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興師問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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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興師問罪(下)
第五十四章 興師問罪 下
“其他事情容後再議，先將多努達給我關起來。你們都給我退下，我有話單獨對政王殿下說。”龍則文並沒有迴避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遣散了朝堂上的眾人，他的眼眸中有難以忽視的神色，讓人摸不透他究竟想要什麼。
眾人退盡，空曠的大殿裡安靜得如死寂一般。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喃喃的開口，手指止不住的顫動，女子抓著他巨大的手掌，幫他支撐起身子，看來剛才那一招真是耗盡了他僅存的真氣。
“寫詔書，傳位於我！”龍則文也不扭捏，直直的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一切彷彿都是理所當然，絲毫沒有愧色。
從踏進這間大殿開始龍嘯桀的心就一直在往下墜落，當這句話從龍則文的嘴巴里吐出來的時候，他再也無力上爬，自然也無力掙脫，他深深的感覺到那顆已然一落到底的心摔得支離破碎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是篡位，你要謀反嗎？”龍嘯桀一臉的痛心疾首，他覺得好冷，冷到透骨。他不解的看著自己從小就相依為命的弟弟，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在自己背後謀劃出這樣一場鬧劇的人居然是他？
“篡位？謀反？大哥瞧你說的這話多難聽，這個位子原本就是我龍家的，同是兄弟，為什麼你能坐，我就不能？”龍則文言之鑿鑿，掃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屑，冷冷說道。
“你就那麼心急？你知道不知道，你大哥原本就是想把這位子傳給你的。”女子強忍著胸口排山倒海的憤慨與痛。
“閉上你的嘴，如若不是你的出現，我想我還真的沒有這麼心急。北朝不需要你那麼多的外來思想，不需要那麼多的改革，要的就是子民城府於他們的王！如若不是你，大哥的呼聲不會如日中天，民間的威望不會如此不可動搖。如若我再不出手，就算他日我有機會取而代之，這天下如何服我？人們永遠記得的都是他，他是北朝最為英明的王，而我永遠都是坐享其成的影子。”龍則文惱恨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顫聲道。
“你這個瘋子，難道這些就是你謀反的理由嗎？你連你自己的大哥也妒恨？”女子聞言全身一震，他居然嫉妒他大哥？而且嫉妒到這份上？
“從小大家都說我不如他，無論我再怎麼努力，父王母后、大臣們讚許的永遠都是他。當年桑奇之亂，我也有全力殺敵，我也有浴血奮戰，到最後，全北朝人感激的只是他，而我永遠都那麼不起眼的跟在他的後面，就算有自己的功績，彷彿也是他恩賜於我般的毫不起眼。無知的愚民推舉他為王，而我註定只能成為輔佐他的臣子？你說，這公平嗎？”男子扭曲著一張臉，像樣一次性把儲藏的怨恨都發洩出來。
“他婦人之仁，優柔寡斷，憑我北朝如今的實力，要取西疆，滅東嶽並不是不可能，可他畏首畏尾，加上你終日在他耳邊倡導什麼和平共處，呵呵，我呸，那些人佔著肥美的土地，秀麗的疆土，當然無所謂，但是我們北朝呢？我們不去搶別人的，這輩子我們就註定都在這大漠之上！而他？他居然默許？他這樣的人配做君王嗎？一統天下才是一個君王該有的氣魄，讓自己的族人凌駕於其他民族之上才是一個好的帶頭人！去他媽的和諧！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卻教導他要和平相處？”龍則文帶著譏誚的冷笑，上下的打量著他的親大哥。
龍嘯桀頹然坐倒，他算盡天下，也壓根沒有想過最恨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身邊的親弟弟。
“則文，收手吧，大哥不會怪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如果麒麟帶兵進了宮，為兄也是保不住你的。”他心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他是他唯一的血親啊，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手足，怎麼可以讓他這樣錯下去？
“收手？恐怕現在這偌大的桑奇皇宮還輪不到你來說收手！”龍則文揚了揚高傲的下巴，嫌惡的蔑視了他一眼。
