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濤康之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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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濤康之交(3)
狄南堂出門時就逢上張氏來,但他沒料到張氏是要人,又被要事催趕,也就給大水打了聲招呼,讓他們進屋歇著。
說完,他就走了,對後來的事半點也不清楚,還根本不知道。
上午,永和殿中大臣們正商議出兵的事。
兵部省預定了包括狄南堂在內的四個人選,各有派系。
四位人選要由輔政大臣和太后過目,然後論出結果人選。
他們爭得走馬觀花一樣,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搶擺著的功勞。
狄南堂只一句話,就讓兩人知難而退。
他說:“雪原上打仗,我略知一二。”
但第四人就不這麼謙虛了,他抱著肚子,也橫眉一斜,說:“雪原打仗,我精通!”不用說,這就是那位“田雞”大人。
幾人由執金郎引出。
眾大臣開始委婉插言,莫衷一是,等太后突地誇獎宇文元成後,他們終於捏到虎骨所在,跟隨揉捏,附和同意。
國事惟有祀與戎,魯直眼見如此,心涼半截,他向自己安排過的官員使了個眼色,卻見他咽咽吐沫,反將眼神看向一邊。
而健布一直端坐不動,直到被魯太后問道時方款款站起,走到中央。
他四處掃了一下,等眾人音消後才說:“太后不該讓我來說,我說不好!”說完,他欠身就回去。
魯太后一愣,為他這個說不好納悶,反過來問:“有什麼說不好的?”“這不是我分內的事,我是萬萬不該說什麼的!司空大人,不知道西北要修多少路,造多少橋?”健布看住一身瘦骨的大司空說。
接著,他轉身又看向旁邊的一列文官,言官,一一問那裡有多少他們分內的事。
幾個厚臉臣子還沒什麼,魯太后的臉卻刷一下紅了,若不是垂著簾子,非霞光滿室不可。
她算是真正見識到這位人物的風格,“嗯”了兩下,連連說:“這不是讓大將軍說嗎?”“是呀!這可是大將軍的分內事,其它人都是憂國心切,並沒有指手畫腳之意!”魯直高興,慌忙藉機插言,把定此事的人推向健布。
雖然他不知道健布屬定何人,但卻知道它必然選出足可勝任的人選。
健布避過魯直的親熱,只是說:“西北情況不明,此人要臨行決斷,是受降是攻是防,繫於一身,必然要有非同尋常之處不可!此戰非同小可,我認為——”健布停頓了一下,一下吊起重任的胃口。
魯太后看他躊躇而思,也無可奈何地嘆氣,知道宇文元成沒了希望,於是接連督促,讓他往下講。
“宇文將軍合適!只是尚有顧慮!”健布說了句令人瞠目的話。
一剎那,眾人都開啟話匣子,議論紛紛。
不用說,他們都覺得健佈擺譜,明明無疑義,偏偏轉了一個圈子。
魯直更是始料不及,弄不明白健布在幹什麼。
“可一來他眼睛不好,雪地裡難以看清東西;二來他自知和丞相不和,難免心分二用。
西北打仗,決斷在於將軍,勝負則在於丞相!”健布看向魯直,虎目一閃,似笑非笑地說。
眾人都啼笑皆非,又覺得健布正拿著一付嚴肅的面孔說笑。
魯直卻一下醒悟,像從沒有見過健布一樣看他,頓時覺得深不可測。
這是高明的離間之計,舉的是調和之旗,下的是拌人的坎,此時突出的並不是宇文元成和丞相的二心,將相不和,而是說自己與太后二心;同時,這也是戰後責任劃分,等於明確地說,勝利了不是丞相的功勞,敗了是丞相的罪。
經這麼一說,魯直已經知道人選何在,自覺不出所料的話,這人一定是狄南堂。
“所以,丞相舉薦的人一定錯不了!”健布結尾說。
魯太后確信此仗不難,心中本有著九九,就是想讓宇文元成建功立業。
她甚至想拿虎符威脅,原因是宇文元成前日將他最小的妹妹許配給她妹妹的兒子,握上兵權意味著大權又握一份。
何況親總好過外,這也是她一貫的主張,儘管她對魯直行事越來越不滿,但也沒有做什麼它樣的舉動,原因也在這裡。
