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又是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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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又是補償
龍季禮用淡漠的語調解釋著照片上三人的關係。蕭紫月注意到照片上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清秀俊美，只是略顯瘦弱，但是一雙眼睛似水脈脈，在玄御天旁邊宜是笑容明亮。三人中，凌清清就像中間最明亮的太陽，被包圍著，呵護著。
蕭紫月想捂住耳朵，但是卻像著了魔一樣盯著照片上的凌清清。這樣背景雄厚的千金小姐，可貴的是她的笑容如此真誠燦爛。在她的世界裡恐怕沒有任何的陰影，也沒有嬌蠻任性的壞脾氣，只有這樣優秀的品質，才是玄御天愛上的第一個女孩子。
龍季禮最後說了什麼，她通通聽不清楚，她只知道，越往後的照片上，玄御天眼中的愛意越發濃，幾乎都遮掩不住。而凌清清面對他的笑容卻隱隱有了尷尬與哀傷。
是的，她看到了凌清清的哀傷。是一種不得不捨棄卻又隱約不甘心的哀傷。而到了最後的照片卻根本沒有看到南宮雲。
“我看完了，玄老爺。”許久，蕭紫月抬起頭來，看著坐在沙發上沉默的老人：“如果你要讓我死心的話，我今天的確是死心了。”
光看照片，她就徹底敗了。她敵不過凌清清的燦爛笑容，她的存在更敵不過凌清清在玄御天心中的存在感，至少她沒有在玄御天眼中看到過如此濃重的愛戀。那是一種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吸引。
玄老爺看了面前臉色慘白的女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愧疚。他承認自己的做法太過卑鄙了，但是他老了，老得不想讓自己今生唯一傑作——他的兒子玄御天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
凌清清與蕭紫月，他寧可選擇那個不羈的女人，即使他同樣對那個女孩不喜歡。
“蕭小姐，我知道今天對你來說很難過。”玄老爺開口，帶著威嚴：“我會補償你的。只要我能夠做到，而你的條件又是合理的，我一定會盡力補償你。”
“補償？”蕭紫月淡淡一笑，笑容寥落：“好吧，給我三千萬，我離開玄御天。我離開安市，我出國。”
“你……”玄老爺對她的要求微微一怔，可當看見她眼底的寥落的時候，忽然明白了這三千萬，恐怕只是她隨口說出的想要安他的心的藉口。
“玄老爺不就是想讓我死心麼？我死心了。我比不過凌清清，更何況我是被楚家休掉的下堂妻，我身份不明，我來歷不正……您還想要我說什麼？”蕭紫月站起身來，抑制住眼底的淚水：“恐怕我不要錢，玄老爺會覺得不安，玄御天也會懷疑，所以，給我錢，我明天離開安市。”
房間裡頓時靜默下來。玄老爺看了她一會，這才拿起筆在支票本上寫下一串數字。
蕭紫月接過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房門關上，龍季禮看著玄老爺等候下一步的命令。玄老爺卻遲遲不吭聲。
“您就這樣放她走了？”龍季禮眼中閃過幸災樂禍。
玄老爺重重一嘆：“這女人不愛財又懂得隱忍，也許我真的做錯了。”
“可是讓她離開也是您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龍季禮提醒。
玄老爺揉了揉眉心：“我知道，出手無悔棋，按計劃，你懂得該怎麼做。去吧！”他的面上閃過一絲決定，命令道。
“是！”龍季禮點頭出門。
蕭紫月茫然看著這偌大的酒店山莊，不知哪裡才是來路去路。她站在金碧輝煌的某個大廳中，看著光潔的大理石倒映著她孤零零的身影，忽然覺得天大地大，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蕭小姐！蕭小姐！”有人從身後喚她。
蕭紫月機械回頭。
“請您跟我從這邊走吧。”侍應生畢恭畢敬地說道。
蕭紫月胡亂點著頭，她得離開這裡，她不能碰上不該碰見的人——玄御天。侍應生領著她在華麗的走廊七繞八拐，蕭紫月只覺得腳下的地毯綿軟如在雲朵上行走。走了一會，隱約聽到悠揚的音樂聲還有人聲。
她猶豫地停住腳步：“你走錯了吧？我們來的路不是走這邊。”
侍應生回頭，依舊微笑如儀：“我們走的是近路。”
蕭紫月猶豫一會，這才跟上。走過一道迴廊，她忽然頓住腳步。只見眼前衣香鬢影，濟濟一堂的都是參加宴會的人士。
她想要回頭就走，忽然看見人群中央，一對情侶正在相擁起舞。
女的依偎在男人的懷中，一白一黑，女的窈窕小巧，男的高大挺拔，兩兩對視中，她看見男人眼中滿滿都是笑意與她所沒見過的深情。
是玄御天與凌清清！
