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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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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入都

使團入都

午日夏陽,炎炎薰炙。

坐在酒樓二層臨窗的位置,我一邊慢慢品著杯中香茗,一邊漫不經心地放眼望著窗外繁鬧的街景,倚著窗沿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這兩日天氣是越發的悶熱了,本想著無事一身輕,幾日里正好懶在府裡養閒。可偏偏天不從人願,不想一大早便要這般慌慌避出了府外……

“這位客官,您可還要點些什麼嗎?”

一道半冷不熱的招呼聲響在耳邊。轉頭看去,卻是酒樓跑堂的小二。坐在這裡近兩個時辰了,這一壺茶也連著續上了三回,也難怪這小二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我也不想將時間都耗在這裡來發呆,可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頂著太陽在街上四處閒轉。唉……若不是湛盈婷不知如何又溜出宮門一早跑去王府,我這會兒定在王府後園伴著綠蔭清風同榻共書眠呢!

唔,想起湛盈婷我便禁不住一陣頭疼……不察覺時倒還沒什麼,可如今,實是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她了。現下,我也只有想著幾日後離開都城便不會在有任何見面的可能了,這幾日也只盡量避著好了。

揉揉額頭輕籲口氣,我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再上一壺花茶與兩碟糕點便是,剩下的便賞你了。”

“好咧,客官您稍待,馬上就來。”得了銀子,小二立時換了副燦爛笑臉,高高應了一聲。不過卻沒有立刻轉身退下,卻是哈下腰一臉訕笑著道:“客官,您看,小店現下這窗邊的位置都已滿。您不介意的話,跟這兩位客官拼個桌可成?”

“哦?”我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再環顧一眼四周,確是不知何時多了很多客人。其它處的桌位倒還有些空著,只靠窗的一側卻已是坐得滿了。

奇怪啊,現在已過了午飯的時辰,怎麼這酒樓裡的人反而越發多了?而且,這些人又為何都執意擠在了窗邊的桌位上?

“兩位隨意便是。”我客氣疏離地對二人點了點頭。左右不過一個人發呆,我倒是不介意與人拼桌,各自互不相擾也就是了。

二人也只是拱了拱手,便自坐於一側點起了酒菜。我自顧轉過目光重將視線投於了窗外,默默算著回府的時辰,心不在焉地四處觀望著。百無聊賴之際,卻漸漸發覺到街上的人流竟好似少了很多。再凝目仔細看去,卻是有不少的城衛軍於街上四散走動著。

正心下疑惑著,耳邊忽聞得那同桌的二人低低的對話聲。“突荑使者已是入都了吧,看著城衛軍都已出動了。”

“恩,若不是城衛軍裡有些熟人,還真不知道這訊息。”

“哼,這幫蠻子入個都也是偷偷摸摸做賊一般。而且竟還要出動璃王的部曲親自護送他們入城,說是避免百姓擁街圍觀。”

“那當然,若是讓百姓圍聚,不定會鬧出什麼呢。畢竟凡是大華百姓對這些蠻夷可都沒什麼好印象!”

“可不是,聽說現在邊境還對峙著呢,真不知突荑這個時候派遣使者入都是何目的……”

……

二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可這麼近的距離,稍稍留心聽起來卻也清楚得很。我也因而恍然,想不到無奈出府一趟就被自己這般巧的遇到突荑使者入都。

呵,倒也算沒白白無聊地虛度這半日了。

一邊狀似無意地聽著二人的對話,一邊凝目向城門的方向望去。果然,不多時便見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由長街那一頭行了過來。再回頭瞥一眼酒樓內,幾乎所有臨窗的人都探頭看了過去,更有些人已是站起身來擠在窗前探身張望著。

看來這些人裡也大都是與那二人一般一早知了訊息,特趕著時候來看熱鬧的。

不過這卻也難怪。

因大華與突荑前些年一直紛爭不斷,這兩年雖是緩和了些,但邊境卻始終有著摩擦,兩國間更是幾乎沒有任何的往來。對於這突荑二字,大家聽是聽得多了,可若說親眼見到那些突荑人,對大多安居都城的百姓來說這次怕也是第一次了,總歸是會有些好奇的。

這一點於我當然也不無例外,只是這兩日湛璟瑄自有著一番忙碌,很少有機會見到人。閉門閒居在王府,我竟也不知這突荑使者會是什麼時候入都。今日能這般遇上,倒純是巧合了。

片刻的功夫,那隊人馬已是走至近前。望眼看去,竟是有大約二百騎清一色的黑甲騎兵列隊護持著使團而行。這些騎兵四馬一列排著整齊的長方兵陣,動作間嚴整有序。一色的玄甲黑騎伴著沉重劃一的鐵蹄聲,更顯得森威而肅穆的氣勢。

這便是璃王的親衛部曲嗎?

