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012 何處相思弄舜琴

012 何處相思弄舜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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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何處相思弄舜琴

“恨我吧。”

“我也恨我自己。”

說完話,杜顏青就關門離開。大大的房子,裡面滿是迴音。

我沒有理會手上的傷,若無其事的到客廳坐下。開啟電視,正好是晚間新聞。我

坐在沙發上專注的看著,可卻什麼都沒有看進去。似乎腦海中出現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不知道自己在哪。

等到凌晨一點,我回過神,電視上已經是午夜的歡迎介面。

我緩緩的從沙發上起來,就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收拾好杜顏青剛才摔的一地狼藉。偶爾會有碎片刺入肌膚,我也渾然不覺。

瓷器質地的就是容易破,不如明天買點不會破的餐具用吧?我暗暗想著。

收拾完地上的垃圾,起身去浴室洗手。開啟水龍頭,玻璃鏡子上瞬間佈滿了哈氣。我面無表情的洗完手,在毛巾上擦手。

被熱水燙傷的手掌在毛巾上擦拭完,更加的紅腫不堪。屋子裡沒有開燈,我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對面樓的屋子黑漆漆的。

他已經睡了吧?

我靜默的站在窗臺邊上,等到凌晨兩點,蘇州河經理的電話如期而至。

“杜太太嗎?”

“我是。”

“杜總喝多了,需要我們為你送他回去嗎?”

“謝謝,不用了。”

“好的,打擾您休息了。”

電話結束通話,一陣忙音。

他會在那,當然會在那。自從顧思煙葬禮後,他每天都會去蘇州河,將自己喝的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清醒的時候,他會折磨我。而醉酒的時候,他會折磨他自己。

婚禮結束後,我跟父親回了家。我不在對杜顏青抱有任何的奢望與幻想,我委託律師辦理了離婚手續,杜家婚前給的東西我全部還了回去。我什麼都不想爭了,也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是想離開,只是這樣。

杜顏青從海地回來以後律師給我回了信,律師很簡短的說,男方不同意離婚,而這個案子也希望您另請高明吧!

掛了電話,我內心是深深的絕望。杜顏青要是不想離婚,那麼這個官司,又有哪個人敢接呢?

而他不想離婚,也不是因為愛我。

顧思煙的葬禮過後,我被自己的愧疚和悔恨不斷的折磨著。無數次,我希望躺在墓地裡的那個人是我,那個被杜顏青魂牽夢繞的人是我。

幾個月後,我偶然得知秦徵去了海地。而我能想到他會去海地的理由,那就是顧思煙還沒有死。

得到這個訊息後,我瞬間被一陣狂喜淹沒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顧思煙家去見杜顏青,剛下了電梯,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我疑惑的往地上看去,從顧思煙家的門縫裡不斷的往外冒著血水!

我趕緊去開門,鑰匙掉了好幾次才把門開啟。我跑著去浴室,果然,浴缸裡躺著的人是杜顏青!

浴缸的溫水管還在不斷的冒著水,水從滿溢的浴缸嘩嘩的流在地上。杜顏青已經昏過去了,似乎他臉上的生氣都從割破的血管流了出去,臉色慘白,就如同一具泡爛的男屍。

我慌張的播了救護電話,腳軟的在滿是血水的地上滑到了好幾次。

跌跌撞撞跑到他的身邊時,我也是滿身的血汙。

拿起毛巾,我將他受傷的手腕按壓好。

這傷口的痕跡,跟顧思煙手腕處的傷疤形狀一樣。

我能想象出,他躺在屋子裡面,內心是怎樣的絕望。他一定是想緩解內心的疼痛,所以才一遍遍的用水果刀勾勒顧思煙手腕上傷疤的形狀。

他一定是太疼了,疼的只好將自己泡在浴缸裡……如果我沒有來,那麼明天鄰居會從溢到外面的水流看出端倪。報了警,警察進來,會發現他已經死在浴缸裡。

他會死……

這樣的假設讓我害怕,我大哭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麼,只能傻里傻氣的說著胡話。等到救護車趕來,我這才算稍微放下了心。

杜顏青失血太多,昏迷了兩天兩夜才醒過來。

中途韓熙瑤來看過他一次,她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比我上次見她的時候要蒼老了許多。全然沒有,教訓我時的凌厲與果決。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女人,而非一個女王。

我們沒有說話,只是匆匆的點點頭,一閃而過。

杜顏青醒來以後,我進去看他。他的脣上乾裂出口,上面佈滿了細碎的皮屑。一旁掛著豔紅血袋,將他蒼白的臉映襯的詭異。

“姬雪。”

他的聲音熟悉又陌生,凍的我打了個哆嗦。

“你以為你救了我就會沒事了?”他脣邊啜著冷笑:“我說過,惡人自有惡人磨,你欠她的,我會加倍的為她討回來。”

“我欠她的?”我忍不住委屈:“那

你欠我的呢?杜顏青,你欠我的你又該怎麼辦?”