蕭紫月一步步後退，舞曲悠揚，是華麗的華爾茲，他們恍若無人地起舞，契合的舞步幾乎令人人羨慕。
她該走了，蕭紫月眼中滾燙的淚滾落下來。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永遠只能是失敗者。在這個金碧輝煌的世界裡，她永遠是那個貿然闖入的外人。在楚氏是這樣，在玄氏也是這樣。
她猛地轉身，忽然“嘩啦”一聲，身後端著一盤香檳的侍應生被她突然的動作撞了個滿懷。一地的玻璃碎渣。
她跌在了地上，玻璃渣刺入手中，鑽心的疼。四周高高低低的驚呼聲響起，上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看向狼狽不堪的她。
玄御天轉頭，一眼看到蕭紫月，她惶然抬頭，素白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兩人就這樣怔怔對視。四周的一切嘈雜忽然遠去。
她的身上沾滿了香檳，手上鮮血淋漓，一滴滴的血落在地毯上，像盛開的紅梅，那麼悽豔。
她木然站起身來。四周的議論聲更加大了。她只直直看著玄御天，一眨不眨，淚像是絕了堤的河水，流個不停。
“夜，那女人是誰？”凌清清微微皺著眉頭問道，她看到玄御天劍眉忽然一皺，甩開她的手大步朝著那跌倒在地的女人走去。
他來了！在淚光模糊中，蕭紫月看著玄御天帶著一絲怒氣朝她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玄御天聲音冷得像是從寒冰中浸透而出。
蕭紫月張了張口，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我這就回去。對不起。”她慢慢地轉身要走。
“等等！”玄御天忽然覺得一陣煩亂，想也不想叫住她。蕭紫月停住腳步，但是頭卻沒有回：“宴會要開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她說完，一步步走了。血順著指尖落在地上，寂靜無聲。
玄御天要追上前，手忽然被一雙堅定的小手捉住：“御天！她是誰？”
凌清清的大眼中充滿了憂慮，玄御天抑制住心頭的巨大不安，勉強一笑：“她只是個普通朋友，沒事，我們繼續跳舞。”
音樂聲再次響起。
蕭紫月看著玄御天轉身離開的背影，原來，自己在他心中，只不過是——普通朋友。
……
夜與晝，白與黑。蕭紫月眯著眼睛看著陽光在手心中跳舞。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像是她華美而憂傷的靈魂。
空蕩蕩的房間，她縮在窗臺上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婆娑繾綣。
眼淚忽然墜落，她合上眼，在眩暈最後一次擊中腦海的時候，心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
如果有來世，不要做人了，太累太累……
……
“啊！”玄御天猛地驚醒，一模身側，空蕩蕩，冰冷得像是從未有人在這裡溫暖過。
“紫月！”他怵然驚起。薄薄的被子從身上滑落，他重重撥出一口氣，是夢！
只不過是夢！夢中他看見她對著他默默流淚，手上的血滴滴答答。
只是夢而已！玄御天捂住臉，振作了下，這才打開燈。
刺眼的燈開啟，突然的光線令他不由眼前一片空茫。空蕩蕩的房間，她的睡衣掛在門後，粉紅色，可愛的條紋，他還記得她說，御天，我買了一套睡衣，情侶裝，你穿嗎？
御天，我買了一副陶瓷杯，你一個我一個……
御天，你看這對娃娃多可愛，要是……
他還記得她就那樣怯怯地看著他，清澈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可是，始終，他沒有撕下睡衣的包裝袋，沒有用一次她買過的杯子，任由她喜歡的娃娃只作為擺設……
短短一個禮拜，她甚至還沒懂得用他這裡複雜的電器，她就這樣離開。離開得乾脆，毫無預兆。
越想，為什麼心會越來越痛。玄御天皺著眉頭，拿起電話：“阿川！過來一趟！”
電話掛下，他這才感覺心跳漸漸平穩。沒事的，她不可能離開太遠，不可能離開太久。她只是……只是還不能接受凌清清。
是的，凌清清！玄御天輕舒一口氣，不安的心忽然漸漸安定，他怎麼會忘了凌清清回來了，她親口對他承諾，為了他甘願收起自由飛翔的翅膀。
只是，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蕭紫月，紫月，你去了哪裡？
渾渾噩噩，她彷彿在迷霧中穿行，看不清來路，也看不到任何人影，風從四面灌來，那麼冷。她抱著自己的胳膊，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卻找不到任何地方，腳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那麼累卻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