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五十四 血雨腥風(3)

五十四 血雨腥風(3)


冒險都市 大公主 抹淚的青春熱血 愛我不必太痴心 邪性老公寵嬌妻 低品少爺極品仙 萌娘 末日呢喃 奈何橋 之 蘭帝 星光璀璨:重生第一影后

五十四 血雨腥風(3)

彎月早就不見了,四處的火光卻越來越亮,寂靜大地仍不黑暗。

風聲咆哮,人聲四起。

細雨和冰籽低低地砸下,聲音很細很密。

天氣越來越冷。

飛鳥和那女子都被動得發抖。

他們窩在一起,豎起耳朵,警覺地向外看。

又過了一會,有兵士走過橋頭,腳步“咯吱”作響。

遠處有人叫了一聲:“口令!”橋上有人回答:“風舞!”遠處人答了一聲:“龍就!”亂軍越來越多,不斷有隊伍齊齊跑過,顯出良好的素養。

也有人在挨家擂門。

兩種動作都越來越大。

女人渾身顫抖,整個身體幾乎全伏在飛鳥身上,噴氣如蘭,胸部的柔軟都能讓他感覺到。

若不是這樣的情形,飛鳥非流鼻血不可。

他撐不住女人的重量,只好坐在地上。

地沙窩內有大片的乾草,低上還溼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別人撒的尿。

兩人等了好久,不見眾兵轉移,反見腳步開進開出。

突然,有人在上面打起火把,接著,是誰踩了冰籽下來的聲音,大概是來小便的。

兩人抱成一團,生怕發現,更怕馬匹驚叫。

飛鳥堅定心思,輕輕示意女子動一動,自己也好應變。

哪知道那女子腿腳發軟,動彈不得。

他只得作罷,等人家發現再說。

兵士走著,突然叫了一聲,罵道:“媽的!誰在這裡拉了泡屎!”一陣驅腳擦腳板的聲音響過後,嘩啦的水聲傳來。

飛鳥暗笑,向女人看去,示意她厲害。

橋上的人也在笑。

他們笑過一陣,在橋上說話,是一個士兵在發牢騷:“那家婆子真硬!說什麼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不就弄點吃的嗎?非逼我們殺人!”餉錢越來越不當錢,這些且不說,連發都不發不下來。

“;另一個士兵不滿地說,他甩手將什麼東西拋下,水中響了一聲,“一說有亂,噢!將我們拉過來了!”“媽的!沒發餉又沒捆住你們的手腳,金銀多得是,就怕你沒命拿!讓當官的人聽到,你還要不要腦袋?”一個粗粗的聲音說。

突然,橋下的馬打了下響鼻,敲了敲蹄子。

趟出聲響。

撒完尿的兵士嚇了一跳,大聲問:“誰誰?”飛鳥更驚,用力推開女人,起身躬背,也好搏鬥。

他等了一下,卻不見人下來。

反聽到那人跑上去的聲音,接著是他問人的聲音:“哎!當兵拿餉,可不招鬼神吧?!”眾人都嘲笑他膽小。

一聲悶號如牛喚子般傳過來,他們都慌忙跑走。

正在兩人吁了口氣,重新臥在一起,覺得終於天下太平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接著又一個。

馬也被驚動了,咴咴地叫,將下來的兩人先後嚇倒。

他們臥了一下,卻還傳出兵器刮草的輕響。

“媽呀!怎麼有匹馬?”一人喘著大氣說。

飛鳥眼睛早適應了橋下的黑暗,趁兩個人向馬掩去的時候,移動到他們後面,扳上一人的脖子使勁一擰。

那人悶哼一聲倒地。

同伴卻還不知道,低聲說:“小蛋,抓住就是個死!”突然他感覺到不對,回身看到摸撿兵器的飛鳥,小聲地罵:“你吭口氣,別跟個死人一樣!”“嗚,嗚!”飛鳥不敢回答,但怕他警惕,就用吱嗚聲代替。

