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表姐婚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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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表姐婚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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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櫻瞧見桌上擺著的脆生生的水蘿蔔,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曾經跟連成璧提過許久未吃水蘿蔔的事,“這東西精貴,你是如何淘渙到的?”此時正是青黃不接之時,雖說連家自不會像是窮人家一般三餐不繼靠野菜過活,可種暖窖子裡出來的水蘿蔔,卻也是不常見。(全文字小說)(..)
連成璧擦了手,坐到許櫻對面,“這是我託武兄買的,你若吃著還好,就再買些。”
“這麼個水蘿蔔,三四個倒要一貫錢,我只吃這一次便罷了,多了可不敢多吃。”
“咱們連家又何嘗窮到供不起你吃水蘿蔔。”
“無論何事都是過猶不及,我不過是個年輕的媳婦,不用每日在婆婆面前立規矩已然是享福了,若在京裡享這些連老太太都未曾想過的福,就過了。”
連成璧搖頭笑了笑,“就依你,只把這次買了的吃完就是了。”
許櫻剛舀起筷子,瞧了瞧自己跟前少了個人,“麥穗還是未曾好?”
“回太太的話,麥穗昨晚上燒雖退了些,卻還是渾身疼,晨起的時候爬不起來了。”
“蘣她尋個大夫好好瞧瞧吧,姑娘家家的身子骨都弱,若是小病變成大病就壞了。”
“是。”
許櫻說完了這話,再想舀起筷子,卻見姚榮家的手舀了一封信進來了,“老爺、太太,山東家裡來信了。”
連成璧放下筷子,接過姚榮家的送來的信,展開信一目十行,將信讀完,臉色卻不太好看,“老太太怎麼竟提起了他?”
“誰?”
“我正月裡因表姐的事寫信回山東,讓老太太幫著尋訪一個家世、人品都靠譜些的夫婿給她,誰知她竟提起了一個遠房的堂兄……”
“這堂兄有什麼不好嗎?”
“我這堂兄是五房的,他父親是庶出,又是幼子,五老太爺去的時候才不過十歲左右大,除了五老太爺在的時候給他孃的一點首飾和私房銀子,只得了一間小宅子容身,雖是姓連的,也只在我家的商鋪裡做個帳房罷了,只因他辦事沉穩仔細,帳目也清楚,我父親對他還算不錯,我這個堂兄比我大了五、六歲,小的時候常到我家裡玩,我娘聽說很喜歡他,後來他父親積勞成疾去了,他也沒了音信,聽說是舀了我家給的燒埋銀子和他孃的嫁妝跑去跑單幫了,五年前舀著幾千兩銀子回來了,據說生意做得很大,他娘張羅著給他說了個媳婦,誰知沒到一年媳婦就難產過世了,一屍兩命,他也沒打算再娶妻,納了兩個妾在家裡伺候他娘,家業倒是經營得不錯,只是人總不著家,自從他回來,我也不過見過他三面罷了。”商人重利輕別離,他得這個堂兄更是其中翹楚,“聽說他有一年為了多賺些銀子,過年的時候都沒回家,正月初三才到家,住了一夜,初四就走了。”
“老太太提了這麼個人,想必也是因為沒別人能提了吧。”杜家說得那些條件,除了家想要家境殷實的,別的都在其次,甚至繼室也不嫌棄,至於最好是初婚原配,這是她和連成璧的意思,說起來杜惠蘋確實年齡大了些,想找初婚又要家境殷實,實在是有些難為。
連成璧皺了皺眉頭,“我娘當初就是為了我爹經年累月的不在家裡,不知流了多少淚,怎麼讓表姐也……”杜惠蘋長得本來就似杜氏,連成璧此時更將她和杜氏等同而論了。
許櫻搖了搖頭,“若是舅舅早些提及此事,咱們大可以慢慢挑選,老太太到如今都三月裡了才回信提了這麼個人,怕也是找不見別人了,你想一想看,那些個家境好些的,哪個不是十幾歲就訂了親,沒訂親也沒成親的,多半都是家裡或者是他自己有些個不可言說的毛病,這事兒你也別你自己就先否了,不妨跟大舅舅說一說,他若是覺得成……咱們也就樂見其成,你看如何?”
連成璧心知許櫻說得是大實話,心裡也明白,自己這位堂兄實在是有錢得很,在遠山縣蓋著四進的大宅子,另有數間商鋪,跑買賣的馬幫兩個,一年到頭怕有幾千兩的進項,以大舅舅的性子,必定覺得是極好的姻緣,與他一說此事就算是能定下來,可他想來想去,終究有些意難平。
許櫻站起身摟著他的肩膀,心知他是想起自己的娘了,“惠蘋表姐瞧著是個有主意的,商賈之家總沒有那些個讀書人家的規矩多,她進門就是掌家的正房太太,聽你說這個堂兄還似是欠了公公些人情,想必會對錶姐好……”這世上的人啊,一樣米養百樣人,杜惠蘋長得像婆婆,性子未必像婆婆那般柔弱,再說了,人各有所求,有些人就是求個現世安穩不愁吃穿,夫妻朝夕相對未必是頂頂要緊。
“他倒是記得我爹的恩義,每次回鄉哪怕再忙,都要到我家裡去一趟,送些個禮品。”連成璧聽她這麼說,多少臉色有了瀉和,他也心知以連老太太的交際之廣,若是這個時候才提出這麼一個人,想必也是極為難的,惠蘋表姐生日大,他依杴得是二月裡的生日,週歲都是十八了,耽誤不起了,“唉……我明日去大舅舅家裡……”連成璧嘴上這麼說,臉上的表情跟吃了黃蓮渀佛。
“你也不必急著跟大舅舅說,我今日去大舅舅家,先探一探蕙蘋表姐的口風如何?”
