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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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無衣
位於順義道上的陳記茶館一大早就擠滿了人，正中間那張桌子的客人正在唾沫橫飛的大聲說著：
“敦義坊你們都知道吧？”
見周圍的人紛紛點頭，中年人把手裡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才繼續說道：
“昨天晚上的巨響你們都聽到了吧？那聲音大的差不多半個殷都城都聽到了。”
“是啊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對啊家裡的婆娘說是打雷下雨了，漫天的星光哪裡會打雷下雨，被我狠狠的揍了一頓！”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中年男人似乎很享受被眾人追問的感覺，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那是一場大爆炸啊！”
“爆炸？！”
“什麼爆炸？！”
“這個還是我親眼所見，敦義坊有個鄰家客棧你們知道嗎？”
中年漢子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問道。
“知道啊，聽說是一個從邊關回來的人接手了。”
“那間客棧啊，裡面倒是還不錯就是位置有點太偏了，根本招不到客人麼。”
“怕是你們以後再也看不到那家客棧了，昨天晚上的時候就是那間客棧被直接毀掉了！”
“毀掉了？！”
眾人齊刷刷的看著中年漢子滿臉不相信的神色：
“那間客棧不算小了，怎麼會毀掉呢？”
“就是啊，這鄰家客棧和那什麼爆炸有什麼關係？”
“諸位不知道了吧？昨天晚上的時候天上落下一個驚雷，就是這個驚雷就直接把這客棧給炸掉了！”
“當時你們沒有見到那炸雷的樣子，天上一條金黃色巨龍在雲中盤旋……”
石三坐在靠近角落的桌邊，茶杯裡嫋嫋的熱氣嫋嫋掩蓋了那張年輕的臉。
“真沒想到會被這些人傳說成這樣子！”
坐在對面的柴紹瞥了一眼那個依舊在高談闊論的中年漢子不解的說道。
“這都是很正常的，不管是誰遇見那樣的情況都會感覺到慌張的。”
韓世昌坐在一邊淡淡的說道：
“不過既然那幾個人已經被學院那邊刷下來了，那你柴紹是不是有機會拿到考核名額了？”
坐在一邊的劉大看著柴紹：
“他這一次的事情鬧的太大了，就是陛下也知道了朝中官員借招手學員名額的機會大肆斂財。但是積重難返也只能是將那四個人除名了事了，不過接下里就要在後面的人中選擇一些人進入到考核名單中去。”
“那就是
陛下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徹查到底了？”
石三轉頭看了劉大一眼，自從知道鄰家客棧的夥計宋得財是錦衣緹騎的官職之後，雖然沒有再問這劉大到底是何官職，可對他的感官已經大大的不同了。
可是現在聽說陛下竟然不打算徹查學院招收名額的事情，心裡卻還是有些異樣的，轉頭看了一眼柴紹：
“沒想到你這次倒是可以穩穩地拿到名額了。”
柴紹靦腆的一笑，卻被旁邊的林大力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沒想到咱們京安縣也出了一個生員！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你小子可要請客啊！”
“就是就是！”
旁邊的韓世昌也是在一邊打趣。
“那你的客棧怎麼辦呢？”
柴紹轉頭看了看劉大疑惑的問道。
“鄰家客棧已經完全暴露了，以後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邊的喧譁聲更大了，大概是說到了什麼叫人驚訝的地方。石三微微皺眉，但是沒有說什麼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再次把自己掩在了嫋嫋的熱氣後面。
“某家也要回軍營去了。”
韓世昌點點頭道：
“這次殷都城又是白跑一趟，現在帝國各處歌舞昇平根本沒有什麼戰事，想要找個打仗的地方是不可能了。”
韓世昌說的無限落寞，似乎沒有戰事發生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情。
“你就知足吧，要是現在帝國戰事四起的話咱們老百姓可就遭罪了！”
坐在韓世昌慢慢喝茶的一位老者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話，帶著淡淡的怒氣道：
“現在的年輕人太不著調了，整天就想著打仗打仗，就不想想自家父母會不會擔心兒孫！”
說著老者重重的把茶杯頓在桌子上大喊道：
“夥計！結賬！”
石三幾個人都詫異的看著鄰座的老者，淡灰色的衣衫並不華麗，可是穿在這老者身上卻別有一番不一樣的感覺。老者大概六七十歲的年紀，花白的鬍鬚在胸前飄灑，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到人身上似乎要把人看穿一樣。
經過石三這一桌的時候，老者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這一下把韓世昌惹毛了，剛才的時候你說出那樣的話自己不說什麼也就是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自己嗤之以鼻，這對於他不啻於是當面打臉：
“咱們看你年紀大了就不和你計較剛才的話，但倚老賣老卻是不好了吧？”
雖然很是生氣，可韓世昌的話還是很客氣的。
“哼！不識好歹的小娃娃！”
聽到韓世昌的話，那老者
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韓世昌臉上浮上鄙夷神色：
“小小年紀就整日想著打仗打仗，沒有事情的時候多想想若是有了戰事這天下百姓得要造多少罪，多少兒孫要離別家鄉，多少妻離子別。”
老者說著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稍微頓了一頓：
“哪一場戰事不是用人命堆砌出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韓世昌還要說什麼，但是坐在一邊的柴紹卻站起身來朝著老者深深一揖道：
“老丈說的是，在下受教了！”
可那老者似乎並沒因此而有什麼改觀，擺擺手轉身輕輕抖了抖衣衫飄然而去。
“一將功成萬骨枯……”
石三默唸了一遍老者剛才所說的話，若有所思，沒有想到在這裡還有人能夠說出這話，難道他也是……？
等他轉頭看向外面的時候，那老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熙熙攘攘的額人群中了……
“鳥他作甚！無非就是一個瘋子！”
韓世昌鄙夷的看了一眼茶舍外面狠狠的道：
“沒有戰事哪來的咱們帝國？沒有戰事哪來的軍功，沒有軍功咱們大華族的好男兒豈不是要白白浪費在女人的肚皮上？”
“就是就是！好男兒就應該馳騁在疆場上，橫刀立馬橫掃四方才是好男兒的所為！”
林大力在一邊附和道，右手在桌面上拍打出節奏：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林大力一個人在唱，但是漸漸的茶舍裡的人也都開始隨著林大力的節奏開始喝唱起來：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看看！看看！這就是我大華族人的精氣神！”
韓世昌拍著巴掌大笑道：
“這天下就是咱們大夏的！也只有大華族的好兒郎才配擁有這大好河山！”
就連坐在一邊剛才還在說著受教的話的柴紹這個時候也激動的滿臉通紅，那種潛藏在血脈之中的東西或許在平時的時候會深深的隱藏起來，但是當外界的某種條件達到的時候，這隱藏起來的東西就會如同火山一般噴薄而出，燃燒在大華族每一個人的心裡，叫人熱血沸騰！
石三依舊靜靜的坐在桌邊，茶杯裡的茶水已經涼下來，嫋嫋的熱氣已經消失不見，也就再也沒有辦法掩藏住石三那張年輕的臉，帶著淡淡的笑靜靜的看著茶舍裡群情激奮的人們，似乎是在享受一場美妙的歌舞一般……
這才是那個沒有被磨滅掉血性的民族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