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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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上
第三卷 花開堪折直須折 承諾(上)
來到辛者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永和宮現在是怎麼樣一個情況我並不知道。這裡的嬤嬤從來不談論前頭宮裡的事，只是在太監宮女送來了衣服被子後叫我們去洗，因此我們的生活非常單調，除了每天的洗衣服洗被子外幾乎就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情，也更是聽不到一點內宮的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深切的體會到作為底層勞動人民的辛苦。
每天不到卯時就要起來，晚上不到戌時是絕沒有可能休息的。而且我們又是新來的，嬤嬤更是加倍的讓我們工作，飲食起居卻是極差。想到良妃那時候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意外被康熙看中，不僅使她擺脫了辛者庫繁重的勞動，還讓她給皇家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實在不得不稱得上是一種幸運。但幸運如她，又有幾個女子可以有如此大的幸運？每天晚上巧雲都把那個白天讓我們加倍幹活的嬤嬤從頭到尾罵上幾百遍，還說等哪天她重新回到德妃身邊，一定要德妃好好治治她之類的。我聽著無言的苦笑，我們還有機會再回到德妃身邊嗎？是否還有命活下去都不知道呢。
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有空閒下來的時間我就在思考著這一整件事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來想去，覺得問題似乎出在麝香上。宜妃沒給德妃麝香時，德妃身體好好的，可是給了她麝香呢？德妃似乎也是好好的，只是到了六月中旬後她才開始身體逐漸不適，但這的確是發生在給了麝香之後。
腦中翻轉著這些念頭，我一會覺得是麝香的問題，一會又自己推翻了說不是，不禁弄的糊塗起來。最後總結為兩點，一，如果是，那為什麼德妃再過了一個多月之後才身體不適；二，如果不是，那德妃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身體不適起來？我問了巧雲對此事的看法，巧雲也不甚不了，直說想不通。有時被問急了，她開玩笑道，“姐姐不用急嘛，你反正不是有四爺、十三爺和十四爺幫你嗎，到時你別忘了小妹我就行。”
“你就胡說吧你。”我嗔了她一句，沒好氣的去搔她癢。她向來怕癢，被我這麼一呵，自然是咯咯的笑個不停，不停的左躲右閃。
“吵什麼呢你們？這大熱的天！”嬤嬤的突然出現把我們嚇了一跳，她板著臉站在門口，一臉陰鬱的看著我們。
“啊？對不起，對不起。”知道是聲音吵到了她們，我和巧雲忙不迭的朝她道歉。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可不想吃這隻母夜叉的虧。
“哼哼，精力太多了是吧，中午休息還這麼吵吵嚷嚷！”嬤嬤絲毫沒理會我們誠摯的道歉，依舊冷哼的看著我們。看著她壯碩的體格，我撇了撇嘴角，她那個樣子還要休息啊。
“死丫頭，你笑什麼？”一記爆喝傳來，嬤嬤走到我面前，雙手插著腰，怒氣衝衝的瞪著我，原來剛才我在想她體格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的笑了出來。
“啊？沒什麼，沒什麼！”我急忙搖頭，隨即大叫一聲，“哎呦！”
嬤嬤突然狠狠捏住耳朵，在我耳邊大吼道，“死丫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笑？！”
“不敢了不敢了，嬤嬤您饒了我吧。”我求饒。老天，我真恨不得巧雲昨晚說過的話馬上成真，讓我們回到德妃身邊，然後叫德妃好好治治她這個老巫婆！在我的百般求饒下，她終於放開了我，罵罵咧咧的罵了幾句才走出去。揉著被她捏疼的耳朵，我倒吸著冷氣，忽然想起那天四阿哥吃了極燙的参湯，燙的齜牙咧嘴的模樣，不禁又笑了起來。
“沒見過吃了虧還笑的出來的人。”巧雲在一旁嘲笑的看著我。我只想著四阿哥那天的模樣，也沒去駁她，只笑瞪了她一眼。
“呦，不是這麼一捏，把你捏傻了吧。”巧雲走過來在我眼前晃了晃，一副仔細檢查的表情。
“去你的，我好的很。”一把甩開她的手，我沒好氣的看著她，她這才笑起來，“這才對嘛，剛才我都以為你傻了呢。”
“哎。”笑歸笑，想到我們已經在辛者庫待了一個月，德妃那裡也沒有任何訊息，我們兩人心裡都是很著急的。德妃萬一有個意外，我們就真的成陪葬品了。想著我們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麼成了陪葬品，還真是冤啊。
“哎，蕙蘭，你是不是在辛者庫呆久了真的變傻了，一會兒嘆息，一會兒笑的。”
“沒有啦。”我扁了扁嘴，起身朝**躺去，“我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感受著巧雲探究的眼神，我躺在**閉起眼睛。我總不能告訴她我在為我們可能成為陪葬品而苦笑吧。
