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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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處置
乾清宮中燈火通明。
巨集治重新披上那件剛脫下不久的玄色家常服,趿鞋下了拔步床,花白的頭髮微微有些亂,更顯出了他臉上的疲憊之色,可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宮人都被他遣出去了,偌大的宮殿單餘下他一人。
巨集治負手來回踱著步,雖然宮中已經燒了暖暖的銀碳,可他仍然感覺的到水磨大理石面上的寒氣透過冷硬的鞋底竄至足底,再緩緩滲入血液之中。
目光無意間滑過書案後頭那張金碧輝煌卻散著無限冷光的赤金二龍搶珠太師椅時,他的腳步凝滯了下來,眼睛無焦距的盯在那裡,好像想起了什麼塵封往事。
他也是從爭儲奪嫡的腥風血雨中趟過來的人,明槍暗箭,刀光劍影,一樁樁陰謀,一個個圈套,一張張笑裡藏刀的面孔,他到現在依舊記憶猶新,他甚至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趙王死前濺在他臉上殷血的溫度。
巨集治的雙頰繃得緊緊的。
“吱呀”一陣門啟聲,崔珃微躬的身子擠了進來。
巨集治省過神來,撩擺坐到了旁邊鋪著明黃團壽坐褥的暖榻上。
“皇上,胡御醫過來了,正在宮外候旨”,崔珃垂眸盯著皁靴前緣沾著的雪沫兒。
“讓他進來”,巨集治的聲音與平素並無兩樣。
崔珃躬身應諾,朝立在外殿的小太監揮了揮手,自己退到一邊,將手中雪白的拂櫛垂在了臂彎間。
未幾,顫顫巍巍的胡御醫便走進了殿中。
胡珍青色衣襟上的白鷳補子顏色深了許多。想必是被外頭的風雪濡溼了,他擱下肩上的木色藥箱,端端正正地行了個跪禮,喚了聲萬歲。
巨集治微微抬了抬手:“沂王怎麼樣了?”
“啟稟聖上,王爺已經無大礙了。毒素已清,只要休養兩日,便可痊癒”,胡珍的頭埋的低低的,只看得到他說話時烏紗帽上兩隻桃葉似的翅兒也跟著一抖一抖。
“他中的是什麼毒?”巨集治厚實的右手搭在了右膝上,拇指上頭一隻翠瑩瑩的扳指散著柔意冷光。“毒性如何?”
“回聖上,沂王所中之毒喚作草烏,本身可入藥,但用量過大即會導致中毒,好在不是鶴頂紅、千鴆此類見血封喉的毒/藥。且發現的及時,再加上皇上福澤庇佑,沂王方能安然無恙。”
巨集治的指尖在膝上輕釦了扣,默了片刻:“毒素這麼快就清除乾淨了麼?”
“王爺服了天下解毒聖藥玉露丹,所以能如此快的痊癒”,胡珍如實奏道。
“玉露丹?”巨集治眯了眯眼,“這是什麼藥?何人給他的?”
“玉露丹是江湖郎中陸曠配置的專門解毒之藥,貴比千金。江湖上一般的等閒之人即使手中有銀票也買不來一粒,因而更加被吹得神乎其神,沂王服用的這顆玉露丹是出自蘇州廣陵梅琴梅蕁府上。聽聞陸曠與梅家頗有淵源。”
“梅家……梅仲彝?”巨集治蹙了蹙眉,現出了額上三道深深的抬頭紋,若有所思地道,“梅蕁是梅仲彝的女兒?”