“整個皇宮都已經被我控制了，火麒麟不在宮內，否則他哪裡還有命出去？而對你一往情深的幻雀還在從斷腸關回來的路上，恐怕現在這城裡發生什麼她都不知道。而那一味迂腐的丞相王思故，我早就把他支到奕州去督促你那白痴的水利工程去了，開什麼狗屁運河，搞什麼灌溉？直接去攻佔那些肥美的城池不就好了？簡直就是勞民傷財多此一舉。如今，你左右臂膀全失，難道還天真的以為這宮內還剩什麼人敢站出來幫你？”此話一出，大家心頭皆是一沉，如今龍嘯桀重傷在身，周圍都是龍則文的心腹，要出這個皇宮，根本就不可能。
“嘯桀身上的蠱是你下的？”女子聽他如此部署，瞬間變色，想不通的事情幾乎都通透了開來。
“呵？你現在才想通？”龍則文沒有回答，只是冷笑。是啊，能在他身上下毒的，除了親近之人，難道還會有旁人不成？只是千算萬算，這個親近之人他都沒想過會是自己的弟弟，連呢喃都被人當成過懷疑物件，卻從來就沒有人懷疑過他。
“無恥！”她把心一橫，大吼一聲，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意圖用手抓過他腰間的配劍，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銀光一閃，劍鋃鐺落地，激得人心頭一震，百感交集。
“喃兒不要過去！”龍嘯桀來不急拉她，女子已經刺了出去。
龍則文身形一變，早已蓄勢待發，只等她拔劍刺來，一掌就打在她的肩胛之上，震得她口吐鮮血。
“就憑你？也想近我身？不如和我們換個地方，我到是會考慮考慮讓你親近於我。”他陰毒的笑，蹲下身來，用指頭輕輕的僚起女子的臉頰。
“放喃兒離開，我給你寫詔書！”龍嘯桀顫抖的要求，目光中滿是悲涼，他或許從未想過這輩子居然會自己求自己的弟弟。
“你以為我傻嗎？放她走了，你還會給我寫詔書？放她走了，她不會讓火麒麟帶兵進來？呵，到現在你都認為你弟弟我比你腦子要笨一點對不對？我告訴你，你和她誰都別想離開這桑奇皇宮。”男子連連怪笑，嘴角牽出怪異的笑容，活脫脫一個精神分裂的變態。
“我已經派人傳火麒麟進宮了，如若你不想這個女人死，那麼你就讓他乖乖的把兵符交出來。否則我讓你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龍則文一把拽著呢喃的頭髮，對激動得發抖的龍嘯桀視若無睹，他拖著女子的頭髮往殿門口走去，將她丟給那門外的侍衛。
“好好看著郡主，她可還有大用處。”
“龍則文，你還是人嗎？”殿內的男子幾盡崩潰，他努力的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怒火，將那嗜血的目光停留在龍則文的臉上。
“送主上回房，讓射手在他房間埋伏，我們準備迎接北朝軍功赫赫的火將軍進見。”
幾個時辰之後，巨大的桑奇皇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宮人們各自做著分內的事情，一眼看起，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麒麟，你怎麼現在才來？”
一夜之間，龍嘯桀似乎已經蒼老了許多，眸中已不復以往的神采，他躺在**，看著緩緩進來的火麒麟，冷冷的詢問。
火麒麟不解的看著**的男人，想不通他這麼說的意思，但他依舊錶現得惶恐，連連叩拜。
“回稟主上，臣臨時去軍營處理了一點事情，耽誤了。”
龍嘯桀恩了一聲，眉頭緊簇，一把拉過他的手，用指尖輕輕的點選著他的掌心，那是他們掃塵宮慣用的暗語手勢，而嘴上卻還狀若無意的問道：“兵符呢？”
“兵符？”火麒麟愣了兩秒。
“沒有主上的命令，麒麟不敢帶兵符進宮！”
“等會你回去，讓人把兵符給我送來，你就不要再來了，直接去斷腸關，讓幻雀給我找幾味急用的藥材！”男子滿面煞白，話中有話。
“主上要什麼藥？”火麒麟似乎察覺到什麼。
“防己記得嗎，喃兒說過可以治療毒瘡，我躺久了，身體的毒素從面板滲出來，發的毒瘡讓人很是難受。”男子慢吞吞的說，龍則文就陪在旁邊，他聽得出來，他不讓火麒麟再來，無非是要保全他的命。
龍嘯桀清楚的知道稍有不慎，他必定會讓人阻殺火麒麟，任憑他身手再好，這樣森嚴的防禦他也是插翅難逃的，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他活著出去。
“好象是有那麼一味藥，回頭我就讓幻雀去辦就是，你要多休息。”火麒麟沉吟了良久，緩緩點頭。
“那就去吧。”龍嘯桀伸出手，對他做了個離開的姿勢。
“微臣這就去辦。”火麒麟和他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延伸，露出服從的表情。
“麒麟，還記得大婚之前在哮龍軒我交代你的事情嗎？一定幫我辦好。”男子面色凝重，看著遠去的他。
“是，主上。”男子忐忑的回答。
防己？防己，他緩緩的走向殿門，隱隱捕捉這個名字的含義，難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要提防自己？還是所謂的自己人？
“政王殿下，宮裡就勞煩你掛心了，麒麟這就親自去給主上取兵符去。對了，不知道呢喃郡主如今可好？”火麒麟突然轉身，對送他出來的龍則文問道。