他摸到兵器,感覺到是木棒的棒身,反應出是槍或者是戈。

他提兵器起來,透過掂量時的手感,感覺是短戈。

“我答應俺嬸照顧你的,不然管你幹球!”那人說,隨即聽到金屬的破空聲,退後幾步,一下睬到那女人的身上。

兩人幾乎同時驚叫。

飛鳥趁機跟進啄擊,聽到“撲哧”一聲,感覺到中了。

那士兵一邊悶叫一邊往外跑,腿腳軟綿,踉蹌扭行,還差點摔倒,看來也是被嚇到了。

他口裡還叫著“小蛋”,不知道是惦記著另一個逃兵,還是把飛鳥當成他口中的“小蛋”。

飛鳥不理他,再次硬下心腸,只一個勁地對準他的頭刨擊,猛打。

那人擋了幾下,終於身子一軟,倒下去了。

飛鳥拖他回來,心驚地喘氣,給女人說:“快,咱倆換他們的衣服!”女人也在喘氣,咭聲說:“我腳軟,動不了!”“那你呆在這!我去找我阿爸!”飛鳥邊剝衣服邊說。

“不!”女人撲摟住他,連聲低叫,“別不管我,我換,換!”“可你哪能跟我?”飛鳥推開她說。

一想起阿爸,他心中便急,好像眼前就是亂軍,阿爸殺得一身是血,在到處叫他的名字。

女人又撲過來,打斷飛鳥的恍惚。

她抱住飛鳥的腿,哭啜說:“你走了,我咋辦?!”說完,她丟了飛鳥,抱縮成一團,只是嚶嚶哭泣。

飛鳥心中一軟,想到自己妹妹都怕黑怕蟲子,邊厭棄地鄙視全部女人的膽小,邊叫她快剝衣服換,口裡還就剛才的事安慰自己說:“叛兵,人人都得而殺之!”兩人換完衣服出來,飛鳥看那女子,卻見她臉抹的全是泥巴和血,覺得奇怪,問她:“什麼時候抹的!”女人喘息抽噎,忍不住“撲哧”笑了一下,想說什麼,嘴角吃不住勁,只是快趨小步子趕上去扯挽他,生怕飛鳥跑掉一樣。

“這不像兵!”飛鳥邊更正邊讓她騎上馬,還大發牢騷,“女人就是沒用!”女子嘟起嘴巴又想哭,嚇了飛鳥一跳。

飛鳥邊接過馬鞍子上的繩子,邊說:“記住,怕也沒用,要是能把叛軍哭死,那人人都坐在地下哭。

你知道誰是叛軍不?路上叫口令‘風舞,龍就’的全是叛兵。”

