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五章 弄險的平方(下)

第十五章 弄險的平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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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弄險的平方(下)

第十五章 弄險的平方(下)||漸漸又起來了。

捲起滿地的雪塵,裹著在樹林當中撞得松樹葉沙沙作響。

天色也漸漸的陰沉下來,烏雲一層層的也漸漸從遠處堆積上來,顏色不是灰黑,卻是一種暗黃偏近血色的那種。

姜子鳴勒馬在徐一凡身邊,抽抽鼻子:“天氣真邪門兒了,才小十一月,怎麼就是要來暴風雪的樣子!”徐一凡已經快一天沒有睡覺了,從遇襲的危難當中衝殺出來,又招撫他們這些太爺,再接到那些朝鮮馬賊的訊息,毫不猶豫的帶領新鮮出爐的禁衛軍馬隊奔襲三十餘里。

要將這些所謂的孤臣孽子一網打盡。

斥候已經離得他們更遠了,剛才已經遠遠發出了讓老營隊暫停前進的訊息。

這麼一停下來,腦力體力雙重巨大的透支頓時讓他覺得渾身冰冷,騎在馬上搖搖欲墜。

寒風一陣陣的似乎要鑽進自己骨頭裡面。

他胃裡面泛出一股酸水,還有點腥味兒,強忍著嚥了下去。

他可不能在這幫新手下面前裝熊!他眼前一陣發藍,都有些看不清前面景象——他也搞不清楚那些斥候似乎夾在風中傳來的各種訊息。

只好回頭看看,那些戈什哈們還有楚萬里都緊緊的簇擁著他,每個人眉宇神色之間,都已經是疲倦到了極處,看徐一凡目光掃來,一個個又挺直了腰背。

看來,一個個都還是很在意在這些新弟兄們面前的形象。

對於沒法兒穿他們筆挺新式莊嚴地軍服,還頗有些遺憾的樣子。

馬賊們可不像這些戈什哈們這麼嚴整。

姜子鳴下達了暫停待命的號令之後。

這些新弟兄都三三兩兩的散開,並不簇擁在一起。

各找稍稍能避風的地方歇息,有的人還從地上抄起雪,在臉上手上猛擦,擦過了再從皮袋當中掏出黑乎乎的油脂,小心的擦在臉上。

這樣緊急奔襲下來,馬賊們可沒有半點不適應地模樣。

更不像那些戈什哈們臉色凍得鐵青還要強撐,不少人穿得更是單薄。

在雪地當中。

活動靈便無比。

這是一支招撫過來就能馬上使用地隊伍啊!讓他們成陣列地打會戰。

打火力戰。

那是腦子壞掉了,可是派他們進行自己計劃中的用場,卻是再合適不過!徐一凡覺得自己精神稍稍緩了一點,瞧瞧姜子鳴,還在專心注視著前方,等候斥候們傳下來的訊息。

他也不想打擾姜子鳴,這姜軍師。

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讓他放心得很。

又冷又累之下,只有四下張望分散精神,卻看著楚萬里拉在戈什哈圍成的隊伍外面,神思不屬的蜷在馬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一凡一笑,策馬行了過去,低聲笑道:“你小子也會累?說真的。

我也累得不成……還是在擔心收拾不了那些高麗棒子?”楚萬里一下反應了過來。

揚臉默默地看了一眼遠處,神色竟然是說不出的凝重:“我在算時間…………”“什麼時間?”徐一凡一怔。

“我們時間打得太緊了,萬一北洋比咱們預料之先就行動了。

如果有北洋大員輕車前往,絕不耽擱,趁著我們來不及發動就直入禁衛軍軍營,要是…………”徐一凡臉色更加陰沉了下來,想呵斥楚萬里住口,可句句話都是說到了他心底最擔心的地方!按照正常來說,按照大清官場慣例,他已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他已經是足夠料敵先機了!可是萬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冷冷的說了一句,掉頭不再看楚萬里,楚萬里還想說什麼。

老營隊突然**起來,就看見前面一騎快馬,飛也似的疾馳過來。

馬上正是陳彬!“咬住了!咬住了!”“沒***白跑這三十里地,回去還能喝完酒!”“才換新當家的,就在功勞簿上面描個紅,山神爺爺老把頭保佑!”騎手紛紛翻身上馬,而姜子鳴迎著陳彬,略略談了兩句,撥馬就奔徐一凡這裡而來。

