回去摸了個小袋,割了些熟肉裝上。
牧場馬匹餵食的都是豆沫餅和雜糧,長襲只要順利,是不用兩匹馬的,當然也不需要帶什麼食物的,更不要說還可以就地取食了。
但飛鳥卻就要做個飽死鬼,也不管別人小不小瞧,端坐於少年前,邊走邊談論誰來指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