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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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上
第一卷 一入宮門深似海 心痛(上)
“四哥，新娘子好漂亮啊！”剛走近洞房，九阿哥粗礦的聲音就傳來，讓我陡然生出一絲寒意。
“是啊！”一身藍袍的十阿哥也在一旁附和。四阿哥剛掀完新娘子的蓋頭，他們一群人就興奮的衝了進去。而一向是他們首領的八阿哥卻靜靜的站在他們身後，安靜的看著不說話。再轉眼，我看到了十四阿哥，他站在門爆繃著臉一言不發的看著四阿哥，神色專注的彷彿忘記了一切。
面對九阿哥的話，四阿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見四阿哥沒什麼表情，九阿哥並不理會，乾咳了一聲繼續道，“新娘子這麼漂亮，四哥是不是該有點什麼表示啊？”說著朝身後的人看去。
“是啊，是啊！”幾個小阿哥和一些年輕的皇宮貴族開始興奮，紛紛希望一直對女色冷淡的四阿哥在新婚之夜對美麗的新娘子有些什麼表示。
而一旁年輕的鈕祜祿氏顯然有一絲緊張，畢竟是才十幾歲的姑娘，被他們這麼開玩笑，當然會不好意思。不過她很懂規矩，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紅著臉低頭看著青色的地面。面對九阿哥挑釁的話語，四阿哥冷漠的掃了他一眼，抿了抿脣。作為四阿哥最堅定的兄弟，十三阿哥乾咳一聲，走出人群，“四哥一向清冷，九哥就不要為難他了。”
面對十三阿哥的解圍，九阿哥並不罷休，他斜著眼看了十三阿哥一眼，譏諷道，“今天是新婚之夜麼，有什麼要緊？”十三阿哥的面色一怔，有些氣惱的看著不給人面子的九阿哥，心中急為惱火，面上卻表現的還是那麼平靜。一時間，大家又開始起鬨。
“你們就不要為難老四了。”突然，一個平靜的聲音冒了出來，雖然不大卻不怒自危。我轉眼一看，一個大約三十歲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出人群，明亮的燭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一種與別人截然不同的氣質。
“太子爺——”站在一邊也正在起鬨的十阿哥不自禁叫了一聲。
太子？我一怔，只見那個穿著一身白色長袍的男子站在人群當中，修長的身材，柔和而秀美的臉龐帶著特有的高貴氣質，讓他在眾人面前顯得特別扎眼，連一向冷漠的四阿哥都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難得欣慰的光。
難道他就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太子胤礽嗎？我默默的看著他，心中湧出這麼一個念頭。
太子的話沒能讓鬨鬧的人群安靜下來，反而所有人都附和著剛才九阿哥的話道，“新婚之夜，難得的麼！”
“是啊，太子爺，你就不要幫老四了，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麼！”九阿哥絕不能讓自己的計劃落空，他瞥了眼四阿哥，脣角浮出一絲笑意。太子的面色變了變，露出一絲為難，這麼多人他不能一個一個的說啊。他轉頭去看四阿哥，四阿哥毫無表情的臉在聽見九阿哥再次的挑釁後終於緩慢的抬了起來，他眼中的冷意漸濃，明亮的燭光照進他的眼裡，卻冷的彷彿可以將它凝固，強烈的反差讓對上四阿哥眸子的九阿哥不禁縮了縮，站到了八阿哥身旁。
“四爺，放開點麼，今天是新婚之夜啊！”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男子朝四阿哥喊到。
“是啊！是啊！”片刻的安靜後，旁邊的人再次一邊附和一邊起鬨，所有人的似乎被全部被點燃了，面對著他們笑意滿面的臉龐，四阿哥的眸子變幻著莫測的光。看著四阿哥波瀾不禁的表情我有些擔憂，他的眸子看著他們，嘴角慢慢浮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我驀地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他修長的雙手慢慢朝鈕祜祿伸出，我睜大了眼，心中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極力控制著劇烈的心跳，我一眨不眨的盯著四阿哥的手，卻感覺一抹視線落在了我身上。轉頭去看，十三阿哥如春天般溫暖的眸子此時正緊盯著我，但卻沒了往日的溫柔，帶著極為為難的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我愣了愣，努力揮去那不好的感覺，朝他微微一笑。在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屋內頓時安靜只有大家的呼吸聲……