“大人,咱們沒白溜這三十里腿,抓著那些棒子了!”一句話將徐一凡心中所有亂成一團地心思都完全打消,一扯韁繩:“說說怎麼幹他們!”~~~~~~~~~~~~~~~~~~~~~~~~~~~~~~~~~~~~~~~~~~~陳彬哨探而來地訊息準確而完整,來回兩次,他都沒走空,死死的咬著了這些朝鮮馬賊。

按照他的話,這幫傢伙不過百把人,看樣子也是遠路而來。

又不像本地杆子到處都有密營,有上了保險票地屯子可以避風吃熱食歇腿。

早就是人困馬乏,看著天要下大雪,就已經在一個避風的山窪裡面紮了下來。

人都是壯棒漢子,只是硬火很少。

多是馬刀鐵尺長扎槍————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們隊伍有小二百,結果伏擊徐一凡他們的不過六七十號,敢情只能湊出這麼多洋槍啊!對著裝備更好的伏擊物件,把裝備冷兵器的人拉上去心裡也有點二乎。

還是那句話,不是是支隊伍就能打白刃戰的,欺負老百姓不算。

他們沒料到徐一凡還有這麼一支大隊伍可供調遣,扎的營地警備不嚴,哨馬不過七八人,也放得不遠。

暗哨也不多,其他人累得升了火胡亂吃點就鑽牛皮帳篷了。

眼看到了已經快過了上半夜。

風颳得一陣邪乎似一陣,雪還遲遲未曾落下。

森林裡迴盪的呼嘯聲音都變得更加淒厲起來。

這樣的天氣,這群已經是疲乏到了極點的朝鮮馬賊更是放下了一切擔心的心思。

先是暗哨收了回去。

外面遊蕩的哨馬都一個個找到避風處,三兩個湊在一起。

抽一袋關東煙解乏。

從遠處望去,隱約能看見紅紅的小點忽明忽暗地閃動。

偶爾有一兩聲咳嗽,還有馬給凍得打響鼻的聲音。

一騎哨馬遠遠的回來之後,就直奔亮著小紅點的地方,湊近了低聲笑罵:“就老子笨,你們聰明!哨探不放,在這兒抽起兩鍋來了,什麼葉子的?”這些朝鮮馬賊在東北活動日久。

連自己日常對話。

都已經多是華語。

“來。

也抽鍋兒吧!吃了這麼一個大虧,丟了兄弟硬火,沒拾掇幾個人下來!漢城來的那幾個官兒,都跟霜打了似的,就他媽會嘆氣,早早的鑽帳篷了。

還想成事?”“不如南大人啊!壬午年咱們舊軍裁撤,下來就瞪眼捱餓。

還是他給咱們馬,給咱們硬火,讓咱們當了花馬隊。

不衝著南大人地恩情,咱們會來?”“可現在怎麼辦?杆子拆了回不去,回朝鮮,沒糧沒餉沒軍火地,起事,起個球!再找一個什麼靠山呢?插槍散夥再回去捱餓。

老子可不幹!”說了幾句。

馬上馬下,都是長吁短嘆。

正在菸葉抽了一鍋接著一鍋地時候,突然一個人疑惑的站了起來。

向來路望去。

黯淡的雪光當中,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正騎著馬悄悄的摸進來。

寒風將雪地早已凍硬,馬蹄響動掩蓋,這些黑影就像幽靈一樣摸了上來!一個棒子馬賊跳起大喊:“***流水了!”喊聲未已,那排騎士已經不約而同地催動了戰馬,從便步變成襲步。

寒風將雪地凍硬,馬的蹄鐵上面都加了防滑的鐵齒。

敲在冰面上,居然錚錚的冒出了火花!啪啪啪幾桿洋槍打響,槍法準得驚人。

都是十幾二十年在馬背上面練出來的功夫!槍槍衝著煙鍋的火頭,幾個棒子馬賊慘叫著就跌倒。

人喊馬嘶慘叫的聲音頓時響起。

有的人想掉頭就跑,那隊黑影已經風也似地從他們身邊掠過,馬刀在他們身上一帶,血就飆射而出,有地刀法黑的,還硬生生的將人腦袋給砍了下來!這條通往紮營窪地地唯一一條道兒就這樣被一衝而過。

