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吞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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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吞食記憶
逃離了南梁，幾人在香故敖對的領導下來到一個暫時歇腳地。
“他們倆，你怎麼處置？”景辰燁問。
“這，不用你操心。”香故敖不準備回答。
一旁躺著的綠煙想到青冥現在也動彈不得，他是被香故敖制服的，指不定是被下了蠱毒，只好用力蠕動著身子要引起香故敖的注意。
香故敖果然看過來，“我們司戰堂的綠煙護法，你這是打算怎麼樣？”
“你對青冥做了什麼？放過他，衝著我來。”
“哦……”香故敖走過去蹲下，“你是說我給青冥下蠱的事情嗎？沒問題，這事情可以解決。”
綠煙安下心來，香故敖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的。
“至於你，他本來說是要把你處死的，但是想想，你還是有一些價值。”
“價值？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
“你別想著要我去害我妹妹他們，我不會同意的！”綠煙急忙表明自己的態度，她的情緒也變得激動。
“知道你不會同意的，所以，我也沒打算徵求你的意見。”
香故敖將一粒藥丸塞進綠煙的嘴裡，嘴上帶笑，“你也不要用疑惑的眼睛看著我，我會給你吃什麼，這點你還有疑問嗎？”
香故敖扼住綠煙的咽喉，沒辦法，綠煙在這種控制下只好把藥丸完整地嚥下去了。隨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青冥因為之前被香故敖下了蠱，現在處於昏迷狀態，對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全然不知。
坐在不遠處休息的景辰燁眼看著綠煙失去了意識，他知道，香故敖這是讓她服下了蠱。
“你給她下了什麼蠱？”
一提到“蠱”，香故敖的神情就變得驕傲起來。蠱算是他這一生能夠拿出手的成就。
“噬魂蠱。一種能夠蠶食人的記憶而為我所用的蠱術，你有興趣試試嗎？”香故敖拿出跟剛才給綠煙服下的差不多樣子的藥丸，把它放在景辰燁的眼前展示。
這樣恐怖的描述，景辰燁才不打算試試，本能地退得老遠。
過了一陣子，景辰燁才開始問，“那他呢？你打算把他怎麼辦？”景辰燁指著青冥。
“青冥跟他是有關係的，何況，綠煙在我們手裡。青冥不會有太大的舉動，等見到了他再做定奪。”
景辰燁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勢力？”
“你好奇的事情，很多人也好奇。但是，沒讓你知道的你就別多太探究。你的目標是南梁，北隋的事情別過問太多。”
景辰燁扁扁嘴巴，“有你這樣忠實的奴僕，他真是有福氣。你有這麼大的本領，為何甘心為他所用？”
“這類似的問題，你似乎問過不止一遍了。我可以再明確地告訴你一遍，我不是他的奴僕，你也別想著挑撥離間。我不會用對別人的招數放在他身上的。”
景辰燁也知道自討沒趣，坐到一遍不再問了。其實香故敖說得沒錯，他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他只要對南梁大業上心就好了。
涼夜，一陣風拂進來，聚集著入睡的人的夢魘……
孟梓嫣躺在**，雙眸緊閉，眉頭緊鎖，額頭上流落的汗珠昭示了她的夢裡出現的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孟梓嫣的惡夢只會是孟家上下幾十口人的鮮血淋漓，可自從她聽信了面具男的話，把蠱下在了東方玉兒的碗裡以後，她夢到的，要麼是東方玉兒滿身是血的樣子，要麼是綠煙舉刀相向的模樣。