四阿哥的手指已經觸到了鈕祜祿的手，鈕祜祿微微一震，帶著驚異、疑惑一齊朝四阿哥看去，四阿哥沒有看她，他扶起她，面向眾人，“我們敬一杯各位。”
我頓時一怔，只感覺腦子嗡嗡一響，似乎判斷錯了什麼，慌忙端起已準備在一旁的酒朝他們走去，再也顧不得十三阿哥擔憂的眼神。九阿哥撇了撇嘴沒說話，八阿哥帶著他們朝我讓出了一條路。經過他們身邊時，我感覺到了八阿哥犀利的眼神在我臉上轉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我朝四阿哥走去的地方，而九阿哥則雙手環胸，昂著頭帶著一絲看好戲的表情看著我。我心驚肉跳，努力平復住自己，不讓他們看出我的任何情緒。十四阿哥站在八阿哥身爆他的臉繃的緊緊的，嘴脣抿的蒼白，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神色急劇的變化著。我感覺整個人彷彿在水面上前行走一般，一舉一動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擔心的、看戲的、無動於衷的，種種種種，讓我如履薄冰。
與四阿哥越來越近，我可以感受到他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整個人彷彿如突然著了火般，渾身不自在起來。走近他們，我定下神，恭敬的將杯子遞上。四阿哥的眼神在我遞上的杯子前停下，漆黑的眸子帶著一縷說不清道不名的情緒看了我一會，抬手拿起一個，鈕祜祿隨即也拿起另一個。
舉起了杯子，四阿哥轉開視線。一絲失落劃過心頭，我默默退到一邊。他與鈕祜祿一道將杯子高舉起來，“胤禛與福晉敬各位一杯。”說完，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鈕祜祿亦小抿了一口。
此舉很明顯的表示了四阿哥婉拒了他們的意思，只是沒有說出來，而聰明如這些阿哥，他們不會不明白。八阿哥不置可否的站在一邊用餘光瞟我和十四阿哥，九阿哥則是一臉憤恨，十阿哥張了張嘴，大概也是覺得甚是沒趣，眨了眨眼看向八阿哥。太子悄悄鬆了一口氣，朝四阿哥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四哥為什麼不親四嫂呢？好象新婚之夜都該這樣的。”
正當大家面面相覷想著該對四阿哥的舉動做何反應時，十四阿哥的聲音冷不妨的響了起來。我一個激靈轉過頭朝十四阿哥看去，他也正看著我，剛毅的臉上帶著一絲倔強的表情，甚至的是冷淡。
十四阿哥！我心中一陣苦痛。我知道他這適意的，他是要我親眼面對四阿哥對別的女子親熱，讓我徹底的死心，所以才會讓我在已經渾身受傷的情況下再傷一次。
四阿哥的眸子猛的一收，他帶著驚異的表情朝十四阿哥看去，也許他不會明白為什麼一直安靜的十四弟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離開了我的視犀十四阿哥轉眼看著自己的四哥，帶著一絲天真的表情，“我大婚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嗎？”
八阿哥在聽的他剛才的那句話時，整個人猛的一抖，現在又見他說出了這樣的話，不禁默然。而九阿哥早已按捺不住，急急朝眾人煽風點火。太子不悅的瞪著他，卻無奈於他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本來洞房花燭之夜被人鬧洞房就是很平常的事，況且他現在也只是在活躍氣氛，即使心裡有些不自在，臉上也是不能表現出來的，卻只是苦了四阿哥，心裡一定滿腹的怒火卻不能發作！
四阿哥被自己親弟弟的一句話嗆的毫無反駁之力，他看著他，他亦看著他，兩兄弟間相似的眉宇以及眼神讓我恍然有一種錯覺，似乎他就是他，他就是他。四阿哥看他的眼神似乎在問他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而他只是倔強的看著不去回答。
