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國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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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國否(1)
“噢,小鳥!飛一個。”
白衣少女邊說邊任飛鳥拉住柔滑如荑的小手,還飛揚著眉毛咯咯地笑。
“小無賴!你抓我們小姐的手幹什麼?”旁邊一個年齡大一點的丫鬟怒氣地衝飛鳥嚷嚷。
飛鳥不理她,把步子踢得好高,牽著少女去玩,卻沒注意到後面又來了幾個凶悍的家人,都盯住他的背惡狠狠地看。
少女監督飛鳥跳了一跳,又一次叫喝:“噢,小鳥!再飛一個。”
飛雪撇著嘴巴,乾脆站在一旁看,卻還是被飛鳥喊到身邊。
和她一起聚過來的還有大尹子和那個新朋友。
等他們一接近,飛鳥就開始提議:“我們玩大盜搶公主好不好?”“好!所有人都保護我!”少女聽飛鳥簡單一描述,立刻同意。
一個沉穩點,約莫十七,八歲的公子也挎著一把長劍走過來,他有著與年齡不合的成熟,也帶著紈絝樣,不快地看著,推了下兩個丫鬟,低聲說:“去,到小姐身邊護著。”
兩個丫鬟本來就也想參與,得到安排後都感興趣地走到前面,眼巴巴地想加入進去。
“你們兩個去一邊玩去,不要打攪我們。”
她們的小姐苛刻地趕她們走。
“你做甲女將軍,你做乙女將軍,都保護公主!”飛鳥卻網開一面,喊兩個要離去的丫鬟來,還勸那個白衣少女說,“你又多倆將軍了。”
“那!他們兩個長得像強盜,就做強盜。”
白衣少女指住大尹子和那個名叫郭華的小子說。
“哥,我也要做公主!”飛雪不願意地爭執說。
飛鳥抓抓頭,想調和一下,就給兩個不情願的夥伴說:“你們兩個做義士,是背地裡保護公主的,我做強盜。”
接著指問飛雪和那個少女說:“誰做大公主?誰做小公主?”“我做大公主!”“哪有兩個公主?”少女和飛雪搶著說。
飛鳥又不得不調和半天,最後還把“苯苯”給他們做護衛神獸,然後圈了一個圈住下“兩位公主”,還好心給他們排了一下陣型,最後才回去安排了個強盜窩。
這個遊戲是關外經常玩的遊戲,就是強盜在將軍的護衛下去搶公主,但是強盜不能太長時間離開自己的老巢,定期要回去一趟去休息,他們出來時間由公主計數,通常是快快地五百聲。
一旦強盜衝進公主的圈子後,要被公主問三個問題。
全回答上來,公主就要跟他走。
強盜攜帶公主殺回老窩,要保護公主住下一定時間;要是在時間內,強盜晾在路上,就要去被公主懲罰。
公主住進強盜窩的時間由強盜數,他要一邊打退別人一邊數,非常地辛苦,據說是為了鍛鍊少年們在對戰時的鎮定的。
將軍們進入圈子後,強盜也要問公主三個問題,公主回答上來就可以走。
那帶著家人看場地的公子,一身青花錦緞,看來是少女的哥哥,他聽著飛鳥試探地演示,解說,一改面孔上的他色,開始朗直地笑,問周圍的僕人有沒有玩過這個遊戲。
自飛鳥幾騎馳了出來,他就注意到了飛鳥。
這三匹馬兒異常的駿奇,都是不常見的馬種,非是愛馬重馬又有家勢之人才能騎得出來。
他今年雖然未滿二十,有些浮華,有些紈絝,甚至有著孩子一樣的心性,但那被父親鍛造的觀人之術還是能在在無意中起作用的。
一開始,他就注意到飛鳥。
飛鳥半側著身子,幾乎倒在馬屁股上的樣子,身上還披著夕陽。
他難以相信那樣的英姿會是個少年人,接著又看到了飛鳥竟然睡在馬身上的懶。
那給人更深的印象,飛鳥用兩隻腿纏繞馬脖子,對馬匹輕微的尥蹶子都不在乎,懶得讓人想去問問。
他也出入過牧場,雖然沒親手養過馬,卻也出於男孩子的心性推崇寶馬,推崇騎術,猝然見到飛鳥,心中立刻生出一種抗拒,又有一種好奇。