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先前沈珉也有給她開一些寧心安神的藥，但終歸不能根治。那心魔，就一直存在在她的身體裡，即使白日怎樣的開心愉快，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心魔就悄悄地跑出來，腐蝕她的靈魂……
這次的惡夢竟也還不是那幾種。
夢裡，綠煙癱軟在地上，身上有著好幾個血洞，鮮血從裡面流出來，伴隨著鮮血一起出現的，還有蠕動著的蟲子，有半截的，有完整的。綠煙的眼睛睜開著，卻沒有半點表情，她對的手似乎還在動彈，她還想拿她手裡的武器……
孟梓嫣終於忍不住，從夢中驚醒。奮力坐起來，身著一件單衣的她已經將被子褪到腰際。
窗子開啟，有一陣涼風吹了進來，吹到了孟梓嫣的身上。
感覺微冷，孟梓嫣雙手抱胸，原來是自己後背的衣裳已經被汗液浸溼了。
孟梓嫣起身，打算給自己倒杯水喝喝。
一杯涼水落肚，本就是在秋冬季節，這涼水的溫度更是低，竟還泛著幾分冰冷。涼水自孟梓嫣的口腔流過她的喉嚨，再進入她的胃裡。
本以為冰冰涼涼的水能夠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一番。可沒想到，這涼水落了肚，還生出了幾分悽清之意。
孟梓嫣感覺更冷了，不止是水，不止是隻著單衣的身子，而是心。
剛才陷入的夢魘現在還沒有完整地脫離出來，那夢裡的場景彷彿若有其事般，顯得那樣真實可信，一點都不作假，一點都不荒唐。
孟梓嫣越想越害怕，她本來很想安慰自己，做的是夢。既然是夢，就一定不是真實的，但是心臟那樣強烈的感覺，手心傳來那樣冰涼的觸感。
孟梓嫣猛然想起，她跟綠煙其實是孿生姐妹。既是孿生，她也聽到過街坊鄰居們神神叨叨地說的什麼心電感應。
莫不是，這剛才做的夢是綠煙給她傳來的資訊？
這樣想來，孟梓嫣是坐不住了。那檀木凳對於她來說突然像是如坐鍼氈。
她慌里慌張地起身，急急忙忙地裹上一件衣裳，把窗子關好，走到外面吹吹風，想著能不能再平靜一下。
可是，寂靜的夜，似乎更容易想到些別的東西。而這一想，就更是長遠。
孟梓嫣的眼前劃過了綠煙失去心性般與他們對戰的樣子，又看到了綠煙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模樣。
不是在夢裡，這樣的場景就顯得更加真實了。
孟梓嫣陷入在那裡面，一時無法自拔。滿腦子都回蕩著那些景象。
“梓嫣……梓嫣……”華琤喚了許久，孟梓嫣都沒有反應過來。
事情似乎變得有些嚴重了，看到孟梓嫣似乎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住了思想。華琤也顧不得別的，使勁兒一掐孟梓嫣的腰間，只聽她一聲叫喚，像是被打斷了思考一般，還好恢復了神志。
孟梓嫣望向華琤這邊，漸漸變得眉目清明。
華琤沒有錯過最開始孟梓嫣看過來的眼睛。她的眼眶裡，似乎承載了許多複雜之事，一雙水剪的眸子沒有神采，像是被人制住了心房。
“梓嫣，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華琤說的不錯。孟梓嫣剛才想的應該算是對現在的她來說最可怕的事情了。
看著孟梓嫣欲言又止的樣子，華琤知道，這事情肯定跟他們之間的人有關。
想了一下，能夠讓孟梓嫣露出這樣驚慌神情的，這是肯定不離東方玉兒。
“梓嫣，你聽我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要總是想著念著。你要對綠煙有信心，她先前在東海那般放過了我們，就說明她的心裡是不想害我們的，你不要總覺得她會與我們為敵。”
孟梓嫣愣了愣，她的確沒想到華琤能夠將她的想法全部猜中。
然而，詫異之色收斂起來以後，孟梓嫣抬頭看著遠方，眸子裡泛著的是憂愁。
“華琤，我清楚這些道理。”孟梓嫣握住華琤的手掌，華琤可以感受到，她的手心裡傳來的是冰涼，“過去的那些事情，在時間上是與我遠離。但是它一直停留在我的心裡，不曾離去。”