“連十四爺都說了，四爺總要給個面子了吧！”幾個看起來似乎是八阿哥黨的年輕權貴笑著說。四阿哥慢慢將視線從十四阿哥身上收了回來，冷寂的表情讓我的心狠狠的一抽。他事獨的，自己的親弟弟不是與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作戰，卻還幫著別人。他雖然可以抵擋外來的侵略，卻無法拉攏自己的親人，這是多麼可悲！
“大家還是去外面喝喜酒吧，今天老四為大家準備了豐富的喜宴，大家不去吃真是太可惜了。他們小夫妻的親熱，我們外人就不要插足，畢竟弟妹還年輕，要老四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弟妹會不好意思的。”嗅出了屋內潛在的危險，太子出來打圓場，雖然句句都很客套，卻帶著無比的威儀，讓人不得不把他的話放心上。
一些人看著太子三番五次出來替四阿哥說話，便明白了太子的用意。太子如此受康熙皇帝的喜歡，他們還是不要得罪的好，顧笑著出去了。屋內頓時只剩下一票康熙的兒子們，頓時靜的彷彿沒有一絲氣息。
“咳咳。”八阿哥清了下許久未說話的嗓子，使了個眼色給九阿哥，“我們也去看看四哥給我們備了什麼好菜。”說著就要往外走。九阿哥並不理會八阿哥的眼色卻朝十四阿哥看了去，十四阿哥收到九阿哥的目光，重新抬起了頭，與四阿哥的目光相碰。兩個人靜默的對視間，我感覺自己的心撲撲的跳個不停。
“其實也沒什麼的，對吧四哥？”十四阿哥轉開視犀朝四阿哥說了一句。四阿哥微微嘆了口氣，突然笑起來，在他冷寂的眸子裡顯得尤為刺眼。他卻抿著脣笑的開心，我的心驀地抖了一下。怒極反笑，應該就是現在這樣子吧。
“十四說的對，其實也沒什麼。”笑罷，四阿哥的眸子突然掃了過來，在我促不急防間又飛快的略過。他的眸子又深又暗，彷彿不見底的深潭，將我深深陷入無法自拔。他脣角帶著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轉過身，面朝鈕祜祿氏。俊美卻冷然的面頰慢慢朝她的臉靠去，鈕祜祿微微低著頭，雙手有些不安的輕輕絞著。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呼吸好象沉重了起來，周圍只有我沉重的呼吸聲在腦中迴盪。
四阿哥越靠越近，我看著他們由原來的五十公分逐漸縮減為三十公分…二十公分，直至最後的幾公分，心中的抽痛越來越厲害，耳朵似乎失聰了，居然聽不到外界的一點聲音。十四阿哥看向我時，冷酷的臉上帶著一絲憐憫的心疼，我別過眼去不看他，都是他害的我要面對他與別的女人的擁吻，為什麼要在我的面前？
就在四阿哥與鈕祜祿的面容已經沒有間距的時候，我的手猛然被誰抓住了，我錯愕的低頭，一雙有力的大手溫暖而堅定的握住了我。
“別看。”十三阿哥的話語輕輕在我頭頂響起，他想用身子擋住我的視線。我倔強的咬了咬脣，微微搖了下頭。四阿哥冰冷的脣輕落落的落在鈕祜祿的脣爆鈕祜祿害羞的躲了躲，卻沒有動。他慢慢直起身，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問他們，“滿意了嗎？”九阿哥嘿嘿的乾笑了一聲道，“四哥與新娘子洞房花燭吧，兄弟們就不打擾了。”說著率先走了出去，路過我時，看到我蒼白著臉站在後面，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我疲憊的閉了閉眼，十三阿哥卻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今天，總算是報到仇了。
九阿哥一出門，八阿哥十阿哥太子也跟著出去了，我定了定神，從十三阿哥的手中抽出，也朝門口走去。走到門爆十四阿哥也走過來，深深吸了口氣，我靜立在一旁讓他先走。
“蕙蘭——”他輕輕叫了一句。
“十四爺請快賺各位爺都在門外等著你呢。”我漠然。我淡然的話語讓他的眸子閃了閃，帶著一絲複雜的神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十三阿哥，轉身朝門外走去。心痛隨之而來，我跟著出去，在關門的瞬間，透過門的縫隙，我看見了四阿哥正看著我，臉上帶著無法形容的悲哀，眼眸卻幽深而茫然的看著我。燭光斑駁間，我看見他的嘴脣動了動，帶著難以言語的感情面對著我。鼻子突然一酸，我急忙關門，眼淚卻已經不知何時落了下來。門徹底在我與他的對望間關上了，看著燭光映出屋內的兩個人影，心再次揪的痛了起來。原來，要真的放下是多麼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