靖康的馬與軍結合得很緊密,他忽略掉飛鳥的衣服,推測他的家世,內心中有著強烈比一比的味道,但他真正看清楚飛鳥的年齡和那神奇的箭術後,只剩掉一點妒忌。
所以,妹妹嚷著要玩弓箭,他便縱容妹妹去,自己也好藉機認識一下,當成對貴族少年的交結。
“這小子應該生在軍功世家。”
他伸手從中年僕人那裡要了把羽毛扇子說,“箭術真是驚人,我看這個遊戲有看頭。”
“就怕驚了小姐。”
僕人擔心地說。
“牙採!你也去,保護我妹妹!”少年想想,立刻給身邊的貼身僕從說。
那僕從年紀和主人差不多大,肌肉有型,他點了點頭,立刻上前喊了一聲,說自己也要玩。
飛鳥看看他,也不嫌他高大,點了下頭,站在強盜窩裡指揮他去對面。
隨著一聲開始,飛鳥立刻向前衝,但被大尹子抱住。
飛鳥三下五除二地將他甩開,卻被郭華攔住拌了一腳,踉蹌地翻了跟頭繼續跑。
“葵妞,攔住他。”
外面的公子遙控指揮,一個丫鬟跑上來,還沒到飛鳥身邊就倒下爬不起來了。
但大尹子和郭華有了機會,從背後趕上來按,飛鳥突然停住,雙手各拉一個把他們引到一塊撞去,然後在他們的哎叫聲中跳過去,晃過又一個丫鬟。
牙採只是為了讓人小心點才上場的,有點不好意思攔他,正猶豫間被,飛鳥抱住了腰。
飛雪飛快地數著數字,而那少女卻興奮地尖叫。
牙採卻不顧形勢暗地裡偷笑,自己身體少說也一百多斤,他一個少年人怎麼能掄起來摔倒?他正要沉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吸得緊緊的,動彈不了,為了預防出醜,他慌忙用手按飛鳥,想把飛鳥按坐下。
只是他不知道摔交中有這樣一個“夯力抬”,抱腰往後猛掀的招式,反無意中把重心都偏了。
隨即,他呼了一聲,感覺自己真被掄了一圈扔了出去,慌忙去護頭。
剛剛護完,身上就壓上了幾個身體,是後趕來的人。
旁邊觀看的公子又喝彩又不甘心,大聲罵著牙採。
飛鳥回頭看看,得意地吐了吐舌頭,跑到公主圈裡,大聲叫著:“快問問題。”
“你叫什麼?”少女興奮極了,問了一個蠢蠢的問題。
“狄飛鳥!”飛鳥暢快地笑著回答。
“你前面是南還是北?”飛雪已經在他進圈子的時候就停止了數數,問上一個飛鳥老愛弄錯的問題。
飛鳥撓著頭鬱悶了,抬頭去看夕陽,嘴巴里叫著:“上北下南!”想以此來辨別。
但立刻被飛雪推了出去。
後面的人趕快把他摁住,牙採也放開手腳用手攬住他的脖子。
飛鳥四處踩人的腳,在別人疼罵的時候,趁亂突圍,快快地向自己的老窩跑去。
一個丫鬟被他踩哭了,旁邊的公子高聲喊她。
她揉著眼睛過去,剛走近就捱了一巴掌。
“想死是不是?”公子怒聲問。
丫鬟只是抽噎,不敢再哭,在叱呵中返頭。
飛鳥大聲表示不滿,喊那少女的哥哥說:“喂,你是場外人,不要插手,要是不服氣進來。”
公子本來就被引出了興趣,便哼了一聲,叫著飛鳥“狂妄”,甩掉衣服要替換牙採。
飛鳥這次慎重多了,從靠近丫鬟的地方慢慢走。
其它三個人“嘿嘿笑著”慢慢圍上來,飛鳥大聲問那個哭過的丫鬟說:“你的腳還疼不?”丫鬟偏頭看了看,看到自家公子恨恨地做出讓她抓飛鳥的樣子,不顧一切去扯。
飛鳥高叫著向自己窩跑,讓一群人望塵莫及地跟到圈外。
“有本事你出來!”眾人圍著圈子喊。
飛鳥故意喘著氣,大聲說自己沒本事。
眾人無奈。
公子大聲指揮:“我們都回去歇息歇息。”
他自然是想引誘飛鳥出來的。
大尹子和郭華都順從地跟他走,看似返回其實是時不時留意飛鳥。
飛鳥突然衝刺出來,從正中間跑,眼看就與那回頭的公子撞上。
速度太快了,公子雖然有防備,但是怕他衝撞到身上,慌忙用腳去踢,而旁邊的人都開始包抄。
飛鳥轉上方向,又一次從丫鬟那裡穿越。
“你數數,我用口哨讓馬堵他。”
飛雪氣憤少女只會興奮地叫,來回跺腳,慌忙把自己數了十多個的數交割給那少女。
