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四十六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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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_第四十六章(三)
“校長，你為何不把嫂夫人接出來，讓她來武漢見見世面，該多好呀。”葉濤笑著問道。
“我曾寫過幾次信叫她來，可她總也不回信，令人奇怪。”澤元實話實說。
“哈哈，咱們是光棍對光棍，快活自在更好混！”倆人都笑了。
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屋就寢。下半夜二點過澤元起來解手，準備巡視校內安全。遠遠看見兩男兩女從廁所後牆上翻進來。澤元一驚，走近隱約看出來女的是萍萍和蘭蘭。她們也看見了澤元，匆匆朝女生宿舍跑去。
澤元本想叫住她們，查問一下，轉念一想，不能驚動他們。他沒有聲張，開啟電筒一個人繞著宿舍樓、教學大樓轉了一圈，看看校內靜悄悄的，這才回寢室準備上床再睡。這時看門的老歪頭跑來叫門：“校長，大門外來了許多警察和便衣，要進來搜查，說要抓半夜貼標語的CP。”
澤元一驚，莫非萍萍蘭蘭半夜出去貼標語了。他鎮定下來，喊道：“葉主任，葉主任，起來，跟我去大門口走一趟。”
聽見葉濤答應之後，他才隨老歪頭來到大門口。大鐵門僅開了個縫，澤元側身擠出去。昏暗燈光上大門外站了二十多個警察和便衣，手中都拎著槍，為首是一個穿著夏布衣褲的大光頭。油光光的腦袋上沒一根毛，一臉橫肉，沙啞著嗓子：“我們是警署偵緝隊，我們隊上一個弟兄今晚巡邏，在紫陽湖東一條街看見兩男女張貼CP的標語，跟蹤發現他們翻牆進了你們武一中。奉上峰命令特來搜捕這四個CP。”
“隊長兄弟貴姓？”澤元問道。
“本人免貴姓敬，你是校長？”大光頭語氣緩和許多。
“免貴姓晏。敬隊長，本校長多一句嘴，問問那位兄弟，他是不是看清了CP的長相？高矮肥瘦，光臉還是麻子？俊醜又如何？”澤元料想那傢伙不會看清的，故意問道。
大光頭回頭問一個瘦子：“侯麼兒，你看清了那幾個人的長相嗎？”
瘦小結結巴巴說道：“高矮嗎，高……矮……沒看清，長相……長相……也沒沒看清。”
大光頭一聽，火了，罵道：“搞*大侉子，搞莫囉呀，莫囉不曉得，抓莫囉人呀！滾
澤元笑了，說：“敬隊長，這樣辦事是不行的。這位兄弟一問三不知，抓誰呀？何況，現在是半夜二、三點鐘，你把六七百學生先生都叫起來，搞到天亮怕也查不清楚的……”
葉濤趕來了，從門縫中鑽出來，問道：“校長，啥事呀？”
他看見門外二十多警察和便衣閉上了嘴，他認識大光頭，問道：“敬隊長，啥事呀？”
大光頭正在聽澤元講話：“這麼一鬧騰，明天學校只好停課讓大家睡覺。那就糟了，報紙上就會頭條頭版登上：省立武一中響應CP號召罷課，支援工人罷工。敬隊長，這麼一鬧，事就大了，你我誰能說清楚道明白。”
大光頭本來叫瘦猴兒鬧的心氣不順，一聽這話，更是來火：“這麼說，校長不準敬某人帶人進去搜查啦。”
“搜查可以，你們必須等天亮了，師生起床之後再查。”澤元建議道。他知道天亮之後能查出個啥。
葉濤立即隨聲附和：“敬隊長，最好天亮了再進校搜查，反正他們也跑不掉的。”
“查個屁！”大光頭罵道。大光頭驕橫慣了。他在街上抓住一個稍有姿色女人弄到自己辦公室，光天化日之下強暴了，沒人敢動他一根毫毛。現在如何嚥下這口氣，“你們竟敢妨礙本偵緝隊執行公務，老子到清黨專員晏專員告你們一狀，敢叫你們明天就陳屍街頭！”
葉濤哈哈笑起來，說道：“敬隊長，你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們晏校長是清黨晏專員的弟弟，省黨部文教委主委，省政府楊主席親自委派的，儘管告遍大武漢，誰敢碰我們校長一根汗毛。”
大光頭一聽，傻眼了：“這小子年紀不大，來頭不小。”馬上滿臉堆笑，沙啞著嗓子，抱拳拱手道：“小的魯莽，晏校長海涵，實在是有所得罪，小的這就帶兄弟們撤，撤！”
說完，大光頭帶人灰溜溜走了。
在回寢室的路上，葉濤問澤元：“校長，敬隊長來查什麼？”
“查什麼，還不是吃飽了撐的。你想想，他們半夜三更看見有人貼標語，懷疑是咱們學校的學生乾的，連學生的長相身材都沒弄清楚，就要進校搜查抓人。如果放他們進來，把全校幾百號人全都半夜叫起來，折騰來折騰去，能查出什麼來？有哪個傻瓜會站出來說，標語是我貼的，抓我好啦。這幫笨驢還不折騰到天亮呀。明天，不，應該今天白天，咱們學校還能上課嗎。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全倒在桌子上睡得口水流滿地，鼾聲震塌大樓。”澤元故意把事情講得嚴重一些，引起葉濤同感，從而支援自己的處理方法。
葉濤從心裡佩服：“校長說的極是。本來嘛，啥事一到他們手上，好事也成了爛事。全是些蠢豬笨驢，一群瘋狗，只會汪汪亂叫，沒有半點章法。”
第二天的清晨，老歪頭把前一晚校長攔住的偵緝隊進校搜查CP的事情講遍了全校。下午自習課以後在三樓樓梯口澤元正面碰見萍萍和蘭蘭。
“校長，昨晚你不準偵緝隊進校搜查CP？”萍萍故意問道。
澤元微微一笑，附在她耳邊說：“工作要小心，注意尾巴。”
萍萍看看蘭蘭，倆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嗤一聲笑，跑下樓去。她倆來到樓東頭一棟大槐樹蔭底下，這裡偏僻人跡罕至，是他們小組經常碰頭地點。
另外兩個男生來了：一個是王越洋，他們小組組長；另一個叫劉世秀。
萍萍先說道：“從目前情況，校長決不是蔣汪反動分子。即便不是CP，也是CY，他肯定是同情革命進步人士。”
王越洋反駁道：“同情分子對革命危害性更大。咱們決不能同他發生任何關係。萍萍、蘭蘭同志，你們最好遠離他們。”
“這……”萍萍不明白這究竟為什麼。
“好啦，咱們小組就討論下一步行動計劃，根據區委指示……”王越洋自顧自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