杜顏青漫不經心的說:“姬雪,那不是你自找的嗎?”

“結婚前我問過你吧?我是不是有問過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當時怎麼說的,回答我!”

我被他凜然的氣勢嚇住,怔怔的開口:“是,我是說我願意。”

他哈哈大笑,脣上乾裂的傷口滲出血來,為他蒼白的俊臉添加了一絲妖冶的顏色。此時的杜顏青就像一個惡魔,一個地獄的惡鬼,冷酷無情:“那你以後慢慢就會明白,我願意的意思,就是我活該。”

我有些站不穩,搖搖晃著跌坐在沙發上,喃喃著說:“杜顏青,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要我現在死在你面前嗎?”

“你可以去死,但是你別死在我面前。而且,你要想清楚了,你死了,你的家人是不是能夠還的起你欠的債。”

劉怡君說的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

杜顏青出院後,我搬到了我們最早準備的婚房。

他攬著我的肩膀,語氣溫柔而又殘忍:“這裡是我們當初買的新房,不過可惜,顧思煙要比你先住了進來……看到那個窗臺了嗎?在它還是水泥牆的時候,我就跟顧思煙在那做過呢……你這些床單被罩,我們曾經夜夜在上面縱情歡愛……”

“別說了!”我死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眼淚不住的往下掉:“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杜顏青並沒有理會我的無助,他的臉上有著報復的瘋狂:“怎麼,你不想聽嗎?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沒有祕密,我會把這些都告訴,你應該高興!”

“你知道嗎?”杜顏青繼續說道:“看著你痛苦,我真是暢快啊……姬雪,一輩子還很長,你千萬別太早被我折磨死了,不然,我會很遺憾的!”

他大手一揮,我重重的跌在地上,直到他走後很久我都沒有起來身。

杜顏青當著外人的面總是一個體貼的好丈夫,事無鉅細,溫柔備至。杜家六少,跟禾桑一樣,在外人眼裡成了一個典型的“妻奴”。

可是回到家,他就變了樣。

他會將我捆在**然後餵我烈性的春 藥,看著我被慾望折磨的幾欲咬舌自盡的時候,他會大力的將我下巴拽脫臼,讓我使不上力氣。

然後,他會用水果刀在手腕上細細割裂我肌膚的紋理,疼的我不斷的打顫:“顧思煙當時就是這個樣子,接著你知道她怎麼了嗎?她自己拿刀……就這樣……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我跟她去醫院,在救護車上,護士問我的時候,我卻連她的血型都說不出來……”

杜顏青說著說著,竟然哽咽了:“可是現在,我把她害死了,我卻依然不知道她的血型……我怎麼會不問問她呢?我真是混賬!我竟然好多好多問題,都沒有親口問過她……”

杜顏青將他曾經摺磨顧思煙的手段,都在我身上用了一遍。除了身體上的疼痛,我心理上的疼痛要更甚。

現在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錯的多麼離譜。

我真的是,錯過了她啊……

這近三年的日子,折磨的我沒了人形。

杜顏青白天上班,下班後會去墓地。回到家對我冷嘲熱諷折磨一通,然後就去蘇州河喝的爛醉。

日子就這樣,週而復始的過著。

手腕的傷,一傷就傷了近三年。杜顏青手上的也是如此,每當傷口癒合,他都會拿刀再次將我們手上的傷疤切開。

痛入骨髓,每天每刻。

有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出了幻覺。

夜晚的時候,我總是感到顧思煙和杜顏青在我一邊的**做 愛。有時候我看的清楚,他們在彼此身上的動作,臉上每一個細小的表情,喉嚨滾動的每個音節……床墊不斷的起伏,床板發出的輕微顫響。

後來看到他們的頻率越來越甚,有時候他們在客廳裡,有時候他們在浴室,有時候他們在廚房,有時候他們在書房……幾乎如影隨形。

讓我疑惑,讓我絕望。

我不能去醫院,醫生要是看到我一身的傷疤肯定是要報警的。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只好打給了顧思煙以前的精神科醫生。

她是個跟我母親差不多年紀的醫生,那時候我照顧顧思煙,她對我們很是關愛。我同她描述了一下我的症狀,她有些焦慮的說:“小雪,從你的症狀來看,你應該是輕微的精神分裂。你明天過來一趟吧,我給你好好檢查一下!要是病了,要趕緊住院治療!”