“呢喃姐姐因為殺了多啦，被多努達重傷，目前正在她的殿裡養著，等將軍回頭再來，則文再對你詳細述說。”龍則文慢慢作答。
“對了，前陣子郡主曾要麒麟幫政王在斷腸關物色一宅子，麒麟事忙，一拖再拖，這不我還知道政王喜歡哪種風格？這回我好一併請幻雀辦了。”火麒麟謙和的對他示好。
“我不過隨便提提，想不到姐姐居然放在心上了，將軍無須掛心，如今朝中多事，皇兄身體也不好，到不用著急這些小事。”龍則文客套的敷衍，他可想不起什麼時候叫呢喃給他物色宅子了，曾經彷彿是叫她找過店鋪吧。
火麒麟客氣的點頭，百轉千回的內心卻頓時翻起了波瀾，這個男人分明就在說謊，呢喃郡主根本從未讓他為他物色過什麼宅子，他不過是試了試他，他卻心虛的敷衍了過去，果然有問題。他觀察發現，這不大的寢宮居然處處都是暗梢，還個個都是高手。
“折別，你帶一隊人馬，陪火將軍回軍營去，將兵符給主上帶來。”龍則文喚出自己的心腹，暗示他一旦拿到兵符，立馬將火麒麟幹掉。
門外，來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的男子痛苦的掙扎著。身體裡的蠱蟲越發的活躍，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要怪我。”龍則文走到他的身邊，幽幽的望著**掙扎的男子。見他有些失神，還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笑，心知他準又是在想那女人，頓時十分厭煩。
先帝兩子，他們同出一母，但永遠他都站在他的前面，別人看到的都是他，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比他差，就因為晚生幾年？難道這一輩子都要屈就於他的腳下？
“如若你乖乖傳位於我，將兵符交出來，我自然會好好善待你，說不定一個高興，還會成全了你們。”他收斂的心神，低聲奉勸。
“我現在就要見呢喃，你讓她來照顧我。”龍嘯桀強忍巨痛，要求道。他必須要確定她是安全的，也只有讓她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夠安心。
“可以，但我警告你們，不要想玩什麼花樣，這樣只會讓她更快的離你而去！”
“駕！”火麒麟長鞭一甩，手腕一抖，那身後飛來的小刀就被釘在了一旁的樹幹之上。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片追兵，還好他早就察覺不對，否則還真是著了折別的道。他摸了摸懷裡的兵符，滿心感慨。
“一定不能讓他出桑奇地界！”他聽見後面有人在大聲嚷嚷。
馬上的紅衣男子望向越山方向，那方烏雲正重重堆積，似乎有龍捲風集結的傾向，北漠一貫風沙橫行，他微微一笑，催馬急馳，他已經等不及要把後面的這隊追兵都引進那黑漆漆的山谷之中，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天下神兵。
“政王殿下，按照你的安排多努達已經成功越獄了，想必這次他一返回墨城就會起兵！”
“正如我意！他一起兵，馬上讓人把訊息放出去，就說龍帝昏庸無道，草芥人命，踐踏外姓！懇請政王接任大統”龍則文正色道。
“那火麒麟太過狡猾，想必已經察覺什麼，折別將軍未能將他拿下，如今還在追捕中。”
“我就知道折別那小子辦事不牢靠。他跑？就算他帶著兵符跑又怎麼樣，沒有龍嘯桀身上的印鑑與兵符同用，他一樣無法調動大軍。傳令下去，火麒麟趁主上中毒私自盜取北朝兵符，居心叵測，為防生變，全國追擊，殺無赦。”男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光芒，很快又歸於平靜，冷笑道。
“將後宮的一干人等統統給我軟禁起來，溜了誰你都要提頭來見。”
那邊在緊鑼密鼓的部署，這邊也在小心謹慎的打探。
“皇妃，情況不是很好，各宮都戒嚴了，三步就是一哨，蚊子都飛不出去。政王殿下下了令，說是呢喃郡主對主上下毒，目前已經將她抓起來了。”陪嫁的丫頭小聲的在衛羽芝耳邊說道。
“呵，他真以為這後宮一干人等都是白痴嗎？這樣低階的謊話說出去有人相信嗎？”衛羽芝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突然有一種無比不祥的預感。
“二哥的人順利出宮了嗎？”
“還不清楚。目前這個情況不管大家是不是白痴，只要這皇城在政王手裡，他說什麼，我們都得認。看樣子北朝是要出大亂子了，皇妃一定要保持中立，這樣，就憑皇妃孃家的身份，那龍則文還是會忌諱三分的。”丫頭機警的提醒著她。
“他膽子還真大，連他哥的位都敢篡，看來以前真是小看了他。”衛羽芝眉頭一擰，心知已是山雨欲來之勢。
“去，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把呢喃的訊息弄來，我要清楚的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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