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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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_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
Chapter 2 從一個島駛向另一個島
由於沃特·譚克東與黛·考弗萊小姐互相有了好感,左舷區和右舷區的緊張關係有所緩和,標準島總督和藝術總監先生有理由認為標準島的前途不至於因島內分裂而被葬送。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太平洋上的瑰寶”的生存依然受到嚴重威脅,它很難逃脫一場經長期策劃的滅頂之災。越往西航行,它就越駛近西部海域,而一旦到達了這片水域,它肯定會被消滅。且看這罪惡陰謀的魁首,不是別人,正是沙洛船長。
原來,馬來亞人去夏威夷群島並非出於偶然,雙桅船在檀香山停泊也是特地在此等候標準島,等它在一年一度的行程中來到此地。自標準島起程後,雙桅船尾隨在後面,在標準島的附近行駛,同時又力圖不引起它的懷疑,隨後又佯作發生海難,讓標準島來搭救他和他的同夥們。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知道標準島歷來不接納任何外來旅客。於是,他們藉口要求帶他們回國,讓標準島開往新赫布里底。以上就是沙洛船長的心計。
我們已經瞭解這個計劃的第一步是怎麼實施的,所謂雙桅船的撞船事故完全是臆造的,沒有任何一艘船隻在靠近赤道時將它撞壞,是這些馬來亞人自己把船鑿沉的。他們盤算好能在海上漂浮著,直到標準島聽見他們的求援炮聲趕來救助。此外,當右舷港放下的小艇把他們救起來之後,雙桅船必須沉沒,這樣救援人員就不會懷疑撞船事故。另外,既然他們的船剛剛下沉,救援人員也就不會懷疑他們是否是貨真價實的水手了,而且既然船已沉沒,那麼勢必要收留他們上標準島了。
實際上,標準島總督有可能不願意把他們留下來,或者標準島有明文規定,外人不得在此居留;或者,標準島會決定到下一個島時就把他們送下去……各種可能性都存在。沙洛船長的如意算盤有許許多多的風險,但是他甘心冒這點風險。總之,當取得標準島公司的同意後,標準島也就決定接納雙桅船的倖存者,並且將他們帶往新赫布里底群島。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四個月來,沙洛船長同他手下的十個馬來亞人無拘無束地生活在標準島上。他們對全島進行了深入細緻的探查,特別是有關島上的祕密,他們絕不會放過,因此對島上的一切祕密都已瞭如指掌。一切事情都如他們所想象的那樣順利地進行著。曾有一刻,他們唯恐社會知名人士會議決定修改航行路線,所以非常擔心,甚至不安到了令人懷疑的地步!幸好航線沒有變更,還有三個月,標準島將抵達新赫布里底,那裡將會發生一起航海史上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新赫布里底群島是航海者的一大難關。那兒,不僅四周都有眾多的暗礁和激流狂瀾,而且島上有一部分居民生性殘暴。一七〇六年基羅斯發現該島,一七六八年布甘維爾、一七七三年庫克對該島進行過考察,當地還發生過多次血腥屠殺。塞巴斯蒂安·左恩始終認為標準島的這次航行結局是凶多吉少,其原因也許就在於此。島上有卡納克人、巴布人、馬來亞人,還有大洋洲黑人,他們都混居在這一帶。該群島中的一些島,其實是不折不扣的海盜窩,島上的居民則以殺人越貨為生。
