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各懷異志(1)
地獄天堂 給四胞胎找個爹 緋聞成真 豪門契約:冷情總裁俏女傭 劍魔之孤雲九劍 上校的無賴小嬌妻 貓言者 聽說愛情回來了 總裁的宅妻 恆溫
七十七 各懷異志(1)
薄暮青煙,霧色蒼桐。
晚色中的天氣已經很冷,散亂的軍士們胡亂地拴繫馬匹,在河邊一塊看來像盾牌一樣的野地上點了十餘處火把,沉悶地坐著。
他們是張更堯帶領的馬隊,此時都以為中軍已經戰敗,既疲憊不堪又心情沉重。
張更堯想殺匹馬分食,也算藉機緩解一下飢卒的情緒,起身喊了一下。
他的部曲張帆和趙亞趕來。
他便吩咐說:“把那個狗人殺掉,吃了拉囚車的馬!不遠應該有個鎮子,我們再上路,半夜可以到。”
白天的戰鬥中,張更堯帶了他們這些為數不多的騎兵和囚車遠遠地避開戰場,見狗人躍如蝗蟻,已不報任何勝利的期望。
後來中軍發出鳴嘀,他卻以為是求救的訊號,怕殺去也於事無補,反帶領馬隊向更遠處移動。
戰後,他留下的親信追上他,確定了中軍的勝利,一下把他本不堪的心志推到深淵。
他私下猶豫,不知道是以大霧中迷路的藉口回去好,還是畏罪潛逃好。
吩咐過兩名親衛後,仍獨自坐在一堆篝火邊,盯住面前翻動篝火跳躍的火花,雙眼迷離地看,被一陣上湧的恨意左右,忍不住狠狠地敲自己的頭盔殼子一拳。
看軍士們都頹喪十足,張帆和趙亞知道主人的心思,點點頭,抽出兵刃就趕往張毛和那狗人的身邊。
張毛一見他們過來,遠遠就說客氣的話兒,等注意到明晃晃的兵器後,這才吃了一驚,連忙問:“兩位大哥怎麼拿著刀劍?”“殺人的!”張帆冷笑一聲。
他心情也極其不好。
他是力勸自己的主人約束眾人不要出戰的,自打自己親自摸到勝利的訊息後,很怕主人因遷怒宰他。
張毛以為要殺自己,一下變了臉色,連忙喊道:“我要見張將軍,我要見張將軍,有很重要的話給他說,求兩位大人幫忙轉達。”
二百多人的營地就那麼大一點。
他這一嚷,張更堯聽得清清楚楚。
張更堯站起來穿堆走向囚車。
兵士只當他要下達作戰命令,全騰地站起,視線集中看他,從而可以看出嚴明的紀律深入人心,即使在這樣的頹勢也不敢懈怠。
不知道怎麼的,張更堯看到他們這樣,反而害怕,怕他們一知道自己不是執行將軍的軍令,立刻拿他回去。
他因害怕而發火,僂腰用勁,使勁地罵:“你他娘都站起來幹什麼?誰讓你們站起來了!”軍士們鬆鬆垮垮地坐下。
一小堆火邊的小軍官善解人意,低聲地說:“這一仗,副帥比誰都難過。
戰前,他就拼命勸阻,不讓打!我們不要惹他動氣。”
“是呀!”周圍的人紛紛低聲附和,他們不像張更堯那樣,清楚地知道此戰已經勝了,而且是第一次以曠野正戰取勝狗人的。
在他們議論紛紛間,張更堯已經走到了張毛那裡。
張毛一見他就大聲地說:“大人可有處可去?要在此時殺壯士呼?!”“壯士!?”張更堯漲紅了連忙,刷地抽出劍,指著他說,“你是壯士?人人都知道你見了狗人,逃得跟兔子一樣!”“將軍大人!”張毛已經怕過了頭,此時一臉的倔強,反問說,“將軍為何不救援中軍?”“將以有為也!”張更堯大叫。
張毛也賭上一把,硬著頭皮跟著叫:“將助大人將以有為也!”突然,張帆的一聲驚呼打斷兩人的爭執不下。
“他跑了!跑了!”趙亞跟著大叫。
軍士們紛紛抬頭,都看到那狗人迅猛的掄了根囚車的棒子向趙亞扔去,身形一下沒入黑暗,立刻大喊著起身,有的跑到馬邊扭馬,有的空身追趕。
張毛費盡地扭回頭,看住張更堯說:“大人要怎麼辦?”張更堯洩了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這麼想了沒有:“想辦法補充點食物,找到狄帥!”“然後告訴他,我們在大霧中迷路?!”張毛在囚車裡擺手,示意張更堯近前才低聲說,“像我一樣?!他一定會殺我的。
照樣,他也會對大人您動用軍法!”“你想給我說的就是這些?我是副帥!要懲處我,他最起碼也要上報朝廷,讓朝廷處置。”
張更堯極難看地說,但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江衝不是前例嗎?誰敢說狄南堂不會殺自己?!張毛問:“難道大人要我就這樣說話嗎?”“張帆,你死了沒有?快!趙亞。
開啟囚車,放張兄出來!”張更堯不顧穿越身旁追那狗人的條條身影,馬匹,連忙衝不遠處的衛士大叫。
張毛被放了出了,張更堯無比親熱地帶他到自己的火堆邊,看住他,說:“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將軍已經在做了!若我沒弄錯的話,將軍是想先一步拿到統帥的軍權。
但這是沒有用的,將軍交接了嗎?那些新募的遊牧人,他們會聽從你的?”張毛別緻的清音挺起來很雅,思路很有條理,“我敢保證,我家老爺一定沒死。
正在往州里急趕!”張更堯的臉色更難看,他正考慮自己該不該將中軍已經勝利的訊息告訴張毛。
追狗人計程車兵紛紛回來,稟報說:“將軍大人,已經追不上了!都怪我們把他喂得太飽。”
