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50章 既不愛,當自愛!

第250章 既不愛,當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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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既不愛,當自愛!

第二百五十章 既不愛,當自愛!

天還未亮,西市的餛飩老李就挑著他的吃食擔子準備出門。門吱嘎一聲就開了,老李邁步而出。身後婆娘就倚門而立,一直看著他走。

他緊了緊肩上的擔子,步子穩穩的。

然而才走了一半,就聽見隆隆的馬蹄聲,心頭便是一驚。小心翼翼出了巷子口,沒等多往前邁一步,疾馳的駿馬就呼嘯而來。

“讓開,讓開,快讓開!”

聽這呼喝聲,老李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巷子裡跑。跑了兩步有停住,緊挨著牆根睜大眼。

就看見一大隊金戈鐵馬的武士狂奔而過,馬蹄隆隆作響,火把熊熊燃燒,熱浪滾滾,刀劍寒光冽冽,讓人心驚膽戰。

不好!定然是出了要緊的大事!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見多識廣,一看這架勢就再也顧不上看熱鬧,把擔子一條,火燒屁股似得往回跑。

李阿婆剛要關門,就看到自家老頭又回來了。

“咋啦?忘了東西?”

“不不不!回去回去!”老李也不多說,趕雞趕鴨似得把老婆往裡一趕,自己也閃身入門,回頭啪的就關上。

關上門還不夠,趕緊又拿了栓子拴上。

“老頭子,這是咋啦?不出攤啦?”

“不出了!外頭好多兵爺,亂!出大事了!”

“哈?出大事了?啥大事?”

“別問!回屋歇著去吧!”

“真不出攤啦?主顧們都等著……”

“出個屁!命要緊還是錢要緊!婦道人家,懂個啥!”

都罵到這份上了,李阿婆也就不接話了。

小本買賣就是圖個餬口,做一天才有一天的吃喝。這不出攤就沒錢賺,今兒個吃什麼?罷了,米缸裡還有點剩米,再熬點紅薯,對付著喝稀粥吧。

就是這餛飩不經放,這天熱的。好在後院有口井,擱裡面還能鎮得住。

老李已經歇了膽子回屋,李阿婆還忙著收拾,一邊收拾一邊停下手豎起耳朵聽。

果然,隆隆的馬蹄聲和噪雜的呼喝聲緩緩傳來。

街上全是兵爺準沒好事!這京城裡才安省了幾天,怎麼又出亂子?

再聽聽街坊鄰居,也都是靜悄悄的沒動靜。果然大家也是嗅到了危險,都躲起來不吭氣了。

唉,老百姓想過點安省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京城大街上全是兵,轟隆隆的馬蹄碾壓而過,激起滾滾煙塵。

大街小巷一絲人聲都沒有,臨街的店鋪門窗都關的緊緊的。就連半夜裡開著窗透涼的,聽見馬蹄聲響起也都啪啪關上了窗。

但在門窗之後,卻都豎著無數只耳朵,睜著無數雙眼睛,小心翼翼的觀察的外面。

人人心裡都憋著一個疑問——外面這是怎麼了?

站在御正殿的柳傲君心裡也憋著一個疑問——王爺這是怎麼了?

外面怎麼了,他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長生觀既然落在了他們手裡,這一回就是不死也得來一個重傷。

但是,王爺是怎麼把祁進重傷的,他還是想不透。

以及,明明重傷了祁進,抓住了重創長生觀的機會,怎麼攝政王看起來是一點也不高興。

難道就因為……小皇帝和長生子勾結在了一起,意圖不軌?

可他怎麼瞧著,這一回能出奇制勝,是小皇帝裡應外合的結果。

難道這一場變故,不是王爺和陛下一早設計好準備坑祁進的麼?

那如果是陛下真的圖謀不軌,她又想幹嘛?做掉王爺?手裡沒兵,怎麼做?路上也沒埋伏,顯然也不是暗殺。

就為了陛下夜會祁進?那王爺這生氣就顯得有點……太像吃醋了。

搞不懂!

當然陛下瞞著王爺夜會祁進,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王爺也不能老為這種事生氣呀。

柳傲君一面心裡八卦攝政王,一面豎起耳朵等著外面的傳報。

“報,龐將軍座下先鋒官何錢前來稟告!”

柳傲君立刻抬頭,大步而出。

“外面情況如何?”

何錢頭臉顯然是擦過了,但依然帶著一股血腥氣,開口就道。

“龐將軍已我等搜查了京城各處,把長生觀的餘孽都一網打盡。只是……”

“怎麼?”

