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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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徐副師長，我們獨立團二連在棗強縣姚屯村，遭到一夥不明身份的人突然襲擊。”二連政委邊說邊走進徐向前的宿辦室。他頭上扎著繃帶，身後跟著好幾個受傷的戰士。
徐向前吃驚地問：“部隊損失大嗎？”
“十三名戰士被殺，還有好多戰士受傷。”
“你詳細說說。”
二連政委：“昨天中午，我們剛要吃飯，突然闖進一夥不明身份的人，二話不說，開槍就打。由於他們來得十分突然，又都穿著便衣，戰士們一時搞不清他們是什麼人，不敢貿然出擊。當場，我們的十三名戰士被殺，還有好多戰士受傷。等戰士們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殺完打完，揚長而去啦。”
徐向前問：“沒看出他們是什麼人嗎？”
二連政委說：“沒有。一個戰士好像聽到有人在打殺中說了一句‘叫你們不服從領導……非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徐向前沉思了一會兒，說：“看來跟國民黨有關。”他立刻把獨立團團長王筱石找來，吩咐說：“你趕緊派出偵察員，迅速查明這些人的來歷，要多收集證據。”
第二天晚上，王筱石又來到軍區司令部，向徐向前彙報：“這次襲擊，是胡和道的部隊和棗強縣‘黃沙會’勾結起來乾的。據我們調查，鹿鍾麟最近主動拉攏趙雲祥、胡和道、王子耀。他們已經勾結在一起。這次行動就是在鹿鍾麟的授意下實施的。”
……
訊息傳開，冀南各界群眾義憤填膺。冀南總農救會、總工會、婦救總會等抗日群眾團體，聯合組織群眾一萬多人，趕到冀縣北漳淮村向鹿鍾麟請願。一萬多群眾如潮水般湧向鹿鍾麟的冀察戰區司令部。
在司令部大門外站崗的哨兵連忙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冀南總農救會主任楊壽堂說：“我們是來向鹿鍾麟請願的。要求他懲辦殺害八路軍戰士的胡和道和黃沙會。”
哨兵馬上進去稟報。很快便跑出來說：“鹿主席說：請你們選出幾個代表，到裡面會談。”
區黨委宣傳部幹事張潔詢說：“我們不進去，叫他出來。”
“對。我們不相信他，怕被他扣押。”冀南婦女聯合會委員郭力文也說。
哨兵只好又跑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兩隊手執長槍的衛兵走出來，站到門口兩旁。鹿鍾麟身穿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扇子，緩緩走出大門。當他看到外面的人群時，心裡也有點發怵：好傢伙！一萬多人，黑壓壓一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橫眉立目，大有一口把他吞下去的氣勢。他站在臺階上，壯著膽子問：“鄉親們，你們好！”
“少來這些官話！”郭力文大聲說：“胡和道一幫人殺害八路軍官兵，破壞抗戰。我們要求嚴厲懲處他。”
冀南總工會主席也大聲說：“胡和道他們幹了日本人想幹而幹不了的事，他比漢奸還漢奸！”
“對。一
定要嚴加懲處！”
鹿鍾麟又用手往下一壓，大聲說：“鄉親們，我相信大家說的都是真的。但我總要跟人家核實一下吧？總不能不問青紅皁白，就把人家抓住處理吧？”
張潔詢大聲質問：“我問你，胡和道他們殺害八路軍，是不是你指使的？”
“當然不是。我怎麼能指使他幹這樣的事？”
郭力文：“胡和道是你的手下，他採取這樣的行動，你會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情。”鹿鍾麟又進一步狡辯說：“胡和道是我的手下，這不假。可他們幹什麼，我也不會全知道。要較起真來，八路軍也是我的手下，他們幹什麼我能都知道嗎？”
“你這是胡攪蠻纏！……”
鹿鍾麟：“鄉親們，不要著急。我一定會主持公道的。我一定要嚴厲申斥胡和道，命令他解散收編的會道門，交還搶走的槍支，並撫卹八路軍傷亡的戰士和家屬。”
“你的話我們不相信，我們要求你現在就處理他們！”
“鄉親們，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一定會主持公道的。你們總得給我一段瞭解情況的時間吧，總不能讓我稀里胡塗地就去處理人家吧。”
楊壽堂：“你記住你對我們說的話！”
“放心放心，我不會失言的。”
“我們暫且信你一次。鄉親們，咱們走！”楊壽堂說完，便領著大家往回走。
