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_第255章青山埋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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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_第255章青山埋忠骨
濱海市的黃昏格外壯麗，大海經過一天的喧鬧也停下來喘息片刻，天上朝霞滿天，映紅了海面，遊玩的人群漸漸散去，沙灘上都是凌亂的腳印，只有那些還戀著沙灘的老人，以及準備在海灘過夜的情侶，依然徘徊和嬉笑打鬧著。濱海市的傍晚是那麼的寧靜，海岸叢林之外的大都市裡，一些人家已經亮起了燈，家庭主婦正在準備晚餐，呈現出一片萬家燈火的祥和景象。
在落日餘暉之中，沿著曲折的海岸線走來兩個中年男人，他們的表情並不像在海邊遊玩的人們那樣輕鬆，他們邊走邊談，腳步堅定而沉著。他們一直向前走著，穿過了熱鬧的旅遊區，一直走向濱海市人很少光顧的西海灘。那裡礁石林立，懸崖峭壁，虎木狼林，一派肅殺的景象。但是，他們都是軟弱的人，他們都是硬錚錚的男人，濱海市這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兩個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聽說你就要調離濱海市了？”範東進看著龍翔，心裡有點不捨的感覺。
“是的，我可能有新的任務。”龍翔笑了笑道。
範東進嘆了口氣，濱海市的局面才剛剛開啟，雖然這次軍警聯手摧毀了濱海市有史以來最大的犯罪集團，不僅在東江省引起震動，而且也驚動了政府高層。這次出擊算是大獲全勝，但很難說已經徹底地把東海集團的保護傘全部拔起，因為主要案犯段金彪、段寧娜或死或逃，許多案情和隱祕將成為永久的祕密，無法揭開。最遺憾的是，這一戰根本沒有觸及到東南亞最大的販毒集團雙頭鷹的筋骨，他們損失的只是東海集團這個銷售的橋頭堡以及十幾噸的毒品，其餘的犯罪網路依舊完整無缺。他們會不會捲土從來，這個很難預料，但是，在巨大的金錢引誘下，任何犯罪分子一定會鋌而走險。
範東進笑道：“能不能留在濱海市，幫我。”他真誠地挽留龍翔，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的客套，他們的友誼是在於犯罪分子的鬥爭中建立起來的。
龍翔遙望著暮色中大海，晚霞只剩下絲絲縷縷還留戀在天際：“這個不取決於我。你知道我是軍人，我必須服從組織上的命令。”
範東進呵呵一笑：“還是什麼軍人，你不是連專業報告都寫了嗎？”
龍翔笑道：“你訊息真夠靈的。也難怪你老爸和我們軍區參謀長是老戰友。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當時我被派來濱海市是為了順藤摸瓜對付雙頭鷹，沒想到，一到濱海卻引出那麼多別的事。可以說，這次我們並沒有完成破獲雙頭鷹的任務。所以，組織上已經決定，把我調回雲南邊境。”
範東進嘆了口氣，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這裡也是，我就缺少一位想你這樣的人。”
“算了吧，扭別往我臉上貼金了。現在濱海市的黑惡勢力基本上土崩瓦解，下面就是緊急建設的事，這事我可幫不了你什麼。”
範東進道：“是啊！改革開放幾十年了，濱海市的發展有目共睹，但它在眾多的沿海城市中，還不是很突出的，地緣優勢，經濟優勢並不突出，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我還想在濱海市幹出一點成績，然後基本就可以告老還鄉了。”
龍翔笑著搖頭：“你想的太美了，我有種預感，全國性的反腐風暴即將颳起，很多幹部，包括高層甚至最高層的幹部都可能落馬。腐敗不是一個社會的常態，只是一時的毒瘤，只要我們忍住疼痛把毒瘤割去，未來的前景還是光明的，所以，我預見，你還會高升，你想退休回家養老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範東進的眼裡閃動著躍動的神光，他揮舞手臂，將一塊石頭扔進大海，海面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我們就像是這塊小小的石頭，投入大海就會被淹沒，但是當它們組成堤壩，千里長堤就能擋住大海的衝擊。”
龍翔感嘆道：“但願這樣的小石頭多一些。”
範東進笑道：“起碼這裡就有兩塊，我和你。”
龍翔和範東進緊緊握手，說道：“但願我們能不負所望。”
範東進：“什麼時候走？我和欣欣去送你？”
龍翔笑道：“沒必要搞的那麼傷感，又不是生離死別，欣欣懷著孩子，不要折騰她了。”
範東進點點頭：“以後有什麼打算？”
龍翔低下頭，眼裡閃動一點淚光，低聲道：“我該去看看凌華了，在她的墳前坐一坐，說一說話，我答應過她，這裡的事情一完，我就去看她。”
範東進的臉**了一下，鼻子有股發酸的感覺，激動地抱了抱龍翔：“去看看她吧！”