那些棒子馬賊的慘叫和槍聲已經驚動了營地,不少人亂紛紛的鑽出了帳篷。

黑影已經連人帶馬的衝進了營地——棒子哨探躲懶,實在放得不夠遠!那些黑影丟擲一個個瓦罐,乒乓摔得到處都是,油脂四濺。

幾個黑影更扯出藏在蔑筒裡面的黃磷自來火,一晃就著,丟在四處,頓時火焰升騰。

照出一個個人影驚惶的亂竄。

營地裡面一片驚呼慘叫,給人堵上門了,抄了老窩子!火光之下,就能看到衝進來的馬隊無窮無盡的湧來,洋槍的子彈刺溜刺溜到處亂飛。

馬刀鐵尺見著一個腦袋就劈下來。

馬上漢子都盤著辮子,反穿皮祅,一聲不吭的放火殺人,一瞧就知道是些關東老炮!這些棒子也都是積年的馬賊了,看到周圍這慘狀,知道完蛋,現在還是三十六計吧!也沒人傻到去抵抗,有馬的牽馬,沒馬的步蹽,嗡的一聲四下星散。

向著窪地四下逃去。

人群當中還有幾個穿得單薄的,一看就知道沒混杆子的經驗,晚上居然脫衣服睡覺!也在不要命的夾在人群當中四下亂撞逃跑,這個時候居然佔了穿得少動作靈便的便宜,在沒被凍死之前,跑了個前幾名。

吭哧吭哧的就朝窪地四處小丘上面爬。

在營地當中亂砍亂殺四下放槍放火的那些凶神也不追他們。

第一個爬上小丘稜線的冠軍還沒來得及喘個氣,來個勝利的笑容。

稜線以下又竄出七八個人影,一把將他按倒在雪地裡。

冰碴鋒利,頓時颳了他一個滿臉花。

兩拳頭敲下來,就只剩下慘叫的份兒了。

“我是朝鮮右詡衛大將軍!你們不能殺我!”四面小丘都亮起了火把,爬上來的人給掀翻按倒了不少。

一個人是騎馬衝上來的,馬肚子捱了一紮槍,那匹馬慘嘶著坐倒,壓著背上主人,從山坡上面一直滾了下來!背後是給燒成火海的營地,眼前是滿山丘的火把,星星點點的不知道有多少,慘叫聲接二連三。

火把下面,還有一排排黑森森的洋槍指著他們!一些人已經跪了下來。

叫著三老四少乞命,還有一些人搞不清狀況,呆呆地四下看著,直到被人按倒。

幾騎馬躍上山坡,正是徐一凡楚萬里他們,姜子鳴緊緊的跟在徐一凡身後。

都不用姜子鳴給徐一凡解釋什麼了,眼前景象已經證明了一切。

這些前馬賊,短短十分鐘。

已經進行了一次完美的偷襲!斥候衝進去。

老營隊守四下。

確保沒有一個落網之魚。

在佔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還耐心的等到了半夜後這些棒子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兒,一口就致命,這真是一群狼!徐一凡緩緩點頭,擺了擺手。

露了大臉的姜子鳴也不動聲色,大聲傳令:“封刀嘍!”哼,這仇報得痛快!~~~~~~~~~~~~~~~~~~~~~~~~~~~~~~~~~~~~~~~~~~~~~放出去的隊伍是到了快天亮地時候才扯了回來。

寨牆上面高濤早就等得心急如焚。

不是不相信姜子鳴他們地戰鬥力。

而是留在他屯子裡面地幾個得罪不得的欽差大臣內眷,不一會兒就打發人來問,有沒有大人的訊息?他們迴轉了沒有?問了幾次都是不知之後,幾次來傳話的那位章渝章大管事的臉色就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受不了的高濤乾脆將鋪蓋搬到了角樓上面,和幾個眼力最好的炮手踮著腳朝遠處望。

