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58章 風雨來

第358章 風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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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風雨來

第358章 風雨來

燕帝哼了一聲,對著慕皓天道:“你好自為之,朕的兒子,斷不會是這等陰險狡詐之輩!”

竟是將主意打到了離兒身上,果真是皇后將太子給養歪了。

燕帝甩袖而去,慕皓天額上的冷汗冒下來。

父皇,父皇這話是何用意?難不成是要廢太子了?

不會的,定不會的。

慕皓天惶恐不已。

太醫退下後,玉暖方對著慕皓天福福身,道:“太子殿下,娘娘說了,若是殿下好好兒聽話,娘娘定不會叫旁人奪去了殿下的一切。”

慕皓天木然的點點頭,轉身走出寢宮。

已是黃昏,天氣驟變,本還是晴空萬里的天,卻是變得烏黑一片,黑壓壓的似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般。

慕皓天從宮中出來,卻並非回到東宮中。

豆大的雨滴打落,砸得人臉頰生疼。街上的人四散開來,連忙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撐著傘走遠。

慕皓天抬頭望了一眼,衣裳上的雨水順著衣襬滴落在地,漸漸匯成一股流水。

俊朗的面容上滿是失意,往日的器宇軒昂卻是不見了蹤影。他走到一座小宅院的後門處,在門外站了許久。

母后的意思是,他要為著守住自己的一切,放棄可憐的歡兒?

他不想如此的,他欠了歡兒良多,如今又怎能將她割捨。

顧念歡在房中,透過窗戶望著外頭的瓢潑大雨,只覺有些不可思議。身側的兩個丫鬟皆是默不作聲的望著她,眼神閃爍間,帶著絲絲畏懼。

這顧姨娘不知為何竟是忽然得了少爺的寵愛,竟是被特允在外頭住著。沒了府中那些妾室來尋麻煩,顧姨娘那張清麗的小臉卻是愈發的紅潤了,帶著一絲成熟女子獨有的嫵媚,竟是讓人移不開眼來一般。

“姨娘,太子殿下在外頭。”從外頭奔進來一個小丫鬟,對著顧念歡恭恭敬敬道。

顧念歡的視線從外頭的雨滴上挪開,落到那小丫鬟的臉上,神色淡淡的點點頭,目光陰沉,帶著叫人畏懼的狠毒。

她側臉瞥了一眼身側的兩個丫鬟,那二人連忙將面上的神色收起來。

顧姨娘與何人來往,她們是管不著的,只需裝作不知曉一切,方能活得長久。

“替我換一身衣裳。”

顧念歡將身上桃紅色的華裳褪下,換上一襲白衣,上頭繡著雅緻的蘭花,她抿了抿脣,銅鏡中的女子面容哀怨,帶著一絲纖弱,竟是能叫人忍不住挺身而出,將她護在身後一般。

她親自取了紙傘,拎著裙襬往外頭走去。

雨滴打在紙傘上,顧念歡的繡鞋與裙襬皆是被打溼,只她卻是彷彿不知曉一般,只快步朝著外頭走出。

將後門開啟,便見著慕皓天正愣愣的站在門外。

顧念歡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縷陰霾,卻是在慕皓天看到她時消失不見。她撐著傘,踮腳舉到慕皓天的頭頂,眸中水光盈盈,道:“殿下為何在外頭淋雨?”

半是心疼,半是責備的聲音,一下子將慕皓天給召回了現實來。

他猛地伸出手,將顧念歡攬入懷中,聲音顫抖:“歡兒,歡兒,孤對不起你,孤對不起你……”

顧念歡伸手輕拍慕皓天的後背,脣邊卻是掛著一抹陰寒的笑意,柔聲道:“殿下在說什麼?妾身聽不明白,殿下莫要再在此淋雨了,還是隨妾身一同進去吧!”

她牽著慕皓天的手,將他帶進院子中來。

雨仍在下著,顧念歡吩咐下人備好了熱水,親自將慕皓天溼漉漉的衣裳褪下,目光輕柔,更是深情不已。

慕皓天閉著雙眸坐在浴桶中,女子的小手從他的胸膛劃過,帶來一陣清涼的戰慄。

他忽然抖了抖身子,睜開雙眸,將那面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的女子扯入懷中……

離王府中。

夜幕降臨,外頭的雨水聲卻是半點兒也不曾歇下,顧念卿坐在窗前,望著屋簷下的雨滴,不知在想些什麼。

燈籠的照耀下,屋簷下的雨滴帶上一層溫暖的旖旎。她眨了眨眼,將手中的遊記放下。

房中夜明珠光彩照人,外頭傳來雨水打在芭蕉上的滴答聲。荷香院是王府中最是寂靜的院落,院中種滿了芭蕉。

“盼歸,傳膳吧。”