三月的南國山花爛漫，群芳吐豔。綠色的山坡上開滿各式各樣的鮮花，邊防部隊的烈士陵園就在這座向陽的山坡上，漢白玉的墓碑一個接著一個，整齊地排列著，就像正在等待檢閱計程車兵，莊嚴肅穆。每一個墓碑都代表著一名為共和國犧牲的軍人，他們在各個歷史時期把自己的青春熱血灑在了這片南國的土地上，每一個墓碑都是一個忠誠的愛國軍魂，他們為國捐軀，不滅的英靈仍舊守護著祖國的土地。
龍翔在白色的墓碑間走著，墓碑上都鑲嵌著烈士的照片，他們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年紀，一張張照片都洋溢著青春的微笑，他們在人世間的嘴燦爛的年華，都獻給了軍營，而當他們的生活正要綻放出絢麗的色彩時，突然戛然而止，這就是軍人，共和國的軍人，無怨無悔，用青春和熱血去澆灌和平和安寧。
龍翔穿著筆挺得軍禮服，肩頭佩戴者上校軍銜。由於任務發生變化，C軍區參謀長徐景輝將軍改變了當初龍翔不能再回到部隊的意見，特批准他重新入伍，因為這次在濱海市的行動，功績突出，特給龍翔記一等戰功，晉升上校軍銜。
龍翔手裡恭敬地捧著一套嶄新的女士軍禮服，肩章上配著上尉軍銜。這時凌華的軍裝，如今部隊已經換髮了新式軍裝，黑鷹特種作戰大隊，按照傳統，為每一位在戰鬥中犧牲的戰友都申領了一套軍裝。軍區隊“黑鷹”另眼看待，這點小要求一概滿足。昨天，龍翔從項嵐的手裡接過了凌華的軍服，淚水就已經落到了上面。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項嵐開車把龍翔送
到烈士陵園，她本來是要陪著龍翔一起去看凌華，但是龍翔拒絕了，他想和凌華單獨呆一會，項嵐只好在大門外等候。
龍翔在一排排相似的墓碑中尋找著，親愛人，你在哪裡？你二十幾歲的生命就這樣永遠地結束了嗎？他希望這只不過是一個可怕的夢魘，夢醒之後依然如故，凌華依然活靈活現地生活在他的世界裡。他閉上眼睛，讓眼前的景物消失，他多希望當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些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龍翔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陽光下反射出白色光輝的墓碑。他心裡嘆息一聲，直到現在他仍然不能接受凌華已經離去的現實。他的目光在碑林中尋找，突然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燦爛的笑容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她的樣子很俏皮，照相的時候好像心情有點不好，嘴脣輕抿著，嘴角微微上翹，不過，她實在是太年輕了，即使拍個照片這樣的平常事也能讓她瞬間開心起來，她笑的很甜，很舒暢，發自內心的快樂擋也擋不住。
多麼熟悉的人！這張面孔曾經離自己是那麼的近，他們層親密無間，深情接吻，直到現在他仍能回味出當初凌華嘴脣上的溫度。
沒錯，這正是他最親愛的人，龍翔蹲下身，仔細端詳著墓碑著這簡樸的墓碑。上邊雕刻著“；凌華烈士之墓1980—2005”幾個字，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龍翔的悲傷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不能想象這樣一個簡單的墓碑和冰冷的石塊下怎麼可能安葬一個青春少女，如鮮花般燦爛的生命，他把頭挨在墓碑上，低聲啜泣，他不知道該和凌華說些什麼，好像一切的言語都無法表達此刻的哀傷。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戰爭，也沒有人喜歡流血，但卻到處是戰爭和流血，軍人的悲哀就在於用生命去拯救這個世界。龍翔把帶來的鮮花發在墓碑前，又把那套嶄新的軍裝端正地放好，默默地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他突然想起前不久一個軍委領導視察邊防部隊時，深情地說：“今天，中國軍隊正在日益走向正規化，她的成長和壯大也預示著中國正在東方崛起，沒有強大的人民軍隊，就沒有祖國的繁榮安寧。我們要記住那些為人民軍隊的成長和保衛共和國安全而犧牲的烈士們，正是他們用青春熱血和無悔人生，鑄就了共和國的輝煌。”
龍翔站起身，莊重地向凌華的墓碑敬了個軍禮，凌華是他的愛人，也是他的戰友，他們都是共和國的戰士，曾經一起為國家的利益而並肩戰鬥。
夕陽西下，絢爛的夕陽佈滿了整個陵園，白色的墓碑在夕陽下彷彿有了躍動的生命。龍翔環顧四周，青山隱隱，綠水迢迢，山下村莊裡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田園風光，老人在樹下乘涼閒談，耕作的農民扛著農具悠閒地走在回家的路，村莊裡小孩在戲耍玩鬧，農婦在生火做飯，炊煙裊裊，散入林間。
龍翔明白，烈士陵園裡，這些戰友的犧牲和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其價值都在於此，而人世間最為寶貴的一切也都凝聚在這小小的一方烈士陵園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