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詐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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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詐降(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詐降(二)
天快亮時,呂青野進了陳忠契的房間,陳忠契立即扶著腰到了床榻邊,要下床行禮。
呂青野免了他行禮,如往日一樣問詢了他的腰傷恢復情況,之後便把一疊狀紙輕輕放在他桌案之上,略微打趣道:“整理了這些天百姓遞上來的狀子,陳太守,百姓對你有相當大的誤解啊。”
陳忠契坐在床邊,用雙手支撐著床沿,以減少身體對腰部的壓迫,惶惶然說道:“世子明鑑。雖然整日裡被不瞭解內情的百姓誤會、指責和埋怨,好在終於等到世子來了。只要呂國的百姓能重新回到呂國,不再受越國的盤剝,這點誤解實在也算不上什麼事了。”
呂青野早預料到他會裝大度,故作擔憂地皺著眉頭說道:“你還不知,情況比你想象得嚴重得多。”
隨即做出一副委決不下的為難表情來,說道:“百姓恨你這十幾年的酷政和鎮壓,都要求處死你以解心頭之恨。你這些年的隱忍和付出,在他們看來都是畫蛇添足,反而讓他們更加痛苦。”
陳忠契屁股一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顧不上腰痛,委委屈屈地哽咽著說道:“懇請世子證明下官所作所為全是為國為民,絲毫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這十二年,下官沒貪汙過一個錢幣,沒置辦過一間房屋,只有一處祖宅。夫人也只有一位,五年前去了以後便不曾續絃。為了方便,她過世後下官就搬來這裡居住。下官當真是裡裡外外從沒做過一點越矩之事!”
若說陳忠契僅是個酷吏,也不盡然,至少在這幾天張曳的暗中調查中得知,葦城沒有失陷前他確實是個在百姓心中有口碑的好官。
當張曳報說陳忠契的宅邸是一套舊宅,且沒有什麼金貴的陳設,完全像個普通人家時,呂青野的第一個感覺是他一定還有一處祕密的外宅。
但偌大的葦城,沒有一個百姓見過他出入過煙花柳巷或者不該去的地方,除了舊宅就是行署,等妻子過世後,他遣散了舊宅裡的僕人,直接搬到行署來,住在不起眼的耳房內,看起來很是廉貧。
張曳的暗查將呂青野最後一絲他“藏有重金”的懷疑也打消了——倘若當真貪汙了巨金,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一分不花。
但陳忠契廉潔,卻不能表示他不怕死。這十二年在他口中的委曲求全,到底有多少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有多少是為了葦城百姓,除了陳忠契自己,怕是無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呂青野快步走到他面前,一邊彎腰要扶起他,一邊關切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苦衷。先起來,你有腰傷,千萬不能再嚴重了。”
陳忠契卻壓住他胳膊不肯起來,涕泣道:“下官惶恐,已是風燭殘年,倒也不懼一死。若是葦城在下官有生之年沒有光復,只能說天意弄人,下官只有揹負著酷吏的惡名飲恨此生。可幸世子英明勇武,一日之內盡復望烽城與葦城,天賜我呂國如此神勇的世子,下官便也起了貪心,不想帶著這汙名去死,不想死後仍世世代代被人看成是葦城的罪人。”
這一番話說得悲壯、淒涼又傷感,最後又帶了一點點卑微的希冀,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容。
呂青野心緒微蕩,這些日子聽了太多陳忠契的哭訴,初聽還覺得他是迫不得已,聽得多了,更像是為自己在暗暗邀功。雖然有時也會斥責自己情緒用事,但原本那初始的感動真的就這樣慢慢被陳忠契重複得厭煩了。
尤其像這樣的說辭,將他這世子恭維到一定的高度,似乎有他在,就可以為他這個“投降”太守洗刷冤屈、平反冤獄一般。
稍微動一動手指,卻沒有繼續用力,讓陳忠契繼續跪著,呂青野柔聲說道:“陳太守,先起來。有我在,怎能讓旁人再誤會與你呢。何況,這情況也不止你一人,那些守城的年輕一輩都面臨這個問題。他們恪守你定下的策略,表面上服從越國的任何命令,私下裡一起和你忍恥含垢,守護著呂國的萬千民眾,若是不能證明你們的苦心,豈不是讓英雄們寒了心麼。”