寒風吹得渾身都僵了,還是不敢休息。

等到受不了地時候兒,天際邊才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再過一會兒。

火把顯出了長龍一般的模樣。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雪夜中穿行。

遠處傳來了唿哨招呼的聲音。

就連口哨中也帶著喜氣。

高濤仔細分辨了一下,一蹦老高:“大人他們回來了!”一邊喊著一邊捏著拳頭就朝角樓下面跑,一疊連聲的招呼:“開寨門!準備熱飯熱菜。

最好的燒鍋也抬出來!凍了大半宿,天王祖奶奶,大人總算回來了!”寨門鬨然開啟,就看見一隊隊人馬喜氣洋洋的湧了進來,歡呼聲響成一片。

“一百幾十號棒子,除掉死地,其他一個沒跑了!還有一個什麼朝鮮地右詡衛大將軍!”“咱們麒麟隊什麼時候幹過孬活兒?到咱們地頭,這些棒子是存心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天要收他們,咱們還能客氣了?這叫開門見喜!”“咱們不是麒麟隊啦!是徐大人麾下正牌子官軍,是轟南洋鬼子,鎮朝鮮的那支官軍!”高濤一邊讓屯民招呼隊伍,一邊伸長了脖子等候徐一凡他們的身影,隊伍進來了兩三百號,才看見徐一凡在戈什哈還有姜子鳴他們地簇擁下策馬而來。

一瞧就嚇了一大跳,徐一凡身上又給蓋了一層毯子,只是發抖。

馬韁繩也捏不住了,給兩個戈什哈夾著走。

火把映照之下,臉色青白得難看。

“天老爺!大人這是怎麼了?”徐一凡的確是感冒發燒了,沒有休息的連續驅馳,又被寒風勁吹。

當朝鮮馬賊被一網打盡的時候兒,他渾身精神氣兒一鬆,差點就從馬上栽下來。

姜子鳴最先瞧著不對,一把將他扶住,摸摸額頭,燙得嚇人。

徐一凡自己卻咬牙撐著了,百事當頭,他可不能倒下!因為這些朝鮮馬賊,他在這裡又多耽誤了一天的時間,必須快快將這裡事了,趕緊趕回平壤坐鎮發動!現在的他,沒有生病的權力!押著俘虜當即就連夜回奔,一路徐一凡只覺得自己隨時會軟倒的樣子,身上也一陣冷一陣熱。

都忘記自己是怎麼撐回高家窩棚的了,高濤迎接他他也模模糊糊的沒在意,只是命令戈什哈將他扶下馬,小聲的傳令:“提那對朝鮮丫頭,還有俘虜當中幾個首要人物,準備一間安靜所在,我馬上要審他們!”扶著他的正是李星,看著徐一凡一臉不忍的神色:“大人,您還是歇歇……”凡踢了他一腳:“滾蛋!我現在哪有時間?我又沒死們發喪?你幹好你的事兒,我有我的責任!”李星再不說什麼,飛奔而去。

徐一凡又轉頭交代。

眼前冒著各色各樣的星星,已經有點看不清眼前到底是誰了:“這些俘虜,都放進屋子裡面安頓下來,有傷治傷,吃喝都給!死了一個,我拿你是問!姜子鳴,姜子鳴呢?”有人領命而去安頓俘虜,姜子鳴也匆匆趕來。

徐一凡拉著他就走。

一邊招呼楚萬里跟上。

戈什哈扶著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了高濤自己騰出來的宅院門口。

就瞧見門口也湧著一堆人。

杜鵑洛施都出來了,李璇斷腿還躺著呢。

看見徐一凡這個模樣兒,都嚇了一大跳。

衝過來牽手的牽手,摸額頭的摸額頭。

慌亂得不知道所以。

都要拉徐一凡去躺著休息。

徐一凡滿腦門子的官司,身體又不爽得強撐著。

看著兩個小丫頭還來湊熱鬧,當即發作:“我還沒死!男人的事情,你們添什麼亂?”吼完就又發問:“李星呢?那兩個朝鮮小丫頭提到沒有?安置好了我要審問!”李星不知道在哪裡回答了一句:“大人。

都準備好了,在西邊廂房,閒雜人都清乾淨了!”看著徐一凡的眼神裡面都是火氣,臉都扭曲了。

杜鵑和陳洛施再不敢說什麼,退了下去。

徐一凡直奔西廂房而去,一進暖暖的屋子,整個人就要都躺下來,最後卻是腰板一硬。

直直站住。

除了楚萬里和姜子鳴,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楚萬里也不說勸徐一凡休息地話,瞧了他那竭力支撐地樣子一眼。

