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十八章 再見韋瑾蒼

第八十八章 再見韋瑾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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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再見韋瑾蒼

作為主管的李修嚴令,身為下屬的葉成邁著不情不願的步子,跟在李修身後走出了破敗的暗察司。

繞過暗察司的角門,葉成心中又是一驚。

暗察司的大門和正堂之間,李修發話留下了兩畦菜地。堂堂大唐正經的五品官署中種菜,已經是滑天下之大稽,然而看著甬道上穿戴整齊的曾隸屬於勘檢司、如今跟隨他們的上官傅堅來到暗察司的兵丁,葉成的心底徹底涼了。

百餘人雖然沒有像傅堅一樣甲冑在身,但是腰中明晃晃的橫刀斜跨,足以說明了問題。

“李郎中,此番行事恐怕不妥吧。”

葉成斟酌了半晌,勸阻的話語儘量的放輕柔,生怕刺激到李修。

“和你說過了,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暗察司。”

李修隨意的擺擺手,傅堅一聲令下,百餘名兵丁大跨步的走出暗察司破舊的大門。

傅堅出身的勘檢司,而勘檢司又是歸屬內侍省管轄,直屬於當今天子。宦官的內侍省本身就和文官集團的互相看不順眼,特意的落文官集團面子的事情傅堅不是第一次去幹,聽到李修吩咐時,也僅僅是驚訝一下而已。

百餘人的隊伍在李修帶頭下,走在皇城寬闊的青石路上,驚起一雙雙側目的目光。

李修就是做給大唐百官看的,為的就是奪人眼球,讓大唐百官看看,暗察司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衙門。

韋家,大唐千年華族。兩晉時期延續下來的千年世家。曾經立足山東,自從出了一個無法無天的皇后韋氏之後,就在長安城內佔位了腳跟。

即便玄宗皇帝李隆基曾大肆打壓韋氏一族,甚至韋皇后身死,太平公主隕身,韋家徹底沒落了一段時間。但是,千年世家的底蘊給了韋氏足夠的緩衝時機。

在武宗皇帝對戰北燕安家時,韋氏一族不知不覺中壯大了起來。直到韋家出現一個當朝首輔的韋瑾蒼,長安韋家再次站在世家大族的頂點。

韋氏一族在務本坊中的宅邸面積廣闊,雖然門前沒有戲文中的文官落轎武官下馬的碑石,但朝廷百官經過韋家門前時,都自覺的靜步熄聲,從未有過兵丁敢站立於韋家門前的時刻。

當李修帶著百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韋家門前時,一貫趾高氣昂拿鼻孔看人的的韋家門房徹底驚呆了。傻愣愣的站在石階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找你家主人出來回話。”

李修的一聲厲喝驚醒了門房,急匆匆邁過門檻的腳步一個踉蹌,連滾帶爬的向著深宅大院內跑去。

李修不是沒想過直接闖入韋家,韋達慨之死已經註定他和韋家勢不兩立,撕破臉之後,表面上的客套已經沒必要維繫下去了。但是,李修此行的目的不是韋家,而是借住在韋家的蘇鏘,李修可以借題發揮,卻不能落人口實,先禮後兵的難免的。

出於“先禮”階段的李修不慌不忙得等著韋家說了算的到來。

片刻後,一位青衣瓜帽,管家打扮的老者在門房

的引領下,來到了李修面前。

“可是狀元郎當面?”

“本官暗察司郎中。”

李修自稱暗察司郎中,而沒有搭理狀元郎的話茬,讓韋家的管家滿是笑意的老臉為之一僵。朝廷五品郎中很多,狀元郎去只有一個。韋家管家變相的恭維在李修面前碰了一個軟釘子。

李修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也激起了韋家管家的幾分傲氣。當下,立身於門前的石階之上,居高臨下的道:“李郎中,看樣子,你這是有公務在身?”

“捉拿蘇鏘歸案。”

“侄老爺身犯何罪?”

“暗察司辦案,不需要和你解釋。”

“可有天子聖旨?”

“沒有!”

“可有刑部公文?可有大理寺文書?”

“都沒有!”

韋家管家自然有幾分見識,連續的詢問得到的卻是李修滿不在乎的回答,臉上頓時帶有幾分惱意。

“你任何公文都沒有,就幹來韋家拿人?”

李修嘿嘿一笑,道:“誰說沒有公文?”