我沒有臉面回城去,只是到附近醫院開了一些非處方的治療精神類的藥物,草草了事。

開始的時候藥物讓我躁動不已,甚至有時候杜顏青不回來我會自己拿刀割手腕處的傷口。

看著血管不斷的往外滲血,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

寂寞,孤獨,痛恨……懊悔的友情,無愛的婚姻。我進了一座圍城,四處碰壁,

卻沒有出路。

杜顏青每天大口大口的灌酒,我每天大口大口的嗑藥。這是我們的生活方式。

我們折磨彼此,直至大家都遍體鱗傷,反應麻木。

他殘忍施予,我欣然接受,這樣的生活漸漸的變成一種慣性的需要。

或許可以說,從直到顧思煙死的那一刻起,杜顏青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在她的墓碑上,寫著“未亡人,杜顏青”。

而他之所以會活著,不再是為了愛,而是為了恨。

我也以為,我會同杜顏青這樣,一直如此活著。直到上個月,對面樓搬來了一個男人。

他三十多歲左右,生活規律,每天傍晚都會在陽臺打一個小時的電話。有時候我出去晒衣服,他會對我報以禮貌的一笑。

有時候,我在菜市場碰到他,他會熱情的跟我打招呼:“杜太太,又出來為杜先生買菜嗎?”

我被他的熱情感染,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回他的話。

有時候半夜燈泡壞掉了,他會趕過來為我修理,喝完我遞給他的溫水,笑笑離開。

我們的關係,漸漸的開始變的有些曖昧。

我每天都站在陽臺上看他在對面的房間裡來回走動,我開始不斷的跑菜市場去跟他偶遇,我會自己弄壞燈泡,請他過來為我修理。

他感覺到了我的感情,也同樣給了我回應。

我從菜市場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在電梯裡。他嚴肅而又認真的問我:“姬雪,其實你過的不幸福,是嗎?”

我沉默不語。

他繼續說:“其實,你可以試試除了杜先生以外的別人。比如,我。”

我哭的泣不成聲,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輕聲哄勸道:“別哭,想好了就來找我。離婚吧,我等著你。”

電梯到達,我再次回到了那座圍城裡。

這輩子,除了杜顏青放我走,不然,沒人能帶我出去。

2012年12月22日,期待中的末日並沒有降臨。但是對於我,一切卻又是新的開始。

這一天,杜顏青跟往常不同。他回來的很早,神情慌張,步履也有些踉蹌。

我不解的看著他,三年來,他對我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姬雪,你走吧!她要回來了!”

我自是知道她是誰。

我真的是喜極而泣,杜顏青前腳剛走,我立馬飛奔到對面樓去!

上天原諒了我,所以才會讓顧思煙回來。上天憐憫我,才會讓我再次遇到自己愛的人。

這三年苦行僧般的生活,如同一場夢,是我和杜顏青彼此的救贖。

雖然痛,但是卻值得。

我按耐不住自己狂喜的心,快速的按下對面樓的門鈴。門鈴一聲聲的響,似是輓歌。

在門外按了五分鐘,沒有人開門,他……是出去了嗎?

我蹲在地上等他,帶著不曾有過的嬌羞。

等著他,帶我奔向更為美好的未來。

夜幕漸漸降臨,我也絲毫不覺得疲憊。

電梯到達的聲響,我急切的站起來,可從電梯下來的不是他而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有些不確定的問我:“小姐,你找誰?”

我笑著回她:“哦,我找這家的主人。”

女人皺著眉:“我就是這家的主人,你找我有事嗎?”

我如遭雷擊,喃喃著後退:“不可能的!怎麼回事你?他住在這的!他說我想好了就來找他!他說的,他說我們可以試試的!”

淚珠隨著我的搖頭不斷的甩落,女人好心勸道:“小姐你找錯了吧?從這小區建成我就住在這,而且這屋子只有我,從來都沒有過男人……你是對面的大姐吧?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在陽臺上坐著……你是不是走錯樓層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問:“你……是不是每天傍晚的時候都會在陽臺上打一個小時的電話?”

“是啊……”女人有些茫然的說:“有時候你去陽臺收衣服的時候我還跟你打過招呼……大姐,你找那個男人,他叫什麼名字啊?要是住這個樓的話,我應該能認識,我可以告訴你!”

我頭疼欲裂,那個男人叫什麼?

記憶有些模糊,他叫什麼名字?

畫面一閃而過,那個男人從圍牆上伸出腦袋,眸子裡五光十色,俊美的臉上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

這就是我愛上的男人,可是我怎麼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了?

顏顏碧水間,青青汝子衿。剎那芳華夢,何處能覓君?

他叫杜顏青,過去現在,我想試著在一起的人,都只有他一個啊……

某雜誌週刊報道,昨日下午7點43分,X國際小區內一名女性跳樓自殺。據悉,該女性是某國企總裁的太太。死者兩年前被診斷出,患有重度精神分裂。法醫檢驗報告得出,死者跳樓前也曾服用過大量的致幻類藥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