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四章 飲月齋

第二十四章 飲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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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飲月齋

清晨鳥兒清脆的鳴唱擾了睡夢中的人,馬車裡雲意初剛睡了沒多久,皺眉睜開眼,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前額,坐起身道:“真吵。 ”昨夜想透了從綢城三試以來的一些關節,他是怎樣都無法再坐住,連夜出發回上津,臨走前恰巧府中幕僚的十幾封奏報送到,他便在馬車中批了,反正躺著也無法安睡。 他挑起窗簾看著外面鬱鬱蔥蔥的景色,暗忖蕭浮冰此時應該快到平安鎮了吧,繼而想到笑幽他兀自苦笑,自己在這邊憂心如焚,那個著了人家道兒的傻丫頭恐怕還渾然不知,只盼竹心能趕在他們到達戈兀山莊前追到。

“王爺醒了?”外面車伕試探著問道。

雲意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前面快到越州了,要不要停下來歇歇馬。 ”

越州,雲意初沉吟片刻道:“過了越州就是澄陽,按現在的速度多久能到?”

車伕心疼地看了看四匹純黑駿馬,聽雲意初這意思是不準備歇了,“回王爺,大概傍晚時分。 ”

澄陽,一月殺與世間唯一的聯絡——飲月齋即在澄陽。 去了不見得能有收穫,但不去連微小的機會都沒有。 葉家父子圖謀的是什麼他大概明瞭,一月殺與之合作照一貫的風格來看必定是有利可圖,可兩邊是合作還是隸屬關係?若是合作還好說,無非是葉熒惑許下了什麼,不出一個利字。 但若戈兀山莊是聽命於一月殺。 恐怕黑衣人口中的主上絕不僅僅是想操控武林那麼簡單。

一月殺斂財,財,軍之所需。 戈兀山莊求名,名,人之所趨。 如果蠶食了洗劍閣,就有了天下獨一二地情報網路,戰之必備。 他眯起眼睛。 從見到絳獒開始就在心底滋生的陰鬱漸漸擴大,還有那個他怎樣都想不到的關鍵——為什麼一月殺在嫁禍之後還要保護他?這個問題沉沉地壓在他心中就像一塊巨石。 但也因為這塊巨石,他有了能摸到敵人巢穴的極微可能,飲月齋,呵呵,小試一下也無妨!

傍晚,饒是四匹千里馬再神駿,一路未曾休息半刻到達澄陽時也已經蔫了下來。 連原本如緞的皮毛也黯淡無光。 車伕一聲唿哨,四匹馬有氣無力地停在一座宅院門前。 門房的老僕見到縱落在地的雲意初訝色一閃,衝一旁候著地小廝交代了兩句,恭恭敬敬上前道:“公子請,少爺正在用膳。 ”

雲意初一言不發隨其繞過前廳直奔後院,遠遠就見一名只穿著單衣的男子kao在門邊笑嘻嘻得望著他,然後舉起手中地雞腿衝他揮了揮手。 雲意初搖搖頭,這麼多年某人的脾性一點沒改。 他走上前正要開口,倚門的男子連忙擺手道:“別!你先別說話。 ”他一口啃下半隻雞腿含含糊糊道:“你來找我肯定沒好事,等我吃完再說!”

雲意初瞳孔緊了緊,一把拍掉那人手中的雞腿不由分說拽進房內。

片刻後,一聲怒吼從房內傳出:“你就是尊瘟神!不行!打死都不行!這事兒你找別人。 ”

雲意初不為所動道:“別家哪比得上你手下的幾個寶貝,對其他人你捨不得。 但我要,你絕對不會小氣的,是吧輕隋?”

顧輕隋皺眉凝視雲意初半晌道:“好端端的你幹嘛去找一月殺地麻煩?”

“一句兩句說不清,連我都還沒徹底弄明白。 幫不幫爽快些,只是備用又不是讓你的人送死。 ”

顧輕隋一手握一支筷子,乒乒乓乓地敲著就近的一隻瓷碟,半晌後,他像被人生生割下一塊肉似的艱難道:“六個,不能再多了。 ”

“六個足夠。 ”

“什麼時候要?”

雲意初淡淡道:“現在。 ”

戌時三刻,雲意初隻身行至飲月齋大門前。 這座茶樓真的有夠破敗。 連匾額都懶懶散散地傾斜著,一股陳舊的腐木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茶樓內沒有一名客人。 留著山羊鬍的掌櫃閒閒kao在椅子上冷冷打量門外站著的人,估計就算這茶樓美如天宮,看到掌櫃地眼神也不會有人願意踏進來。

雲意初視若無睹地撩起袍擺跨過門檻,朗聲道:“客人臨門也不招呼。 ”

山羊鬍微微坐正身體道:“公子想喝什麼茶?”

“買之前總得問問價錢,請教掌櫃這茶怎麼賣,水又怎麼賣?”

“好說,兩斤半的茶,兩斤半的水,飲月齋只做兩斤半一筆的交易。 ”

雲意初走到掌櫃對面坐下,一手摸了摸頸側,他這肩上頂著的頭顱若有機會稱量,不知究竟是不是正好兩斤半呢?他挑挑眉道:“此人身份顯貴。 ”

山羊鬍不屑地道:“再貴也是兩斤半,端看公子願花多少錢買,不如先報個茶名讓小老兒聽聽。 ”

雲意初微笑道:“羽國太子云意衍。 ”

山羊鬍驟然抬眼逼視著雲意初道:“三十萬兩。 ”

聽他報出價格,雲意初眉頭都沒皺一下道:“在下買的不止這一位。 ”與其說買得不是一個人地命,倒不如說這只是他第一波試探。 雲意衍與他同為皇室血脈,若一月殺同樣不接那麼可以判斷其主人忌憚羽國皇室,山羊鬍既然報了價,這個可能性就被排除了,他卻輕鬆不起來,難道真的只對他一人特殊。

“公子的仇家不少啊,下一個是誰?”