但遺憾的是,“苯苯”不理睬她的口哨。
飛鳥的虛晃很有效,很快就接近了圈子,他正要踏進去,少女擺著手大聲宣佈:“已經五百啦!”“怎麼這麼快?”飛鳥傻眼了,但向下一看就高興如故,說,“我已經踏到圈子裡了。”
少女不高興地撅著嘴巴,立刻就問:“你叫什麼名字?”“狄飛鳥!”飛鳥爛笑著說,飛雪正要補充,第二個問題也被她搶中了:“你前面是北還是南?”“南!”飛鳥笑著說。
“阿媽是要生小弟弟還是生小妹妹?”飛雪飛快地問。
飛鳥傻眼了,但立刻就扯住旁邊少女的短處:“她問了問過的問題。”
“你不早說?”後面跟上來聽答案的人人都譴責飛鳥。
“這一次不算。”
飛鳥連忙表示自己沒說清楚的歉意,看看別人都不同意,只好半跪在地上接受公主的懲罰。
“唱歌!”飛雪說。
“不,學會叫的小狗爬。”
旁邊的少女也說。
“你才學小狗爬,憑什麼叫我哥哥學狗爬?”飛雪推了那少女一下說。
“我就喜歡!”少女狠狠地還了一下說。
“就即唱歌,又學會叫的小狗爬!”那公子看了飛雪一下說。
“其實她根本沒有數夠五百個數。”
飛雪立刻扯出那少女的作弊,說,“我才數了十多個數就讓她數了,可打了幾下口哨,她就數到四百七十七了。”
“不完了,天就要黑了。”
公子也因自己的妹妹耍賴索然,說,“改天再玩吧。
我叫黃天霸,人人都叫我‘京城第一騎’。”
“你妹妹呢?我妹妹飛雪!”飛鳥連忙連介紹帶問,“好朋友大尹子,郭華。”
“你問我妹妹叫什麼幹嘛?”黃天霸不快地說,“告訴你,我妹妹是我家的寶貝,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我妹妹也是我們家的公主呢。”
飛鳥哼了一句說。
“我叫皎皎。
小黑碳。”
少女根本不因為自己作弊丟面子,還挑釁地衝著飛雪哼了一聲,接著勾勾指頭讓飛鳥到跟前才說。
回家的路上,飛雪一個勁地問飛鳥她和剛才的黃皎皎誰漂亮,飛鳥整日和妹妹在一起,覺得沒比較的必要,但被再三地逼迫,不得不說:“你好看,她可愛,你沒她白。”
“可我也沒她嬌氣。”
飛雪發著無名之火說。
“一身臭汗,也不知道回到能不能先洗澡。”
飛鳥鬱郁發愁地說。
“可你說信奉長生天的人——”飛雪今日就想和他頂上一頂。
但她只頂到一半就被大尹子打斷:“蒼生天?他不讓人洗澡嗎?”“有地方的不讓。
有地方的也不讓人弄汙河水,可我們鎮上的人就不一樣,他們也信奉長生天,可好多都下過河裡洗澡。
地方與地方不同,我那天給你講的是在猛人那裡,我在猛人堆裡洗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還有啦,我不想每日被晚容姐姐或者阿媽監督著洗澡。”
飛鳥拿出一大堆道理來推搪今日的愛乾淨和以前的不愛乾淨,把當初自己攪來的理由破得一乾二淨。
回到家中,眾人都在院子裡納涼,只有狄南堂卻秉燈夜讀。
“吃飯去,肉還在火上,麵餅也還熱著。”
花流霜叫了一聲,看飛鳥全身都是汗也不問,只是安排說,“等一下去洗澡。”
龍藍採卻不願意忽略放過,厲聲問飛鳥怎麼回來這麼晚。
“小孩子的事,我們就不要管了。”
花流霜說,接著又給二牛的媳婦講,“看,你們的合夥人回來了不?只是怕跟他合夥,被他胡搞,搞壞生意。”
二牛的媳婦咬著嘴脣笑了一下,用扇子給母親打了兩下蚊子,說:“我家二牛說他行,他替二牛賣肉可有一手了。
不少回頭客人有時候都在回去的時候問他弟弟呢。”
“是嗎?”花流霜不經意地一笑,小聲說,“那就勞煩你們照看他,因他賠的錢,都說給我,我出好了。”
“是呀,他會顛倒人,你們夫妻兩個恐怕要先包涵。”
風月也如出一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