沙洛船長原繫馬來亞族人,他就屬於這類惡棍,專門做海盜、捕鯨、編草鞋及販賣黑奴營生,就像去過新赫布里底群島的哈貢艦隊醫生所描繪的那樣。這類惡棍在那一帶海域多如牛毛,大肆危害、騷擾過往船隻。沙洛船長一貫膽大妄為,他習慣於在充滿凶險的各座島上奔波,又深諳這種勾當,他先前也曾幾次三番地領導大規模的殺人搶劫行動。這個沙洛並非初次下水,由於作惡多端、殘酷出奇,他在西太平洋這一帶海域臭名昭著。
幾個月以前,沙洛船長同他的幫凶到了新赫布里底群島中一個叫埃羅芒阿的島,與島上嗜血成性的居民合謀,策劃了一個大陰謀。萬一他們成功,從此就可以找一個他們願意去的地方,到那兒洗手,過不愁吃穿的舒心日子了。他們早已聽說這個標準島,自去年開始,該島就在南北迴歸線之間來往。他們知道富庶的億兆城裡裝有不計其數的財富。但是由於億兆城不會深入西部邊緣海區,那麼他們就必須引誘它到野蠻的埃羅芒阿島來,這座島上一切都已準備就緒,等著把標準島徹底消滅。此外,儘管新赫布里底人已經要求臨近小島的土著居民派人來增援,但該島在人數上還是處於劣勢,特別是考慮到標準島上的居民相當多,更不用提他們所擁有的精良防衛設施了。因此,絕不能像襲擊一艘普通的商船那樣在海上對標準島發起進攻,也不能派一隊獨木船去圍攻。馬來亞人只能利用標準島上居民的人道主義精神去誘騙他們,讓他們在毫不懷疑的情況下駛到埃羅芒阿島……讓標準島停在島外幾個錨鏈的地方……幾千名土人將發起突然襲擊,打個標準島措手不及,讓標準島撞在巖崖上,撞得粉碎……這時,海盜們就可以任意劫掠和殺戮。說實話,他們這個恐怖的陰謀很可能得逞。由於標準島已經接納了沙洛船長和他的同謀,億兆城的居民正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十二月九日,辛高葉艦長已經抵達西經一百七十一度南緯十五度交匯的海區。由此到西經一百七十五度之間的地帶就是薩摩亞群島。布甘維爾於一七六八年曾來到這裡,拉佩魯茲於一七八七年、愛德華於一七九一年均到過這兒。
標準島上的人首先見到的是西北方向上的玫瑰島,該島上荒無人煙,因此不值得登岸。
兩天之後,他們見到了馬努阿島,該島兩側有兩個小島:奧洛薩加和歐夫。馬努阿島的制高點海拔為七百六十米。雖然該島上人口有兩千左右,但它並非薩摩亞群島中最有趣的島嶼,所以標準島總督沒有下令停泊。十五天的時間最好停泊在圖圖伊拉島、烏波盧島或薩瓦伊島。西太平洋中薩摩亞群島以美麗著稱,而這幾個島又是薩摩亞群島中出類拔萃的。可是,馬努阿島在航海史上卻也是有點名氣的,因為,就是在馬努阿的岸邊叫做麥奧馬的地方,庫克船長的好幾位夥伴葬身於海灣,這個海灣從此就有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名字,稱為“殺人灣”。
從馬努阿到相鄰的下一個島——圖圖伊拉島,距離二十法裡。十二月十四日至十五日的夜晚,標準島靠近了圖圖伊拉島。十四日晚,四重奏小組正在大船艏炮臺附近散步,雖然那時距離圖圖伊拉島還有好幾英里,但他們已經“聞”到不遠了。此時,空氣中已帶有幾分迷人的芝蘭芳香。
“這才不是一個島呢,”班希納大聲說,“這是比弗香水店,是呂平香水廠,是最時髦的……”
“如果殿下不嫌憎,我寧可把它比喻成一個香匣……”伊夫內斯表示了他的意見。
“就算是一個香匣吧!”班希納回答道,他一點也不想在他的朋友詩興大發之時去殺風景。
真的,簡直可以說有一陣幽香隨著微風飄來,逸散在這沁人肺腑的洋麵上,這是薩摩亞卡納克人稱為“穆索衣”的樹發出的香味。
太陽出來時,標準島正在圖圖伊拉島北邊六錨鏈的海面沿島岸前進。圖圖伊拉島彷彿一隻蒼翠的花籃,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片層層疊疊的樹林,綠蔭一直向高處延伸,最高的山巒高達一千七百多米。在標準島靠近圖圖伊拉島前,還見到幾個小島,其中有阿努島。幾百艘精美的獨木船上,一些強壯的當地居民光著半身,正一邊唱著四分之二拍的薩摩亞歌曲一邊搖著櫓,趕緊圍上前來護送標準島航行。要說其中長的獨木船有五六十名船員划槳,一點也不誇張,這種船堅固異常,可以經常出海。這時我們的巴黎音樂家才明白為什麼第一批到這兒的歐洲人為這些島嶼命名叫“航海者群島”。總之,這個群島的真正地理名稱為“哈摩阿群島”,大家更習慣稱之為薩摩亞群島。