魯太后漠不作聲,只是透過簾子,把目光投向魯直,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好一會,她聽到小國王低低地叫:“母后,他們都問我呢!”“就按丞相的意思辦吧。”
太后冷然而諾,眼孔卻漸漸收縮,尾指上套上的鐵甲啄也不自覺地彎曲。
她可以允許魯直和自己意見不和,但卻不允許魯直和自己二心。
魯直一味改弦更張,去舊拔新,對自己的人釜底抽薪,到底目的何在?她此時突然覺得撈摸不住。
“但也不能讓他人不服。
武人的事自有武人解決的辦法,後日校場見個分曉!這兩日嘛,該準備什麼就照準備什麼!”魯太后說,也以此結束此事。
魯直一身是汗地從大殿出來,心中抱著一線的希望,但並不提醒,密密幾句,就另行出殿。
與勇武出名的宇文元成角逐,恐怕健布都要三思。
但狄南堂沒聽說過“田雞”的大名,又受魯直的託付,無可退之道。
他拜過幾個對手,走出殿室,正行著,聽有人在背後叫他留步。
轉身按刀環顧,卻見到劍履不解的健布大步衝自己走來。
健布的面孔平凡,唯一的奇特就是骨稜稜的,身材也不高大,若脫去甲衣,立刻便樸實無華。
在大街上看到他這樣一個人,你很難想象出他就是南征北戰,威名赫赫的沙場豪傑。
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就如長劍在匣,收藏住自己的鋒芒。
狄南堂見他嘴角抿出一絲笑意,連忙躬身問候。
但他在狄南堂面前依然需要抬目。
他看了狄南堂好久,突然翻袖,拿出手來。
見他手上有一卷紙書,狄南堂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健布邊引他走邊問:“這是你寫的?”狄南堂不知所以,就說:“我尚不知道這是什麼。”
“好!”健布也不再問,只是誇獎。
狄南堂這才想起自己應戰區僵死,不適合大規模防禦作戰上了一書。
裡面順便發了一通見解,還就軍伍作了一番比較,像塘馬和草原斥候在訊傳上的優劣,騎兵,戰車和龍騎之間。
健布邊引狄南堂走,邊回頭告誡:“我們是帶兵的,不要與丞相過近,政局上的事要少參與!”狄南堂一愣,由是知道魯直成了孤家寡人,這也是警告自己要善於保身。
在感激之餘,他卻又為魯直感嘆。
健布能為大將軍,是魯直在背後加一把力的,這連狄南堂都知道,但反過來,他和眾人一樣,不認可魯直這個丞相。
因為魯直採納自己的意見開罪完權貴,他心裡不由忐忑。
健布見他不就這事說什麼,也不再叮嚀,轉過說其它:“我看了你的意思。
你覺得西慶與我作戰,勝在哪一處?”狄南堂見他一臉期待,但還是猶豫了一下。
健布爽朗一笑,說:“人人都諱言這個。
我們去找個地方坐,有什麼儘管說,兄弟相稱就行了!”“大將軍言過了!”狄南堂再次躬身,示意自己不敢當。
健布大步上前,上了自己的馬車,隨即邀他同乘。
狄南堂卻不肯,說自己騎馬來的,這就去牽馬。
他牽馬回來,見健布等了自己,只好跟去。
眾人去了一處酒樓。
健佈下了馬車,回頭招呼狄南堂,由家將引著入內。
這所酒樓剎是漂亮,內套廊院臺閣,和宮宴場所有點像。
整整一樓都是權貴,歌舞聲聲,凡碰到的人無不束身恭迎,從而也可以看到健布在眾人心中的地位。
侍人引他們去了一處暖閣,外有梅枝接蕾,探手可得。
健布邀狄南堂入座,令人上酒。
此後,他看向狄南堂,說:“狄兄不需顧忌。
豪傑不避酒肉,呆會只管大吃大喝。
我已經派人去請鼓師,為我們擊鼓助興。”
狄南堂更覺得健布樸實。
入這樣的酒家,聽聽歌舞,或者尋些絲竹樂人都很平常,偏偏他卻要聽軍中之鼓,性格可見一斑。
接著,健布就進入考驗的正題,說:“我還未聽到狄兄對西慶之戰的看法,此時無外人,一說便是!”狄南堂也不再顧慮,娓娓道:“我靖康軍威,由來已久,卻也被威名所累。
內地不修防,欠缺應變能力。
守護轄區在沒有接到朝廷反應時各少門前,甚至要用到守將的私人關係才相互救援。
西慶多騎,分進合聚,瞬息百里。
朝廷一下措手不及,玉門關以西,被從滄州分割成兩段,兩段裡又被分成數段。
我以前不在軍中,閒暇時翻查邸報檔案得知,若不是敵方大將過於心急,急下長月,在堅城之下空耗,未知西面今在誰手。”
“其次。
朝廷儲備管理不善,現在還沒查明大筆的糧食到哪去了!但所有的證據都表示,倉中糧食實為虛報,土地兼併嚴重,大戶不納,小戶無籍。