聽聽聲音:“那兩個朝鮮小丫頭在隔壁呢,小地哭,大的還在勸,當真是姐妹情深。

大人,怎麼料理她們?殺了祭旗?”楚萬里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徐一凡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

大步就朝隔壁廂房走去,挑開簾子。

就看見那對朝鮮雙胞胎抱在一起,縮在炕角。

小的埋頭在大的懷裡低聲的哭,也許是哭得久了,只剩下有一聲兒沒一聲兒的抽泣。

大地那個,咬著細白的牙齒,只是拍著妹妹的背。

看見徐一凡他們進來,燈影下,徐一凡往日在她們面前還算和氣的面容顯得又疲憊又憔悴,眼睛裡面似乎有兩朵陰沉的火在燃燒一般。

饒是這朝鮮小姑娘已經下定了決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看到他的樣子,還是嚇得渾身一縮。

這畏懼也不過是短短的功夫,小姑娘又睜大了眼睛直直對視徐一凡,用漢語大聲道:“殺了我們吧!只求您兩件事情,一是我們也伺候過李小姐,大人要怎麼樣收拾我們都成,別把我們丟給您底下地人糟踐。

二就是我這妹子還小,讓我們死在一處,埋在一處,黃泉路上,我還好照顧她…………”姐姐地話兒才出口,妹子就抱著她哭得加倍放聲兒。

三個大男人瞧著這對如花似玉,還未完全長開的垂髫少女這麼悽切的模樣,互相對望一眼,楚萬里最先摸了摸鼻子。

放在往日,倆少女這麼予取予求地可憐樣子,說不定在徐一凡腦海當中還會浮現出**,**之類的鬼畜幻想。

可是現在,他卻實在沒有了這種心情。

他只是靜靜的瞧著她們,竭力支撐著自己身體,輕聲問道:“你們真名到底是什麼,該告訴我了吧。”

姐姐迎著他的目光,也輕聲迴應:“我們是大王左詡衛大將軍南允植先君大人的雙生女兒,我是南英愛,我妹妹是南心愛……”“原來是忠良之後…………”徐一凡不動聲色的自語了一句。

這些情報,他在漢城的時候就早就知道了。

當時一邊感嘆能拿她們做人情的現在朝鮮議政大臣樸泳孝真是一個鬼畜第一等的棒子,一邊瞧著李璇喜愛她們,也沒當一回事兒,反正自己也委屈不了她們。

留在樸泳孝手裡,還不知道會被怎麼糟蹋呢。

誰知道現在牽扯出了這麼多的變故!南英愛聽到忠良之後這話,卻是輕輕笑了出來:“忠良…………忠良?先君大人為王赴難,但是我們卻是什麼樣的下場?爹爹給樸泳孝這叛賊勾結日本人打成篩子,我們卻轉手被送給了欽差大人您!我們朝鮮人,命就該這麼低賤?凡是想著這個國家的,就該死,該受屈辱,投靠外人的,就該榮華富貴?先君大人對大王是忠心耿耿。

先君追隨的大院君大人也是對大清忠心耿耿。

最後他們卻從大王這裡,從大清這裡。

得到了什麼?”這南英愛看來是少有地接受過王室良好教育的,居然還能說出這番道理!不過夾在地緣互相沖突的強國大國之間的小小國家,本來就應該是這種命運,只有依附一方而生存。

樸泳孝就是適應這種法則最好的人,先是依靠日本,發覺不對馬上倒戈死心塌地貼著他徐一凡,北洋來了又趕緊報效,渾身絕沒有半分骨頭。

這樣的人。

在朝鮮這個國家才可能站得最穩!這個道理。

也不用和這小丫頭解釋。

徐一凡揹著手走了兩步。

突然放硬了聲音:“你們是怎麼勾結那些流亡大臣的?怎麼給朝鮮花馬隊通報的訊息?我自問沒有委屈你們,為什麼還要伏擊我,想取我性命?李小姐視你們如妹妹一般地疼愛,為什麼你們連李小姐都不肯放過?你們要玩什麼心念故國地悲情,我都由著你們,但是傷害到我還有我地人,就容不得你們!”最後他的語氣。