女子此時怕激惹他,自然半點也不敢異議,連連點頭許諾。

兩人忙了半天,合騎上馬,迎著火光去找狄南堂。

這起叛亂已經演化到白熾化狀態,還牽連了一些未走的百姓和城門廣場周邊的人家。

飛鳥也只能靠官爵判斷叛軍為誰。

這也不能怪他,現在叛軍是誰,人人都分不清楚了。

可說,狄南堂一行對後到的變數並無半點補益。

他當時推斷的前提都把前任轄督的才幹放到能夠勝任的基礎之上。

但事實卻不是。

事發時,轄督葛建雄真的半點風聲也沒摸到,也沒回內城,而是在城南嫖妓。

這是秦傷請他的,說嫖不到多長時間不能出來。

當時,值班的副督覺察出不對,到處派人找他。

最終找到並等著向他彙報時,他正玩到興頭,不但不見,也沒當回事,反而因怕秦傷而將離去的下屬叫住,說讓他吩咐下去,不要管。

等到南門聚集一些百姓,四處都有叫嚷聲,情況亂成一團時,他才剛將肥胖的身子從女人的小腹上挪開。

這時,他仍然沒有清醒認識到形勢,反喊出自己十多個隨從,出來四處打人,結果被“暴民”圍攻,堵在青樓。

當聽說反叛一詞,他的反應就是民變,最先想到的不是應防,反而是鑽到床下。

邊反覆吩咐妓女不要說他就是某某某,邊叫人調集士兵將他救走。

這一躲就是半天,後來等手下增援來到。

等他才趕到南城指揮所時,天已經很晚了。

既然他有責任在身,自然想到補救脫罪。

一個最容易的辦法擺在面前,就是集合軍伍,殺向叛民。

副督反覆告誡他,是軍士譁變。

他第一想法是要找到秦傷,讓他幫自己解決。

副督見他如此糊塗,出於無奈,只好將他軟禁起來帶到北城,這才集合軍伍。

狄南堂帶宮衛去了轄督衙門時,副督在校驗場集合完畢,正猶豫不決要怎麼做。

狄南堂認為軟禁他是譁變軍士乾的,拼殺一番,把他救出來。

副督立刻接到訊息,反以為是叛軍解救了轄督,怕又更大的變故,立刻發令殺往秦傷的人馬。

這樣,放出來的轄督反認為是副督參與反叛,也召集一部分人軟禁狄南堂等人,幫助秦傷的人殺副督。

人馬就這樣亂殺亂砍,兩邊叫的都是勤王。

禁衛轄兵衣服著裝不同,先前互殺雖然嚴重,還不算過分,但接著,內城兵馬也動了。

內城韓安國覺得是秦林帶人接應,讓人在胳膊上扎條白帶,也殺了出來,四方絞殺一起,各按口令行事。

但人雜密集,到處都是巷戰,誰還殺一個人問一問口令,辨認一番,只是見人就殺。

殺到半夜,秦林又帶人馬入城,也分不清哪是叛軍,先遣人馬很快被捲入進去。

這時天地色變,連月光都沒有了。

秦林一路上碰到數不盡的逃兵,到處說自己是勤王的,只以為內城已經破了,或者吃緊,不但處死逃亡的人,還下死命令:格殺無論。

這樣,他又投入了一起人馬,剛才飛鳥聽到的齊步跑向戰場的就是。

飛鳥出來時,因剛有人馬趕過,遇到者格殺勿論,所以兩人一開始走動並無多大阻礙。

可走了兩三條巷子,就有投入不到戰場的兵士列隊等待,又兼顧監督執法。

飛鳥兩人遠遠看到刀槍如林,火色的甲冑,閃亮的頭盔,和自己身上的裝束差不多,慌忙對了聲口令,想混進去。

這會,他也不敢再踐行自己見叛軍就“如何如何”的諾言,只是心急如燎地想救出阿爸就跑。

“完了!”飛鳥邊說邊哭。

他想,這麼多的兵,又如此密集,怎麼可能找到阿爸,即使找到又怎麼走得掉?女子也陪他掉了一陣眼淚,勸他說:“事情都是很難預料的,我家老爺不受牽連時,我也風光,可如今呢?還不是跟根草一樣四處飄零嗎?”周圍計程車兵都轉頭看他們,有人開始罵他兩個膽小。

飛鳥只是哭,女子也不敢吭聲,生怕他的花臉和聲音被人認出來。

這時,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帶著督兵接近士兵的後排,他點了十幾個人說:“去,給爺弄點吃的來!”飛鳥剛轉頭就捱了一鞭子。

軍官罵道:“不想軍法從事就不要怕!哭跑了士氣,老子宰了你!”接著,兩名督兵過來架牽馬的飛鳥。

女子一驚,使勁拉住飛鳥,卻又不敢驚叫呼喊。

飛鳥抹了下眼淚,快快反應,問他們:“都是朝廷的人,你看得就忍心?”軍官緩和了一下,刀削的臉龐多出點表情。

他嘆了口氣,拍了下飛鳥說:“原來是為了這個哭。

我聽裡面出來的人說,丞相也坐在裡面城門樓子上大哭。

咱都是小人物,算啦,你也給他們一塊去,弄點吃的!我看你年紀不大,也渾身是血的,去吧。”

飛鳥點點頭,拉住那女子一塊走,心裡真被軍官的這些話感動。

冷風更大,接著竟飄起雪花。

雪花裡還夾著冰籽,將整個長月籠罩。

飛鳥不但為阿爸傷心欲絕,更有點悲憫天人,他伸手讓雪花落在上,看它接近就化為水氣。

心想,難道就這樣了?他重重的哈了一口氣,白霧噴出了老遠,然後回過頭看。

整個堵戰場的人身上都落滿白花花的冰籽雪花,動也不動,只是緊握兵器,如同石頭人一樣地站著。

他們的背影一下印到飛鳥的腦海裡,讓他感到異常的悲壯和悽美。

他有些木然地轉身,難以承受這種冷意,便用力咳嗽了幾下,用袖子擦擦鼻子,大步跟著前面的兵士走。

他說,這雪下過後一定是紅的。

一路走著,前面的兵哥胡亂哼著想姑娘的歌,壓得低低的,不見那一絲的歡快,反有些悲涼,神聖。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就紛紛揚揚,異常地瑰麗,極力渲染火渾的大地。

“入冬還沒到,是有冤呀!去年死不下雪,今年下這麼早。”

女子不知不覺又挎著他的胳膊說,“你說呢?”“我知道大水的歌是怎麼學會的了!”飛鳥用力一笑,臉色蒼白,回答到其它地方。

不知不覺,他也想跟著唱,而且腦海裡還帶著一個倩影,竟不是那個讓他傷心的黃皎皎,而是遠方的龍琉姝。

“姑娘兒屁股兒圓,眉毛兒彎,舌頭香又綿——”的歌兒從他嘴裡響起,就像是裹過雪粒的帶子,低悠悠地被風颳起,飛在撲簌的落地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