李修從懷中掏出一隻公文,傅堅機靈,搶前一步,從李修手中接過公文,送到了高高在上的韋家管家手中。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話不假。韋家管家身上還帶著五品的散官品階,他敢和李修在韋家門前對峙的底氣也來自於此。

千年華族的管家少不了幾分見識,特別是給前首輔韋瑾蒼當管家多年,毫不客氣的說,在朝廷公文行文方面,他甚至比李修這個大堂官場新丁更瞭解其中的規矩權責。

李修從懷中掏出的公文送到他的面前,粗略打量幾眼,韋府的管家氣極反樂。

公文出自暗察司,最下方只有暗察司一個孤零零的官印。甚至連所屬主管的簽名畫押都是李修一手操辦。文書上甚至都沒寫蘇鏘的罪名。

李修這就是拿著自己出具的官方文書,前來韋家門前討要所謂的凶徒。

韋瑾蒼居官數十年,青衣老者給韋瑾蒼當了數十年的管家,朝廷公文不知道看過多少份,他卻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拿著自己出具的公文,大搖大擺的行事。

一張薄薄的暗察司公文,將這位老者氣的渾身哆嗦。

李修才不在意這位韋府管家會不會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臉上帶著幾分欠揍的笑容,不依不饒的道:“公文給你,你是不是該請蘇鏘出來了。”

“混蛋!”憋了好久,韋府管家才憋出一句話來,鐵青著臉青筋直蹦,彷彿隨時都能死過去。

身為韋府管家,養尊處優久了,大唐百官見到他都得先躬身問好,他早已忘記上次有人頂撞他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那這麼一張廢紙,就想在我韋家提人?李郎中,你拿韋家府宅當做什麼地方了?”

“還能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大唐國土!”李修一臉笑嘻嘻,他就指望著眼前的韋府管家說出點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好方便他借題發揮。

“少說廢話,你們交

不交蘇鏘出來?”

“侄老爺不在府中。”

李修真的有些佩服韋府管家的涵養。有著韋達慨的身死在前,又有著代領官兵“欺壓”上門在後,韋府管家即便的老臉遍佈怒氣,帶著老年斑的脖頸上青筋繃起,卻依舊沒有說出任何過分的,能夠讓李修借題發揮的言辭來。

不過,這也沒關係。李修帶著傅堅等百餘人來到韋家門前,就是為了惹事的。沒有題目,他可以自己找一個題目。

“朝廷文書交到你手裡了。人在不在韋家卻不是你這樣一個老僕能夠說了算的。交出蘇鏘,本官帶著手下離開;不交……。”

“你還敢進韋家搜人不成?”韋府管家不自覺的走下臺階,老眼怒視李修。

李修不緊不慢從容道:“你可以試一試。就怕你做不了主。”

李修笑了,笑的如同剛剛偷到肉吃的笑狐狸。

這樣的笑意,韋府管家在二十年前的韋瑾蒼臉上看到過。一時之間,老管家猶豫了,看著手中廢紙一樣的暗察司公文,遲遲不肯重複說出蘇鏘不在韋家的話語。

李修不急,暗察司擁有的先捕後奏的許可權雖然被很多人遺忘,卻從未被朝廷明令廢止過。

作為暗察司主事的李修,親手書寫,蓋有大印的文書,就是一張名正言順進入韋家的通行證。不管韋家人承不承認,不管滿朝文武如何看待這薄薄的一張紙片,在大唐律法中,就沒人能挑出毛病。

李修在等待,等待著韋府管家明確的拒絕他的“先禮”,那樣,他才不會落人口實,他的“後兵”才是師出有名。

“可是狀元郎親臨陋室?文曲星親臨,老夫的家宅真是蓬蓽生輝啊。”

李修沒有等到韋府管家的拒絕,卻等來了一個他熟悉的聲音。

“韋瑾蒼……?”

李修心中唸叨著這個蒼老聲音主人的名字,心中一顫,猛然抬起頭來。

他是來落韋家面子不錯,卻沒想到,他這個五品小官,會驚動韋瑾蒼親自前來迎接。

曾經的大唐首輔啊,滿大唐能夠讓他親自迎出府門之外的,只有當今天子一人了。或許還能加上那位三朝元老孔啟孔公。

但是,無論如何,不論是從官職來說,還是從輩分來說,李修這個晚輩小官都輪不到韋瑾蒼來親迎。即便李修和韋家勢不兩立,即便韋瑾蒼很想致李修於死地,即便兩家早已撕破了麵皮,但無論如何,僅僅從資歷年齡上老說,李修在韋家大門前見到韋瑾蒼,都是一個錯誤。

平心而論,李修還沒做好硬撼韋家這個龐然大物的準備。

打上門來,捉拿蘇鏘歸案,只是一種策略。一種從韋家這座高樓大廈上零敲碎打的策略。

李修從未想過直接面對韋瑾蒼這根韋家的頂樑柱。那是老師柳夫子的活計。

韋瑾蒼帶著笑意和謙遜的語氣出現在李修面前,徹底打亂了李修心中的謀劃。面對這一臉慈和笑意的韋瑾蒼,此時,傻愣愣不知該如何自處的卻是李修本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