鹿鍾麟回到大院內，張行知走過來問：“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咱們的進攻計劃是不是先放一放？”
鹿鍾麟一揚手：“一幫子刁民，別理他們！進攻計劃照常進行！”
他們說的“進攻計劃”，就是攻佔棗強縣城。原來鹿鍾麟一到冀南，就盯上了棗強縣。九月下旬，他派人打著“省政府”的旗號到棗強縣遊說，說只有他們才是政府合法代表，要求抗日政府交出政權和武裝。
棗強縣長王東初組織各界群眾，在縣“戰委會”大院與他們進行辯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用大量的事實和鐵的證據來揭穿這些謊言。那些人被駁斥得無言以對，灰溜溜地走了。
兩天後，鹿鍾麟又暗派“特使”，以同鄉同學關係來拉攏王東初，並說：“只要你辭去棗強縣長，鹿主席就讓你到省政府當民政廳長”。王東初嚴肅地說：“他給我個司令，我也不幹。”
鹿鍾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十月七日，鹿鍾麟指使胡和道和反動會道門“白吉會”首領王金蘭，糾集萬餘名會徒圍攻棗強縣城，並高喊“驅逐八路，撤換縣長”的口號。他又命令河北民軍趙雲祥的兩個團，由冀縣開到棗強縣城西關，為胡和道、王金蘭吶喊助威。王東初臨危不懼，組織縣大隊與機關幹部，在獨立團的配合下堅守縣城。
訊息傳到南宮後，徐向前立即召集大家研究對策。大家一致決定採取剋制態度。於是，宋任窮立即派區黨委民運部長張策、青縱政委李聚奎等人前去談判。國民黨
談判代表邵鴻基態度蠻橫，揚言一定要接管棗強縣政府。
談判破裂，只好以武對武。徐向前遂調集騎兵團、青縱第三團和東縱兩個團連夜趕到棗強增援。五專署專員劉建章也派人前來支援。幾路隊伍逐漸逼近棗強縣城。
趙雲祥的兩個團見勢不妙，悄悄從縣城西關撤走。胡和道的隊伍本來就是烏合之眾，一看趙雲祥的隊伍都跑了，自己哪裡還扛得住，於是也腳底下抹油——溜了。白吉會被孤零零地甩在那裡。
八路軍部隊從四面向白吉會逼近。
白吉會會徒多是上當受騙的群眾，發現被包圍後，紛紛向八路軍投降。但也有一些死硬分子拒不投降，負隅頑抗。八路軍只好對空鳴槍，以示警告。頑固分子見槍響而沒傷人，竟認為其法術真能避刀槍，吼叫著向八路軍陣地衝來。八路軍戰士被迫還擊，但專揀領頭的首惡分子打。
幾個首惡分子被擊斃後，其他會徒如夢方醒，紛紛丟棄武器，奪路而逃；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上當了，多虧八路軍沒真向咱開槍，不然早就沒命了！”
白吉會從此瓦解。鹿鍾麟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
透過這兩次“較量”，鹿鍾麟感到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還遠遠不能和八路軍抗衡。於是，他決定繼續擴大他的隊伍。
鹿鍾麟曾經代理過西北軍總司令，率部將清朝最後一個皇帝趕出皇宮的就是他。因此他在西北軍將領中有一定的威望。現在，他憑藉自己的老資格，積極聯絡石友三、龐炳勳、孫殿英、高樹勳、孫良誠等原西北軍的將領，並致電蔣介石，要求把這些原西北軍的部隊調給他。
蔣介石不僅應允了他的要求，還任命他為冀察戰區總司令。隨後又將國民黨中央系朱懷冰的第九十七軍也撥歸他指揮，並任命石友三、朱懷冰為冀察戰區副總司令。鹿鍾麟感到自己的實力已經雄厚，更加肆無忌憚地向共產黨、八路軍挑釁了。
十月上旬至下旬，鹿鍾麟以種種藉口撤了衡水、束鹿、堯山等抗日縣長，換上了他委任的縣長。
十月底，鹿鍾麟又要撤換南宮縣抗日縣長趙鼎新。他的理由有兩點：一是趙鼎新在寄給他的一份報告中，寫到“鹿主席”三個字時沒有“抬頭”；二是在參加由鹿鍾麟主持的雙十節紀念會時遲到了（趙鼎新九點半到會，十點鐘正式開會）。其目的是將縣長換成國民黨人。在遭到冀南區黨委的嚴詞拒絕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他仍然堅持撤換趙鼎新的職務，但提出繼任縣長可由中共方面委派。為了照顧鹿鍾麟的面子，經雙方協商，在明確趙鼎新是辭職而不是撤職後，在十一月份，趙鼎新以“身體不好”為由，向冀南行署提出辭職，由共產黨員肖一舟接替南宮縣長職務。
對於他撤不掉縣長的地區，鹿鍾麟就向那裡委派他任命的縣長。從此，雙縣長、雙區長、雙稅局、雙村長在冀南各地出現。襲擊、活埋八路軍和地方人員的事件不斷髮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