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馬伏櫪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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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馬伏櫪下(2)
飛鳥頂罵而上,抓住兩片瓜蹲在一邊大口咬吃。
他越是這樣就越顯得聽不進,龍藍採只得按住他打幾巴掌,飛鳥只是笑,悶頭咬瓜,邊捱打邊說:“阿媽!我們家的糧食還有不?市上的糧食都已經五銀一斤了,我回來去肉鋪,對面排了一大隊人龍,瘋一樣地擠扛。
我們現在僱的人快養不下了,你趕快讓我吃完去賺錢。”
“是嗎?”龍藍採也吃了一驚,停下來問,“那你趕快把他們趕走,二十個人一天十斤糧食可不是個小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頭。”
狄南堂本來正看著飛鳥買回來的白亮絲綢輕笑,聽飛鳥一說也陡然一驚。
長月是靖康最繁華的城市,又是都城,無論是從固國之本上還是從粉飾太平上,朝廷都會調來大量的糧食發放,平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糧食價格飆升的。
如今糧食突然相比前些日升了幾百倍,尤在說明朝廷內部形勢嚴峻,要麼因國王駕崩形勢不穩,要麼就是朝廷山窮水盡,糧錢到達崩潰的邊緣。
他想到這裡眉頭不禁一蹙,也無心情吃瓜,忍不住站起來踱步。
“是呀,是呀!我也在想,如今糧食高到這種程度,哪會還有豬殺?”二牛也愁眉不展,並證明飛鳥的話都是實話。
“不管,賺點錢防家才是正事噢!”飛鳥扔到西瓜皮,胡亂抹了幾下嘴巴,應付幾句二牛孃的幾句話,匆匆叫起“笨笨” ,抱起白綢子離去,飛雪也趕快扔了西瓜,緊緊跟上。
“老爺!”“主公!”餘山漢和龍藍採幾乎同時叫他。
餘山漢想起花流霜給自己的使命,試探著勸狄南堂說:“主公,你怎麼了?這和我們沒關係的!”意思是說糧食再貴,多花有一點點錢而已,對自家又無什麼。
“我有點事!”狄南堂匆匆忙忙到馬棚說,他剛換過衣服,也個單褂短褲,這樣出去非受人輕賤不可。
花流霜也不勸阻,只是說讓他整好衣服再出去。
龍藍菜去擺著兩隻手攔到路上,大聲地問:“我不讓你出去!”狄南堂微笑著說好話:“藍採呀,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多賈些糧食出來。
我們一家,二牛一家,還有你兒子僱得一大群人都要吃飯!”“是呀!去看看!”二牛老孃和媳婦都緊張地告白,支援狄南堂。
正說著,一輛馬車馳過的聲音響起,飛鳥和誰打招呼的聲音傳到了院子裡。
二牛看到兩個穿衙衣帶抹博額冠的小個子公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笑著招呼。
二牛媳婦也一臉狐疑,臥在婆婆身邊,擔心丈夫,狄南堂和飛鳥做錯了事。
“幹什麼?”餘山漢卻沒有二牛賠笑臉的心思,直直呵斥來問。
“我來看看!”一個人很遠就說,“兄長要出去?”二牛把心放回,慌忙行禮,原來是張國燾。
“糧食漲了,漲得厲害,我就找了兩個人幫忙,送點糧食過來。”
張國燾說。
“這糧食從哪來的?”狄南堂問。
張國燾只以為狄南堂對糧食的來路**,笑了一下說:“朝廷對大臣的俸祿雖說發的都是金,可實際是糧食折價,如今糧食幾日漲了上來,難不成也讓官員帶著家人去搶糧食買?放心,是清白的俸祿!”狄南堂有些頭疼。
