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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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九月十八日，徐向前在南宮城外的柏樹林裡，召開“熱烈歡迎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鍾麟”的群眾大會。參加大會的有徐向前、楊秀峰、陳再道、宋任窮等。北方局代表朱瑞、冀南區黨委書記李菁玉等出席大會。魯西北領導人範築先也應邀出席。大會還邀請了國民黨山東省主席沈鴻烈、臨清專員韓多峰、濮陽專員丁樹本以及國民黨代表韓梅岑、邵鴻基等。
大會由冀南行政主任公署主任楊秀峰主持。
上午九時，楊秀峰站起身大聲宣佈：“冀南區‘鹿鍾麟主席歡迎大會’現在開始。我們歡迎鹿鍾麟主席上臺就座。”
鹿鍾麟在大家的一片掌聲中走上主席臺，在正中間就座。
“下面請一二九師副師長徐向前給大家講話。”
徐向前站起身，即性發表講話：“今天是一九三八年九月十八日，是我國的‘九一八’紀念日。我們選擇今天開這個歡迎會，就是為了表明國共兩黨不計前嫌，不忘國恥，精誠合作，共赴國難。在我們冀南，就是要與鹿主席密切配合，協作抗日，共同擔負起抗日救國的神聖職責。……”
歡迎會結束後，徐向前在東縱司令部和鹿鍾麟進行了會談。他向鹿鍾麟提出：“……請鹿主席承認‘冀南行署’是冀南地區唯一政權機構，並以省府主席名義對已經選出的行署、專署領導人和各縣縣長正式加以委任。”之後，徐向前又根據鹿鍾麟的要求，劃定藁城、衡水、冀縣、故城、新河等縣負責對他的省府人員和部隊的物資供應。鹿鍾麟說：“我新來乍到，一無槍炮，二無軍隊，今後抗戰還要多靠你，多靠八路軍。大家同舟共濟，遇事互相商量。”
……
蔣介石任命鹿鍾麟為河北省主席，原是馮玉祥將軍的主張與推薦。馮玉祥自一九三零年中原大戰失勢後，便掛名賦閒。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他曾說：“蔣介石如果抗戰，我擁護他；如果他投降日本，我自己到河北去，與八路軍聯合起來抗日。”
馮玉祥的西北軍在河北駐防已久，從原河北省主席宋哲元，繼任主席馮治安，到在盧溝橋與日寇交鋒的趙登禹、佟麟閣，均系馮玉祥舊部。而多年來散落在河北民間的西北軍人員與槍支也不少。如以鹿鍾麟的名義，將這些人、槍組織在一起，不僅可以形成一支實現自己抗日夙願的武裝力量；亦可為自己將來的出路做準備。另一方面,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在河北敵後開闢抗日根據地，勢力也得到很大發展。如將這些武裝由中央政府命名，與八路軍聯合，華北敵後抗日武裝力量將頗為壯觀。考慮到這些，馮玉祥才向蔣介石提了這個建議。
蔣介石對馮玉祥的提議倍加讚賞。他雖然絕不願意馮玉祥東山再起，但對共產黨在華北敵後迅猛發展更是懷有戒心
。而此時面對日寇猖狂的大規模進攻，又實在無法分兵前往華北敵後。有了馮玉祥的建議，在政治上可以名正言順地箝制共產黨；在軍事上又可不發一兵一卒來牽制日寇兵力，配合正面戰場上的作戰。至於財力方面，原河北省銀行尚存一千萬元舊鈔，已經遷移西安儲存，正好派上用場。為了確保鹿鍾麟不倒向共產黨一方，在人事上蔣介石特意安排了積極反共的王孝緒任省政府祕書長，王承曾任教育廳長，又任命了張蔭梧為民政廳長。
在鹿鍾麟離開武漢之前，馮玉祥特別介紹他去見八路軍駐武漢代表周恩來。周恩來熱情地向鹿鍾麟介紹了八路軍在河北的情況，並希望在鹿鍾麟的領導下，充分發揮河北抗日武裝的作用，與日寇展開持久戰。同時還允諾通知徐向前部隊屆時前去迎接。
一九三八年六月，鹿鍾麟帶著他在武漢組織的文職人員前往洛陽。臨行前，馮玉祥特撥給他一個手槍連以壯行色。行至許昌，遇見由北方戰場調防的張自忠軍長和劉汝明軍長。張軍長又撥給其一個手槍連，劉軍長更撥給他一個營。如此，鹿鍾麟總算有了一些可以直接指揮的兵力。
七月下旬，鹿鍾麟率領將近千人的隊伍繼續北上。
