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九十六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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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_第九十六章(二)

雷守仁不是傻瓜，他知道趙雲吉講的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虛的。端起酒杯，猛灌一杯，晃晃腦袋，說：“趙大隊長，不，該叫趙上校站長。你是官府上人物。可我呢，不過是鄉里一個土皇帝，高官我不稀罕；女人嗎，我有幾十個。比洋娘們好多了。我睡過洋娘們，渾身一股奶*，搞的我直想吐。我在龍溪鎮上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想多收捐就多收，想哪個女娃子就弄上床睡了，多安逸。你那些高官、美女我才不稀罕呢。”

趙雲吉見他如此，知道是個隔年胡豆——不進油鹽的主兒，於是改口：“小雷兄弟，共產黨頭目澤元殺了五姨太，搶走金條。不能便宜了他，為了澤懷主任，我求你給我三、四十個兄弟，追上去，殺了他們，奪回金條！”

“你，你只知道女人、金條，不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雷守仁本來酒量不大，加上心情不好喝的又急，早已滿臉酡色，醉眼朦朧了，自言自語道：“趙趙站長。其實，我雷守仁最恨晏澤元，他他不是我姐夫，不是！是他夥同那幫土匪殺了我爹，弄得我成了遺腹子，連老爹的面都沒見過。現在又來勸降，讓我去投共產黨，這這樣能讓我服嗎！”

趙雲吉一聽此話，立刻知道有機可乘了。於是搧風點火，說道：“這是殺父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大丈夫男子漢在世上行走，不報殺父之仇，豈不枉活一世，遭人唾罵。這口齷齪氣必定要出的。小雷兄弟，此仇不報，枉活為人。走，咱們追殺晏澤元去！”

這一番話猶如火上澆油，雷守仁騰的一下站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啪！”一聲震得屋上瓦灰都紛紛落下來：“媽的，老子不信，宰不了這個晏澤元！”

趙雲吉立刻湊到他身邊，耳語道：“此時不宜張揚，只帶三、四十人，神不知鬼不覺追上去，準保手到擒來，啪一槍解決問題。”

雷守仁一聽，有理！於是大喝一聲：“老麼！衛隊集合，跟老子出去巡邏！”

“是！”衛隊長老麼馬上集合了三十多人，牽來兩匹馬給雷守仁和趙雲吉。倆人跨上馬正要出門。他夫人從後面出來，問道：“仁兒，這麼晚了，去哪兒幹啥子？”

“出去溜溜馬，陪趙上校散散心，很快就回來。”雷守仁扯了個謊，省得聽太夫人叨嘮個不停。

“路上小心，快去快回。明天四縣保安團都要在這裡集合，等解放軍來改編呢。”太夫人叮嚀道。

“兒子明白！”雷守仁十分孝順母親，從不頂撞。他知道母親十五、六歲就一個人守寡，實在不易。尤其當自己擁妾抱姬尋歡作樂時，想想寡母獨守空房幾十年，也太難熬了。

他一拉韁繩，馬匹出了大院。外面已漆黑如鍋底，伸手不見五指。一隊人馬在崎嶇山路前行，跌跌撞撞，一小時後才到渡口，渡船早就停了。

“媽的，老子要過河，快把船老大叫來！”雷守仁吼道。

江風一吹，酒勁上來了，雷守仁只感到天旋地轉，幾乎栽下馬來。幸虧老麼手快，一把扶住，才沒栽倒馬下。

“司令，不如找個地方住一夜，明早再走。”老麼並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免得露宿荒郊野地。

“好，找地方住下再說。”雷守仁此時恨不能枕頭就在腦袋後面。

趙雲吉只有乾著急，也沒轍。

幸虧渡口邊有一家茶館兼客店。三十幾號人把小店擠得滿滿的。由於酒醉，雷守仁等太陽三杆子高了才醒。是叫尿脹醒，他坐起來喊道：“九姨太，九姨太，夜壺，夜壺。”

在家中每晚都有姨太太侍候他**樂，早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姨太太把夜壺端來，接住他撒的頭泡尿。

“哎！來啦！”老麼把夜壺送上，接住他頭泡尿。

“咦，九姨太呢，我咋個睡在這麼個破爛窩窩裡？”雷守仁全然記不清昨晚的事情了。

趙雲吉心中有事，老早就起床了，在外面轉了三百六十五圈了。聽見雷守仁喊夜壺，趕緊進去，站在床前。聽見雷守仁這麼一說，顧不得許多了插言道：“小雷兄弟，昨晚你不是去尋晏澤元報殺夫之仇嗎？”

“啊，啊……我記起來了，我要殺掉姓晏的，報殺父之仇！走！”雷守仁從**一躍而起，用涼毛巾抹了一把臉，說道：“老麼，叫老闆開飯！”

趙雲吉跟在老麼後面催促老闆趕快準備早飯。吃飽之後，他又催雷守仁上馬趕路。

雷守仁口裡還嚼著飯食呢，不滿地說：“催，催，催個屁。你是趕著去閻王殿報喪呀！”

三十多號人馬又吃又住，分文沒交，拍拍屁股走了。店家老闆還得站在門口恭送他們：“司令，下次再來呀。”

“呸，這湯裡瘦肉片塞老子的牙縫。”雷守仁在馬上罵道，勒住馬，接過老麼遞來的牙籤，慢慢剔牙。

趙雲吉著急呀，看見雷守仁不緊不慢的樣子，忍不住催促道：“小雷兄弟，天都快中午啦，晚了，澤元可跑了……”

“催個屁，趕著去閻王殿……”雷守仁大不安逸，往天每晚都有女人陪他睡。昨晚沒女人，今天一天不舒服，氣不打一處來。

等他剔完牙，一抖韁繩，喊道：“走！趙站長，跟上喲。”他的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