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衝陣(八)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衝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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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衝陣(八)

羅通純粹是瞎『操』心,兩相比較,薛禮部所面對的境況遠勝於他。沒有廣告的

無論是訓練程度,還是軍士協同能力,羅通臨時拼湊出來的部隊,自是無法與萬中選一的玄甲軍相提並論。何況兩家面對之敵,突厥是本土作戰,鐵勒大軍不過是客來之師,實力明顯有差距,根本不在同一檔次之上。

而且,羅通部現在所面臨的,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能遊而不擊,因為他身後有數千處木昆族人需要寶貴的時間。

在這一點上,薛禮卻是佔盡優勢,毫無後顧之憂,儘可肆意周旋,敵進我退,敵退我擾,一旦瞅住機會,便以雷霆之勢給予狠狠一擊,隨即卻又迅速撤離,在運動中尋找下一次良機。

鐵勒數萬大軍已被拖了兩日兩夜,連糧草亦被薛禮昨夜詐營毀盡,士氣低彌戰戰兢兢,軍士疲憊幾成驚弓之鳥。

如今又是黑夜深處,

唐軍又在故伎重演,『騷』擾不斷。

三葉護在營中是坐立不安,不知是睡得不夠,還是著急得上了火,反正個個雙眼朱赤血絲斑布。也是難怪,數萬大軍糧草盡失,那玄甲軍卻似陰魂不散兀自糾纏,又不來正面交戰,卻隨時有可能像鬼魂般冒將出來,攪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數萬將士神經一直緊繃,絲毫不敢有鬆懈之機,這樣下去,遲早有繃斷絃的那一刻。

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今日會在天山腳下撞上這一群煞神!

三葉護長噓短嘆無計可施,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白日謹慎行軍,天黑趕緊原地駐守,勒令軍士嚴加防範,旦有風吹草動,只管強弓利箭『射』走,斷斷不可出營半步,以免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倘若他們早這麼小心,玄甲軍再是驍勇,估計也拿他們無有辦法。問題在於,昨夜唐軍一把火,軍中糧草怠盡,如今已是陷入兩難境地——想要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卻又不敢將部隊拉開來急行軍;若要衡顧安全緩緩推進,吃飯都成問題,哪還來的戰鬥力,恐怕再過多三、兩日,不用人家來打,自己就得主動找地方躺下來等死了。

鐵勒大軍困難重重,玄甲軍的日子其實也不怎麼好過。首發

縱然將士用命,然則終是血肉之軀,士氣倒是激揚,人馬卻多有困鈍。原先出兵之際,不過是按輕裝快騎配備,隨身只攜七日口糧。若是按正常計劃行事,想來是夠了,但此番與鐵勒軍周旋已兩日兩夜,又是不間斷的襲擾,將士體力消耗甚大,三日的口糧亦只當得兩日所用,目前已是用得差不多了。

副將將軍中情況彙報於薛禮,不無擔憂道:“連日用兵,將士所有疲憊,若是仍要免力為之,恐怕過猶不及。依末將所見,我軍已佔盡上風,殺敵亦有六、七千,便是回至庭州,想來副總管亦是不會責怪。”想是已萌卻意,欲勸薛禮見好就收。

眾將席草而坐,齊齊望著薛禮。

薛禮若有所思,卻顯然思的不是退兵之事,“今夜敵營可有異樣?”

副將急了,不自提高了音量,“將軍非要將玄甲軍拼光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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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禮方自收回思緒,看了看副將一眼,面無表情道:“鄭將軍何出此言?”

那鄭姓副將急忙解釋道:“非是末將貪生怕死,委實是將士連番作戰,已成末弩之箭,但若有甚差錯,勢必陷全軍於滅頂絕地~望將軍三思!”

薛禮點點了頭,溫言道:“鄭將軍所濾不無道理,然則~”薛禮離席而踱,在諸將面前轉了小半圈,“我軍雖是襲戰不止,但勝在據有主動,張馳有序輪番而動,間隙之間多少有些歇息時間,若論勞乏疲憊,敵軍已成驚弓之鳥,較之於我軍,何止十倍!至於乾糧補給,沿路多有倒斃戰馬,只需割肉而食即可,倒是飲水方面,各部須得嚴加控制,在未有合適水源補充之前,還得多多辛苦眾將士了。”

諸將聞言,大是駭然,看薛禮這模樣,顯然不是僅僅打算襲擾對方佔點便宜那麼簡單了。

鄭姓副將忍不住試探道:“將軍欲再與鐵勒部周旋幾日?”

薛禮揹負雙手掃視一圈,沉聲緩言,“誅盡為止!”

