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章 太祖三代:開國 (7)

第8章 太祖三代:開國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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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祖三代:開國 (7)

正藍旗旗主為莽古爾泰,既見上矣。至此旗為太宗所吞併,即在本年,正可與正紅旗之待遇相較。蓋代善之罪,經諸貝勒大臣、八固山額真、六部承政審擬畢,議請應革大貝勒名號,削和碩貝勒,奪十牛錄屬人,罰雕鞍馬十、甲冑十、銀萬兩,仍罰九馬與九貝勒。(斯時除代善父子外,可知執政之貝勒蓋有九人。)薩哈廉貝勒應罰雕鞍馬五、空馬五、銀二千兩,奪二牛錄屬人。奏入,上免之。罰代善、薩哈廉銀馬甲冑,然則聊以示威而已。正藍旗貝勒之獄,則在是年十二月,相距不過三月耳。唯在莽古爾泰死後,並在其同母弟德格類死後,未嘗及身受戮。此亦太祖所訓寧待天誅,勿兄弟間自相推刃之影響也。但固山則為太宗所並,是為後世天子自將三旗之由來。然自將三旗,後世乃以兩黃及正白為上三旗,尚非此正藍旗,此則順治間之轉換,別詳於後。今先詳正藍旗之歸結。

《東華錄》:“天聰六年十二月乙丑,和碩貝勒莽古爾泰薨,年四十六。上臨哭之,摘纓,服喪服,居殿側門內。丙寅,送靈輿至寢園,始還宮。”

又:“天聰九年十月己卯,管理戶部事和碩貝勒德格類薨,年四十。上臨其喪,哭之慟,漏盡三鼓方還。於樓前設幄而居,撤饌三日,哀甚。諸貝勒大臣勸至再三,上乃還宮。”

又:“十二月辛巳,先是,貝勒莽古爾泰與其女弟莽古濟格格,格格之夫敖漢部瑣諾木杜稜,於貝勒德格類、屯布祿、愛巴禮、冷僧機等前,對佛跪焚誓詞雲:‘我已結怨皇上,爾等助我,事濟之後,如視爾等不如我身者,天其鑑之!’瑣諾木及其妻誓雲:‘我等陽事皇上,而陰助爾,如不踐言,天其鑑之!’未幾,莽古爾泰中暴疾,不能言而死。德格類亦如其兄病死。冷僧機首於刑部貝勒濟爾哈郎,瑣諾木亦首於達雅齊國舅阿什達爾漢。(阿什達爾漢為葉赫金臺什族弟,故為大宗諸舅,稱之曰達雅齊國舅。)隨奏聞於上。諸貝勒大臣等會審得實,莽古濟格格並其夫瑣諾木,及莽古爾泰、德格類之妻子,同謀屯布祿、愛巴禮,闔門皆論死;冷僧機免坐,亦無功。二貝勒屬人財產,議歸皇上。上以冷僧機宜敘功,財產七旗均分。命集文館諸儒臣再議。

尋議莽古濟格格謀逆,不可逭誅,兩貝勒妻子應處斬,若上欲寬宥,亦當幽禁。冷僧機宜敘功。瑣諾木昔佯醉痛哭,言上何故唯兄弟是信,上在,則我蒙古得遂其生,否則我蒙古不知作何狀矣。(此事亦見前議紅旗貝勒罪時,涉及哈達莽古濟格格,情節宜互詳。)上亦微喻其意。彼時上待莽古爾泰、德格類、莽古濟,正在寵眷之際,瑣諾木雖欲直言,豈容輕出諸口。今瑣諾木先行舉首,應否免罪,伏候上裁。至屯布祿、愛巴禮,罪應族誅。兩貝勒族人戶口,應全歸上。古人云:‘勿使都邑大於邦國,國寡都眾,亂之本也。’如上與諸貝勒一例分取,則上下無所辨別矣。於是諸貝勒大臣覆奏,誅莽古濟,免瑣諾木罪。先是,莽古爾泰子額必倫曾言:‘我父在大淩河露刃時(事在天聰五年八月),我若在彼,必刃加皇上,我亦與我父同死矣。