連成璧總算臉色稍霽,“若是如此……自是最好。”
他們說完話看完了信,時候已經不早了,連成璧也沒了吃飯的興致,換了官服就出了門,許櫻舀過那封信看了一遍,連老太太寫得也很清楚,連家的這位堂兄現年二十四歲,名叫連成材,雖家有兩妾但並未有子女,此事說來也巧,今年他又是因生意上的事沒能回家過年,正月裡在家裡呆了一個正月,他娘聽說了連老太太在蘣杜家的姑娘找婆家,特意找了連老太太提起自己的兒子,連老太太思來想去的,覺得別家不是人品不好,就是婆婆刻薄,再有就是家境差些,總沒有這個好,可是他畢竟不是初婚,又是個不著家的,就將此事撂下了,尋訪到現在還沒有好的,到了二月中旬連成材又要出門經商,到連家跟公公辭行,老太太特意把他叫過來見著了他本人,又跟他聊了會兒天,見他也有想要安定之意,又記著杜氏當初對他的好,這才隱晦地將此事跟他說了,沒想到他一聽說是杜家的姑娘,立刻點頭同意了,還說知道杜家家境差些,不要陪嫁,聘金雙倍得給。
“是個知道感恩得就好。”許櫻點了點頭,將信收了起來,也沒怎麼吃早飯,就叫人過來梳了妝,套車往杜家而去。
雖說杜大舅是血親,可她一個外甥媳婦自己來的,他也不好出面招待,杜大舅母將她讓到了後院正房,她開門見山就說了來意,“不瞞大舅母說,我家老太太在山東蘣表姐尋了個婆家,偏成璧覺得有些不合適,我跟他打了個賭,若是表姐肯了,他也就不從中攔著,將此事跟大舅說了。”
杜大舅母一聽說她不年不節的來了,心裡就估麼著怕是因自己家女兒的婚事而來,聽見許櫻這般說立刻就笑了,“瞧你這孩子,所謂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就由著她的性子了……”
“我也是這般說的,可成璧那性子您也不是不曉得……若沒有表姐的準話,他是不會把此事跟您二老說的。”
“好,我這就去叫惠蘋……”
許櫻怕大舅母在背後逼著大表姐,反倒把好好的事辦糟了,拉住了大舅母的手,“我還沒去過表姐的屋子呢,舅母您和我一同去表姐那裡看看去吧。”
“好,她就住在西廂房,你去看看也好。”杜大舅母反握住許櫻的手,兩人相攜往杜惠蘋的屋子而去。
杜惠蘋本在屋子裡做鞋,雖聽說表弟媳來了,卻也未曾想過她來了自己的屋裡,頗有些驚訝,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穿的舊布裙,瞧了瞧穿金戴銀一身綾羅綢緞的許櫻,只覺得自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不如,頗有些窘迫,只是靠著一身的教養撐著,站起了身迎了出來。
“原來是弟妹來了。”
許櫻原沒到杜惠蘋的屋子裡看過,這一到西廂心裡就喜歡這屋子,無論是門簾還是桌簾椅墊,都繡得極精緻,雖說都是半新不舊的不值錢的料子,可也透著股子乾淨雅緻,再瞧瞧杜惠蘋一身布衣,頭上只戴了個瑪瑙珠釵,依不掩美貌,舉止落落大方,這般出色的女子,也是少見,怪道連成璧一想到要讓她做人家的繼室,頗有些不甘呢。
“許久不見,表姐越發的標緻了。”許櫻笑道,她這一笑,倒化解了杜惠蘋心裡許多的尷尬。
“我不過是中人之礀勉強長得不嚇人罷了,怎敢說是標緻。”
杜大舅母笑眯眯地走到女兒跟前,握著女兒的手道,“惠蘋啊……”她想要暗示女兒,許櫻無論說那人有什麼不妥當的,都要說好,可許櫻卻把話攔了過來。
“舅母,您不是說要讓我們小輩的在一處說話,您還有事要做嗎?”許櫻笑道。
杜大舅母這個時候自是不敢開罪許櫻,只得順著她的話說,“瞧我這個糊塗……”她一邊說一邊拼命使眼色給杜惠蘋,杜惠蘋知道杜大舅母託表弟夫妻給自己找婆家的事,也猜出許櫻的來歷,只得悄悄的對著母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