華琤還想說什麼，被孟梓嫣打斷了。
“華琤，你無法想象。這段時間裡，我只要一看到玉兒，一聽到玉兒的聲音，我就會想起我當初是怎樣聽信別人的話，把蠱下在了玉兒的碗盅裡的。當初要不是蘄春，不是蘄春的鮮血救了玉兒，那樣大的錯誤，不是我能夠遺忘的。即使是現在，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我還是無法遺忘。”
孟梓嫣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到最後似乎都像是在叫喊。
華琤頓了頓，“梓嫣，其實你跟傅逸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你曾經想過離開，想過逃避，但後來，你能夠回來，多半是因為放不下傅逸對不對？既然如此，你一定不要再有離開的念頭。我們是不會害你的，玉兒也不會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我們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人，你的錯誤雖說是真的錯誤，但是是情有可原的。”
華琤的確猜中了孟梓嫣的心思。在東海的時候，一路跟著的她本來是不想露面的，但是露面以後，又貪戀旁邊的傅逸，她實在是不想離開。但是每一晚，她躺在**，總是要經過好一番折騰才能入睡。這裡面，是對東方玉兒的歉疚，這種歉疚，讓她越發地想再次逃避。
華琤知道，孟梓嫣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其實是很堅強的。她決定的事情，總不會是輕易能夠改變的。其實，這種事情若是發生在別的人身上，易地而處，華琤也是會糾結的。孟梓嫣越糾結，就說明她的玉兒的感情越真。
華琤也沒打算再說些什麼長篇大論為孟梓嫣分析。事情究竟要怎麼想，都是孟梓嫣的一念之差。這些事情，終歸還是要孟梓嫣自己想清楚的。
“梓嫣，這些事情，你自己想想吧。夜也深了，你休息吧。”華琤把安神的藥遞給孟梓嫣。
孟梓嫣知道華琤的好意，也雙手接過去，她沒有看到，華琤剛才給那安神的藥里加了點什麼。
孟梓嫣也想著快些入睡，回了房間以後，沒有多想便把華琤給的藥開啟，一股腦喝下了。
這一喝，孟梓嫣馬上感覺到睡意上來，回到**，這一躺下，便是一夜無夢……
東方玉兒最近都一直在跟沈珉學習醫術，剛才那安神的藥，就是東方玉兒做的。
說來也是，繡球風波過去以後，東方玉兒和鍾毓協的膩歪程度也不比沈珉和上官曦，只是他倆的相處模式還是一如既往地吵吵鬧鬧。
剛才東方玉兒突發奇想要跟鍾毓協到屋頂是去看看星星，這才託華琤把安神藥送予孟梓嫣。也正是這一去，華琤給安神藥里加了些許
迷藥，孟梓嫣現今服下了，也應該到了昏睡過去的時候。
華琤回來的時候，東方玉兒托腮對著梳妝鏡傻笑。不用說，這就是夜晚跟鍾毓協屋頂上看星星的後遺症。
華琤關上門，故意製造出大一點的聲音。如若不然，東方玉兒的傻笑要持續好一段時間。
聽到了關門的動靜，東方玉兒從梳妝鏡前的凳子彈起來。
她跑到門後挽住華琤的手臂，“琤琤啊，你知道嗎，剛才我跟燒餅……”
華琤的表情很糾結。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東方玉兒待會兒會在一句話中語無倫次地出現很多次“燒餅”這個字，接著繼續傻笑。
若是以往，華琤也就這麼聽下去了。但是今天，孟梓嫣對的事情要好好商量一下。
華琤用嚴肅的神色看著東方玉兒，後者察覺到有些不對，只好收起自己不合時宜的傻笑，也嚴肅起來。
“怎麼了，琤琤？”
華琤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東方玉兒一描述，兩人就很默契地坐在凳子上思考問題該如何解決。
