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身世，到底是不是個問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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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身世，到底是不是個問題(2)
第107章 身世，到底是不是個問題（2）
若是衛若蘭有機會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援著柳五兒勇敢地站了起來面對人生，估計他的鼻子要被氣得朝西北角上歪。
柳五兒正是憑藉著她袖子裡那厚厚一疊，蔣玉菡給她的房契地契，心中才重又生出無限希望的。
想想，她才多大年紀啊，就已經這麼一副身家了。
這副房產，有房有地，自帶佃農，不用照料，還有人打理，簡直穩賺不賠啊！
有這房產地契在手，簡直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是哪天真攤上了什麼大事兒，她也可以帶著爹孃退到這莊子上去，再不行，也可以賣了這莊子，換了錢，帶著爹孃躲到別處去，想要脫籍也可在這副房產上著手。
一想到這兒，柳五兒便覺得心情大好，心底的恐懼與鬱悶一掃而空。就算未來會很難，她柳五兒也不是全無資本的，不是麼？
不過關於柳五兒本尊的身世之謎，她還是覺得應該穩妥行事，因為她本能地能覺出這件事情非同尋常，貿貿然戳破了蒙在祕密上頭的那層紙，只怕會帶來不小的禍患。
柳五兒將那一疊房地契從袖中取出，略翻了翻，只見一疊紙張之間還藏了一枚小小的硬物，用一塊上好的絹子包著。柳五兒開啟一看，認得是上次寶玉託自己帶去給蔣玉菡的那枚玉鉤，上頭黑色鑲金線的絡子都沒有換。她嘆了一口氣，也不曉得這枚玉鉤是不是也是自己能夠處置的，發了一會呆，連房地契等都擱在自己空間裡藏好了，快步回到大觀園裡。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看看已經快要日至中天，柳五兒記掛著在小廚房的母親應該也忙起中晌飯來了。於是她趕緊轉了個彎往大觀園的小廚房趕過去，小廚房如今也是自家的謀生專案之一，不是嗎？
柳母見到柳五兒趕過來幫忙，早已見怪不怪，而且最近也不總趕她回去怡紅院伺候賈寶玉了。有幾次忙起來的時候，柳母乾脆便將柳五兒支使了去做瀟湘館、紫菱洲等幾個院子的正經飯食，反正柳五兒做起來也不比她自己做的差。
今天也是一樣，柳母見到柳五兒進來，就如炒豆子一般吩咐著：“今天三姑娘有些上火來人說只要幾個素菜再加一個去火的湯五兒這都你來做吧另外寶二爺那頭說從今日起不用再忌口了想吃一樣炒的鹹鹹的肉菜你幫娘想想寶二爺的口味該做點兒啥才好……”
柳母一抬頭，看清楚了柳五兒雙眼紅紅的，明明有哭過的痕跡，突然就剎車收住了口，隔了片刻才拐過彎來，換了一種溫和至極的口吻，柔聲問：“五兒，你怎麼了，究竟是哪裡不高興？”
柳五兒就在等她這一問。若要破解自己的身世之謎，只怕要慢慢在自己這位“孃親”身上著手。
於是柳五兒囁嚅著答道：“今天有人提起我三姐，所以才……娘，我三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與她長得像不？”
她不想也不能直截了當地問柳母，主要原因是她想不出該怎麼問，總不能一上來就問：“娘，我是你親生的不？”多傷人心啊！而且無論如何，柳母也將柳五兒本尊養了十好幾年，以前她身體不好的時候，柳母也是藥材補品當飯似地喂著，養到這麼大，就算沒有生恩，養恩也大如天。所以柳五兒選擇了拐彎抹角地問，從柳三兒的往事入手，也許可以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一提起柳三兒，柳母也是滿臉的溫柔之色，說：“你姐姐啊，是個最乖巧無比的孩子……對了，她長得與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套出來的，娘現在看著你，就像看見她也長大了一般。”
柳五兒聽著這話，覺得不太對啊。蔣玉菡明明說過，自己與姐姐長得相貌並不相似啊！到底是蔣玉菡記錯了，還是柳母記錯了呢？難道說，柳母一天到晚看著自己，竟將記憶中柳三兒的樣子，也逐漸改變成了自己的樣子？
想到這裡，柳五兒覺得有些惡寒，趕緊岔開話頭，問：“娘，那姐姐當年怎麼會……怎麼就……”
柳母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追憶道：“那年，你姐姐不幸染上了時疫，又傳了給你，那時候你才來咱們家不久……”說到這裡，柳母忡然變色，連忙遮掩著道：“……五兒，這些都是舊事了，提它作甚，沒來由的叫人傷心！”
說著，她趕緊轉過頭，操持起手底下的活計，同時一面囑咐柳五兒：“快些幹活兒吧！眼看就要午時了，回頭誤了寶二爺和姑娘們的飯食，回頭又怪在你娘頭上。”
柳五兒這回沒有抗拒，也沒有追問，而是很爽快地“唉”了一聲，然後按照柳母所吩咐的，張羅起秋爽齋和怡紅院的飯食來。柳母見她沒有任何異狀，漸漸地才放下心來。
然而柳五兒心裡卻瞭然，柳母一定知道什麼，照這樣的對答看來，她十有八九不是柳母親生的子女，而是外頭抱到柳家來的。她到柳家的經歷，十有八九與柳三兒的過世也有些關聯。柳五兒冷眼看著，見柳母如驚弓之鳥一樣，將嘴閉得緊緊的，全然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便絕口不再問，打算將這個疑問留待以後。反正賈府世僕有很多家，柳家也不乏鄰居啊、近親之類，多問問，總能問出來的。
柳五兒幫著柳母做過午餐之後，去園子外頭轉了一圈，順便探視了一下陳氏舅父舅母。
陳家舅媽見到她喜不自勝，同時也滿口子地誇起自己的兒子陳巖來。柳五兒見她撮合之意這麼明顯，不免為紫鵑和陳巖這一對兒擔心起來。
當然柳五兒是為了解決身世的謎團才過去的，在舅媽面前閒話家常的時候，說著說著就又說到了姐姐柳三兒身上。陳家舅媽提起柳三兒，也是淌眼抹淚的，說：“當時啊，你和你姐姐都染了時疫，你娘瘋了似的兩個都要救，最後就只救下來一個。五兒呀，你娘生了你，又救了你，你如今相貌出脫得這樣好，以後一定是個有出息的。你出息了之後，可一定不能忘了你娘啊！”
這下子，柳五兒華麗麗地鬱悶了。按照陳家舅母所說，自家當初確實是有兩個閨女，這與自己猜想的並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