張更堯現在對這個一點興趣都不感,對他來說,跑個狗人對自己不疼不癢,他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吩咐眾人協助張帆他們兩個殺了拉囚車的馬,轉到切身的事情上來。
張毛看他面色青紅不定,怕自己的話沒打到他心坎上,便又說:“我聽過老爺和魯大人說話,竊以為其中的幾句非常在理!”“什麼?”張更堯問。
“魯大人要我家老爺小心,說亂世當頭,握兵者可保富貴,一定要提防身邊的異心人。
本來我聽了,是想以這樣的話反勸老爺的。
但他——”張毛古怪地停頓。
這和張更堯想的一樣,他連忙催問:“怎麼?”張毛低聲說:“我不敢勸!只要一看到老爺的眼神,我就說不好話。”
張更堯點點頭,微笑著拉攏張毛說:“你家老爺不用你,那是他的失策。
你這樣的才士怎麼能委身為奴呢?放心,以後跟著我,我保你終身富貴。”
張毛被觸發了些許的心事,惺惺作態,幾乎擠出眼淚說:“要是老爺像大人一樣對我這麼好,我又怎麼會——”張更堯也嘆了口氣,似乎有同感地說:“狄帥這個人是個好人,若是他真把持一方,我也沒什麼說的,還會全力支援他。
可他,心不在此,也怪不得你我!”張毛也有一絲對背叛的平衡,卻突然神祕起來,說:“前不久,老爺見梁將軍的人馬不來,讓人往州里送了信。
你知道嗎?梁大人的籍貫是哪?”“倉州!”張更堯說,“他要募兵剿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打的是這把戲!”“老爺的信中提到,他剿賊不利,如今久候不至,恐怕有了異動。
眼下,咱們不能回州府,也不能直接回江原。”
張毛說,“我們可以讓他助我們一臂之力。
大人覺得怎麼樣?”自己拿到兵權,梁威利也有好處。
張更堯打心底贊同,但頓時就想到更毒的,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
稍後,他這才才想到江衝不在自己身邊,不由沉吟著,低聲把底透給張毛,說:“事實上,狄帥打勝了!梁威利以什麼樣的藉口動搖他?”張毛口都攏不上,隨後頹然,但即刻又抖擻,他咬著牙齒說:“所以梁將軍也和我們一樣,怕!”張更堯點點頭,自己的想法整個走向成熟,便跟張毛說:“誣陷狄帥謀反,這一定是梁大人樂意看到的,哪怕他知道是假的,只要一個能剖析厲害的說客站在他面前,他也非得下死手,先攻為上。
老爺子那裡只有那麼一點人馬,還能打贏不成?我趁機把持軍權,名正言順,事後並不表態,等日後定罪,不反也是反了!”說完,他都沒想到自己的計策這麼高明,不由哈哈大笑。
“到時,希望大人能給小的一口飯吃!”張毛連忙諛笑著說,接著跟笑幾聲。
※※※沒等他們說什麼,梁威利已經起了下手的意思。
他的主子不是秦林而是秦臺,此時要的是把兵權握在自己手裡,然而只要狄南堂還在,就怎麼都壓過他這個不斷打敗仗的人。
征討主帥手握殺伐專斷的權力,單單一個“軍出不利”就可以讓自己百劫不生,無可奈何地離職。
之前,他推薦馬孟符領遊牧兵,卻被狄南堂否決。
狄南堂似乎是故意和他的推薦反著來,任用一個叫羊杜的文官領軍出戰,卻偏偏每戰必勝。
羊杜是地方孝廉出身,最終也只做到地方上的九品小吏,僅能騎馬舞刀而已,卻因最先想到招撫遊牧人抗擊流寇而被狄南堂看中。
這樣一個文人相比自己的連戰無功,更比在眾目睽睽下的羞辱更讓自己無臉見人。
他試著招募遊牧人不被允許,那小吏卻可以妄為,分明是對方愛其給其能。
想到這裡,梁威利就看向一邊的馬孟符,問:“你密下招募的騎兵怎麼樣了?”“還行。
缺少物資。
我剛把他們打扮成馬賊,劫了些糧草!”馬孟符說,他看住面前的大鬍子統帥,笑著說,“將軍似乎要用他們了!”梁威利點了點頭,正安排著,外面傳話,說張更堯的人到。
馬孟符立刻起身,倨傲地出去。
雖然他不敢把不恭順表示出來,但照樣看不起這些大雍的將軍們,覺得他們個個藏頭縮尾,不敢放手,動不動就去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他敢保證,出了什麼事,梁威利會立即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想到這裡,他就無比懷念在義父麾下的日子。
別人如何地看不起他,那是別人的事,事實上,他自從決定不去送囚車的時候就決定了最狠毒的報復,但可惜的是,靖康一開始以為他是假降。
他回到自己的營帳,想想自己再無前途的命運,反而拿著自己的盔甲大笑,轉身問旁邊的心腹:“找到陳昂了嗎?我已經給他準備了一支騎兵!我要讓那個昏君知道,殺死我義父的代價!”“涼國那邊很亂!只打聽到他在涼王三太子屈元勤那裡。”
旁邊的人小聲地說,“但屈的騎兵飄忽,聯絡不到!”“那緩一緩再說吧,召集人馬,跟我出戰!”馬孟符吩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