果然軍容肅整、凜然而威。僅僅二百騎便已有如此氣勢,若換做千軍萬馬真不知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威懾!

被護衛在其中的那二十幾人便是突荑使者了吧?看他們的裝束確是與大華國人有些不同。短衣、長褲配著革靴,與大華士人長衫寬袍不同的是一身束腰緊袖的短打布衣裝扮。腰間更都繫有革帶,上面懸掛著許多算袋、刀子等飾物。而大多人的短衣更是半袖甚或無袖的,看起來可是比大華國的裝束輕便涼爽多了。

不過這裝扮雖是不同,論樣貌看上去倒是沒多大區別,最多不過比華國大多的人粗獷高壯了一些。至於五官輪廓嗎……我不由一手支著窗稜,稍稍探頭於窗外……

不得不說這間酒樓臨街實是近了些,這樣探出身去便已依稀能看到每個人的眉目了。仔細凝目望去,方刻,終是讓我瞧出了稍許的不同。

這些突荑人的五官確是比之大華人深刻了些許。高鼻深目,稜角分明,而膚色也偏黑了些,而除此之外,卻再是尋不出什麼區別了。

那駕馬走在使團最前面的大鬍子想必便是此行的正使了。嗯,除了滿臉虯髯倒看不出有什麼的特別來,也不知是否被環繞的鐵騎震懾住了,看上去很是緊張的樣子。論氣勢尚不如了隨在他身後的那些護衛呢。唔,尤其是走在中間的那個人,看起來……

嗯?

我不由微蹙了下眉,這般仔細看去那個人竟似又沒有何處不同了?可是,原何剛剛一眼看去,不自覺地便會注目到他呢?

眨了眨眼,我禁不住有些疑惑地再次凝目看去,卻不想那人竟似有感應般倏然轉過頭來向這裡掃視了一眼。

雙目便這般不期然地對上一雙仿若鷹隼般深銳的眸子。

心驀地一緊,我忙縮回了頭轉開視線。剛剛那一瞬間,我竟突兀地有一種如墮冰潭的感覺。怎麼會這樣?這般令人禁不住凜然心顫的鋒銳視線為何竟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匆匆翻了遍記憶,卻是毫無所獲。這個人的容貌自己一定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即便相貌再如何的普通,見過一次也是絕不容人忘記的。

只是,那種感覺……

感覺到那束令人心悸的視線竟似凝在臉上久久沒有移去,我不禁心中越發疑惑。取過茶盅仰頭一口飲盡,暗舒了口氣,我盡作自然地轉過頭重又向窗外看了去,只是,卻再不敢與那束眸光相對。

雙目望著窗外,眼底卻是空然一片。直到那股令人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許久,使團的隊伍已遠遠去的不見影了,我方緩緩深吸了兩口長氣,轉回頭支倚著桌沿暗自蹙眉凝思……

酒樓裡的客人漸漸也陸續散了。與我拼桌的二人更是早已離開了多時。我卻仍自坐在桌前,獨自品著茶打發時間。

對於剛剛那一雙好似莫名熟悉的深眸,我已在記憶深處翻尋了許久卻仍是沒有多少頭緒。依著自己一貫的心性,便也暫丟於腦後隨其自然懶得再多費心神了。

待到酉時宮門即關的時辰,想著湛盈婷縱是再任性也終該回了宮了,我這方起身略微舒展了下腰,緩步踱下酒樓。

夏日的白天漸長,酉時已近,天空依然灼亮的晃眼。街市上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熙攘,穿行其間,不時聽到四周切切嘈嘈對於那早已走過多時的使者團意興不減地議論聲。

在酒樓裡一坐大半日,我這腰都已快僵了,心頭更是憋悶的很。到了這個時辰,天氣總算不至再炙悶得人心煩,便也索性放慢了腳步一路走走停停的在各個小攤前晃過。

快入內城時,卻不意聽到身後一聲清泠嬌冷地輕喚。

“林先生,請稍留步。”

微微一怔,我停步循聲望去,只見身側後一頂翠紗碧簾的軟轎內正探出半張芳嫋姣姣的芙蓉面。

作者有話要說:重量級人物終於登場了~(哈,算是吧……)不知大家有沒有想到這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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