“只是並沒有抓到多少活口。”

柳傲君垂著眼皮不吭聲,抿了抿嘴。

這也是意料之中!這一次雖然出奇制勝,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長生觀經營百年,盤根錯節。想要一次連根拔起,那就是做夢。

“山上那裡,如何?”

“山上由龐將軍親自鎮守!玄靈子一干人等已經伏法!只是……”

又是隻是!他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何錢一眼。

何錢臉色也陰晴不定,面色無奈。

“只是長生觀底下有密道暗室,想要查清還需要時間。”

是啊!狡兔三窟,祁進這樣的百年老怪,又豈止三窟。重傷之後還能在攝政王眼皮子底下逃掉,也真是一份好本事。

不過祁進這回是真狼狽不堪!連百年的老巢都捨棄了,可見真是倉皇出逃。

“抓到的人……”他又問。

“俱已交給了崔大人!”

交給崔倫就可以放心一大半了,他終於點了點頭。

何錢也暗暗鬆了口氣。

“將軍且在偏殿稍後,我這就去稟告王爺。”柳傲君伸手一招。

一個伶俐的小太監就閃身而出,上前招呼。

“將軍請隨我來。”

“末將告退!”何錢對柳傲君抱拳行禮。

柳傲君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回頭,往內殿而去。

還未到抱廈,就嗅到濃濃的陰沉之氣。

門外伺候的小太監都把頭低著,一個個臉色蒼白,一副不堪承受這低壓氣場的慘樣。

就連裡面伺候著的老油條王寶寶也滿面愁容,看到他出現,宛如看到救命菩薩降世,就差直接合掌念“阿彌陀佛”。

“王爺,柳大人來了!”

“唔,讓他進來!”

“是!柳大人,快請!”王寶寶點頭哈腰的請他進去。

柳傲君邁步而入,一樣就看到直挺挺站在窗邊舉目遠眺的展萬鈞。

身上的衣服還沒換,仍舊是當天穿的那身,只是除了甲冑。

屋子裡少了清新靜心的薄荷香,可仍舊壓不住那撲鼻而來的血腥氣。香氣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竟也不是那麼難聞。

王爺身上沾了血,是長生子的血!

想到這裡,柳傲君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捂了捂鼻子,有點排斥這股味道。

那可是神仙的血啊!雖從來不信祁進是真神,可百年老妖,心裡想想也終歸有所敬畏。然而王爺真是神佛不忌,殺伐決斷!

男人更崇拜強者!所以他看向展萬鈞的目光便帶著十分敬畏和崇拜!

看來,王爺才是真龍降世!

展萬鈞轉身。

他立刻傾身伏跪。

“王爺!”

“是時候了!”展萬鈞道。

“啊?”柳傲君愣了一下,抬起頭。

展萬鈞目視前方,並不看他,臉上的表情凝重而肅穆。

啊!是時候了!是那個的時候了!王爺終於下定決心了!

他忽而心頭一震,隨即又猛然低頭,再次伏跪。

“是!臣誓死追隨王爺!王爺千秋萬載!”

千秋萬載?展萬鈞是一句也不要聽。他想得不是千秋萬載,他此刻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終歸是要走!

要走,那就走吧!

說什麼信任!說什麼愛慕!說什麼不捨!

到頭來,全是一場彌天大謊!

關鍵時刻,她還是選擇了走!

她已經做出了她的選擇,那麼現在輪到他選擇了。

所以他選擇天下!

聽聞王爺下定決心奪取天下,改朝換代,柳傲君心馳盪漾的激動了一會之後,又冷靜下來。

新皇要登基,那舊的呢?

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小陛下她……”

展萬鈞冷哼一聲,重重一揮手。

“讓她就在行宮裡老實待著吧!”

揮手間,血氣翻湧,攝人心魄。柳傲君急忙又低下頭去。

打算放手是一回事,可真去做到卻是另一回事!

何況目前還只是打算!

新舊交替,不可能一蹶而就,這期間有多少繁雜俗事,勾心鬥角,利益紛爭,全擠在一處等他裁決,等他擺佈。

可他偏偏還要分出心去想她的事!

想了又有何用!

為了她,他不光想過,還做過,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不過還是落得一個背叛的下場!

想到背叛,他又想起年少時光,和那個被愛人背叛,了無生機的女人的對話。

“不過就是個男人罷了,何必如此要死要活!天下難道就缺他不得?”

對方怎麼說來著?