當時從洛陽到冀南有兩條路可走。東路經豫北、魯西轉入冀南。這條路要通過幾道日軍封鎖線，沿途土匪又多。鹿鍾麟手下只有千屬人，且大多是文職人員，不敢走這條路。北路經太行山八路軍開闢的根據地，由晉東南到冀西轉入冀南，這條路也要過封鎖線，但如有八路軍護送，安全就有保障。於是，鹿鍾麟委派他的政治部副主任申伯純，前去八路軍總部洽談。
朱德和彭德懷很爽快，馬上答應護送他們。於是，他們便經山西省向河北進軍。
走到晉城一帶時，有人向遊擊總司令部參謀長張行知報告，一個士兵在休息時調戲當地婦女。張行知大怒，徑直向鹿鍾麟稟報。鹿鍾麟立即召開全體人員會議，親自下令將該士兵就地槍決。鹿鍾麟在會上鄭重地說：“我們此去責任重大。不僅要對付日本人，還擔負著向八路軍‘收復失地’的任務。如果我們作風敗壞，軍心渙散，怎麼能完成這樣的神聖使命。”……
行至山西長治縣城，隊伍休息三天。鹿鍾麟帶著張行知、申伯純、韓梅岑等人，到長治市郊古顯村的八路軍總部會晤朱德和彭德懷。八路軍總部為鹿鍾麟一行人召開了歡迎會，朱德、彭德懷、左權、劉伯承均出面接見。隨後，由彭德懷與鹿鍾麟會談。彭德懷向鹿介紹了河北的敵情、八路軍的分佈、抗日政權的建立、民眾的發動與組織等情況。彭德懷提出讓鹿鍾麟留在遼縣拐兒鎮，說那兒地勢安全，群眾發動較好。鹿鍾麟謝絕了彭德懷的挽留，執意要去冀南。雙方商定，冀中、冀南兩區的
領導人暫照八路軍所任不變。組織河北省總動員會，統一全省民運，以鹿為主任委員。八路軍在河北的正規軍和游擊隊，由朱、彭委任指揮人，指揮期間無更換行政人員之權。會談結束時，彭德懷對鹿鍾麟說：“過去大革命是國共第一次合作，現在抗日戰爭是第二次合作。國民黨是老大哥，八路軍願同大哥並肩作戰，共同發展。”
分手後，彭德懷特意派朱瑞護送鹿鍾麟去河北。
隊伍行至路羅川拐兒鎮，前面就要穿越太行山，過平漢鐵路了。當時日寇對平漢鐵路封鎖極嚴，白天鐵甲列車在鐵路上往來巡邏，一到夜晚，探照燈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晝。為了能安全快捷的穿過鐵路，鹿鍾麟在路羅川設了一個留守處，將一些非戰鬥人員和老、弱、病者留下，由張景華等人負責照料。同時派人和朱瑞一道先往冀西八路軍根據地聯絡，由他們派出部隊掩護，才使隊伍安全透過。
九月十五日，抵達南宮。他們受到徐向前和南宮群眾的熱烈歡迎。鹿鍾麟也是談笑風生，左右應酬。九月十八日和徐向前談話後，鹿鍾麟又以“河北省主席”的名義，邀請山東省主席沈鴻烈到他的駐地會談。兩個人一進會客室，鹿鍾麟就把閒雜人員都打發出去，然後壓低聲音說：“我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幾天我都愁死了。”
沈鴻烈笑著說：“你還愁？這幾天你多風光！全城的人都在歡迎你，就連我也是來給你捧場的。”
“你就別給我添堵了。那都是表面現象，他們能跟咱一條心嗎？我臨來的時候，蔣總統特意囑咐我：要暗中積聚力量，在適當的時候從八路軍手中收復失地。我想來想去，只有和老兄你商量了。”
沈鴻烈知道，鹿鍾麟說的是真心話。於是他也推心置腹地說：“從今以後，我主政山東，你主政河北。咱們來個‘冀魯聯防’，共同消除‘赤患’。”
“好！這正是我想要的！”鹿鍾麟高興地說：“以後不管誰那兒出了事情，咱們兩省都要互相照應。”
“鹿老弟，你手下的軍隊太少了。你必須掌握更多的軍隊。”
“共產黨把軍隊控制得像鐵筒一樣，我根本插不上手。”
“人家的隊伍，你當然是插不上手。可也不都是他們的隊伍啊！”
“你是說，咱們留下的隊伍？”
“鹿老弟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
送走沈鴻烈，鹿鍾麟更加坐不住了。他像過篩子一樣把冀南的軍隊都“過”了一遍，選定了他認為可以收服的三個人。即：國民黨軍撤退時遺留下來的趙雲祥、當地遊雜武裝胡和道和被八路軍收編的堯山民軍王子耀。他隨即寫了三封“要求他們歸順政府”的信，派人連夜送給這三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