’其兄光袞首告,上隱其事。至是罪發,乃誅額必倫。莽古濟長女為嶽託貝勒妻,次女為豪格貝勒妻。豪格曰:‘格格既欲謀害吾父,吾豈可與謀害我父之女同處乎?’遂殺其妻。嶽託亦請殺其妻,上止之。昂阿喇以知情處死。(昂阿喇為莽古爾泰母先適人所生子,蓋其同母異父兄也。)屯布祿、愛巴禮及其親支兄弟子侄,磔於市。授冷僧機世襲三等梅勒章京。以愛巴禮、屯布祿家產給之,免其徭役,賜以敕書。莽古爾泰子邁達禮、光袞、阿喀達舒,孫噶納海,德格類子鄧什庫等,俱黜為庶人。二貝勒屬人財產俱歸上。賜豪格八牛錄屬人,阿巴泰三牛錄屬人,其餘莊田財物量給眾人。以正藍旗入上旗,分編為二旗,以譚泰為正黃旗固山額真,宗室拜尹圖為鑲黃旗固山額真。後籍莽古爾泰家,獲所造木牌印十六,文曰‘金國皇帝之印’,於是攜至大廷,召貝勒臣民,以叛逆實狀曉諭於中外。”

正藍旗於是歸為太宗,併入兩黃旗,別設兩固山額真,則是兩黃旗有四旗,而其實則正藍一旗分為兩也。此與後來自將上三旗之方式不同,直是消滅一正藍旗,而由兩黃旗分轄其眾,又不徑入兩黃旗,乃成原設兩黃旗,後又分正藍旗為新兩黃旗,皆歸自將,幾乎破八旗之定製矣。要為八固山少一強宗,始為太祖遺訓痛革其理想之流弊。

莽古爾泰之積釁,據《實錄》之已見《東華錄》者,所載亦夥。其應否消滅此一固山,卻與莽古爾泰之罪狀無涉。推太祖之意,將永存八固山之制,則以其屬人更立一固山貝勒可也。乃諸貝勒等議以歸上,太宗不能泰然承受,而曰財產七旗均分,又命文館儒臣再議。夫分財產非分其人眾也,結果莊田財物量給眾人,即七旗均分之謂矣。太宗之意,非利其財產,而特欲並其人眾,以去一逼,故不更由諸貝勒議,而由儒臣議。儒臣乃以“大都禍國,亂之本也”之古訓,明示八固山平列之制當除,於是有此改革。若藍旗貝勒之罪狀,則轉為藉端焉耳。茲並撮其釁之所由生,為太宗兄弟間明其變態。

據《實錄》,癸巳年九國來侵,太祖安寢,袞代皇后推醒,問是昏昧,抑是畏懼?則天聰間尚以皇后稱之。至乾隆修本則改作妃富察氏。此大歸事,《實錄》不載,而《老檔》詳之。莽古爾泰之弒母,亦見《太宗實錄》。《東華錄》所錄太宗謂皇考於莽古爾泰一無所與,故倚朕為生,後弒母邀功,乃令附養於德格類貝勒家云云,語殊矛盾。壬子年已見莽古爾泰與太宗同擊兀喇貝勒布佔泰,則固早從征伐。後於天命元年,同為和碩貝勒,稱三貝勒,亦稱三王,即自有一固山之屬人及財產,何至倚其弟為生,乃至天命五年以後,借弒母邀功,始令附養於其同母弟家耶?語不近情,則知太宗之罪狀莽古爾泰,不必符於事實,不過欲殺兄以殖己之勢耳。

《清史稿·公主表》有嫁瑣諾木之莽佔濟公主,又稱太祖有女嫁吳爾古代,不知所自出,列為兩人,蓋未考也。莽姑姬之名,後修《實錄》刪去,故列表時失照,其實太祖之女,《舊實錄》皆載其名,名下皆有姐字,此亦系蒙古姐耳。至其得罪太宗,則在天聰九年。

《東華錄》:“天聰九年九月丁巳,諸貝勒議奏,貝勒豪格娶察哈爾汗伯奇福金,阿巴泰娶察哈爾汗俄爾哲圖福金,上俞其請。時上姊莽古濟公主聞之曰:‘吾女尚在,何得又與豪格貝勒一妻也。’遂怨上。辛未,上還宮,是日移營將還,大貝勒代善以子尼堪祐塞病,遂率本旗人員各自行獵,遠駐營。時哈達公主怨上,欲先歸,經代善營前,代善命其福金等往邀,復親迎入帳大宴之,贈以財帛。上聞之大怒,遣人詣代善及其子薩哈廉所,詰之曰:‘爾自率本旗人另行另止,邀怨朕之哈達公主至營,設宴饋物,以馬送歸。爾薩哈廉,身任禮部,爾父妄行,何竟無一言耶?’”

