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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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下
第一卷 一入宮門深似海 風波(下)
貝勒府已經非常熱鬧了，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已經到了，還有許多小阿哥以及小格格們，只要是熱鬧的地方都少不了他們。
我走進去，找到了大總管李德全。他正忙著叫太監宮女招呼客人，還未到夏季，額頭就已佈滿密密的汗珠。
“李公公，奴婢來了。”我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有什麼吩咐嗎？”
“哦，蕙蘭姑娘啊。”李德全朝聲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我，“你去側廳，照顧一下幾位福晉。”他吩咐我。
福晉？我一怔。對啊，今天四阿哥成親，他的兄弟們定是都帶了福晉來的，那麼這麼說，他的福晉也應該都在吧。
側廳就在正廳的旁爆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呆上十個八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我走了進去，各位福晉正聊的開心，我進去也沒人注意。端了茶，我挨個為她們倒上，那些福晉們也無非聊些首飾衣著香粉什麼的，女人在一起也就只能聊到這個。
“蕙蘭，怎麼是你！”正替一位福晉沏著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並不很熟，我疑惑的轉頭。
嬌小的身材，亮亮的眼睛，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清純臉龐，一個女孩朝我微笑。好面熟啊，我感嘆，可是是誰呢？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卻怎麼也記不起她的名字。看著我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女孩走過來，在我額頭敲了一記，“笨蛋，連我都不記得啦，我是雨晰啊！”
雨晰？一個名字在腦海中猛然被喚醒，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就是那個與我曾經同住一間房的雨晰！雖然有些驚訝，我還是走了過去，“雨晰是你啊，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呢！”
“面熟？面熟的連我名字都忘了啊！”雨晰佯裝不高興的看著我，口氣帶著戲弄。“嘿嘿，不好意思嘛，我記性不太好。”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賠笑道，“不過我還是認識你的。”
此話不講還好，一講雨晰立馬跳了起來，“你個缺心眼，居然還開我玩笑，虧我還對你念念不忘，原來你早把我拋九霄雲外去了。”她撅著嘴，好象真的有點不高興了。我一慌，急忙拿手搭在她的肩上，“好了嘛，我都跟你賠不是了，就原諒我吧。”
她撇著嘴看了可憐巴巴的我一眼，故意用心不甘情不願的語調說，“好吧，誰叫我攤上你這麼一個姐姐。”
“嘿嘿，原諒我就好了。”我高興的拉過她的手，她也不自覺開心的笑了。看著她明媚的臉龐，似乎日子過的很舒適，便問，“這些年過的好嗎？”她燦爛的笑臉依舊明媚的笑著，“還不錯，宜妃娘娘對我挺好的，九阿哥對我也很好。”
九阿哥？聽到這個人，我原本愉快的心情頓時跌入谷底。看著雨晰如花的笑靨我暗暗感嘆，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認了個妹妹跟九阿哥關係好，碰上個朋友又嫁給了八阿哥，難道我註定都要失去這些人的麼？想著，心情也沮喪了起來，而雨晰正看了看周圍對我說，“蕙蘭，不說了，我要過去了，宜妃娘娘要等我等急了。”說著，她握了握的手，算在道別，轉身離去。被她一提醒，我猛然想起自己是來服侍福晉們而不是來聊天，便也急急轉了身回去忙正事了。
繼續倒著剛才沒倒完的茶，想著雨晰說的那些話，心中突然一頓。