各地上計競相邀功,高報戶籍,賦稅,事實上全是假的。
所以,吏治,改源才是根本!”狄南堂又說,“就拿勤王來說,本是聚壯反擊之舉,各地卻爛湊流民佃戶,以填補戶籍空缺,以致東面各州農田荒蕪,甚至數百里的良田被貴戚種草打獵,而同時,聚集的大軍不堪一擊!”“這都是政務上的事。
我們都是軍伍之人,幹嘛理那些文官才要搞明白的事呢。”
健布抬起說,“我不懂這個,只是打了一輩子仗,才知道如今龍騎用得起,養不起。
就軍籍的一千五百多隻地龍而言,可以養起幾萬精銳。”
說完,他提起剛送來的酒樽,滿上自己的銅爵,示意狄南堂也滿上。
他將酒一飲而盡,又說:“我覺得大建騎兵才是當務之急,只是——”狄南堂知道這意思是說,丞相目前並不支援。
他剛才的一番話其實是有意讓健布體諒丞相的,文武之間相互信任,方能重新挽回狂瀾,見健布卻只從軍務的角度,把眼睛瞄向虎視的外邦,頗有怪丞相把什麼都攪亂的意思,直到兩人為人看事的角度不一樣,卻都是為國家著想,更覺得難以調和。
“選練騎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遊牧人的控弦之士,自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狄南堂說出自己的主張,卻逢上鼓聲。
看來健布並不怎麼入心,也不制止鼓樂。
狄南堂嘆了一口氣,抬頭看擂鼓之人。
那應該是幾個軍漢,袒肩露乳,信手成音。
一時間,鼓聲大作,如大軍鏖戰,半園的聲樂都被蓋下。
一曲罷了,酒食也吃了個七七八八。
健布高歌雲:“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反覆唱末尾一句,等歌完,雙目已溼,這就又輕輕地說:“我看好你!宇文元成性子燥烈。
你神光滿目,也應是弓馬嫻熟。
校場只要不給他猛拼,一定能取勝!”狄南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覺得自己算是踏入這個熱血男兒的內心世界,從而也知道,健布出於公心,已經將眾人摸得一清二楚。
他抬頭看看健布,見對方目光熱切,真情流露地看住自己,頜首點頭。
酒罷回家,已經是下午。
一進門,他就看到飛雪在等他,見面就跟著走,講自己哥哥的事。
狄南堂也分辨不出什麼對錯,在龍藍採的央求下,只是喊了個人,叫他去找張國燾,告訴他原因經過。
傍晚,家人回來,手裡提了封信。
花流霜展開來看,見上面還墨跡斑斑,讀了一下便默不著聲。
此信來到狄南堂這,狄南堂才知道是封絕交信,語氣尖刻,責罵並舉。
狄南堂讀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張國燾信中怎麼有自己的家世,隨即想到自己填上的官檔,心想:“我本是掛名的官,是朝廷把我傳來脫籍的,我又有什麼辦法?他喟然嘆息,揉了一下眉心,將信收起,那家人在一旁補充說:“老爺。
張大人說了。
少爺年齡尚小,罪責很輕,只要交代出人家的媳婦在拿,就可以放回家中!”“好了!”狄南堂明白了,這就給風月說,“咱們也別管了。
本就不該參與人家的家務,既然參與,就看他!”說完,他站起來出門,打算出去尋家鋪子,選件合手的兵器。
他還沒走出正堂,張毛卻具了幾個帖子過來,說是有人拜訪。
他見臺甫,籍貫都寫得清清楚楚,是一個也不認識,不由傻了眼。
“他們都說是老爺的同鄉!”伶俐的張毛連忙回答。
“說我不在家!”狄南堂一陣心煩,揮手就說。
張毛被人家塞了錢,心裡有些發急,只是站著等待。
風月卻世故地說:“這現管地裡有縣官,各有所求,結交一番也在所難免。
將來老爺有事,也好託別人,塞條進路!”“不了!先生和我一起從後門出去,到街上走走看看!我心裡有些憋悶!”狄南堂提不起這個心思,只是有些喪氣地說。
“其實做官為人就為在這裡!這不是什麼清不清濁不濁的,而是正常的交往,風氣如此,裡面未必沒有英雄豪傑!”風月又勸一句說,他見狄南堂轉身就走,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