明日壬申,議大貝勒罪,並議哈達公主罪,上皆免之。於大貝勒罰銀馬甲冑,哈達公主亦僅禁其與親戚往來。至十二月遂成大獄,而正藍旗為太宗所並。又其先有處分鑲藍旗事。

鑲藍旗主為二貝勒阿敏,太宗亦先於天聰四年六月乙卯,宣諭阿敏罪狀十六款。蓋以阿敏等棄永平四城而歸,因並及他罪,免死幽禁,奪所屬人口奴僕財物牲畜,及其子洪可泰人口奴僕牲畜,俱給濟爾哈郎。鑲藍旗旗主遂由阿敏轉為濟爾哈郎。其未能奪之者,濟爾哈郎原為天命年間和碩貝勒,未能主一固山,在太祖遺屬中有四大王四小王為八固山之訓,後止有阿濟格、多爾袞、多鐸為三小王,若增足四小王,本應無越於濟爾哈郎之上者,而鑲藍旗遂為濟爾哈郎所專有。至世祖入關,濟爾哈郎被貝子屯齊等訐告:當上遷都燕京時,將其所率本旗原定在後之鑲藍旗同上前行,近上立營,又將原定在後之正藍旗,令在鑲白旗前行。革去親王爵,降為郡王,罰銀五千兩,奪所屬三牛錄。此由世祖即位時,濟爾哈郎原與睿王同為攝政,至睿王獨定中原,功高專政,不平相軋,遂為睿王所傾,有此微譴;未幾復爵。及睿王薨,且極擠睿王,定其罪案,報復甚力。此不具論。但可證濟爾哈郎之保有鑲藍旗,又可證正藍旗併入兩黃旗,旗色未變,特於兩黃旗添設固山額真以轄之耳。

兩黃、兩藍、正紅共五旗,既皆考得旗主,餘兩白及鑲紅三旗,自必即為阿濟格、多爾袞、多鐸所主。三人皆一母所生,阿濟格固用事在天命間,而多爾袞、多鐸於太祖崩時,一年止十五,一止十三,乃先諸兄而均主全旗,自緣母寵子愛,英雄末年,獨眷少子。太宗乃挾諸貝勒逼三人之母身殉。此亦倫理之一變,為清室後來所諱言,唯《武皇帝實錄》詳載之,改修《實錄》既定,一代無知此事者。

清一代所紀八旗,分上三旗為天子自將,下五旗為諸王、貝勒、貝子、公分封之地。上三旗為兩黃、正白。夫兩黃之屬天子,太宗嗣位時早如此,已見前矣。正白則攝政時確屬睿王,其歸入上三旗,必在籍沒睿王家產之日。英、睿二王皆為罪人,當時朝廷力能處分者,蓋有兩白、正藍、鑲紅四旗。其鑲白旗,以豫王已前歿,此時難理其罪。世祖既取睿王之正白旗,仍放正藍、鑲紅兩旗,為任便封殖宗藩之用,但非八貝勒原來之舊勢力,則固已不足挾太祖遺訓與天子抗衡。而正紅之禮王代善,鑲藍之鄭王濟爾哈郎,各挾舊日之固山,亦已孤弱。今檢順治以後,下五旗之設定包衣佐領,則知皇子以下就封,由朝廷任指某旗,入為之主,亦一旗非復一主。從前一旗中有爵者亦不止一人,但多系本旗主之親子弟,若德格類之亦稱藍旗貝勒,則固莽古爾泰之同母弟也。其他類推。

《東華錄》:“康熙四十八年正月甲午,諭滿、漢諸臣,中有云:‘馬齊、佟國維與允褆為黨,倡言欲立允禩為皇太子,殊屬可恨!’又云:‘馬齊原系藍旗貝勒德格類屬下之人,陷害本旗貝勒,投入上三旗,問其族中有一人身歷戎行而陣亡者乎?’”