薩瓦伊、烏波盧、圖圖伊拉諸島由西北向東南漸次分佈,而奧洛薩加、歐夫、馬奴阿諸島散佈於群島的東南部。這一系列由火山形成的群島的主要島嶼就是以上幾個。群島總面積為兩千八百平方公里,居民有三萬五千六百名。所以,將首批探險家統計的數字減少一半才是正確的。
值得指出的是上述各島中任何一座島都具備標準島那樣的優良氣候條件。島上的氣溫通常保持在二十六度至三十四攝氏度。七月和八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兩個月,而氣候最炎熱的月份是
二月。譬如,從十二月到四月,薩摩亞有豐富的雨水。這個季節也是暴風雨最常發生的季節,風暴常常肆虐,造成災害。
至於島上的貿易,先是掌握在英國人手裡,後來由美國人控制,之後又落到了德國人的手裡。每年,這裡的進口額達一百八十萬法郎,出口額為九十萬法郎。出口貿易品主要為農產品,如棉花,其種植面積正逐年增加,另外有椰子幹。
島上的居民原來是波利尼西亞的馬來亞人,居民中僅混雜著三百名白種人和幾千名從美拉尼西亞各個島上招募來的打工者。自從一八三〇年來,傳教士們讓薩摩亞人改信了基督教。不過,薩摩亞人還是保留了他們自己的某些宗教習俗。由於英、德兩國人的影響,當地居民中絕大多數人都信奉新教。然而,已有幾千人開始信奉天主教,天主教主母派傳教士為了遏制盎格魯-撒克遜信徒的增加,竭力發展新的天主教信徒。
標準島停在圖圖伊拉島南邊的帕果帕果港停泊場。圖圖伊拉島真正的港口就是帕果帕果,它的首府是列奧納,位於島中心。這次,西柳斯·比克斯泰夫與薩摩亞當局的交涉一帆風順,億兆城市民可以自由登岸。群島的君主居住在烏波盧島,英、美、德三國的代表機構也都設在該島上,因此,也不必舉行什麼官方的會晤了。有相當數量的薩摩亞人也利用標準島向他們開放的機會參觀了億兆城及其郊區。他們表示,億兆城居民肯定能得到薩摩亞群島上居民的真誠款待。
帕果帕果港在海灣的深處。這是一個極其優良的躲避海風的港口,而且出入方便,不少軍艦經常來港停泊。
這一天,在第一批上岸的人中,人們很自然地見到了塞巴斯蒂安·左恩和他的三個朋友,藝術總監願意陪同他們一齊去遊覽,所以結成一夥同行。同平時一樣,卡里杜斯·蒙巴和藹可親,而且遊興勃勃。他聽說三四家富豪組織了一次遠足,他們將乘坐由紐西蘭馬駕馭的馬車去列奧納玩。既然考弗萊家和譚克東家都應在內,那也許又會發生沃特和黛小姐某種親近的事,這對他們來說真是可慶可賀的好事。
同四重奏小組一起散步遊覽時,藝術總監聊起這則新聞。他侃侃而談,時而情緒高漲,同他平時的做派沒什麼兩樣。
“朋友們,”他又重提了話題,“我們正在看一出喜劇……只要天公作美,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小事,這個戲的結局就會皆大歡喜。比如,一匹馬受驚了……一輛馬車翻了……”
“或碰到強盜搶劫……”伊夫內斯說道。
“屠殺旅行者……”班希納補充說。
“完全有可能發生!”大提琴手用哭喪的調子厲聲說,就好像他在提琴的第四根弦上奏出的音一般低沉、憂鬱。
“不會的,朋友們,才不會呢!”卡里杜斯·蒙巴幾乎在叫喊,“根本不用發生屠殺等嚴重的意外事件,絕對不必那麼嚴重……只要發生一件小事,大家都經受得住的小事,讓沃特·譚克東奮勇救黛小姐的性命……”
“這件事發生時,得配上博瓦第厄或奧信特的曲子!”班希納一邊說一邊把手握緊一轉,似乎在轉風琴的手柄。
“這麼看來,蒙巴先生,”弗拉斯高林介面說,“您是打定主意要吃他們的喜酒了?”