朝廷在此境地一方要安民,一方要干涉,怎麼轉風向放糧食給官員,這讓百姓怎麼想?他們越爭越烈,囤積商賈也越不肯出貨,這等月份,一旦糧食升到天上,怎麼還能下得來?長月如果因米糧貴而有亂,那天下可真要有事情了。
“怎麼?不信?我升遷了,快得自己都沒想到。”
張國燾笑著說,“我也在脫人為你的事幫忙。
只是現在國王出殯在即,我又是新進的補官,抽不出身來而已!”說完他指使兩個公人去挪糧食,“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你在公門,不知道朝廷對現在糧食暴漲抱什麼樣的看法。”
狄南堂攜手攬上張國燾問。
張國燾嘆了一口氣,憂容俱現,無奈感發說:“朝廷國喪在即,因喪處夏,又屬突發,官員們都在為此準備,只圖早日評定廟號,通報治喪。
這樣的事,朝廷又怎麼幹涉?有人提議限定糧食價格,但即使實行了恐怕也根本無用。
庭議的結果是糧食少,朝廷又調不出來糧食發放,根本無從控制。”
“誰說的?”狄南堂詰問,接著說,“即使絕對缺糧也要讓它漸漲。
糧食不足往往是伴隨著恐慌,不良風聲,人為哄抬的。
‘凶年三緩’,是不能放任它自然下落的。”
凶年三緩是說凶年來臨,農田荒廢,人心惶惶,流民四起,青苗因這種惡性迴圈而大量被毀,至少要經過三年的豐收年景和對流民的安置,方能緩和。
這是雍朝前面留下的簡書,處於頌揚皇帝的廟頌中。
張國燾也是儒士,模糊記得,卻覺得是那是在頌揚帝王經受天佑的話,聽狄南堂如此一解釋,折實吃了一驚。
狄南堂反覆給張國燾說明,但也不抱什麼希望,他官是七品,就是升遷有什麼用?恐怕見一下丞相或者首輔都要排上半年隊。
“兄長呀!無論如何我要讓你出來仕官。”
張國燾激動起來,問,“你有什麼辦法?”“只要朝廷還能拿出一些糧食,就能量轉形勢,把國力集中到一個地方,接著等這個地方糧食價格回落後再用到另一個地方,同時控制流民,像往年一樣頒佈‘青苗法’和‘護苗法’。
召見商賈,禮兵並用,共訂糧價,對於主動配合的商家給予獎勵,包括給他們爵位,編外郎官!可用太祖當初為戰時的從權。”
狄南堂連忙說。
張國燾有些發懵地站著。
在一般儒生的眼中,從古以來,國運隆衰,皆有定數,治極則亂,亂極則治。
上位者治國之術雖蘊涵於經傳,卻不見於經傳,一般儒生從師學禮制,行聖人之道,糾物之根究,卻限制於閱歷而發不破。
國王,丞相雖有睿聖的,他們卻不可能挖政深暗角去有所遺世,你讓一個鄉間房師或耕或種或在邊緣晃盪的人或為了顯示高風亮節的四處講學人如何有得傳授?狄南堂這些經國道理是出於霸術,卻拋去僵死的法令,不僅僅限制於法令,這對他來說是個異數!“兄長的話很有道理!”張國燾忍不住讚歎說。
說到這裡,狄南堂就罷住,給張國燾說自己要出去。
張國燾詢問了半天,才知道他去見以前詢問過自己的鞏度,藉機遞遞主張。
張國燾也不要他騎馬,拉他進馬車,說要送上一程。
狄南堂欣然,這就在一家人心不甘的目光中上車去講。
夜色漸漸深了,巷子口剛換過的燈籠被哪個人用石頭丟破,透著洞兒忽閃跳動,幾次都險些滅掉。
看來添燈人也僅僅是點亮燈火,並不在意它是否會滅。
飛鳥在京畿戶家收來的布帛幾乎沒有賣動,無論是他舌如甜糕還是臉皮厚磨,無人為之所動。
在生意失敗後,他算是明白了,買黑絹才掙錢,但買黑絹的人也不會從他這樣的遊街小販的手裡去買的。
這裡的平常人家舉喪都是用白麻布的,若是往年,或許有人到官織處理,補貼的地方領片白布回家。
可這樣的年景裡,朝廷無撥喪錢的跡象,大部分人都是找而不是買,實在找不出來,拿起被子,將被裡子撕去一塊,事後再補上。
實在沒有什麼人能用得起他的布,就是用的起,也沒有幾個人會用。
飛雪也又累又餓,可也知道自家哥哥心裡不順,生意受挫,跟在他後面也沒要吃的,當了一晚上心甘情願的尾巴。
兩人帶馬都是一臉居喪,舉步沉重。
