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隔壁有女李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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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隔壁有女李湘音
1979年12月15日,王同山結束了勞改農場的漫長勞改生活,終於回到了他久違的故鄉蘇州。
這時的王同山已經是35歲的成年人了。這距他在蘇州某家浴池門前被便衣逮捕已經過去了整整18個年頭。本來他在初次被捕後,只判他在少兒管教所裡勞教三年。1965年他勞教期已滿,王同山就有可能回到蘇州來。可是,當時由於全國正在開展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根據上級的相關指示,王同山和當時在南京句容少管所裡許多解教少兒一樣,都被上級安排到距南京只有十幾公里的小茅山勞改農場,繼續參加勞動改造。上級對王同山其人的批示是:“原地安置留場,繼續監督勞動。”
也就是從1965年冬天開始,王同山便與小茅山農場結下了不解之緣。他青年時期最美好的歲月,就是在這遍地茅草的小茅山度過的。這是一座距南京很近的小鎮,如果從農場前面那條公路搭上汽車,二十幾分鍾即可到達南京。如果在小茅山農場前方不遠乘坐上火車,向另一個方向駛去,就會在眨眼之際到達江蘇省的另一座美麗城市鎮江。因此小茅山留在王同山頭腦中的印象是相當深刻的。此後他就在這裡度過了15個難忘的春秋。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按照父親前不久給他提供的地址,王同山從蘇州車站出來,再乘坐一段共交車,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叫專諸巷的小街前。這是父親在“文革”期間改換的新址。歷經了“文革”的風雨,王同山沒有想到他的老父竟然還硬朗如常地活著。這位曾在國民黨軍隊裡毅然起義、投向光明的廠工會主席,並沒有像他在小茅山時所擔心的那樣,會在一場接一場的群眾批鬥中喪生。老父親甚至連腰也沒彎,還像十幾年前一樣挺。後來王同山才驚愕地發現,儘管他父親在國民黨軍隊裡當過軍官,可是由於他起義後在革命隊伍中的積極表現,特別是其父在蘇州這家工廠多年擔任工會主席,與群眾和職工家屬之間的關係始終是融洽的。因此即便在那場催枯拉朽的大風暴中,老人也僥倖地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群眾運動的暴風驟雨。如今他雖然已經老邁,可是精神尚好。
“海潮,”老父親還叫他的小名:“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該好好的生活,再也不許你像從前那樣為所欲為了。”
“我知道。”兒子也不像從前那樣梗著脖子說硬話了。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了。
“你如果再像從前那樣胡來,我或饒不了你!”讓王同山感到沒有變化的是,老父親還像他18年前入獄時一樣性格爆躁。而且他對兒子講起話來往往沒有他期許的親人溫情,有時父親見他在監管期還學會了吸菸,便對他氣惱地拍起桌子大喝大罵。父親在他重新回到社會以後,仍然以這種冷漠的態度嚴厲有餘而溫和不足,這讓王同山的心一下子又變得冷冰冰的。他感到在自己與父親之間,始終隔著一層永遠也打不透的厚牆。如果說16歲那年他在蘇州被捕,就因為家裡沒有他希冀的溫情才一念之差走了下道,最後在大牆裡消耗掉他最為寶貴的年華,那麼如今當他再一次踏進家門,對家的慨念似乎變得越來越遙遠了。
“你就是同山哥吧?”在一個人心情苦悶的時候,王同山的耳邊常常會響起一個脆亮女人的聲音。當然這女人是地道的蘇州軟語,聽起來就會讓他這長年與寂寞冷酷為伴的人心中一動。王同山記得好象他剛從小茅山回到專諸巷的第二天下午,他去蘇州城外的闔閭塔前去轉了轉。那個怪石麟峋的虎丘,對於多年在外的王同山來說,始終是難以忘懷之地。從虎丘回來,再走進專諸巷那條曲曲彎彎的小石板路,迎面就走來一位靚亮的姑娘。她的年齡比王同山似乎小了至少七八歲,且生得嬌柔小巧,清純美麗。特別是她那滿月般的橢圓型面腮上,五官搭配得那樣端正,眼睛尤為吸引王同山的注意。因為他會透過對方那雙漂亮的大眸子,能窺探到少女心靈中流露出的一絲善意。
“你是……?”王同山板著一張沒剃鬍須的臉,眼裡沒有絲毫笑意。並非他不喜歡面前這位主動搭訕的家鄉姑娘,而是在這漫長的監獄生涯裡,他的感情早已經麻木了。尤其是對待女人,他多年來極少有機會與異性接觸,即便偶爾遇上一個和他年齡相妨的女人,王同山也大多冷漠地迴避了。因為他心裡清楚自己與她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經歷,這便註定了他與她之間肯定不會繼續發展任何關係,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友誼與愛情。