已經陰冷到了極處。

想到李璇鋪在雪地上的那栗色長髮,想著她那一動不動壓在馬下的樣子,徐一凡就心裡面一抽。

一巴掌猛的拍在了炕桌之上!姐姐咬著牙齒倔強的不回答這個問題,南心愛卻嚇得又淚水湧出,直往姐姐懷裡鑽。

朝鮮話夾雜著漢話想辯解什麼,才說了幾句,就被南英愛呵斥住。

只是眼淚稀里嘩啦的直朝下流。

哭得連抽帶喘,已經怕到了極處。

姜子鳴再看不下去了。

咳嗽一聲兒就告罪退了出去。

徐一凡和楚萬里心裡有數。

還繃著臉站在那兒,兩隻大灰狼惡狠狠地看著炕上這對小白兔。

“還想保護那些前來救你們的人?告訴你們一句實話,他們已經全部被我俘獲。

包括帶頭的前朝鮮右詡衛大將軍,你們父親的從弟南允容!破銅爛鐵,將這個屯子塞得滿滿的,他們是不是人頭落地,就在你們一語之間!如果真是居心對付我,那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如果只是想救你們,那還有可恕之處…………”聽到徐一凡說出了南允容的名字,南英愛就知道不妙了。

徐一凡的兵隊之精銳,在北朝鮮勢力之大,都是她自己看在眼中地。

更別說居然在東北,還有他這麼一支伏兵!也都是人馬輕捷剽悍地漢子。

她老爹掌管景福宮宿衛,朝鮮士兵什麼德行她都清楚。

就算徐一凡是唬他,還沒抓著南允容他們。

知道了底細,只要拾他們。

南允容掌握的這點殘存勢力,在朝鮮東北天無路,入地無門!支撐小女孩子最後的精神支柱一下崩塌。

當初落入樸泳孝手中,當她知道叔叔南允容出逃,也知道父親為了苦心支撐朝鮮江山,還是在大院君閔妃他們默許下,盡力在朝鮮四下佈置了一些力量,隨時準備應變,或者在中日進逼地時候,有條最後的退路。

南允容還會帶著人馬將她們姐妹救出來…………可是眼前這徐大人,彷彿就是他們朝鮮人天生的剋星。

不管怎麼掙扎,不管朝鮮哪方面的勢力,東學黨,投靠日本的開化黨,南允植他們這些舊黨殘餘,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們的的確確沒有主動勾結南允容他們,是在陪李璇遊玩的過程當中,一個朝鮮雜役偷偷給他們帶了一個訊息,叫她們靜靜等候援救。

當時突然遇襲,都嚇了一大跳,但是在槍炮聲中聽到了熟悉的招呼她們的聲音的時候,一切彷彿宛若夢中!徐一凡雖然不拘管她們,李璇也對她們親熱。

可是當年養在深宮的重臣嬌女,突然成亡國一般的妾婦,投到自己親人懷中,不管如何艱險,都是最夢寐以求的!南英愛還想,只要能逃出來,無論如何要輔佐自己叔叔,給爹爹南允植報仇!在宮中被閔妃撫育的時候,她最得閔妃疼愛,也學了許多的學問!可是,一切到頭,朝鮮人的不管什麼算計,在這個並不高大的徐大人面前,只能如浪花一般被撞得粉碎!南英愛低低的說出了她知道的一切,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再堅強,也不過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子。

到了最後,乾脆放聲大哭:“殺了我吧!我當初傷過你。

帶著妹子逃跑地也是我,只求你放過心愛,她不懂事,她最單純,她從來沒壞心。

她也最喜歡李小姐!”語調悽切抽噎,已經到了極處。

這麼多日的壓力,到了此刻,讓這個一直象刺蝟一樣警戒。

保護著妹子的南英愛終於崩潰了。

摟著妹子哭得不能抬頭。

徐一凡卻仍然容色如鐵。

只是悄悄退了出去。

楚萬里跟在他身後。

臉上還是慣有的似笑非笑。

到了外間廂房,就看見姜子鳴在那裡坐立不安的等候。

徐一凡身子一晃,終於坐在了椅子上面,撐著腦袋,吐出的氣兒都是虛熱的。

肩膀也垮了下來,他實在已經疲倦到了極處。

楚萬里輕聲的問道:“大人,你相信不相信?”徐一凡眼睛也不睜:“信不信也就這樣了。

還真剁了她們?死個女人在讀者當中反應會很大地…………只希望,她們在那個從叔面前也能哭得這麼蕩氣迴腸就好了……”楚萬里一笑:“那我就去帶那個南允容來了?”徐一凡擺擺手:“嗯,找他來談買賣,少不得老子又要犧牲色相了…………”楚萬里哈哈一笑就走了出去,姜子鳴聽得糊塗,又看徐一凡疲憊虛弱得坐也坐不住。

