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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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節
第三卷意氣牧人思藩業,駐馬銜環持杆節第五節少年們大笑,有的下了馬,有的坐在馬上,有人譏笑,有人比手劃腳。
一個少年說:“怪不得凶殘的蔑乞兒拖拖人亡國滅種,原來他們的男人都不濟事!”也堝嗚嗚假哭,煞有介事地回答:“都去擠狗奶了!”也答兒狠狠地瞪著小哥,站到飛鳥面前,大聲說:“有的人想吃奶卻不會擠,就狗一樣鑽到牛肚子下面,用嘴吮。”
她說的是也堝。
也堝臉都氣紅了,凶惡地還嘴:“只要我能打仗,就可以讓奴隸去擠!”也演丁見阿弟急了,連忙幫腔:“阿弟是不會。
可這傢伙是一個膽怯而懦弱的土拔鼠,你幹嘛要護他?”吵吵間,也答兒的母親閣倫額夫人帶著也答兒的姐姐也留樺來到。
她趕走這些少年,轉而告訴飛鳥:“這不是巴特爾該做的。
你把桶放下,去玩吧。”
飛鳥問:“為什麼?巴特爾累了,一樣要喝牛奶解渴。”
閣倫額微微一笑,喊也答兒拉他去玩,而自己則提了他的桶,看看,晃晃。
她漸漸驚訝,很意外地跟也留樺說:“還真擠了不少!”飛鳥為之提過奶桶的嬤嬤也走來瞧瞧,搖著頭說:“我不信他是完虎家的孩子,不信。
也堝都不會擠奶,他完虎家的人怎麼會?”吃早飯了。
閣倫額讓飛鳥坐在離也速錄不遠的地方。
也速錄知道,妻子是想讓自己仔細地觀察這個孩子,也好確定他的身份,就把注意力放過去。
飛鳥見他老看自己,主動告訴他:“阿叔。
我不是完虎皇太凌。
你可以到東部草原問一問,他們的寶鑑早就失蹤了。
真正的完虎皇太凌,反而拿不出寶鑑。”
也速錄沒想到飛鳥不怕自個,還主動申白,不由愣了。
他意外歸意外,卻不是十一歲的也答兒,很快回問飛鳥:“可你怎麼能拿到?又怎麼認得?”飛鳥早想好了,真話謊說:“如狼似虎的潢水兵攻入草原,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搶盡搬走。
家中長輩和他們狼主的親戚交好,因而免了滅頂之災,牛羊不少反多。
這時,有的百姓就想換倆牛羊,藉以維持生活。
“有人拿了‘天之驕子’的寶鑑給我阿爸,我阿爸大吃一驚,眼睛一翻——”飛鳥本想說“阿爸大吃一驚,見那人不識此物”,再如何如何,卻不想說得順口,竟嚷了“眼睛一翻”,便連忙住嘴。
也速錄催問:“怎麼?”飛鳥愕然良久,只好掩飾地揉了揉眼睛,往“翻白眼”上解釋,說:“死了!嚇死了。
我阿爸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高興得,竟死了。
那人不識此物。
——?不,不要寶鑑就跑。
“我阿孃(鳥)不敢確認,去薩滿那兒問了幾次。
誰知薩滿口風不嚴,讓惡狗龍擺尾知道了這事。
他不管自家親戚的親戚,一面要脅裹我家南下,一面要我阿——,阿叔交出海汗傳國之物。
我阿叔怕事,準備和他商量,答應不讓南下了就給寶貝!”“什麼?”也速錄聽得入神,打斷飛鳥的話,“你阿叔真糊塗。
這是咱猛扎特大汗至高無上的象徵,怎麼可以予以外人?”飛鳥連連點頭,說:“我阿孃(鳥)也這麼想的,就讓我帶著寶物逃走。”
他為自己竟因謊話的需要,拉來阿爸就死不安,悶悶不樂地坐著。
也速錄深思良久,見妻子尚在勸阿鳥,就說:“你就把這當成你的家。
好好養傷。
好一些再說。”
※※※十多天過去了,北風颳雪而至,冬天降臨。
飛鳥傷口雖愈,歸期依然遙遙,也只有在心疲意懶的時候,跟上也答兒,左走走,右看看。
日子已久,他已經經歷了一個從外到內的過程,徹底蛻變成地道的猛扎特少年,不但渾身羶味,還從心裡接受當地的薩滿禁忌。
也答兒卻被“博格阿巴特”的神祕和神奇折服,一有空就纏上。