呂青野的話不輕不重,但陳忠契官場經驗老道,已聽出蹊蹺。
雖然聽起來像是理解他的立場和那些守城的葦城士兵的忠誠之心,但實際上卻是指責他們心中早已沒了忠君之心,卻唯陳忠契馬首是瞻、連群結黨。這在世子面前,絕對是致命的大忌諱。
陳忠契恍然大悟,只怕是自己這幾日總是感慨往日經歷,惹得世子不開心,抹了抹眼角,馬上就坡下驢道:“下官謝世子明察!我們呂國的子弟若是聽到世子之言,一定更會叩謝世子的恩德。”
說罷便掙脫了呂青野的雙手,恭恭敬敬地給他叩了三個頭。
呂青野知道自己的暗示起了作用,冷冷地看了一眼陳忠契的後腦勺,正色說道:“這本就是我該做的,說什麼恩德。”
手上一用力,陳忠契這回沒有抗拒,費力地站起身來,重新坐回到床沿上。
等陳忠契坐好,呂青野才又開口說道:“雖然我可以用世子的身份直接下文書,說明你們的良苦用心,但我離開呂國畢竟太久了,沒有讓百姓無條件信服的根基。而且百姓遞狀紙時就說過,擔心我們官官相護,會偏袒你的惡行,所以這樣做只會讓百姓更加誤會並仇視你我。”
陳忠契點頭應道:“是,下官當初便知道會有些難度。”之後便不再說話,只等呂青野說他的辦法。
呂青野心中暗歎,陳忠契這個人實在不能以簡單的好壞或者忠奸來評判。看他做事,似乎處處矛盾,偏偏卻又符合他自己的目的,有時候覺得很是精明心機,有時候又覺得平庸老實。
他有心培養的那些士兵,全部以他為尊,這份忠誠到底是受環境所迫後對他完全的信賴和敬仰,還是他故意樹立自己的形象、讓他們視他為主心骨,以期在迴歸呂國後能利用這些人制造輿論、巨集揚他的隱忍和功績,還真是說不明白。
不論是哪一種,呂青野倒也都理解,求生有時就是這樣矛盾。畢竟他以極端的方式守住了葦城,這也只能算是他的自保手段。
這些想法也不過就是瞬間閃過,他還沒忘記來此的目的,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略有深意地說道:“為證明陳太守的為民隱忍的悲憫忠厚之心,少不得還得暫時委屈一下陳太守。”
陳忠契安然地行了一禮,說道: “一切但憑世子做主。”
呂青野懇切地說道:“陳太守既然如此相信青野,青野也就直言不諱了。有一件稍有危險的事,務必需要太守親自出面。”
陳忠契略微一怔,問道:“何事?”
“說之前還得說一下夜裡發生的事——”
見陳忠契現出迷惑的神情,呂青野將合谷縣的事情陳述一遍,只聽得陳忠契臉色發白,口中喃喃自語地罵著:“畜生!畜生!”
見狀,呂青野道:“陳太守是經歷過呂越大戰的,一定也清楚彭堅這樣做的目的。”
陳忠契咬咬牙,說道:“是,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是想逼世子就範。”
呂青野頷首,義正辭嚴地說道:“目前彭堅雖然看似退兵,實則仍舊監視著望烽和葦城。我們一旦出城,一定會受到他的攻擊。但如果我們不出城,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繼續屠殺其他村子。身為一方太守和一國世子,我們如何忍心,又有何面目面對那些死去的鄉親們的亡魂。”
陳忠契內心一顫,臉皮也不禁抖了一下,雖然有些怯懦,仍是問道:“世子打算如何對付彭堅?”
“詐降。”呂青野盯著陳忠契的臉,鄭重地說道。
陳忠契暗自苦笑,在聽到呂青野的一番陳述後已猜想到他的用意和目的,只是呂青野先前已用話將他的退路堵住,實在很難拒絕。
沉默片刻,假裝糊塗地說道:“世子之前三番兩次破解了彭堅的詭計,突然提出投降,恐怕彭堅不會上當。”
“所以主張投降的不是我,而是太守你。”呂青野順水推舟,說道。
“有世子坐陣,彭堅更不會相信我要投降。”陳忠契的臉色有些難看,卻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說道。
“他會相信的。”呂青野成竹在胸地微微笑道,“只要我帶兵出城去襲擊他,並被他打敗潰逃,他一定會再來攻擊葦城,你隨機應變,適時‘示弱’,再投降於他便可。”
“如要放棄抵抗而獻城,將士們是要解甲棄械的,世子將兵將都帶出去,下官怎麼詐降?”陳忠契又找到藉口問道。
呂青野狡黠一笑,說道:“帶出城的是我借的兵,葦城的兵一個不動。只等彭堅上當,只要他進入城中或靠近你,我便有把握擒住他。”
隨後挑挑眉,換了語氣,理所應當地續道:“主帥被擒,越軍只能敗退。而你以身犯險誘擒彭堅,百姓自然便知道你的為人,介時再想到你這十幾年的隱忍、委曲求全,這樣才有說服力,誤解解除,百姓也更會敬你為英雄。”
事到如今,陳忠契只得強作鎮定,應道:“下官謹遵世子詣命,誓死誘殺彭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