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歲 古今一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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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歲 古今一夢(四)
清晨,陽光如透明的金沙,輕輕散落在神明臺頂。遠處的高脊危闌,在薄霧裡若隱若現。一個白衣女子,依在柱旁,她漠然的眼睛看向遠方,目光如傷。她總是這樣站著,從第一束陽光破空而來,到日頭沉入西邊的雲霞裡。然而,她還是望不到。那遙遠的房陵,到底在什麼地方?她緩緩轉過身去,從銅仙人手中取下玉露。今日,是一月一次為陛下進獻玉露的日子。
宣室殿寢宮裡。劉徇坐在龍榻旁。一名精緻的女子,穿著層疊的華麗大袍,臥在他的身旁。她頭頂的金步搖,垂下金瀑般的垂蘇,搖動著炫目的光華。
長煙走進宣室殿的寢宮時,幾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馥郁的蘭馨籠罩著整個殿堂,似乎連書案上的竹簡都散發著明亮的快樂。只是,帶來這樣快樂的女子,竟然是昨日便該出宮的杜展屏。
雖然訝異,卻仍舊眉目不驚,長煙知道,這後宮裡,自古便是風雲變幻,無常是最貼切的形容。然而,此時那兩位許皇后欽點的美人還沒有入宮。劉徇不該是好色的君主,為何,會忽然間寵幸這個嫵媚的女人。她默默的看著二人,心中捲起一片憂思。
白衣女子緩緩入殿。手裡捧著綠玉簋。長煙忙走上去。
“讓她自己遞上來。”
劉徇的目光,一瞬間僵冷下去。她懷裡的錦衣女子一凜,展眼朝殿下望去。
“淖方成!”她狠狠的咬著牙。
劉徇嘴角一扯。
“你不是要責罰她嗎?”
錦衣女子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冷笑。
“陛下當真捨得將她交給展屏?”
劉徇笑著點點頭。
“先將玉露呈給朕。”他看住白衣女子,冷漠的說道。
女子也不答話,只默默走上去,將手裡的玉簋遞到他的手上。
杜展屏冷笑著,起身朝白衣女子走去。
“你且看仔細了,我臉上可又黑痣?”說著,她狠狠的盯住白衣女子的眼睛。
女子抬眼,那一雙眼波瀾不驚。
“怎麼不說話了?”杜展屏冷笑著舉起腕子,絲袖滑落,露出潔白的手臂。“你再看看,我的腕子可是纖細不看弱不禁風!”說到這裡,她把聲音太高,竟如鋼針一般,刺得人心裡一疼。
女子撇過臉去。如玉的臉龐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劉徇眯起眼睛。
杜展屏冷冷笑道:“淖方成,你利用職權謀取私利,欺君犯上實在該死!”說罷,伸手招來一個宮人。
“她嫉妒我,我就讓她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頭。給我掌嘴!”
劉徇只低頭看著案頭的玉簋,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宮人大驚,立在那裡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從沒見過劉徇這樣放縱身邊的人,何況是個尚無封號的女人。白衣女子看著杜展屏,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眼裡透出無限的悲憐。劉徇微抬眼簾,適時的捕捉到她眼中的神色。
“你到底還是入宮了。”女子嘆了口氣。
杜展屏冷哼一聲。
“對,我到底還是入宮了,你的陰謀沒有得逞!”
宮人們已經上前,拉住白衣女子。一個年齡稍大的宮人舉起手來。“啪”的一聲,女子的臉,頓時紅了一片。
劉徇的眉頭忽然沉下。他轉過身去。
“啪”又是一記耳光。白衣女子似乎沒有任何反抗。只是那麼漠然的承受著。
杜展屏很得意,伸手摘下一粒葡萄放入口中。
“再狠點!不然連你一起打!”她的臉上露出興奮的快意。
昨晚,劉徇已經招幸了她,她是實至名歸的帝妾。還有誰敢對她說一個不字。
老宮人聞言,慌忙舉起手來。鼓足了力氣。
“住手!”
