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沉冤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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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沉冤

榮王接到手中,展開仔細閱覽了起來,這份資料共六張箋紙,上頭用一水兒蠅頭小楷書的滿滿的,字跡方正,毫不拖泥帶水。

梅蕁的目光落到了雕花窗外,暮色四合,夕陽已經落到了山的另一頭,空中佈滿了粉絮狀的雲彩,透著淺淺的桔色,夜風穿過蕭疏的枝椏,從窗外吹了進來,寒意濃濃。

榮王臉色越來越沉,箋紙在他手中幾乎揉成了團,雙眸蘊成寒冰:“楊溥弘竟是前朝虎將羅定荃的後人,二十年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黎錦雄復國……屠民案……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遣去調查的是……”話到這裡戛然而止,他抬眸望了梅蕁一眼,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是當時的內閣輔蘇鼐”,一旁的劉承義接過話題,“蘇大人到了雲南沒有來得及休息便一刻不停的開始調查屠民案,可是卻阻力重重。雲南已經被黎氏經營多年,雲南的各級官員全部被黎家收買控制,整個雲南行省就相當於黎氏家族的小朝廷。蘇大人到了之後,他們最先採取的手段是隱瞞與利誘,由黎錦雄提供財物,給蘇大人送他最喜歡的宋元孤本,但他們越是如此,就代表當中越有問題,而且當時連雲南布政使都親自出面送禮了,足以說明雲南這潭水異常的深。

蘇大人知道越與他們對著幹,他們就會越加防範,就越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所以蘇大人假裝欣喜的收下這些孤本,第二日在行轅召見了雲南布政使與按察使兩位官員,隨意問了些有關屠民案的問題。當走了個過場,讓他們以為蘇大人不會再深入調查這樁案子了,兩位官員走後,蘇大人便遣了蘇家長子蘇瑀暗中查探。

蘇公子陪同蘇大人到雲南的初衷是便於照顧父親起居,當時蘇公子剛及弱冠,不但學富五車,而且在劍術上也極富造詣。為了事情的絕對保密。蘇公子是當時調查此案唯一合適的人選。

因為蘇大人的懈怠,黎錦雄更加肆無忌憚的追捕那些逃散的前朝臣民,也因為這樣。才使得蘇公子尋到了調查此案的突破口,當時蘇公子暗中跟隨一名殺手,在他正要誅殺一名前朝臣民以及收留他的一家三口時,出劍相救。後來那個前朝臣民與蘇公子祕密談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大概是告訴了蘇公子黎氏一家的真正身份。後來那個前朝臣民趁夜離開,但最終還是未能逃過此劫,死在了黎錦雄的刀下。

蘇大人不動聲色的離開了雲南,但黎錦雄卻不知怎麼知道了蘇大人得知他身份的事情。連夜赴京,趕在蘇鼐回京之前,與楊溥弘商量對策。商量的結果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那就是剷除蘇鼐。所以楊溥弘又暗中聯絡了當時的內閣次輔李舜,以輔之位為誘餌。讓李舜襄助他們除掉蘇大人。

蘇大人向來清廉,掌管戶部多年,從未有過任何差池,他們明裡抓不到把柄,便想到了栽贓嫁禍。”

榮王忿然的雙目漸漸泛紅。

而梅蕁則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化成了一尊雕塑。

“當時鎮守北關的總兵曾懋飛在軍中威望極高,不論是追隨他戍守邊疆的勇士還是京城的禁軍都視曾將軍為飛虎英雄,也正是因為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使得皇上對他起了疑忌之心,而北關邊患在曾將軍的戍衛下已經得到暫時緩解,皇上便想趁此機會削除曾將軍的一些軍權,自古以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在皇上眼裡,曾將軍功高震主,對他手中的皇權已經起了實質性的威脅,所以曾將軍是皇上務必要剪除的。

曾家與蘇家是世交,這是在蘇大人成為內閣輔,曾將軍成為北關總兵之前就有的交情,蘇曾兩家同是江西臨江府人,後來二人一齊上京,一個參加會試,一個參加武試,二人一同摘得武狀元,後來蘇家舉家遷到了京城,曾家卻並未上京,在曾將軍駐守北關之後,為避嫌便切斷了兩家之間的來往,只有曾將軍的獨女曾詒仍然寄居在蘇家。

