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一百零八章 問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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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一百零八章 問審
“太后稍安勿躁,一會兒您就明白了!”皇甫世煦將舒太后扶上邊座,威嚴地喝道,“來人吶,帶人犯!”
“人犯?”舒太后詫異道,“皇兒,你這是要審案子麼,帶什麼人犯吶?”
“是啊,朕的確是要好好審一下這個案子,一會兒不管帶上來的是什麼人,母后,你一定不要cha言,讓孩兒來審,成麼?”
舒太后狐疑地望著皇甫世煦,沒等她點頭,所謂的人犯已經被帶上了大殿之內,皇甫世煦道,“把頭抬起來吧,讓所有人今兒都開開眼,瞧瞧你的真面目。 ”
人犯抬起頭,舒太后仔細一瞧,吃驚的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知芸?怎麼會是你?你究竟犯什麼事了?”
郎宣踱上殿來,手裡捧著托盤,盤中是一隻小碗和一條粉色的香帕,“皇上,侍衛們在假山後面找到了這個。 ”
“知芸,你認一認,這些可是你的東西?”皇甫世煦抬手示意郎宣將托盤湊近知芸。
知芸只瞥了一眼,便低下頭,不吭聲。
“不想承認是麼?”皇甫世煦冷冷道,“今兒你來給朕送羹湯,又服侍朕喝下這碗羹湯,還拿絹帕替朕擦拭湯漬,朕都認得你的東西,難道你自己還認不出了?”
“皇上!”舒太后捺不住開口,她想說知芸去送羹湯,也是自己的意思。
皇甫世煦卻對太后做了個等一等地手勢。 舒太后想起皇上讓她不要cha言的叮囑,硬是隻好將溜到嘴邊的話嚥下肚裡。
“知芸,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朕為何一點兒事都沒有?實話告訴你吧,朕其實早就對你起了疑心,朕很清楚,那些刺客幾次刺殺朕未果。 聽到朕平安歸來的訊息後,必定會狗急跳牆。 因為他們的圖謀已經敗lou,想要再等上一次這樣的機會,簡直就是難上加難,那怎麼辦呢,當然是啟用宮裡最後的殺手鐗,想要一舉定乾坤嘍”,皇甫世煦哂然一笑。 “殊不知,朕正是利用他們這一點,才設下了裝病誘敵地圈套,當然,你背後的主子若不是這麼急於取朕地性命的話,也還不至於全盤皆輸,對麼?”
知芸仍是俯首不語,誰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知芸吶!”皇甫世煦微嘆道。 “我知你入宮很早,十歲就成為太后娘娘的貼身侍婢,十餘年來,算是宮人們當中資歷最老的了,無論是郎宣他們這些奴才,還是眸兒她們。 無一不敬稱你一聲芸姐姐,就算朕,也從來都將你當做是自家人一般親切,可朕真想不明白,你為何要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難道太后不疼你麼,還是咱皇家虧欠於你?然而朕只記得,什麼好吃的好穿的,太后她哪一樣沒想到你?但凡你受了委屈,回回都是太后她老人家替你出頭說話。 平日還時常在宮人們面前贊你做事穩妥得體。 一日不見你在眼前,太后她都覺得心裡空的慌。 還有上次你生了大病……”
“皇上!”知芸忽然抬頭,眼中含淚,“皇上我求您別說了,太后待知芸恩重如山,知芸永生難報!之所以做出這樣地糊塗事,知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皇上,太后,知芸不求減罪,只求皇上賜知芸速死,以謝天下!”
“呸你個小蹄子!”舒太后總算聽明白了知芸乾的事兒,氣急攻心地站起來,再也顧不得她和皇上的約定,幾步衝到知芸面前,“知芸吶,你讓哀家該怎麼說你,啊?哀家千琢磨萬琢磨,把郎宣他們都查了個遍,就是沒往你頭上琢磨,為啥?打你這麼小跟著哀家起,哀家是一點一點看著你長大,出落成可心可意,人見人疼的大丫頭,十幾年,哀家嘴上沒說,可心坎裡,那是把你當成是半個女兒待啊,哀家本還想著,以後要是遇上哪個好男人,哀家就親自做媒,讓你恢復自由身,到外面的世界享受你的好日子去,連陪嫁的嫁妝,哀家都已經給你挑好了呀,你,你怎麼可以……!”
舒太后說到痛心處,也不禁潸然淚下,那邊知芸更是泣不成聲,“太后,太后,知芸對不起您啊,太后,您不知道,知芸其實也並不想做出危害皇上地事兒,可知芸在宮外還有一個弟弟,就是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弟弟,知芸才被逼無奈,犯下此等大罪,知芸自知天地不容,唯求速死,太后您的恩德,知芸只能來生再報了!”
“你,你說!”舒太后指點著知芸的額頭,顫顫巍巍道,“你給哀家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皇甫世煦見舒太后過於激動,不免擔憂,起身離座來扶舒太后,“太后,您別急,孩兒這不沒事麼,您可別因為此氣壞了身子,在孩兒的眼中,母后的康健才是頭等重要地大事呢。 ”
“皇兒,哀家……”舒太后滿腹酸楚地kao在皇甫世煦的肩上,“都是母后害了你呀!”