“豈止是打定主意,我親愛的弗拉斯高林!我日日夜夜都在琢磨這件事。為這事,我的脾氣都變暴躁了(可我們一點都看不出)。為這事,我人都憔悴了!(同樣看不出)要是他們不結婚,我準會急死……”
“別急別急,總監先生,他們肯定會結婚的!”伊夫內斯答道,他用先哲的聲調說,“上帝有眼,他不會讓總監大人離開人世的。”
“我一旦死了,上帝可就損失大了!”卡里杜斯·蒙巴說。
然後,他們走向當地人開的一家小酒館,在那裡為未來的新郎新娘的健康乾杯,他們喝的是椰子汁,還吃了幾個美味的香蕉。
對巴黎人來說,能見到帕果帕果港大街上以及港口附近的綠蔭叢裡三三兩兩的薩摩亞本地居民,他們已大開眼界。這裡的男人身材高大,面板呈黃褐色,腦袋圓圓的,虎背熊腰,四肢肌肉發達,表情顯得溫和開朗。不過,他們的胳膊、上身用樹枝和草編織的裙子遮不住的地方都露出了刺著的花紋,花紋太多了。他們的頭髮是黑色的。據說,由於當地人的審美觀不同,有的人頭髮筆直,有的人頭髮捲曲。可是他們又在頭髮上塗上一層雪白的石灰,就像歐洲人戴的假髮。
“路易十五時代的土人!”班希納說,“他們要是穿上了當時的服裝,佩上寶劍,穿上短褲長襪紅跟鞋,再戴好插著羽毛的帽子,帶上鼻菸壺,那麼凡爾賽劇院一開幕,他們就可以出來亮相了!”
說到薩摩亞的婦女或年輕姑娘,她們同男人一樣,穿著簡單樸素,她們的手上和胸部都文有花紋,頭上戴著用梔子花編的花冠,頸上掛著用紅木槿做的項鍊。第一批到達這裡的航海家曾經用許多華麗的辭藻來表達對她們的讚歎,看來他們講得很有道理——至少對年輕姑娘來說沒有言過其實。她們拘謹得有點過分,顯得有點裝腔作勢,舉止優雅,笑容可掬。當她們對四重奏小組說一聲溫柔悅耳的“卡洛發”,即“你們好”時,四名音樂家簡直有點心醉神馳。
我們的遊客們想要進行一次遠足,或說得更貼切一點,應該是去瞻仰嚮往已久的聖地。他們第二天就實施該計劃了。這一次瞻仰,使他們得到了機會,從島的一頭一直遊逛到另一頭。當地的一輛車子把他們送到與該島方向相反的海岸邊,那裡的港灣名叫法蘭薩灣,該名稱顯然是用以紀念法蘭西的。那裡有一座一八八四年建立的白珊瑚紀念碑,碑上的銅牌上銘刻著朗格勒船長、博物學家拉馬農以及九名水手(拉佩魯茲的夥伴)的不朽英名,他們均於一七八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在這個地方慘遭殺害。
塞巴斯蒂安·左恩及其夥伴們橫穿島嶼,回到了帕果帕果港。沿途翠綠的密林令他們讚歎不已,密林中藤蔓盤根錯節,椰子樹、野香蕉樹以及許多可以用於製作高階傢俱木器的樹木應有盡有。鄉間,一片片水芋田、甘蔗田、咖啡田、棉花田、肉桂田縱橫延展。到處可見橙樹、番石榴樹、芒果樹、鱷梨樹,還有攀緣植物、蘭科植物、喬木蕨類植物等。在溫暖溼潤氣候的滋潤下,土壤肥沃豐腴,生長出品種豐富、令人眼花繚亂的種種植物。薩摩亞的動物卻很少,只有幾種鳥類、幾種基本無害的爬行動物、一種哺乳動物——一種小鼠,它也是當地唯一的齧齒類動物。
四天以後,十二月十八日,標準島離開圖圖伊拉島繼續向前,藝術總監熱切企盼“上帝保佑發生的意外事故”沒有發生。但是兩大敵對家族之間的關係明顯地有所緩和。