“非他莫屬!”

他又笑。

“他既然不愛,你就當自愛。他都不愛你,你要死要活,又與他何干?他又不會憐惜你,心疼你!”

對方又怎麼說來著?

“我樂意!”

重重吐出一股濁氣,胸膛裡真是悶得慌啊悶得慌!

當年他嘲笑別人的,如今統統報應在自己頭上了!

她既不愛,他當自愛!可這自愛,也不能紓解他心中因她不愛而生出的憤懣和苦痛。

果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正因為心中憤懣,苦痛連連,所以他才下意識的把自己和末璃隔開。

倘若此刻讓他見著那小混蛋,他可真保不準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既出手,必有反抗!長生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還沒死呢。此番佔了山頭又如何?抄了老窩又如何?

泱泱千里之濱,誰知道有多少狡兔之窟。就為這,也不知要整多少年。

長生觀出了事,保皇黨必然也坐不住。就不知誰會跳出來當出頭鳥?

漁陽王?未必!這老滑頭是越老越滑。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子孫想!保皇黨硬骨頭死忠派並不多,大部分都是牆頭草。若是他許以重利,不去動他們的封底和食邑,估計反抗不會太大。

可將來呢?新朝代養著舊朝代的王爺公主們,準備養到幾時?便是他肯繼續養,新貴們又如何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有自己人不吃肉,到給別人吃的道理。

所以,反抗也有反抗的好處。正好一鍋端,乾淨!

但就怕長生子和保皇黨正式聯合在一起,跟他唱對臺戲。

一個有天命,一個有正統,全天下都會把他當成逆賊亂黨,他豈不是失了民心,失了王道。

但好在,他手裡還有一個皇帝!

可這個皇帝現在是他心頭的疤,眼中的釘,肉中的刺。摸不得,看不得,連想都想不得。

一想,一看,一摸,他就要犯魔怔!

真是懊惱之極!

懊惱之間,他又突發奇想!倘若當時,他索性不出去,就讓她直接走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這年頭只一閃就被拍死!

憑什麼!想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當他是什麼?

要苦要累,要死要活,要愛要恨,大家一起受著!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也別想自個就痛快了!哼!

展萬鈞憤懣痛楚,在行宮裡被軟禁的小皇帝也是難受的抓心撓肺,心如油煎火烤一般。

偏生心神備受煎熬,這臉面上她還不能表露。

生怕自己露了怯,就被人看輕,看穿,以致失去談判的資格。

雖然,她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已經沒資格跟展萬鈞談判。

她終歸是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到底是沒熬住!一伸手,就被人捉了個現行!

但對方這是釣魚執法啊!明擺著挖坑等她跳啊!

她真是傻!想想事情怎麼會如此湊巧?剛要送穆沙走,就得到這樣重要的訊息。明擺著就是個套!

然而連祁進都乖乖鑽進這圈套裡去了呀!何況是她!

會這樣乖乖的跳坑,一方面是著急,另一方面未嘗不是因為連祁進也信了的緣故。所以,其實她還是更相信祁進一些,至少在回家這件事上。

最成功的謊言就是九句真話加一句假話,穆沙就是祭司,祭司就是月神之石,這個核心的事實是千真萬確。所以她和祁進都忽略了,訊息為什麼來的這麼及時這個小小詭異之處。

後悔麼?怎麼能不後悔!

尤其是見識了神器的神奇之後,就更後悔了!

但與後悔同時高漲的,是回家的渴望和決心。

是真的啊!穿越時空,回到現代是真的可以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手觸控,千真萬確。

一次失敗了又如何!只要東西還在,人還在,就還有機會!

謝天謝地,祁進跑了!雖然長生觀肯定完蛋了。但倘若祁進的本事就只是一個道觀,那她絕對不信。

想起祁進最後的樣子,她還是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氣。

展萬鈞下手,真是狠極了!

那麼長的刀,噗嗤就把人捅穿。滴滴答答的鮮血從祁進的心口滲出,順著刀尖低落在地上,頃刻間就彙集成一灘。

但有少許落在了被他拽出來的半邊身體上,那張臉……

她哆嗦一下,蹭的就從椅子上跳起,然後無意識的滿地轉圈,如同一隻暴躁的迷失了方向的螞蟻,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原地團團轉。

這把刀,還是她送給展萬鈞的呢。真不愧是隕鐵打造,能弒神!

但祁進也不是那麼容易殺的!只是重傷是一定了!畢竟,展萬鈞不光把刀插進去,還用抽了出來。

兩次傷害!