眾人一愣,卻見一襲煙霞色翩然而至。
“典婦功……”眾宮人忙縮了回去。
杜展屏氣急敗壞的看著她。
“這裡是陛下的寢宮,你算是什麼東西?”她上下打量著長煙,雖不知此人身份,卻應地位不低。看打扮定然是個女官。
劉徇仍舊坐在那裡,不言一語。
杜展屏回身看了看他,見他沒有任何異樣,心裡一鬆。可見長煙立在那裡,竟未跪自己,心裡頓時有氣。
“給我跪下!”她呵斥道。
劉徇微微抬眼,卻見長煙臉色一凜。緩緩踱至杜展屏身前。
“杜小姐也知道,此地是陛下寢宮。請不要太過張揚。奴婢是典婦功。”她語氣平和,看似並無惡意。只是眸子裡的蕭殺,令人心頭一緊。
杜展屏剛剛得了帝寵,又打了淖方成,正是心高氣傲,卻不想長煙竟敢來駁斥,自然不能忍氣吞聲。隨即大聲道:“我是陛下的女人,今日既已經打了披香博士,就不差你一個典婦功!”說罷,竟抬手朝長煙打去。
“慢著……”眾人聞聲更是一驚,展眼望去,許皇后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
劉徇見狀,心裡一鬆。臉上卻仍舊陰沉著。
杜展屏見是皇后,慌忙躬身跪下。眼裡,卻沒有多少敬意。
許平君仔細打量著她,緩緩走上前來。
“展屏見過皇后殿下,皇后殿下長樂未央!”杜展屏一俯身,匍匐在地。
許平君看著眼匍匐的女子,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她頭戴金釵,身穿華服,竟比自己還要氣派許多。
“陛下,此人是誰?”她緩緩問道,聲音仍舊柔順。
劉徇扭頭朝杜展屏看去。
“朕昨夜剛招幸的女人。”他一字一頓,卻並沒有再做其他解釋。
許皇后點點頭。
“也好。”
她轉過身來,只見白衣女子臉上,已經滿是紅印。雖然只打了兩巴掌,卻該是極狠的。
“本宮聽說你身為畫師卻故意陷害參選秀女,你為何這樣做?可有隱情?”她問道。
宮裡人人都知道,淖方成是太皇太后派給未央宮的。然而,陛下似乎對她有意。可她卻處之漠然。並且搬往神明臺,侍奉銅仙人,除了每月來一次宣室殿,她從不會走下神明臺一步。
這樣抗拒著陛下垂愛的女子,怎麼會嫉妒一個並不如她的人。許平君想不明白。
“奴婢只是想保護她罷了。”
女子竟出其不意的說道。許平君不解的皺起眉頭。
“人人都想入宮,卻不知道這宮裡是人間地獄。”她忽然說道,語氣冰冷卓絕。連許平君都下了一跳。
劉徇的眼皮猛然一抖,眼裡頓時浮起一片怒意。
“大膽淖方成!宮中是朕的家,你竟然敢說這裡是人間地獄。”他拍案而起,指住女子厲聲吼道。
“給朕掌嘴!”他頓了頓,微微喘息著說道。
老宮人本以為這下子淖方成定然會下牢獄,沒想到只是掌嘴,忙俯身上前,舉起厚重的手掌摑了上去。片刻,女子的鼻子已經流出一道道鮮血,嘴角也開始有血滲出。老宮人不敢停手,仍舊不斷的打去。
長煙知道,這次連許皇后都救不了她了。女子卻始終不聲不響,血點噴出來,滴在金磚上。發出啪啪的聲音。杜展屏怨毒的眼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悚然的寒氣。
就在這時,劉徇忽然間轉過身來。箭步上前,一把推開宮人。那宮人被他推倒在一旁,驚恐萬狀的匍匐下去。他卻連看都沒看,俯身將女子抱起,再也不估計旁人,轉身朝內殿走去。
眾人都愣在那裡,連許皇后都不知所措。只有長煙,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小聲朝身後的宮女說道:“去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