從圖圖伊拉到烏波盧島充其量不過十二法裡。次日上午,辛高葉艦長始終使標準島保持與陸地四分之一英里的距離,先後經過了儂杜阿、薩木蘇、薩拉夫塔三座小島。這三座小島像三個獨立的城堡,守衛著烏波盧島。艦長熟練地指揮著,到了下午,標準島已經在阿皮亞停泊好了。
烏波盧島是薩摩亞群島中的第一大島,擁有一萬六千個居民。德國、美國和英國的代表機構都設在該島上,他們聯合組成了一個委員會,以保護各國利益。薩摩亞群島的君主則在阿皮亞海角最東端的馬里尼王宮裡“統治”著群島。
烏波盧島的風景同圖圖伊拉島上相似,山崖重疊,最高峰是米西翁山峰,整座山脈就像烏波盧島的脊樑骨一樣縱貫全島。從前這些山都是火山,現在已經不再活動,茂密的森林覆蓋著山巒,並且一直往上包圍了火山口。山腳下,平原和田地同島岸邊海水沉積地帶相連線,沉積地帶上各種熱帶植物生長得異常茂盛。
次日,標準島總督西柳斯·比克斯泰夫、他的副手們和幾名社會知名人士登上了阿皮亞港口。他們去拜會德、英、美各國的常駐代表。這些常駐代表組成了共同治理的市政府,而群島的各個行政機關就集中在市政府。
當西柳斯·比克斯泰夫和他的隨行人員去拜會常駐代表時,塞巴斯蒂安·左恩、弗拉斯高林、伊夫內斯和班希納也和他們一齊上岸了,他們想用這點空餘時間遊覽一下這座城市。
首先,令他們印象深刻的是這兒的房屋反差很大。一類是歐洲人的
房屋,商人在這些房屋裡開商店。另一類則是從前卡納克村莊裡那種簡陋的小屋,土著居民堅持住在這類小屋裡面。這類住房,用一句話概括,倒是很舒適、衛生、小巧玲瓏。它們分散在阿皮亞海岸,低矮的屋頂上有用棕櫚樹形成的漂亮的遮陽傘。
港口相當熱鬧,全群島就數從這個港口進出的船最多。“漢堡貿易公司”還在這裡建立了一支小小的商船隊,專門從事薩摩亞各島之間以及同鄰近其他島嶼之間的短途運輸。
英、美、德三國的勢力在薩摩亞群島上佔據優勢,但是,代表法國的天主教傳教士們以他們的高尚、忠誠和熱情在薩摩亞居民的心目中為法國贏得了好名聲。當四重奏小組遠遠望見表面上看起來建築風格不如基督教禮拜堂那麼莊嚴樸素的小天主教教堂時,當他們見到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座學校建在山坡上,校舍的頂上高高升起一面三色國旗的時候,不由得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甚至被深深地感動了。
他們一直沿著這個方向前行。幾分鐘後,一個法國機構接待了他們。天主教主母會教士對“法拉尼”——薩摩亞人是這麼稱呼外國人的——給予了同胞般的款待。教堂裡共有三位教士,他們被派在米西翁教區工作,此外還有兩名教士在薩瓦伊工作,各座島上還有一些修女。
能同主母會的一位院長聊聊是件快樂的事。他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已在薩摩亞生活了許多年。能夠在此接待同胞——況且又是音樂家——他感到非常榮幸。他們聊著聊著,清涼飲料就送上來了,而這種飲料的配製方法只有教會才掌握。
“首先,”老人說道,“孩子們,你們不要認為我們這個群島是野蠻、未開化的地方。在這裡你們碰不到吃人肉的生番……”
“直到現在,我們從來沒有碰到過……”弗拉斯高林說道。
“我們還覺得挺遺憾呢!”班希納補充說。
“怎麼,你們會覺得遺憾?”