飛鳥尋了靠近巷子的小攤給飛雪要了碗涼皮。
飛雪邊推辭著不要,邊勸慰哥哥,話都是挑飛鳥平時都愛聽的講,像春天裡稱讚桃花一樣。
飛鳥抓著脖子裡被蚊子咬的地方,唉聲嘆氣,有些不滿意,說:“飛雪,罵罵我!”“我哥哥是一隻小狗!”飛雪立刻聽話地說。
“這和小狗有關係嗎?我是笨,快說哥哥笨!”飛鳥不出氣地引導。
飛雪挑了幾根涼皮給他送到嘴邊,很期待地等著。
飛鳥連連說自己不想吃,要臥薪嚐膽,以求翻本,言語一過激烈就出了格子:“我狄飛鳥走南闖北,怎麼會折本?明天一定有得賺。”
賣涼皮大嬸好心地看住這位激動的“大商家”,提前說:“小哥,你是知道的,現在市價糧食多少?我這涼皮水是芋頭的,卻也不得不漲,還是提前給你說一聲好。”
“沒關係,飛鳥摸出一個大幣很豪爽地說:“不用找了。”
“這還不夠。
一碗要一個銀幣!”大嬸隔著桌子肅立一旁,不得不耐心向飛鳥說明。
飛鳥正鼓勵著飛雪自己吃掉它,大嬸的話好像帶著閃電的雷火,一下把他驚跳起來了。
飛鳥立刻捂住飛雪的嘴巴,把她嘴巴上半根掐掉,重新放到碗裡,接著牽著飛雪站起來,飛快地說:“怎麼不早說?現在我們吃了多少,三根。
碗裡還有多少?起碼也七八十根,一個大幣我放這裡,夠用了吧!”說完,他在大嬸目瞪口呆中拉著飛雪就跑,邊跑邊打口哨,“笨笨”也連忙馱著東西跟上。
大嬸追了幾步追不上,只得氣喘著回來,嘴裡罵著飛鳥,自己卻拿起筷子吃飛雪的嘴罷子。
兩人一賊馬,直到深入巷子好深才敢停住腳步。
飛鳥按住胸口,一手推飛雪回家,說:“你先帶笨笨回家吃飯,我一會回去。”
飛雪不答應,拉著他不肯。
“我在這裡想想辦法嘛,你老是愛打攪我,我派你回家,快!”飛鳥督促說。
“我也想辦法!”飛雪爛漫地笑著撒嬌,膩在他身邊說,“不嘛!”“快回家,我是為了防止阿媽不讓我吃飯才讓你先回的,記著,給我藏上點吃的。”
飛鳥眼睛轉動,找出個理由來。
飛雪點點頭,踢了下笨笨,往家去,邊走邊回頭給飛鳥說:“不要呆太久,我進去就藏好吃的!”飛雪走後,飛鳥拉笑的嘴角頓時向下,喪氣地說:“還釀酒呢?怎麼釀?不會拿人肉釀酒吧?”正是他左右走動的時候,看到昏暗中又走回一人,老遠就發出熟悉的嘆息!“阿爸也在發愁!”飛鳥悄悄躲了個角落,準備嚇嚇父親。
狄南堂今日卻又是送上門被侮辱去了。
鞏中丞只對他的長篇累櫝回了一句話:“這麼多人都束手無策,你比他們淵博?”狄南堂想起來又是無奈地苦笑,為這句話莫名其妙地悲哀,也許自己的主張未必能緩解民飢,但卻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小人物就輕賤這等想法呢。
他正走著,突然感覺到身旁似有黑影一動,立刻警覺,看住一個最能藏人的角落。
飛鳥正暗笑著等老爹上前,然後跳出來叫一聲,卻半天沒有動靜,不禁有些納悶。
正在這時,兩隻大手突然出現,提他出來。
“不用說就是你!怎麼不回去?”狄南堂問。
“失意!”飛鳥唉聲嘆氣地說。
狄南堂笑笑,這滿是自己故意做出的唉聲嘆氣,哪來的失意。
“綢子賣沒賣出去?”狄南堂故意問。
“噢!阿爸一早就知道!”飛鳥不願意地呼叫,“卻不教我!”狄南堂示意同他到燈下走走,卻不知道飛鳥為賣涼皮的大嬸心怯,見他縮身,乾脆拉了他。
“都是你沒跟風月老師好好學習,他給你講過官坊吧,給你講過織絲總局吧,也講過朝廷籌備祭祀時的開支,用物吧?我那天都在一旁聽到了。”
狄南堂攬著他說。
若是讓這些關內守禮的貴族看到這父子兩個如今的親暱,非再次強呼關外無禮不可。
事實上關外這樣的父子也不常見,一個標準的關外男人在家中沉默有加,對兒子不趁意就罵喝,耳光並用,哪有這會父子並肩互攬,一起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