插進去的傷害,其實遠不如抽出來!因為刀刃上做了倒刺!是勾著長生子的血肉拔出來的!

刀身一出,還帶著血與肉,噴濺在展萬鈞的身上。

這一下定然很痛,祁進才不得不鬆手。

那一刀是紮在他的心頭,換一個人,必死無疑。但是他,一定會活著的。

一定嗎?一定!她不能遲疑!否則,就會陷入絕望!

得堅持住!堅持到祁進回來!也堅持到展萬鈞來見她!

大行宮地勢高,山林茂密,果然比皇宮裡涼爽多了。

清心殿裡擺了冰塊還人人一股心火燒燎,可到了這裡,便是白天也不需要擺冰,晚上還得蓋棉被睡覺。

這本該是個舒服的地方,可一想到這裡是關著她的牢籠,末璃就舒服不起來。

身邊伺候的人全是生面孔,從太監到宮女,只有柳嬤嬤是老面孔。然而柳嬤嬤是鋸了嘴的葫蘆,皇宮裡的情況,外面的情況,一個字也不透露。

她這樣以身作則,大行宮裡的太監宮女就更是成了聾子啞巴。如無必要,絕不和她搭話。開口了也只有一句“是,貴人。”

貴人!他們叫她貴人!而不是陛下!

這讓她更加煩躁!她懂這稱呼之下隱含的意思,攝政王這是要廢她了。

廢她,並不怕。怕的是,廢了以後呢?

她的出路又在哪裡?

是死?是活?

。死又是個怎麼死法?活又是個怎麼活法?

一無所知!

這清涼清淨的地方,她住了三天,日日寢食難安,心裡的火是越燒越旺。這火從心裡拱出來,在嘴皮子上結了一個火癤子。

刀割火燒一般的疼!

嘴脣那是多嬌嫩的地方,這老大一個火癤子一寸寸往肉裡爛,從嘴皮子一路疼到牙根裡去。好這一下,她是徹底斷了飲食。

連喝水都疼!

人不吃飯,身體就弱!她又是天生虧著的,三頓餓下來,臉都綠了。

山裡風大,往廊下一站,衣服空蕩蕩的,看著都能飛起來。

劉嬤嬤擔心出事,偷偷派人稟告到御正殿。早上去,晚上就回報,只有一句話,兩個字——隨她!

老嬤嬤倒吸一口涼氣,牙都疼了。

隨她?怎麼隨她?隨她病著?隨她不吃不喝不睡?那出了事哪個擔待的起?

真要是隨了小貴人折騰,回頭有個好歹,御正殿裡哪一位能饒了誰?隨她這兩個字,一看就是帶著氣的。這帶著氣的話,不能當真。

可這帶了氣的話從御正殿那一位的嘴裡說出來,就跟聖旨口差不多了。抗旨那也是不行的!

這種時候就是考驗人的時候了,既不能真隨了小貴人,也不能違抗了御正殿那位。

就跟走鋼絲似得,得權衡掂量,一步一小心。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小貴人是斷然不能有事,必得好好活著。

湯藥,膏藥,粉劑,統統都拿出來。又是灌,又是塗,又是敷。攏共就兩片嘴脣大的地方,倒要折騰出十八般武藝。

末璃疼的神經直跳,餓的兩眼發昏,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疼是真疼,然而連哼哼的力氣都沒了,只能躺在那兒無聲掉淚。喝進去的湯藥和水都變成眼淚,從那越發顯大的眼眶裡啪嗒啪嗒往外掉。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然而無用!因為那個要緊的人沒看到,看到的人都不要緊!

她心裡也是明白的。知道她是犯了大錯,應當受罰。也知道他是生了大氣,等閒不會饒恕。

可她就是覺得委屈!

恨他,也恨自己!

要死要活,來一個痛快!這麼折騰著她,讓她提心吊膽,惶惶不安,就是為了折磨。

是,他就是在折磨她。

什麼愛!全是屁!

那話怎麼說來這,愛如指尖沙,越用力越抓不住。他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

她明明都給他看前車之鑑了!

她都已經這麼痛,這麼慘,他為什麼還不來看她?

末璃沒想到事到如今自己反而越來越思念展萬鈞,說思念也不完全是,總之如果這是一場冷戰,那顯然她輸了,沉不住氣了。

然而就在她哭了一夜,吃進去的那點湯藥和水都哭幹,換來一對紅腫的水泡眼之後。有人來看她了。

不是展萬鈞,而是展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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