崔珃應了聲“是”,道:“安樂公主選親那日,在後殿撫琴的便是她。”
巨集治點了點頭。他想起來那日自己似乎還誇過她的琴藝,他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沂王那裡多照看著。”
胡珍道了“是”。行了個跪禮,卻步退下。
兩邊的小太監忙拉開高大的紅漆槅扇門,外頭密密匝匝的雪片隨風飄了進來,胡珍頷下的雪須打了個浪頭。
外頭的風雪尚有停歇的一日,可宮闈的風雨卻似乎從未斷過。
老御醫緊了緊衣領,邁步出了乾清宮。
巨集治靜靜地坐在暖榻上,面沉似鐵。
從前不管他們兄弟二人如何鬧如何爭,都不過是削弱對方的政治力量而已,還從未真正對對方本人動過殺機,可今晚沂王中毒的事卻讓巨集治很清楚的認識到,他的這兩個兒子已經到了圖窮而匕首現的地步了。
崔珃侍立一旁,正要上前勸主子早些安寢,卻見守在外殿的小太監緊步走了過來,踮起腳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崔總管揮了揮手,打發他退出去了。
崔珃從宮人手上接過茶盅,捧到牙雕炕几上,道:“皇上,李大人與藺大人過來了,這會子正在外頭求見。”
“來的還挺快”,巨集治執起茶盅,擦了擦蓋兒,“讓他們進來吧。”
崔珃應了一聲,卻步退下,片刻後,便引著李舜與藺羲欽入了內殿。
一番禮儀後,巨集治先行問道:“李舜,聽說齊王的宴席令愛也去了,那你應該比較瞭解整個宴會的過程,你跟朕說說,這宴會上都發生了些什麼?”辭氣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回稟聖上,前去赴宴的有諸位皇子,小女李硯雲與李硯汐,還有蘇州的廣陵梅琴梅蕁”,李舜面頰通紅,微微有些喘,估計是走的太急的緣故,“據小女所說,她與沂王同案,所食之物與沂王幾乎都一樣,單除一盤烤鹿肉,而且……”李舜有些遲疑。
“而且什麼?”巨集治略有不虞,“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說什麼。”
“是”,李舜拱手,接著道,“聽說上了這盆鹿肉後,齊王似乎說了一些有明顯暗示性的話語……齊王說他只是想提醒沂王,聖上賜的那支百年人参可是續命的藥材,可不要一下子隨意浪費了,說不定真的有救
救命的那一天,之後,沒多久,宴席便散了,沂王是坐馬車回府的,在半路上便開始出現吐血的症狀,並且,據齊王府的下人說,在宴會散了之後。齊王曾經將手上的一隻玉杯砸到了柱子上,還說……”
“說什麼?”
“齊王說……看沂王還能蹦躂幾時”,說罷,李舜悄悄抬眸,瞟了巨集治一眼。
巨集治面色又沉了三分。
上回在朝上賞賜了沂王之後。齊王就曾經在府上放過狠話,說要收拾沂王,這些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沂王恰巧又在這個時候中毒,就等於落實了齊王的這番話。莫說齊王說了這些話,即便沒有說。沂王中毒,他也是重點懷疑物件。
“那依你看,會是誰投的毒呢?”巨集治若有深意的瞥了李舜一眼。
沂王中毒之事,早在他問過御醫之後,心中便有所答案了。這李舜是沂王的黨羽,他想看看在這個問題上,李舜會如何應答。
李舜垂下眼眸,遮住了眸中的雪芒:“回稟聖上,辦案講求證據,沂王中毒,最有動機的便是齊王,齊王本人也說過不睦之話。而且,沂王是從齊王府出來後便毒發的,所以齊王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聲音不響亮,卻讓人聽了有種莫名的信服,“但是,這些都不是直接證據,所以不能證明投毒之人就是齊王。”
若是這個時候齊王在場,肯定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可巨集治卻在心中冷冷哼了一聲。
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結果還是等於什麼都沒說,這番話乍聽上去不偏不倚。好像在為齊王開脫,但實際上就是在暗示。沂王中毒,九成九就是齊王乾的,除了他沒有旁人。他還說什麼辦案講求證據,實際就是說,若皇上你想要弄個一清二楚,那就指派一個欽差,捉拿齊王府的廚役或者一干下人詢問,嚴刑拷打之下,必然會有人招供,不過如此一來,皇上就等於向天下人宣佈了齊王是投毒凶手,還會把皇室家醜弄得天下皆知,所以他篤定巨集治不會行此下策,那這宗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既是如此,那就等於抓不到實際的證據,所以不管是不是,齊王這個黑鍋都算是背定了,只不過是捅破與不捅破的區別。