“請原諒,神甫,作為好奇的巴黎人,我們承認覺得遺憾,其實是我們太喜歡這裡的鄉土特色的緣故。”
“哦!”塞巴斯蒂安·左恩說,“我們的航行還沒結束呢,我們的朋友想要見見食人肉的生番,也許我們將來會碰到的,只怕我們見到的比我們想要見的還多……”
“這倒是有可能。”院長回答道,“越靠近西部的那些島,在新赫布里底群島、索羅門群島,航行者必須十分謹慎,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但是,在塔希提群島、馬克薩斯群島、社會群島和薩摩亞群島一樣,社會已大大進步,變得文明瞭。我知道,由於屠殺了拉佩魯茲的夥伴,薩摩亞人已經落了個生性殘暴、習慣食人肉的壞名聲。但是,此後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呀,特別是受到耶穌基督的影響!當代的土著居民也是文明人,他們有自己的像歐洲國家一樣的政府,也有像歐洲國家一樣的參眾兩院,也有革命……”
“歐洲式的革命嗎?”伊夫內斯接著問道。
“是的,親愛的小夥子,薩摩亞人照樣也有政治鬥爭。”
“我們在標準島上就知道,”班希納說,“關於這座得天獨厚的島,神甫呀,我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們還知道,此刻,我們到來時,皇室內兩大家族正為爭奪王權而打得不可開交呢!”
“朋友,你們說得一點不錯。薩摩亞群島世襲的君主塔布阿與英德兩國支援的馬利埃託國王之間已經進行過激烈的戰鬥。我們全力支援塔布阿國王。雙方已經流過不少血了,特別是在一八八七年十二月發生的那次大戰中。國王們一會兒宣佈即位,一會兒又宣佈被廢黜,到最後,三大列強居然宣佈:根據柏林御前會議的規定,馬利埃託為群島的國王……居然是柏林!”
說到這個詞,老院長不禁顫動了一下。
“你們瞧,”他說道,“迄今為止,德國人的勢力在群島上還佔絕對優勢。十分之九的土地掌握在他們手裡。在阿皮亞港口附近,他們的戰艦能得到給養。島上的快速連發武器就是這些軍艦運進來的……但是,也許有一天,這一切會改變……”
“變為法國的勢力範圍?”弗拉斯高林問道。
“不,變為聯合王國的勢力範圍!”
“喲!”伊夫內斯說了,“英國、德國還不是同一回事……”
“不,親愛的小夥子,”院長回答說,“要知道,其中差別還很大呢……”
“可是,馬利埃託國王怎麼辦?”伊夫內斯接著問。
“唉!馬利埃託國王嘛,又一次被廢掉了,你們知道,覬覦這個王位的人中間誰最有希望可以接替他嗎?一個英國人,島上最受人敬重的人之一,是個小說家……”
“一個小說家?”