因為蘇曾兩家世交的關係,讓李舜他們尋到了栽贓的最佳理由,尤其還是在皇上對曾將軍起了忌憚之心的時候。楊溥弘除了會領兵作戰之外,他還有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絕技,便是模仿書畫筆跡,他模仿的名人字畫足以以假亂真,從李府查抄出的那幅《九峰雪霽圖》便是楊溥弘的佳作。為了使得罪證確鑿,他模仿蘇大人的筆跡寫了一封給曾將軍的信,信中盡是謀逆犯上之詞,在錦衣衛指揮使陰綱的幫助下,造成從蘇家搜出了這封謀逆信的假象,再經陰綱之手轉呈給皇上。

自古內朝重臣與外朝將領私交便是天家禁忌,皇上在得到這份信後,龍顏大怒,立刻下令逮捕了蘇曾兩家的所有人,曾將軍也從北關押解進京。當時蘇大人還在回京的路上,因為水土不服,中途還大病了一場,所以耽擱了好些時日,但當蘇大人終於快要抵達京城,向皇上奏報黎家與屠民案之事時,迎接他的卻是枷鎖腳鐐,他根本沒有面聖分辨的機會便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劉承義感覺嗓子緊緊的,抬手擦去了臉上的幾道水痕。

榮王坐在椅子上雙手攥的緊緊的,指甲陷入了肉裡也沒有感覺。

梅蕁仍然保持著那個動作沒有變過,外頭已經掌上了燈,溫黃的火光投進屋子裡,在她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剪影,寒風拂過,影子隨著火光輕輕顫抖起來。

“李舜的妻子楊泠與蘇夫人是同出一個師門的師姐妹,她們同在風曠子門下習琴習劍,二人感情勝似姐妹,但楊泠知道李舜陷害蘇大人,卻沒有阻止。也沒有告知。也是因為心中的這份愧疚,才使得她獨居在李府的濟過堂,吃齋唸佛,試圖減輕罪孽。

蘇大人入獄後,沒有絲毫辯解的機會,外頭的人把蘇大人看的緊緊的,一張紙屑一句話也遞不出去。半個月後。皇上旨意下達,蘇曾兩家滿門抄斬,女眷沒入教坊司。子女世代為樂籍,蘇大人自知已無能為力,自己生死微不足道,可憐拖累了家族。拖累了無辜的妻兒。從聖旨下達後一直到綁縛刑場,蘇大人始終一字未

言。只在離開牢房的最後一晚,用點燃的稻草杆在牆上書下了“江河不洗古今恨,天地能知忠義心”兩句話。一夜間,蘇大人須盡霜。跪在邢臺上的時候,蓬頭垢面,衣裳髒亂。但腰桿卻是筆直的。那時候是十月,卻冷的徹骨。寒風如刀,淚落成冰……蘇大人書在牆上的兩句話被獄中一個受過蘇大人恩惠的獄卒現,並記下冒死遞到了蘇珏的手裡,蘇珏看到父親的最後的絕筆,毅然去了刑場……給父親和哥哥送行……”劉承義抹去臉上一道接著一道的淚痕,嗚咽不成聲。

榮王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坐在椅子上垂眸看著地上的水磨大理石面,任淚滴在地上凝成水泊。

梅蕁臉色白的嚇人,眼中卻沒有一滴淚。

父親與哥哥在邢臺上最後的表情從那一刻起便深深的烙進了她的心裡,那種剛威與無堅不摧,就像血肉一樣融進了她的生命裡,融進了她的魂魄深處,已經成為了一種無言的力量,支撐她一路從蘇州走到京城,走到如今的最後一步。

“王爺,明日一早我便會去刑部擊鳴冤鼓”,劉承義拭去淚痕,辭氣冷毅,“以前朝臣民的身份揭露黎錦雄與楊溥弘,從而為蘇家洗去汙名”,見到榮王投過來的略帶疑惑的目光,他繼續道,“蘇公子救下的那個人是我妻子的哥哥,他從黎府逃出來之後,便藏到了我家,後來被殺手追殺,又被蘇公子所救,蘇公子臨走前,還留給我們一百兩銀票,讓我們馬上離開此地,我不知要去哪裡,想到蘇公子的恩情,便一路北上來到京城,誰知我們到的時候,蘇大人和蘇公子已經……”