她站起身來,將窗戶關上,外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若是自欺欺人一些,還能當做是聽不到的。

盼歸應“是”,緩步走了出去,與守在外頭的書語道:“書語姐姐,小姐怕是該餓了。”

書語點點頭,披上蓑衣,撐著一把紙傘順著迴廊往外頭走去。兩側的雨水斜斜的灑到腳上,繡鞋上沾了水滴,帶來一陣微涼。

盼歸嘆了一聲,重新回到房中。

顧念卿坐在桌案前,一隻手摸著夜明珠,將光亮擋去些許,一會兒卻又放開來。

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盼歸看不清少女的臉,卻能感覺到,她的心情應是比天下還要沉悶幾分。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四周寂靜時刻,她方意識到,原來無論她擁有的再多,卻終究不過是個過客。這不是她的身軀,不是她應擁有的一切。

她費心費力的要守著的一切,原來都不過是別人的東西,原來的顧念卿的東西。

她已是許久不曾想過自己的身份,如今窗外大雨傾盆,她竟覺得原來自己竟還是孤單的。那感覺便像是你似乎得到了所有,只回頭再細細一想時,卻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

本不應這般矯情的。

她低頭笑了笑,兩隻手將夜明珠擋住。房中一片黑暗,女子的紅脣動了動,盼歸只聽到她念道:“流光總易把人拋……人若不自強,如何能抓住流光啊?”

光亮重現,原先的惆悵卻是沒了蹤影。她是不是顧念卿,都不重要了,她是她自己就夠了。

不管眼下擁有的,是不是屬於她的,她都不會輕易放手。

決不會!

用過晚膳後,顧念卿沐浴更衣,側躺在床榻上,望著羅帳頂發呆。

守夜的是盼歸與書竹,二人早便在外間歇下了,房中一片昏暗,窗外的雨滴聲似乎是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子長靴踏在地上的聲音。

顧念卿僵直了身子,外頭的人卻是不再動了。她似乎能聽得到那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只卻是無法辨明瞭,是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人。

外間的書竹忽的睜開雙眸,側耳細聽了一番裡頭的動靜後,卻是再次閉上雙眸。

罷了,她不該管的,便只當不知曉好了。

第二日一早,顧念卿穿了一身火紅色的長裙,便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門。被水洗過後的芭蕉今日格外的清新,泥土上的水漬還未消去,東方卻已是朝陽升起。

書語外外頭小步跑了進來,喘著粗氣對顧念卿道:“小姐,皇宮送來了一批賞賜。”

原是先前慕容離與顧念卿賑災有功,燕帝特意賜下來的賞賜。

顧念卿神色淡淡的接了旨,看著管家張羅著一眾下人,將賞賜往庫房裡搬。她將聖旨丟到書語懷中聊無趣味的往回走。

燕帝不曾加封了慕容離的爵位,可見卻也並非是個傻的,知曉不能在此時給慕容離拉仇恨。只這批賞賜,卻也是明明白白的告知朝臣,慕容離是有功的。

這等大功,太子尚是不能及。

顧念卿想得更深入些,便能猜測出,慕容離亦並非當真如外人見著的那般,不曾出門半步,只外人不知曉他去做了什麼罷了。

想必他已是同燕帝說清楚了。

她擔憂這些做什麼?

顧念卿低頭輕笑,手中捏著一根簪子,咻的一聲往後一扔,簪子沒入身後的樹木。躲在樹後的白衣女子滿面驚慌,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顧念卿是發覺了她的存在了?

女子皺了皺眉頭,拎著裙襬輕手輕腳的往回走。

卻不知她一動,那丟了簪子的少女卻是猛地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容芊芊窘迫,卻是挺直了腰桿,氣勢十足的瞪了顧念卿一眼。

顧念卿嗤笑一聲,帶著丫鬟往荷香院走。

出了這般有意思的事,容芊芊如何會放過瞧熱鬧的機會?

顧念卿腳步輕快,咯咯笑著走遠。

容芊芊跺跺腳,啐了一口,罵道:“賤人,總有你哭著求饒的時候。”

她心疼的望了一眼沒入樹幹中的簪子,上頭鑲著火紅色的寶石,米粒大小的東珠微微晃動。

朝堂上亦是不平靜。

太子不曾上朝,昨夜亦不曾回東宮,無人知曉他是去了何處。

慕容離靜靜的站在盤龍金柱下,桃木面具將他戲謔的神色遮住,只餘下一雙格外清亮的眸子,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寒意。

“身為燕國儲君,竟是無事不來早朝,太子殿下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令狐默哼了一聲,道。

他說話素來不曾留了情面,在民間素有“鐵面太史”之稱。

所幸燕帝是個明君,倒也不曾因此怪罪了令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