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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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兄妹
我跟著大石從後院走出來，一路上千轉百回的走過長廊短廊，目及所見的亭臺樓閣、池館水榭，皆掩映在青松古柏之中；來不及細看的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參差點綴其中。卻有一番：“環顧卉樹森，濃綠彌眾象。稀處現樓臺，微風動簾幌”的意味。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無意間低下頭，我驚訝的看到了湖中自己的倒影。綰在兩邊的兩個髮髻硬是跟哪吒有一拼，一身短打顯得自己短手短腳。兩邊凌亂的頭髮在涼風中七七八八的亂飛舞著，有著波動的水面看不清楚自己的面容。但這一切已經足夠震懾住我了。
難不成我真的穿成了一個小子？
感受到背後輕輕的一拍，我迷茫的回望，正是大石在好心提醒我加快腳步。我有些犯傻的痴呆舉步，前面的陸少爺淡藍色的儒雅長衫在他身上“颯颯”作響，修長的身體好象隱藏著無窮的爆發力——無窮的暴力！
無論如何，此時走在前面，揹著光的陸少爺身影確實耀眼，而相比之下，我就真的是隻有下人的模樣，下人的命了……
萬一，我說萬一，萬一我真的成了一個小子，那這細胳膊細腿的，我可怎麼辦啊？
……
走過陸家花園，我跟著走進一個房間。
這個大大的房間踏進去正面是堂前，雕花大案几的兩旁各有一張大椅子，案几上有著幾個嶄新的古董。我定了定神，細看四周，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個奢華而古典味十足的房間！
因為這個房間的傢俱擺設均以雍容華貴為主，甚至有刻意追求繁縟修飾的傾向。而整個房間中最為吸引我的，卻是案几上方的一副大畫。那是一副大型山水畫，畫上的山脈婉轉曲折，在壯闊中顯得平遠而幽遠。有意無意中體現的曲折，隱含著深遠的景象。最為難得的還是它的暈染運用簡直到了古代山水畫中的極致！
真是寶貝啊！
余光中看到，那個陸少爺並未落座，而是徑直了走進了裡間。
裡間和我所處的外間只隔著一扇雕花的紅木圓拱門，門上垂了珍珠色的絲簾。跟著一起進來的幾個大漢包括大石都規規矩矩的站在外間的kao門邊。我有些迷茫的立在正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往哪兒放。我有些求救般的望向大石，可他卻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沒有焦距，面無表情。
無所事事的我便YY著，如果給這四個穿著灰黑色家丁服的大漢，各自繫上一根領帶，配上一副墨鏡，然後再給他們每個人配把槍，一溜站在我的身邊，那架勢，嘖嘖嘖……
我正思維遨遊著呢，這時從外邊走進一個穿著一襲嫩嫩的鵝黃水衫的女子，一張嬌美的臉蛋，雲髻微斜，肌膚像是盛在奶油中的脂玉。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就是剛剛及時救了我的那丫頭，這麼看，這位就是四小姐了？
四小姐直接走進了裡間，那丫頭跟大石他們一個德性，走進房之後就在一個角落直直的站著，目不斜視。
我琢磨著，難道這是下人的禮儀？
於是我也有樣學樣的kao在牆上站著，當然目不斜視那是不可能的，我眼珠滴溜溜的轉，腦子呼啦啦的轉……
我站的位置離裡間最近，只聽得裡面本來還是輕聲細語的，不一會兒就雷霆乍起，那少爺怒喝一聲：“陸雲紅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麼笑我，怎麼笑我們陸家的？”
雷霆之下，還有強盾，只聽那四小姐尖聲反駁道：“陸家是你的，是你們的，是我的嗎？我做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用你這麼好心的管我。”看來這叫什麼陸雲紅的四小姐也不是好善於的物件，脾氣跟她哥一樣的火爆。
只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裡間再xian一番怒浪，“你用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人家的奴才都未必看得上你。更何況，葉家還是殺大哥的凶手，你怎麼這麼愚蠢……”
“是啊，人家的奴才都未必看得上我。但是你也別忘了，人家的奴才也未必看得起你。既然葉家是殺了大哥的凶手，有能耐你去為大哥報仇啊，衝我發什麼火？”
“我警告你，你不準再跟那小子來往了，聽清楚沒有？”
“你憑什麼警告我？敢情這陸家我不是大媽生的就活該你們誰都欺負我？我告訴你，我陸雲紅一定會出人頭地，讓陸家的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腳下，我說到做到。”
殺氣往外蔓延……
陸雲紅素手一揚，裡外間拱門上的那珠玉門簾驚慌失措的自動開道，慌亂間大珠小珠撞的是一片頭昏眼花……
我瞬間將耳朵收回，站直，目不斜視，面無表情。一陣風，四小姐從我面前呼嘯而過。緊接著，裡間傳來了“碎碎平安”的聲音。
我拍拍自己的胸脯，額的小心肝啊——
“兔子……”餘怒正盛——
“兔子——”音階飈的夠高啊——
“兔——子——”
“兔子，在叫你呢……”大石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了一下，怎麼會有反應這麼遲鈍的人。
“啊……？”啊？兔子就是我啊？對哦，就是我。可是，現在進去不是把自己當炮灰嗎？“那個大石是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就當我不在啊……啊！……”推我做什麼？
小心翼翼的才跨過拱門，我就乖乖的受了一個爆慄，不敢捂頭。不可否認，這個陸少爺打頭肯定是拿過證書的，他都已經會找穴道了，被打過的地方絕不打第二下，犯事多了保管你會成為如來佛祖。
“給我緊緊地跟著四小姐，她有任何動靜，都馬上過來回報，知道嗎？”
“知道。”我嘴上乖巧回話，心裡頭卻罵道：知道你媽媽個嘴。
這時候的陸少爺以為我走了，於是蹲在地上開始一點一點的撿著碎片，一不小心被碎片劃破了手。
我想上前，但最終還是退出了裡間。
……
房間空蕩，獨自一人了，怒極生哀的陸雲中看著手上的殷紅，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嘆氣的想著整個世界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個不學無術、脾氣暴躁的二世主。
而他也確實將這一個角色詮釋到了完美無瑕……
自從他唯一的哥哥在年少氣盛時因為鋒芒太lou得罪葉家以致於不明不白的過世之後，陸家的三公子陸雲中就性情大變了。
粗魯、自大、好色、揮霍無度、遊手好閒……所有紈絝子弟該有的惡習他全部都有。
當年那件事後，陸家老爺陸承沁曾經調查過，其實他大兒子的死亡並非葉家所為，但是在建城、在大齊，為了巴結討好葉家而不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大有人在。
從此後，為了保住陸家唯一的一根苗，還是十歲小孩的陸雲中就在父親的硬棒下慢慢被培養成了一個人見人恨的惡少。
葉家——
陸雲中右手用力捏著碎片，心中恨恨的念著，渾然不覺血已經染紅一片。
就在天全黑之際，精緻的瓷杯碎片上綻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朵，觸目驚心卻也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