臉頰上全是病態地潮紅,擔心地問了一句:“大人,是不是先歇一下。

您實在是……”徐一凡招呼他過來。

緩緩的扶著他肩膀站了起來:“子鳴。

我累死了,頭也疼。

可是我不能歇啊…………我手底有八千子弟,有幾百投效我的官佐。

現在又有你們這些新馬隊……我是你們的主心骨啊!想成就大業,不脫幾身皮怎麼能夠?你們跟著我要賣命,但是我姓徐的,不會比你們輕鬆半點!你們想不到的,做不到的,我就必須要做到!你信我不信,子鳴,我能帶著你們一飛沖天!”姜子鳴眼眶一熱,心如鐵石地漢子,也被徐一凡掏心窩子的幾句話打動了。

他從官到匪再到官,世態已經見得多了,還沒見過徐一凡這樣的人物!下定了逐鹿決心的徐一凡,也和以前的他,再不會一樣了。

到了最後,姜子鳴沒有說話,只是僵硬的一點頭。

~~~~~~~~~~~~~~~~~~~~~~~~~~~~~~~~~~~~~~~~~~撲通一聲,軟成一灘泥似的那位朝鮮前右詡衛大將軍南允容已經被丟到了徐一凡腳下。

他臉上那些傷痕已經上了藥,只是挨的兩拳還烏青未退。

半蹲半跪在地上,揚著一張高麗版大熊貓一般地臉呆呆地瞧著徐一凡。

徐一凡臉上病容依舊,只是已經不見了半點疲倦的神色。

揹著手腰背筆直的在他面前踱來踱去,好半晌之後突然一個轉身,瞧著他地眼睛:“南大人,在漢城我們未曾親近過,沒想到在這兒見面了,你打招呼的方式還真個別,來而不往就是非禮你。

我可不想揹著一個非禮大老爺們兒的臭名聲,就回過頭也給您打了個招呼…………怎麼樣?還算恭敬吧?”南允容一臉晦氣的神色,吞了一口吐沫。

連叫罵的氣力都沒有了。

一身單薄捆在馬上送過來,凍得命已經去掉半條。

只是喃喃道:“要殺要剮,都由你吧。

反正,咱們朝鮮也是毀在你手上的。”

徐一凡死死的瞅著他,臉上皮肉**一下就算笑了:“毀在我手上?是我的子弟,冒死平了東學黨,救了漢城,救了你們大王和閔妃!我是你們朝鮮的再生父母!你們自己爭不過樸泳孝,沒有樸泳孝的手段,還在這裡怨天尤人…………朝鮮真是出人才!”南允容倒也有趣,也不激動,只是蔫蔫兒的反駁:“不過就是樸泳孝送了個國庫給你,你就扶植他了,要不是你當時給他撐腰,現在他能這麼張狂?我們是他政敵,他在臺上,我們就只有被逼逃亡…………可是你也沒想到,樸泳孝這麼快就投了北洋了吧?你現在也不見得多好受,聽說也給逼迫得夠嗆…………要是咱們大院君一系還在位上,你也不見得就沒有轉的餘地。”

徐一凡哈哈真的笑了出來:“要是你們在臺上,比樸泳孝更是北洋鐵桿!連這個國庫都不會送給我!我又怎麼能借著你們地國庫。

坐擁朝鮮半壁江山?…………說一千道一萬,反正現在北洋也不會再接納你們了。

喪家之犬,也沒有利用價值。

樸泳孝他們用得順手得很…………南大人,你們這些孤臣孽子,到底有什麼打算?”南允容擦擦鼻涕,還是蔫蔫兒的,一副認命的口氣:“現在瞞你也沒意思,咱們本來就想利用以前佈置留下的花馬隊。

經營起一點實力出來。

我從兄南允植為王犧牲。

英名已經全朝皆知。

救出我那對侄女。

就是養望之舉。

你在平壤,咱們瘋了才去撞軍營。

還是看你偷1/2|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