“可別這麼說,母后”,皇甫世煦半攙半扶地把舒太后送到位置上安坐,“真正害我的,是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知芸,太后都為你傷心成這樣,你還不將整件事細細交待出來,再有隱瞞,你能對得起太后麼?”
“知芸已經對不起太后對不起皇上了,太后,您有所不曉,知芸的家鄉是在昌樂界內,家中除了知芸以外,尚有兩個弟妹,弟弟十七歲時,年輕無知,投身到了昌樂王的藩衛中當兵,也因為能吃苦耐勞,不久便得到提拔,或許是受了昌樂王的影響,又或許為了爭功受賞,總之弟弟將我在宮中當太后侍婢的情形向昌樂王和盤托出,並獻計要我當他們在宮中的內線,上次皇上登基大典之時,我那不爭氣的弟弟也隨昌樂王入了京,他託人帶信找到了我,一再央我幫他,知芸本是堅決不答應,但經不住弟弟苦苦哀求,他痛哭流涕地跪在知芸面前,說這些年家道清貧,父母雙親和小妹都過夠了苦日子,我未能盡孝也就罷了,難道還要眼睜睜棄家人於不顧?他若是無法覆命,那我就將再也見不到他和家人了,知芸自忖入宮數年,從未讓家人過上一天好日子,小弟地哀懇正戳中了知芸地心頭之痛,所以,恍恍惚惚間,知芸竟就答應了小弟,原以為隨便吐lou點小訊息給他們,他們就會放過我,沒想到,一時的糊塗,一旦掉入泥淖,便再難自拔。 ”
朝堂上,眾人聽聞知芸地詳述,皆陷入了沉默,半晌皇甫世煦才嘆道,“這麼說,你是受人指使,替昌樂王賣力咯?那麼你都給對方傳了些什麼訊息,訊息是如何傳出去的?”
知芸答道,“主要是讓我留意皇上的行蹤,特別是皇上是否出宮,以及具體的去向,當然還包括郎宣的行蹤,因為郎宣是替皇上辦差,通常探出了他的一舉一動,就大致能猜到皇上的打算了,每次我都會將訊息封在mi蠟裡,然後將mi蠟粘在進宮送水的水車底部,因為水車每日都會準時準點的送水,準時準點的出宮門,所以不必擔心訊息送不出去。 ”
“好聰明,那麼送水的也是你們的人?”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反正是奴婢的小弟教的法子,奴婢依樣照做便是,而且送水之人從未跟奴婢搭過話,奴婢自然也不好貿然搭訕。 ”
皇甫世煦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從未跟你搭連?可你又是怎麼接收他們對你的指令的呢?別跟我說他們未聯絡過你,至少這次讓你對朕下手,是新的命令吧?”
“也是kao水車,皇上,奴婢送出訊息的時候,都會在水車的底部摸一摸,看有沒有相同樣式的mi蠟,甚至連灑在羅帕上的毒粉,也是經由水車帶進來的。 ”
“就是嘛!”皇甫世煦冷笑,“我就說那個送水的,必定拖不了干係,郎宣,傳我的令,明兒個送水車一來,便立即給我連人帶車,統統扣押!”
“是,皇上!”郎宣得令,捧著證物先行退下去。
“知芸!”皇甫世煦接著道,“朕感念你侍奉太后多年,這次儘管犯下大錯,可亦另有苦衷,本不欲深究,然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情雖可恕,國法難容……”
“皇上,奴婢知道,奴婢只求一死,別無他念!”
“母后,您看……?”皇甫世煦頗為為難地看向舒太后,舒太后的眼睛仍然紅腫,卻僵冷著臉,不置一詞。
皇甫世煦知道舒太后是傷了心,拒絕為知芸說情,只得又轉頭對著知芸沉吟了半晌,方道,“朕可以赦免你的死罪,可活罪避無可避,知芸,朕先將你收監,關入天牢之中,希望你在此期間內,能夠改過從善,勸說你的弟弟不要與朝廷為敵,你可願意?”
知芸遲疑了一會兒,磕頭道,“皇上大恩,知芸沒齒難忘,豈有不改過從善之理,只是奴婢的親弟,早已和奴婢不是同一條心,能否勸服他,奴婢並無把握,不但沒有把握,奴婢還覺得希望渺茫,幾乎沒有一成可能。 ”
“凡事都不是絕對,知芸,只要你誠心改過,朕會體恤你一片苦心的,朕之所以要你嘗試勸服親弟,不是朕缺他那麼一個人,而是朕不想有朝一日,兵戎相見時,讓你家斷了香火,讓孤老幼妹再度傷心,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知芸聞言雙淚如注,“皇上,知芸錯了,知芸真的錯了,您是天下最大仁大義的皇上,對知芸這樣的極罪重犯都如此深恩厚澤,小弟他們是註定成不了氣候的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