榮王徐徐起身,目光篤定而銳利,雙手仍然保持著拳頭的狀態:“我一定會替蘇家除去汙名。”

梅蕁淡淡的收回目光,低垂著雙眸,聲音黯啞:“劉叔,我們回去吧。”

劉承義深深望了榮王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梅蕁扶著椅子,吃力的站起身,她胸口忽然撕裂般劇烈的痛,但她不想此時在眾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羸弱,尤其是在榮王面前,她努力咬牙堅持著直起身子,徐徐朝門外挪去,剛走兩步,額上已經佈滿細密的汗珠。

要是這樣還看不出梅蕁有異常的話,那隻能說明屋子裡的人都是盲人,榮王與劉承義分明都看見了,分明很想伸手去扶她一把,但當他們下意識的伸出手時,卻又都極力剋制住了自己的這一行為。

走到門邊時,再沒有力氣邁出門檻,腳下一軟,梅蕁整個人就要跌落在地,劉承義與榮王都下意識的拼命衝了過去,榮王雖然在劉承義後頭,但他卻搶在前頭一把抱住了梅蕁,觸手冰冷,骨頭硌得生疼,疼痛好像瞬間扎進了心裡,榮王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好像積鬱了十年的痛苦和思念一下子全部破堤而出,紛落如雨,他從身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劉承義擦著眼淚,默默退了出去。

梅蕁面色頓時一僵,而後忙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榮王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緊緊抱住她因為咳嗽而劇烈顫抖的身軀,把臉貼在她的烏上,在她的耳邊泣聲喊著“小珏”。

直到咳得面頰潮紅,喉口一甜,才漸漸止住,梅蕁感覺到捂著嘴的那隻手掌心粘稠,她掌心朝下快的放下了手,藏到了袖間,極力掙開榮王的束縛,只想趕緊逃離。

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大家心目中的蘇珏了,她是手段毒辣,機關算盡的梅蕁,她是從前蘇珏口中最鄙視的陰沉謀士,她不想以這樣的面目面對舊友,她不想從前比武永遠第一的自己會有一天要趙昕伸手攙扶……

但不知是她力氣太小還是榮王抱得太緊,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掙脫不開這樣令人窒息的鉗制。

榮王把臉緊緊埋在她的脖間,聲音沙啞:“我知道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小珏,我不准你再離開我……我不準……”

梅蕁停止了掙扎,仰頭吞下眼中淚水,卻任他將所有埋藏在心底的悒鬱全都洩出來,直到感覺到脖子上的水珠漸漸減少的時候,方用硬硬的嗓子說道:“趙昕,你眼淚怎麼比小詒還多,要把我淹死麼?”

榮王破涕為笑,感覺從前的小珏又回來了,他忙抬袖試盡眼淚,笑得像個大男孩。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兩人齊齊朝門外望去,卻見寧箴和曾詒兩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程霂則垂頭站在院外,一副準備捱揍的灰喪模樣。

寧箴忙抬手抹了一把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上的眼淚,乾乾笑了笑:“小謹讓我來尋王爺用膳……哦……我剛來……什麼都沒有看到……呃……對了,我餓了……我先去吃了”,說完,立刻閃人。

後頭的曾詒眼底閃過異樣,定定地看了看他們二人,也轉身離開了。

梅蕁覺得曾詒有些怪怪的,方才寧箴說是曾詒讓她來找榮王的,難道她是故意讓寧箴知道些什麼嗎?

梅蕁在心底嘆了口氣。

小詒從小就是這樣,什麼事都愛放在心裡計較,人也**,小時候大家玩的好的時候,她還會和自己窩在一個被窩裡說說心裡話,眼下卻真的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你餓了麼?想吃什麼,我陪你一齊吃”,榮王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溫聲問道。

梅蕁胸口還有些隱隱的痛,她搖了搖頭:“我一般晚上都不吃什麼,明日是大朝,劉叔會趕在上朝前去刑部擊鼓的,我還有處理一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榮王卻一把扶住了她的雙肩,眼中流露出不捨與怕再次失去的恐懼。

梅蕁笑道:“我就在南街的梅

府,又不是回蘇州,你想來看我坐馬車一個時辰就到了啊,跟從前你從宮裡出來到我家的時間差不多。”

榮王躊躇了一下,鬆開了手。

梅蕁出了院子,同劉承義一道回府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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