飛鳥的弓丟了,為有一把新弓忙了幾天,正拿著傑作得意,興高采烈的也答兒從外面蹦了來,笑道:“阿爸要帶你出去打獵。
我也可以去。”
飛鳥低頭收拾自己製作弓箭所用的邊角料,筋角之類的器物,擠了絲笑容。
也答兒頗擔心地問:“你怎麼了?”飛鳥搖搖頭,告訴她說:“我想我阿媽啦,沒事的,走吧。”
走出來,年輕少年已等在馬背上,旁邊,兩匹小馬靜靜地敲著前蹄。
也速錄見也答兒牽著飛鳥的手,邊走邊晃,笑著說:“博格阿巴特,你看看閣倫額給你準備的馬怎麼樣,先試試。”
飛鳥往也堝那兒撇一眼,看自己的雲吞獸被也堝霸佔著,想起那天他對“笨笨”掄起的鞭子,心裡很不好受,打了下指頭。
“笨笨”突然大嘶一聲,仰天豎立,摔了不提防的也堝,歡快地跑到主人身邊,用舌頭舔著飛鳥的臉,不停地回頭叫。
飛鳥害怕它再挨鞭子,慌忙說:“這匹馬是我的,別人騎不慣的。”
眾人都驚愕了,也速錄只好給一臉凶像的也堝說:“馬兒是情義之物,早就說你養不熟它。”
“撿來的人就是我們家的奴隸,好馬憑什麼給他騎?”也堝不忿地說,但已抹去了那些仇恨的字眼。
飛鳥連忙許諾說:“它和我一起長大的,又懶又好吃,將來我送你更好的馬兒。”
也答兒拉來一隻胭脂小馬,騎了上去羞阿哥:“馬兒嫌棄你,又笨又懶!”“住嘴。”
也堝大怒說。
於是,他又去拉“笨笨”。
也速錄來不及制止,看了也答兒一眼搖了搖頭。
“笨笨”卻假裝一腳踢了過去,在也堝躲避的時候,轉到飛鳥的身後,晃著脖子拱飛鳥。
眾人見它通靈成這樣,無不清楚也堝是沒有希望得到它的。
這是當然,飛鳥六歲就抱著狗兒一樣的“笨笨”睡覺,讀書的時候教它認字,畫畫的時候教它畫畫,最過分的是吃烤肉的時候給它烤肉吃,喝奶酒的時候餵它奶酒。
餘山漢偷偷和人開玩笑說:“阿鳥天生顧人,他要有個阿弟就好了。”
後來,不少馬師評價這匹淘氣馬:“說此馬是逸品,它卻一身是膘。
說它不是,它在與人的溝通上超出逸品。”
段晚容也時常類比飛鳥和“笨笨”,說:有其人,則有其馬。
也速錄把空馬指給也堝,帶他們出營。
營地外面已經不會化去的雪斑,冷風如刀,手指難展,飛鳥這才發現自己沒有帶抓手,只好揣手入懷,不拉韁繩。
也答兒見他兩手揣到懷裡,追到身邊,遞去一雙軟綿的皮手,央求說:“獵物也要有我的功勞。”
“那打不到呢?也要一半責任不?”飛鳥反問。
也答兒突然臉紅起來,低聲說:“打多打少,我都願意煮。”
往前,他們碰到幾個大人和大群的少年少女,就彙集到一起,繼續出發。
這時,少年人已經過百人。
他們快慢不一,不時已分成兩撥,前面是仰在馬鞍上越走越快的少年,後面是低頭不吭,越走越慢的女兒家。
飛鳥見也答兒給了他個白眼,也落到馬後,心裡怪怪的。
他騎著自己的馬,一樣賓士,一樣晃著彎刀怪叫著,漸漸走到展開的側翼。
隨即,面前多了一片林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一頭扎進去,暗中猶豫:應該不是打圍吧?否則,逃走則已,不逃,離開打圍隊伍不但分配的獵物,還要受到指揮者的處罰。
這時,幾名少年從遠處入林.他一下放了心,從一處積了冰雪的窪地裡扎進去。
這裡古樹相間,交織起伏著針葉林、闊葉林,黑黑白白綠綠,雖然單調,卻是很美。
飛鳥慢下來,一邊觀察地面上積蓄著的雪斑和落葉,找出林物活動的跡象,一邊想:“河水還沒結冰,該從哪裡涉過黑水?倘若逃走又被抓回來,也答兒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相信自己嗎?可若日後再走,又怎麼走出漫野的大雪,怕是非要等到來年春上才行!”飛鳥越想越無奈,只好按下逃走之心,取下弓箭,四處尋覓著。
突然,乾枯灌木唰唰作響,他一轉馬,見一頭馴鹿從眼前閃過,打馬就往深處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