“是的,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也就是《金銀島》和《新天方夜譚》的作者。”
“由此可見文學是多麼神通廣大!”伊夫內斯大聲感嘆說。
“我們法國的小說家都應該以他為榜樣!”班希納介面說,“哈哈,左拉滿可以當上薩摩亞王國的君主,左拉一世……他還將受到英國政府的承認,坐到塔布阿和馬利埃託坐過的王位上,而在此之前,世世代代的君主卻都是當地的土人!真成了天方夜譚!”
院長詳細介紹了薩摩亞的風俗習慣後,他們的談話也就結束了。院長還補充說,雖然大多數人都信奉威斯利派的基督教,但天主教似乎正在逐步擴大它的影響。他們傳教的米西翁教堂已經顯得太小,不久以後學校也要擴建。他為此非常高興,他的客人們也和他一樣為這些現象感到歡欣鼓舞。
標準島在烏波盧島一共停泊了三天。
四重奏小組去教堂訪問過後,傳教士們也回訪了法國藝術家們。藝術家們帶領傳教士們逛了億兆城,傳教士們驚歎不已,感到耳目一新。另外,說出這件事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在文娛廳裡,四重奏小組請院長和他的修士們聽了幾段他們的拿手曲子。這位老先生竟然聽得動了真情,激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因為他酷愛古典音樂,他非常可憐,從未能在烏波盧島的盛大民族節日中聽過古典音樂。
起航的前夜,塞巴斯蒂安·左恩、弗拉斯高林、班希納、伊夫內斯由禮儀教師陪同,來向主母會的傳教士們告別。雙方依依惜別的情景令人十分傷感,這種辭別很特別,因為辭別的雙方一共只相處過幾天,然而他們將永遠不可能再見面。老院長緊緊地擁抱他們,祈禱上帝保佑他們。他們走時情緒非常激動。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三日黎明時分,辛高葉艦長就下令起航了,標準島在一隊獨木船中徐徐駛出。大隊的獨木船將為標準島送行,一直護送它到鄰近的薩瓦伊島。
薩瓦伊島與烏波盧島僅相隔一條七八法裡的海峽。但是,由於阿皮亞港位於烏波盧島的北部沿海,所以首先得沿島行駛整個白天,然後才能抵達海峽。
按照總督定下的航線,標準島並不繞薩瓦伊島走一圈,只是穿過該島和烏波盧島的中間水道,然後轉向西南方,開往湯加群島。因為標準島不想在夜間透過旁邊有阿波利尼亞和麥諾諾這兩座小島的狹窄通道,所以它以緩慢的速度前進。
次日破曉時分,辛高葉艦長指揮標準島駛過了這兩座小島。阿波利尼亞島上有二百五十名居民,而麥諾諾島有約一千名居民。這裡的居民素有薩摩亞群島中最勇敢及最誠實的美稱,這種說法確實名副其實。
在這個位置欣賞薩瓦伊島,可以飽覽該島的綺麗風光。薩瓦伊島由堅固的花崗岩保護,雖然在冬季各種颶風、龍捲風、旋風使大海變得極其可怕,然而島上卻沒受什麼影響。該島上覆蓋著濃密的森林,島的最高處是一座一千二百米高的死火山。在高大的棕櫚樹叢的穹頂下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一些分散的小村莊。此島由奔騰咆哮的瀑布急流灌溉著,島上有深邃的巖洞,海浪衝進島上的巖洞,激流衝擊山崖岩石所發出的巨大聲音在山谷中迴盪。
據說,薩瓦伊島是波利尼西亞種族真正的發源地,島上一萬一千名居民是最地道的波利尼西亞人。於是,這個種族就叫“薩瓦伊基”,意為馬豪利諸神的伊甸園。
標準島慢慢駛離薩瓦伊島。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島上最高的幾座山峰也從視野裡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