“哎呀，你這個奴才怎麼回事，水都潑到外面了！”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我猛的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自己倒茶的水由於分神已經倒到了外面，馬上就要流到福晉的身上了！慌亂間，我忙放下手中的茶壺，飛快的拿出手絹一邊蹲下給她擦，一邊賠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剛才還生氣的人突然靜了下來，她拿開我的手，說了一句，“把頭抬起來。”我心中一驚，不敢違背福晉的話，慢慢抬起頭。入目處一件藍色鑲花的精美旗袍，做工精緻而秀美。繼續抬頭，一個白皙的下巴映入眼簾，我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繼續往上看，的嘴巴又嫩又紅，輕輕抿著，帶著一絲弧度，秀美的鼻子不知什麼原因微微翕合著，卻依舊那麼可愛。嗯，這個福晉絕對是個美人胚子，我的直覺告訴我。再往上就是眼睛了，我慢慢對上那雙眼睛，彎彎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我驚的一愣，一屁股坐在到了地上，怎麼是她？！
“宜心——”我喃喃的喊出口，福晉眸子一動，將我拉起來，聲音因為帶著驚喜而，“蕙蘭，竟然是你！”
“你真的是宜心？”我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她笑了，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笑容，“是我，蕙蘭。”
“你怎麼在這？”她問，眼中帶著一絲疑惑，“你不是在德妃那嗎？”
“我數來臨時幫忙的。”
“哦。”宜心點了點頭，看了看她後面，招呼了一個她身邊的丫頭，“你先替這位姑娘沏會茶，我與她說會子話。”
“是。”那個丫頭領命而去。
給我找了個人，我便能安心的與她說會子話了。宜心將我拉到邊上，我看著她一身更加華貴的衣服，以及欲發美麗的嬌顏，便明白這是婚姻所致，原來八阿哥與福晉新婚的一段時間關係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會鬧到那個地步。
“八阿哥對你還好吧？”
宜心眸子暗了暗，吐出一個詞，“一般。”我心中一動，難道我猜錯了，她的美麗與婚姻無關？
“你還是一直服侍著德妃嗎？”她問。我點點頭，她失望的笑笑，將我拉近低聲問，“十四阿哥還是沒表示嗎？”
“宜心，你又亂說，沒有的事。”我只能再次對她解釋。她眨了眨眼，“幹嗎還不承認，我都聽胤禩說了。”
“他不瞭解情況。”
“他可是他們的八哥，怎麼會不瞭解情況？”她頓了頓，“明明就是你不願承認吧。”宜心略帶責備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隱痛，“我們都姐妹這麼多年，怎麼還對我有戒心？”
我心中突然一沉，看向她時，她臉上已帶著些許不悅。她以為我是在提防她？心中湧出一陣苦笑。我對十四阿哥真的是沒有一點意思，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我跟他應該是一對兒？
“宜心你誤會了，我跟十四阿哥只是主僕關係，真的什麼也沒有。”我真誠看著她，希望她能夠明白我說的是實話，而不是在提防她。宜心看了我好一會，突然嘆了口氣，“這麼說，十四弟是單相思了？”
“我——”看著她，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輕說一句，“恐怕他要失望了。”
“蕙蘭，你不在幫忙杵在這裡幹什麼？”李德全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看到別人都在忙而我卻站在那裡與人聊天，他一氣之下衝了過來對著我就吼。看見他，我嚇了一跳，知道完蛋了，急忙轉了身去幹活，手卻被人一把拉住了。嬌弱卻帶著不可抗拒力量的聲音傳來。
“李公公，是我要跟蕙蘭說會話的，沒想到耽誤了李公公的正事，真是不好意思。”宜心說的不緊不慢，根本不害怕李德全已經要吃了人的樣子。李德全沒想到宜心會出來講話忙賠了笑臉，“福晉恕罪，奴才不知道她是被主子叫去的，如果主子與她有話要就說吧，奴才另找個人頂了她便是。”說著打了千就要走。
“哎，就這麼走了？”宜心端起茶杯淡淡的說了句。李德全一愣，轉過身來，“主子還有什麼吩咐？”宜心看了看我，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撇著裡面的茶沫，喝了一口，“剛才對別人大吼大叫的就這麼結束了麼？就算是皇阿瑪身邊的貼身太監也不能這樣吧。”