“要不，我們把事情攤開了說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揭穿傅逸的偽裝。”
東方玉兒點點頭，“傅逸對我們都沒有壞心，我們都這樣裝著有什麼意思呢，不如說開了來。”
“那梓嫣呢？我看她這一路上已經對之前發生的事情糾結很久了。”
東方玉兒想了想，“不如把所有的事情一併解決了吧，我們一次下一劑很大的猛料吧。”
“這猛料怎麼下？”
東方玉兒腦子一轉，“琤琤，你之前不是說有失魂蠱？要不把它下給夢嫣姐姐？”
“這……失魂蠱是讓她失去了記憶啊，這種事情，我們要跟她說清楚嗎？”
“哎呀。跟她說了她怎麼可能還肯呢？你難道還想看到夢嫣姐姐一直揪著那些事情不放嗎？”
華琤自然也是盼望著孟梓嫣好的。
“對了，琤琤，這失魂蠱沒有什麼副作用吧，比如說會不會造成記憶紊亂？”
“這倒不會。”華琤以前在苗寨也有試過這一點。但是後面長大了，覺得人的傷心不愉快的記憶也是記憶的一部分，只有真正選擇放下，那不愉快的記憶才算是最終遠離了，也就沒有試過失魂蠱了。
“失魂蠱是吞食人們不愉快的記憶的。但是這記憶的吞食，不會持續一輩子，也就是說，總有一天，她會自己想起來的。”
東方玉兒想了想，還是打定了失魂蠱這一主意。
“琤琤，我們給她下吧。即使最後還是會想起來，只要有傅逸在，最好是生米煮成熟飯了，那些事情還是會隨時間過去的。那時候，夢嫣姐姐一定也能夠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的。”
“最好是吧。”
“那麼明天，你負責給夢嫣姐姐下失魂蠱，我們跟傅逸攤牌。至於那些失去的記憶，我們就一致說夢嫣姐姐只是江南小鎮一戶普通人家的女兒。夢嫣姐姐跟傅逸的記憶是愉快的，她不會忘記的，我們也不算是在騙人。”
“那好吧。”華琤也同意東方玉兒的意見。
次日，兩人早早地分頭行動。
在傅逸的門口，東方玉兒以極其霸道的姿勢堵在外面。
“裡面的人給我出來！”
傅逸還是裝作痴傻的模樣，狀似小孩子一般揉揉眼睛。“姑姑，一大早的幹嘛？要上街吃東西嗎？”
東方玉兒雙手抱胸，對著傅逸就是一番冷笑，也不說些什麼別的。
傅逸愣是感覺心中一寒，這笑的，怎麼看怎麼像有陰謀啊？
“姑姑，你別笑了，我會害怕的。”
“你別給我裝了。這都裝了一路了，你累不累啊！我們今天挑明瞭說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是偽裝的了，你也別給我狡辯！”
傅逸還想開口，被東方玉兒硬生生的話語堵了回去。
“我啊，那整人的藥，還沒有給你用過呢。你要是再繼續裝下去，惹我不開心了，那我可能會做出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來。”
傅逸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只好吞回肚子裡去，他剛才的確是想狡辯來的。
東方玉兒再一冷笑，“你給我出來！”
傅逸只好悻悻地跟著東方玉兒，走了一段路，才發現眾人都等著他了，除了華琤和孟梓嫣。而現在大家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帶有討伐的意思。
東方玉兒就坐下，還是冷笑在臉上。
傅逸也落座，自覺地閉嘴。
華琤不久後把孟梓嫣帶來了，後者臉上帶笑。
“大家怎麼都不說話？”
上官曦直覺孟梓嫣有些奇怪，但也還是沒問就讓她坐在旁邊。
“逸兒，你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跟大家說了對不對？”
東方玉兒朝著華琤擠眉弄眼。
眾人在一張桌子上吃完了早餐以後，東方玉兒開口讓傅逸把孟梓嫣送回去。
孟梓嫣走了，上官曦也問出了心中所想，“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因為失魂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