“藺羲欽,你也說說。”
其實巨集治不用問都知道藺次輔說的一定是那句聽得耳朵都起繭的“臣附議”,不過,他還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也是希望能看到藺羲欽這棵鐵樹開花的奇蹟。
結果,巨集治還是失望了。
“那你說說此事該怎麼處理呀?”巨集治瞪了他一眼。
“不了了之”,藺羲欽幾乎是貼著巨集治的話尾說的,讓人感覺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隨口話。
“廢話!”巨集治手中的茶盅重重一擱,瓷器撞的“咯吱”作響,“沂王中毒,出了這麼大的事,對上對下總要有個交代吧,不了了之也得有不了了之的處理辦法,你做事就是這麼敷衍的麼,這個次輔你要是不想幹就崩幹了,後頭排隊等的人多了去了。”
天子發怒,李舜與藺羲欽都忙齊齊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藺羲欽一個頭磕了下去,誠惶誠恐地道,“微臣既說了不了了之,那就有不了了之的辦法。”
巨集治鼻子裡哼了一聲,抬了抬手。
李舜徐徐站起了身,藺羲欽正要磕頭起來的時候,卻聽見巨集治又補了一句:“李愛卿可以起身,你跪在地上接著說,說的好,朕就免你的罰,說的不好,這一年的俸祿你就崩要了。”
藺羲欽的臉瞬間白了,心中默默地盤算著,要是真喝西北風了,那就賴上藺勖這個白眼狼,去梅府蹭吃蹭喝,說不定還能胖呢!心裡想著,嘴上已經說道:“回稟聖上,微臣認為此事的處置辦法應該是各打五十大板。”
李舜不由皺了皺眉。
巨集治臉色卻稍霽:“怎麼個各打五十大板法?”
“皇上只需要下一道‘逐客令’便行了”,藺羲欽直起身子道,“微臣認為,此事的根源還在於兩位王爺府上的幕僚,定是他們在王爺背後出各種亂七八糟的主意,攪得兩處王府烏煙瘴氣,不得安寧,所以不如利用這宗事,將二位王爺府上從各地招納的幕僚、江湖客等等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員逐出京城。跟在親王身邊的人定然是要德藝周厚,簡達治體的才行啊。”
巨集治露出一個“深得朕意”的笑容:“主意不錯,明兒早朝朕頒佈詔令,你,替朕去辦,你的俸祿暫且記下,若是辦的不好,明年的也一塊兒扣了。”
藺羲欽委屈地應了一聲“是”,與李舜一道退了出去,齊往東邊的英殿而去了。
英殿是內閣值班的地方,此時宮門已關,二人只能在宮中歇宿。
所以他們並未看見西側陰暗的牆根下,一個瘦小的小太監瞧著他們出去後便轉身跑走了。
外頭已交了兩遍鼓,雪還兀自落著,簌簌作響,光禿禿的枝幹掛滿了冰凌子,瑩潤的如水晶一般。
“品泉,你這個主意對沂王可不公平啊”,李舜含笑道。
“李大人,您目光如炬,下官在提‘各打五十大板’這個方法時,皇上面色便已經好了大半,您肯定也瞧見了,這就說明沂王中毒這宗事皇上他老人家心中早已有了判斷,皇上若真是覺得這樣的處置方法對沂王不公,那他是不會答應的這麼爽快的”,藺羲欽與李舜一道邁過紅漆門檻,動作卻比李舜麻利的多,“再說了,下官這個方法對大人您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沂王府的幕僚殺手少了,那沂王自然會更加倚靠大人您啊,齊王府裡的人少了,大人您不是也放心不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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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不由大笑了起來還捋了捋頷下微須,片刻後,又面色微斂:“看來你也知道投毒者是何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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