宜心雖然說的漫不經心，我卻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為什麼要這樣說，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他是總管，而且我又的確不在工作，他吼兩聲也是正常的，可宜心現在這麼一說，好象我在仗勢欺人一樣，以後再被他逮到我不就完啦！
果然聽到她的那句話，李德全變了臉色，訕訕的回頭看了我一眼，口氣略顯僵硬，卻毫不退讓，“那麼請問福晉，奴才該如何？請福晉明示。”
果然是條漢子，面對八阿哥的悍妻還能如此不卑不吭，果然是老油條了。宜心也不是好惹的料，她用眼角瞥了眼李德全正欲開口，我忙拉了拉她的袖子，跪下，“主子不必替奴婢說話了，是奴婢自己不好，今天正值四爺成親的日子，大家都極其繁忙，奴婢卻在旁邊聊天實在太說不過去了，主子要罰就罰奴婢吧。”
宜心一愣，看著我不說話。我低著頭，這事我真的不想弄大，我畢竟只是個奴婢，與他在康熙身邊的貼身太監自然是無法相比的。如果宜心現在逞一時之氣幫我出了氣，可不能次次都幫我，以後要是再被他逮到，倒黴的不還是我自己，所以我請求她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聽我說完，宜心靜了很久，我也不敢抬頭去看她或者李德全的表情。過了半晌，宜心終於開口，“好吧，我也是一時氣憤了，公公不要見怪。”說著伸手扶了我一把，將我扶起。
“奴才不敢，福晉教訓的是。”見宜心不再追究，李德全的面色也緩了下來，恭敬了一句，“如果沒什麼事，奴才就去忙了。”說著轉身離開。
“公公！”我急忙叫了一聲，他回過頭來，“姑娘還有什麼事？”我朝宜心一笑，舉步走到李德全面前，“公公見量，主子剛才只是一時氣急想幫奴婢出口氣才那麼說的，奴婢知道是自己不對，奴婢願受公公的罰。”我誠懇的福下身跟他道歉，希望這件事可以圓滿解決，別留後患。李德全見我跟他道歉，朝我笑了笑，“姑娘言重了，主子訓言奴才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我心中咯嘣一下，不知他的意思到底為何，只能繼續說，“公公別這麼說，公公也屍中資力最老的人了，奴婢以後少不得還有要公公多提點的地方，請公公恕罪。”
李德全扶了我一把，看著我，“姑娘能知錯就改，還這樣顧全大局，奴才要是再有什麼想法就真的是奴才沒度量了。姑娘放心，奴才也是明事理的人，斷不會以後為難姑娘的。”
聽他這麼說，我心中一喜，這件事應該就是圓滿解決了，急忙道，“謝謝公公。”
“呵呵，去忙吧，奴才也要去忙了。”李德全朝我笑笑，轉身離去。我回過頭看見宜心正含笑的看著我，頓了頓走上前去，“宜心，你不會怪我吧。”宜心微笑著，“怎麼會，看見你這麼明白事理，以後在後宮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什麼——”我一愣，陡然明白了過來，“你剛剛適意的？”
她依舊笑著，點點頭。
我說呢，即使是阿哥的福晉也沒有必要與康熙身邊的太監撕破臉，原來宜心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試探我。可這，也太冒險了吧，萬一我一個沒說好，以後結下了仇家不是很麻煩？
“宜心，你真膽大，居然這麼“害”我！”我佯裝生氣。
“蕙蘭，你不是真生氣了吧？”宜心有些擔心的看著我沉著臉看她，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漸漸生出緊張。
我終於再也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我一笑，她立刻明白，朝我張牙舞爪的，“好啊，蕙蘭，你居然騙我！”
“哈哈，好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怎麼會生氣了。”我笑著說，“不過現在不騙你了，我要去忙了。”收住笑，我正色。她停下來，點點頭，“也是，那你去忙吧，不要呆會又被別人抓住了。”
“是哦，到時只好再訓練一次嘍。”我笑著朝她眨了眨眼，轉身朝門口走去。前面是個走廊，陽光耀眼的從廊上瀉下，溫暖著我極好的心情。我向左邊轉彎時，一雙漆黑的眼眸驀的闖入我的視線。
四阿哥！我在心中驚呼一聲，渾身猛的一個激靈，陡然僵硬了起來。只見四阿哥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的朝我這邊走來，他正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我全身僵硬、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看著他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