雲意初盯著山羊鬍的眼睛道:“戈兀山莊莊主葉熒惑。 ”他本以為這句話說出山羊鬍會跳起來,沒料到山羊鬍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道:“也值三十萬。 還有麼,公子不如一起報全了。 ”

雲意初暗暗攥拳,第二個報價讓他沒了頭緒,一月殺不可能與葉家沒有關聯……飲月齋卻敢接下這生意,為什麼?!心下動搖臉上卻沒有表lou半分,溫和道:“還有最後一位,羽國瑞王雲意初。 ”

山羊鬍陰測測地笑了笑道:“一樣三十萬。 共計九十萬兩白銀,公子今日需先留下總數地一半做定金。 除此之外需報出公子名姓以及家世,小老兒也好到期送貨。 ”

聽著山羊鬍報出自己人頭的價格,雲意初幾不可查地牽牽脣角道:“定金無妨,只是這名姓家世在下不便透lou,不如就約定一月後的此日此時,本城城郊十里亭交貨如何?”

山羊鬍沉默半晌,將雲意初上上下下又打量了片刻冷聲道:“外面人多眼雜。 還是告知府上地址為好。 ”

“貨物可封嚴實了帶來,外人怎瞧得出?再者,據我所知一月殺在約定地點交貨的先例也不是沒有,為何單單為難在下?”

山羊鬍想了想道:“實在不便就依公子。 ”說完衝雲意初伸出一隻手道:“定金。 ”

被追問家宅所在後雲意初早已明白,現下沒必要留什麼定金了,起身道:“來之前怕你們不敢接,因此沒帶足數目,明晨當再訪送上銀票。 ”接著他不理會山羊鬍的表情。 徑自大步走出飲月齋。

一月殺果然夠謹慎,也夠貪婪,是否如心中所想,就看今夜,雲意初沒有回顧輕隋地宅院,而是擠進夜市地人流中。 接著從一家成衣店地後門繞回飲月齋,小心隱藏了氣息在暗處監視。 沒過多一會兒,兩道黑影從飲月齋躍出,像是很急地樣子往城門而去。 雲意初沒有離開也沒有親自去追,等黑影徹底消失不見後,飲月齋四周無聲無息冒出四人,在黑影踩踏過地地方略瞧了瞧了,分散開來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那是雲意初從顧輕隋手中借來的數名追蹤高手,他們可以與敵人保持百里的距離探查目標的準確方位,分散開先行的四人是前鋒。 還有兩人為確保萬無一失。 半個時辰後才會從顧宅出發,追蹤同伴留下的隱祕記號充當後援。 山羊鬍不過是個接單收錢的人。 小有權利但必定不是能做主之人,今天地兩筆生意都是一月殺不能下手甚至是需要去保護者,山羊鬍怎麼會不向上面請示,即使派出的兩個殺手不是去往他們的老巢,也必定能引出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雲意初悄悄退開,隨便找了間客棧住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顧輕隋的人帶回敵人的藏身處。

他草草用了些飯菜,和衣躺下,放下幔帳閉目假寐。 山羊鬍無法確定他的身份才兩次追問他地家世,在得到上面的指示前不會動他,但也不會讓他離開澄陽,夜市上他甩掉了幾個盯梢的人,但他這般容貌氣質只要不出澄陽無需多久就能打探得到,今夜一定會有不速之客來訪。

正想著,門閂被人從外面一撥挑開,雲意初戒備著細聽那人的動靜,來人卻毫不避諱地大步走進來道:“你等的人已經被我攔住了,瑞王殿下。 ”言辭中的嘲諷和敵意半點也不掩飾。

聽到這聲音雲意初暗暗皺眉,“是你?”

絳獒懶懶道:“怎麼不能是我?雖然楚笑幽已經離開了盤羲城,但我地任務是看到你安全返回上津才能離開,飲月齋的人這會兒已知你的身份,你很聰明,推斷出一月殺除了不接你的人頭外,還會徹底清查買你命的人,或殺或放任不管要聽從上面的指示。 不巧的是,你算漏了我。 ”絳獒在黑暗中拖過一張椅子,尋了個自以為舒服的姿勢隨意kao著道:“另外你的那四個跟蹤高手不必指望了。 ”

雲意初拉開幔帳,這人雖然冒著生命危險給他帶了信兒,但絕沒有拖離一月殺的意思,眼下他們仍是敵對。 “甩拖了盯梢地卻沒防著還有你,那四人你殺了?”

“沒有,但他們活不到明天日落。 ”

雲意初當下不語,飲月齋得到訊息地同時肯定派出了追兵,他回味著絳獒口中的“四人”稍稍安心,會有折損在他意料之中,顧宅地兩人若沒有被發覺,那麼成功的機率至少有五成!他重又倒回**不甚在意地道:“損失了幾枚棋子沒什麼要緊,本王和你們的路還長,不急!既然你打發走了山羊鬍的雜兵,本王沒有魚兒釣,明日可以安心回上津了。 ”

“沒人攔你,最好你趕緊窩回你的上津。 ”絳獒語氣中透著幾分不耐。

雲意初低笑道:“如此閣下請隨意,椅子上將就一宿也比守在門外風吹lou打的強,本王一向善待下人。 ”說完他翻了個身再不搭理絳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