夏日午後的陽光晒的人汗流浹背，我、巧雲和幾十個宮女都在樹陰底下洗著衣服，可汗水仍舊順著我們的臉頰一滴滴的落下。抹了把汗，我擦了擦額頭，洗著那一堆堆永遠都不會消失的衣服。
今天的衣服還真多，我都不知道這是自己洗的第幾批了，卻仍舊有這麼一大堆一大堆的衣服往我這邊送來。厭惡的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衣服，我皺了皺眉頭，內宮的人都是一天換幾次衣服的嗎？這麼熱的天，我們要是中暑了怎麼辦？
“蕙蘭。”正賣力的幹著手頭的活，巧雲低低的喊了我一句。
“什麼事？”手中沒停下來，我頭也不抬的問。等了一會，沒有聲音。疑惑的抬起頭，不知何時一個人正在我頭頂上方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啊！十四阿哥！”我低呼一聲，下意識的急忙重新低下頭去，眼神卻開始不停的往四處瞟，院子裡竟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
“不要看了，她們都出去了。”十四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只見他蹲下身仰著頭看著我。
“啊？”我嚇的砰的一聲站起來，驚懼的看著他，他是幹什麼的，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急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低著頭給他請安，“奴婢給十四阿哥...”
“不必了，起來吧。”話還沒說完，十四突然抬手阻止了我繼續說下去的話，帶著一絲僵硬將我扶起。我只得聽話的順勢站起，手足無措的低著頭。這麼久沒見了，今天見面居然這麼狼狽，似乎跟他產生了一絲生疏，我一動不動的站著。過了會，十四遞來一塊毛巾，淡淡的看著我，“先擦擦吧。”看了眼他手裡拿著的乾淨毛巾，我頓了頓才伸手接了過去。等我把手擦乾，無意間抬起頭，發現十四正瞬也不瞬的看著我。一時大窘，我連忙將視線轉移。被我一看，十四也回過了神，將我手裡的毛巾拿過去才慢聲說，“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
我低著頭抿緊了脣不說話。能讓我說什麼呢？說並不委屈嗎？呵，何必自欺欺人？是委屈嗎？這也不是他的錯。眼睛看著地面，我的腦中只是不停的閃過另外幾個問題，十四怎麼突然會來？是不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德妃...？
太陽烈烈的晒在我們身上，正值中午，熱氣更是厲害的竄了上來，我只覺得周身被熱浪一層層的包圍，青石的地面上反射著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我們到裡邊去說吧。”不知是看出的我熱的難受還是十四自己也很熱，他再說完那句話後突然對我蹦出這麼一句話來。我先是一頓，隨後自然是求之不得，抬腳便跟著他朝屋裡走去。
屋裡果然清涼不少，沒了太陽的直射，我感覺好了很多。裡面也是沒有任何人，看來十四是特意吩咐過了。他負著手背對我站著，我站在一側，他沒有說話，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過了好一會，見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我決定開口。他大少爺沒有事，我外面還有一大堆衣服等著我去洗呢。
吸了口氣，我儘量將語氣放的非常平靜，“十四阿哥，宮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娘娘她怎麼樣了？”話音剛落，只見十四慢慢的轉過身來，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會，回答，“額娘已經慢慢好起來了。”
“呼——”撫著胸，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德妃總算是安全了。十四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接下去說，而是表情沉痛的看著我。怎麼了？難道還有其他什麼事嗎？我疑惑的看著他，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
“蕙蘭。”他忽然低低的叫了我一聲。
“啊？”我一怔，回過神來看著他。他向我走近幾步，與我距離的極近，溫熱的呼吸輕輕的撲在我臉上，我猛然發現他居然比我高出了一頭。他直直的看著我，目光彷彿要將我吞噬。
“蕙蘭。”他沉著嗓子繼續喊著我的名字。我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來，忽然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只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啊！”我驚呼一聲，十四突然一步上前猛的將我摟進懷裡，讓我措手不及。
“蕙蘭。”他緊緊摟著我，幾乎將我箍的無法呼吸，“我要保護你，決不能讓他們傷害到你。”
聽著十四的話，我的心頭突然沒來由的一跳，被他緊緊摟著，我勉強問出一句，“你說什麼？”摟著我的手慢慢鬆開了，他將我與他的眼睛對視，良久的注視著我，突然道，“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