據聖祖之言,藍旗貝勒為德格類。在天聰六年,治藍旗貝勒莽古爾泰之罪,牽及德格類。今觀此諭,則德格類亦在藍旗中稱貝勒,亦自有屬人,亦似與其兄各分所轄者。當時一旗容一旗之子弟,如濟爾哈郎未得阿敏之遺業時,亦必在阿敏之鑲藍旗中,自有分得之所屬。太祖於八固山,本以八家為言,指其所愛或所重,為八固山之主,而其餘子弟,固皆待八固山收恤之。特由各固山自優其所親,非其所親,則屬旗下為屬人而已。太祖之制,本不得為通法,太宗以來,刻刻改革,至睿王而固山之畛域又加強固。英王內訌,仇敵得間,乃一舉而奉之朝廷,此八固山制之一大變革也。今檢嘉慶初所成之《重修八旗通志》,於其下五旗設立之包農佐領,可見各旗之入而為主之王公,皆時君隨意指封,略無太祖八固山之遺意矣。

考包衣之名,“包”者,滿洲語“家”也。房屋亦謂之包,蒙古氈帳,謂之“蒙古包”,世以其為氈帳而始名包,其實不然,即謂蒙古人之家耳,雖不氈帳亦當謂之包也。“衣”者,虛字,猶漢文“之”字。“包衣牛錄額真”即“家之佐領”。旗制以固山額真後改名都統者,為一旗之長官。在八貝勒尊貴時,都統乃本旗旗主之臣,君臣之分甚嚴。然八旗之臣,合之亦皆當為國家效力。佐都統者每旗兩梅勒額真,額真既改章京,又改漢名為副都統。下分五甲喇,始稱甲喇額真,繼改甲喇章京,又改漢名為參領。一參領轄五牛錄,始稱牛錄額真,繼改牛錄章京,又改漢名為佐領。此皆以固山之臣,應效國家之用。別設包衣參領佐領,則專為家之輿臺奴僕,即有時亦隨主馳驅,乃家丁分外之奮勇,家主例外之報效,立功後或由家主之賞拔,可以抬入本旗。此下五旗包衣之制也。

上三旗則由天子自將,其初八旗本無別,皆以固山奉職於國,包衣(二字原不成名詞,後則作為職名)奉職於家。其後上三旗體制高貴,奉天子之家事,即謂之內廷差使,是為內務府衙門。內務府大臣原名包衣昂邦,昂邦者總管之謂。凡各省駐防,必設昂邦章京,後即改名總管。其源起於世祖入關,於盛京設昂邦章京,即漢文中之留守。後推之各省駐防,又改名為將軍,其下轄副都統。所以不稱都統者,都統專理旗務,留守及駐防對一省有政治之關係,非止理本旗之務也,是以謂之總管。而包衣昂邦,實為家之總管,當其稱此名時,猶無特別尊嚴之意,至稱內務府大臣,在漢文中表示為天子暬御之長,其名義亦化家為國矣。

清代宮禁,制御閹官,較明代為清肅,此亦得力於內務府之有大臣。縱為旗下人所任之官,究非刑餘私暱,若明之司禮秉筆等太監比也。清代因其家事,原在部落時代,為兵法所部勒,故較漢人認婦人女子為家者有別。清之內務府,可比於各君主國之宮內省,不至如明代宮閹之黑暗,此由其故習而來。世祖雖設十三衙門,復明之宦官,非固山耳目所習,故世祖崩而又復包衣之舊。夫上三旗已化家為國,不復為宗藩私擅之資,可以別論。欲考見八固山遷流之跡,亦能化家為國,一固山非復一家獨擅之武力。雖裁之以法制,尚待世宗之朝,而順康以來,以漸蛻化,直至乾隆末為止,見之《八旗通志》者,輯而錄之,可見其絕非太祖制定之八固山,亦非順治初諸王分佔之八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