諸將面面相覷盡皆失『色』,倒不是懼駭,主要還是驚詫居多,委實是薛禮這心也太大了點,大得有點匪夷所思,敵軍數萬之眾,便是一排排站好隊等你來砍,怕也殺之不盡。

“諸位將軍不必疑慮~”薛禮回身坐下,“此支大軍自漠北叛逃至此,舊主已失,新主未及,本就軍心未穩,現如今糧草又被毀去,只要我軍將士上下齊心,其部分崩離析指日可待,諸位何愁不得奇功!”轉而似是自嘆其辭道:“既然鐵勒本部收拾不了叛徒,那就交由諸位代勞了!”

諸將聞薛禮言之戳戳,思及若能盡摧數萬之敵,亦是興奮異常,一時間拋卻顧慮議論紛紛。

正當眾將言辭熱烈之際,小校來報,巡防之時發現鐵勒小股人馬。

薛禮急道:“可有擒獲?”

小校回稟,“不過十數散騎,已被我巡防軍士『射』殺!”

“十數散騎?”薛禮自言自語著,蹙眉沉思,“此些人等形跡如何?是刺探哨騎,還是無意中穿過的?”

小校似是回憶了一下,“我巡防軍士發難時,對方好像完全沒有防備,應該是無意之中撞帶這裡來的,而且……而且……”小校遲疑了片刻,“看其模樣,甚是慌張,倒像是在逃竄而奔……”

薛禮登時明白了,毫無疑問被巡防軍士『射』殺的是一夥開小差的傢伙,看來形勢比自己估計的還要樂觀,鐵勒部屬中已經開始出現私逃現象了。

小校稟報完畢,告喏一聲正要離去,卻被薛禮喚住,“傳我將令~若是再有此等逃兵,不必理會,任由他們離去!”

諸將先前還只是興奮,如今得了這一訊息,當是大起自信,一支軍隊出現了逃兵,其中含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也有謹慎者小心翼翼提醒道:“須防對方故意使詐,以使我軍生輕視之心!”

薛禮笑道:“向來只有勢強者方有故意示弱一說,眼下鐵勒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怎敢行此下策自『亂』軍心!”又點起偏將,率小隊人馬至敵軍營前喊話,鐵勒上下無論將校兵士,只要放下武器,任由鐵勒部的弟兄自行離去,返回漠北家鄉亦可,前往庭州投靠唐軍也行,大唐鐵騎絕不尾隨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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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將挑了數十聲音哄亮軍士領命而去。

諸將俱贊薛禮妙計,如此一來,兵不刃血便可瓦解數萬鐵勒大軍。

薛禮嘆道:“自前隋起,鐵勒便一直在突厥與中原兩股勢力之間左右搖擺,突厥盛則附突厥,中原興又歸中原。若不是阿史那·賀魯作『亂』,鐵勒內部亦不至於分裂,既然他們撞到這裡來,吾等定要徹底摧毀其信心,教他永不敢再叛!否則的話,一旦讓他們與突厥匯合了,阿史那·賀魯無異於如虎添翼,愈發勢大。這大大小小諸多遊牧部落,不乏有蠢蠢欲動者,到時候,戰火蔓延,又不知有多少戰士血灑疆場,多少老母不見兒回……”言至語尾,竟是有些悲愴之『色』。

鄭姓副將動容道:“將軍無須憂懷,吾等誓死效隨將軍,不將此部人馬盡誅於此,誓不回師!”

諸將紛紛立身言誓……

薛禮的目光沉浸在濃濃夜『色』之中,正是月落星稀黎明來臨之前的暗黑時分,此亦人畜至困至乏之際。

“對方軍心已至離析邊沿,只待我等最後一擊!”薛禮霍然而起,翻身上馬提戟橫指,豪情滿懷高聲呼道:“眾將士~上馬~”

諸將各守本部列隊候令。

薛禮提馬而縱,巡視一番,雖然甲無往日亮,盔無素日明,但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心中大為滿意,大喝一聲,“眾將士~”

陣中齊聲應道:“有~”

薛禮道:“薛某深知眾將士辛苦,然則正是緊要關頭,容不得有半點鬆懈,此戰非同尋常,還望眾將士上下同心再接再厲!”

鄭姓副將帶頭高呼,“上效朝廷!下慰黎民!雖百死而不懼!”

底下隨即群起呼應。

薛禮大笑道:“眾將士如此豪情,實乃我大唐之福~”語聲一頓,“此戰若是功成,至少可保漠北三十年安寧!若能使得萬千百姓安居樂業,皆是眾將士功勞!”

眾將士受了感染,紛紛叫嚷誓要殺得鐵勒之軍膽裂心寒,日後思之即駭再不敢以大唐為敵。

薛禮並沒有阻止,而是靜靜候了片刻,任由將士喧囂,待覺得士氣已沸騰極至,方橫戟以作示意,準備進發。

夜『色』中,

整齊低沉的馬蹄之聲,由緩而急,近得鐵勒營前,已是疾風暴雨般震徹於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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