“我是你家隔壁的鄰居呀,怎麼,你爸爸他沒對你說起過?我就是湘音啊!”那姑娘好大方,她面對王同山那張冷冰冰的面龐,非但沒有任何反感和輕篾,反而對他溫存地笑了笑。笑的時候她臉上會現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哦?湘音?”王同山這才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他發現站在面前的姑娘不但有蘇州女性所特有的美麗,而且他憑自己三十多年特殊人生經歷中練就的眼神,馬上就得到這樣一種良好的印象:隔壁姑娘肯定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而且她的善良是自然流露出來的,決不是有意佯裝的姿態。
他感到姑娘的名字與外貌幾乎達到了表裡如一的美好,所以王同山自這一面就再也難以忘記她。只是那時他仍然不敢胡思亂想,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畢竟是個有過劣跡的人,畢竟是有過句容少教所三年勞教和小茅山勞改農場繼續改造15年雙重經歷的特殊人。有這樣漫長人生履歷的王同山當然不能和在國外留學15年的人相比,因此王同山心裡充滿著難言的自卑與愁苦。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從小茅山回蘇州的整整一個冬天裡,王同山很少走出家門。在深居簡出中他當然不希望多與住在自家隔壁的李湘音有超出鄰里關係的其他接觸。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和李湘音這麼好的姑娘接觸過多,不但對他本人沒有任何結果,也會給無辜的女孩李湘音最終帶來許多不便。於是,在最初那段日子裡,王同山強迫自己以封閉的環境來限制自己的生活。儘量不與隔壁這位清純的少女接觸。
然而,人間的許多事情往往都具有戲劇性。
就在這一年春節前,隔壁李家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李湘音的弟弟李湘武出了一點事,因為喝後在酒館裡遇上了幾個小混混,幾句話不投,於是便借酒勁雙方對打了起來。李湘武一人對付三個,當然有困獸猶鬥之勇。他出拳激烈,不慎把其中一個打得頭破血流。這樣便驚動了附近派出所。把李湘武關進了看守所。這一下可急壞了老實怕事的李家老小。特別是李湘音就更加焦急,因為她知道如果弟弟因這點小事被判了刑,很可能就會毀了他的一生前程,這姑娘想來想去,最後就主動找到了王同山,因為王同山畢竟有這方面的經驗,她知道他也是住過看守所的人!
“怎麼辦呀?”李湘音流淚的面龐在王同山眼裡就猶如梨花濺雨,顯得越加楚楚動人。
“不要慌,一切都有我呢!”王同山性格中本來就有古書中豪俠人物的仗義之氣,如今在無邊的寂寞中,他好不容易遇上隔壁鄰居的煩心事,因此他當即站出來拔刀相助。
李湘音見王同山如此仗義,立刻從心底滋生一種敬佩。她發現王同山並非左右鄰居竊竊私議的那樣,她認為他雖然在少年時出過事,但至少心地不壞,再加上如今自己家出事他肯站出來相助,無疑在姑娘心裡的天平上加重了一顆琺碼。她決定把弟弟的案情都對他說清楚:“王哥,聽說這也要判刑呢!而且那幾個小流氓一口咬定我小弟犯了傷害罪,還一定要求判刑,如果法院不判刑,就要我們一下子賠他們幾萬塊錢私了!”
“私了?哼,那是敲詐!千萬不要理他們!”王同山對這種事在監獄和少管所裡見得太多了,所以聽罷不以為然地一笑。然後他冷靜地幫助李湘音分析她弟弟所面臨的形勢,最後他在明瞭相關案情之後,決定陪李湘音前去派出所交涉。不料派出所見有王同山出面,越加站在舉報者一方,堅持要對李氏弟弟嚴懲重辦。這樣一來讓李湘音更加六神無主地哭泣起來。
“李家妹妹,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有我在你還怕什麼?”王同山把他在監獄裡聽說的相關案例以及公安機關最後的處理結果,都一例例地說給她聽。李湘音沒想到王同山雖然文化不高,可他胸中卻對法律條文銘記得清清楚楚。有他這見過世面的主心骨在,李湘音和家人這才放下心來,決定採納王同山的建議,採取向上級機關上訪的方式解決這酒後鬥毆的事件,堅決不向邪惡勢力低頭,決不花錢私了。王同山還親自代筆,多次為李湘音寫了一封又一封申訴信。李湘音見王同山寫的那些條理清楚,語言精練的申訴稿,從心裡不得不重新認識這刑滿釋放的隔壁鄰居。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只讀到初中一年級就入了獄的“神偷王”,居然下筆千言,而且還句句寫在理上。有了王同山作為這場官司中的精神支柱,李家最終打贏這場官司的底氣變得更足了。果然如王同山分折的那樣,公安司法機關在接到李湘音的投訴信以後,很快就引起了重視。並且根椐王同山的舉報,查出了三個在飯店裡和李湘武酒後鬥毆的流氓,都是公安部門尚未捕獲的作案在逃人員。幾天後,李湘武無罪釋放了。也就是從那天開始,鄰居家的閨女李湘音,對王同山的感情又在潛移默化中加深了一層。
她不斷給王同山寫來情誼纏綿的情信,李湘音還不時給他洗衣服,送時鮮果子吃,而王同山則幫助李家拉煤,運劈材,有時還約她前去蘇州城裡的留園聊天。就在1980年春天到來的時候,一個愛的喜訊已經悄悄逼近了王同山。這讓多年遠離女人的“神偷王”在興奮與欣喜之中,又難免產生了一點淡淡的怯意。他在心裡暗暗問著自己:像李湘音這樣既善良又美麗的姑娘,莫非真會愛上一個有著十幾年勞改歷史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