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陰謀的陷阱

陰謀的陷阱


婚婚欲醉:總裁我要離婚 激情之戀 特工囂張:極品萌包入侵 虛空訣 不滅龍丹 盜盡天機 圓月彎刀 網遊之掉級成神 總裁大人很不善 愚君如山

陰謀的陷阱

趕走了徐階,張璁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他越發相信失敗是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的,只要再加一把勁,就一定能解決夏言!於是張璁的同黨越來越多,對夏言的攻擊也越來越猛,但讓人納悶的是,夏言對此竟毫無對策,他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整日孤身一人,從不結黨搞對抗,不慌不忙,泰然自若。

在張璁看來,夏言的這一舉動說明他已經手足無措,只能虛張聲勢了。

可是在夏言看來,情況完全相反,之所以如此表現,是因為他已有了必勝的把握,而這種自信來源於他的一個判斷——張璁正在自掘墳墓。

張先生的整人計劃可謂準備充足,思慮周密。他拉攏了很多大臣,擁有無數爪牙,財雄勢大,鬥爭中的每一步他幾乎都想到了。

但他千算萬算,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夏言為什麼不結黨?

如果他找到了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沒準他還能多撐兩年,可惜他能做到。

在激烈的鬥爭中,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看到,雖然夏言孤身一人,但從未屈服於那位高高在上的首輔大人,無論多少攻擊詆譭,他從未低頭放棄。

這人實在太有種了。幾乎所有的旁觀者都持有相同的看法。

既然他敢幹,為什麼我不敢?!

於是那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憤怒終於開始蠢蠢欲動,借投機而起,打壓,排擠,陷害,一切的控訴終於噴湧而出,一定要徹底打倒張璁這個無恥小人!

越來越多的人圍繞在張璁的身邊,他們認定,這個人能夠帶領他們戰勝那個為人所不齒的傢伙,為含冤而去的楊一清報仇!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言竟然拒絕了,他接受大家的熱情,卻婉拒了所有的幫助,表示自己一個人扛住就行,不願意連累大家。

無數人被他的義舉所感動,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夏言其實並不是一個如此單純的人。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夏言比張璁聰明得多,因為他很清楚,拉多少人入夥並不重要,最終決定自己命運的只有一個人——皇帝。

他雖然官小言微,卻看透了這位嘉靖皇帝的底細——這是一個過分聰自信的人。而這樣的人,絕對不會饒恕任何敢於威脅他的人。

張璁是個不折不扣的蠢人,他已經是首輔了,竟然還要擴大勢力,難道想做皇帝嗎?

夏言很清楚這一點,他推辭所有人的幫助,只是為了得到那個最關鍵的支援。

所以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張璁那得意的笑容和無限的擴張,因為他明白:權力的膨脹就意味著加速的滅亡。

事實證明了夏言的推斷,轉機終於到了,皇帝對待張璁的態度突然大變,經常大罵他,而且屢次駁回他的建議和奏摺,讓他大失臉面。

張璁終於發現情況不對了,由於智商的限制,他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經落入了圈套。

束手待斃從來都不是中國政治家的風格,張璁的偏執達到頂點——只要解決了夏言,皇帝的寵信,眾人的尊崇,一切的一切都將恢復原狀!

而要實現這一目的,只需要一個完美的陷阱——讓夏言身敗名裂的陷阱。

這個陷阱由一封奏摺開始。

嘉靖十年(1531)七月

行人司長官(司正)薛侃突然來到太常寺卿彭澤的家,交給了他一份文稿。

這份文稿是準備交給皇帝的,基本內容如下所列:

“以往祖宗分封,必定會派一位皇室子孫留駐京城,以備不測,現在皇上您還沒有兒子,希望能夠按照先例,先挑選一位皇室宗親加以培養,這是社稷大計,望您能認真考慮。”

薛侃略帶興奮地看著彭澤,等待著他的反應。

“很好,”彭澤笑著回答,“這是有益於國家的好事啊!”

薛侃放心了,他認為自己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合理化建議。而他會跑來跟彭澤商量,是因為他們不但是同科進士,還是十餘年的老朋友。

“事不宜遲,我明日就寫成奏摺上稟。”

他興沖沖地收起了文稿,準備告別離去。

彭澤卻攔住了他:

“先不要急,容我再想想,你留一份底稿給我吧。”

事情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薛侃為國盡忠,提出建議,彭澤大力支援,完全贊同。然而隱藏在背後的,卻是一個無比狠毒的陰謀。

問題在關鍵就是那封奏摺,薛侃認為它可以造福社稷,彭澤卻知道,這是一件致人死命的工具。出現這樣的偏差,說到底是個分工不同的問題。

薛先生的工作單位是行人司,這是個跑腿的部門,見過的世面有限,而彭先生在太常寺工作,這是一個專門管理禮儀祭祀的部門。

所以當彭澤看到這份文稿的時候,他立刻意識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到來了。

作為掌管宮內禮儀的官員,彭澤十分清楚,嘉靖先生雖然經常因為各種原因被大臣罵,卻也有一個萬不能碰的禁區——兒子問題。

不知為什麼,這位皇帝繼位十年,卻一直沒有兒子,原因不詳,這種事向來都是絕對隱私,一般也是大娘大嬸街頭談論的熱門話題,換到今天也得偷偷摸摸地上醫院,更何況在那萬惡的舊社會。

竟然敢上這種奏摺,真是活膩了!

但作為多年的老朋友,他卻微笑地告訴薛侃:這是一個十分合適的建議。

看似很難理解,其實原因很簡單:

首先,彭澤的後臺同黨叫張璁。

其次,十五年前的那次科舉考試,同時考中的人除了薛侃和彭澤外,還有夏言。而眾所周知,薛侃是夏言的死黨。

最後,彭澤是一個不認朋友的無恥小人。

因為在彭澤的思維體系裡,有著這樣一條定理:

任何人都是可以出賣的,只不過朋友的價格要高一點而已。

彭澤帶著老朋友的文稿連夜找到了張璁,向他通報了自己的計劃,求之不得的張璁當即同意,但為了達到最大的打擊效果,他決定再玩一個花招:

“你去告訴薛侃,我很贊同他的意見,只管上奏,我一定會支援他。

彭澤接受了指示,離開了張璁的家。

但張璁卻沒有休息,他連夜抄錄了薛侃的文書,準備交給另一個人。

第二天,他進宮覲見了嘉靖,出示了那一份文稿。

看著皇帝陛下那漲得通紅的臉,張璁不慌不忙地丟擲了最後的殺招:

“這是夏言指使薛侃寫的,請陛下先不要發怒,等到他們正式上書再作處罰。”

嘉靖強忍著憤怒,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這封大逆不道的奏摺是一個讓他難堪的陰謀,一定要進行徹底的追究!

一天之後,得到張璁鼓勵的薛侃十分興奮地呈上了他的奏摺,當然了,效果確實是立竿見影的——光榮入獄。

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嘉靖仍然氣得不輕,他看著這封嘲諷他生不出兒子的奏章,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怒吼:

“查清幕後主使,無論何人,一併問罪!”

夏言麻煩大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薛侃的關係,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局勢一片大好,張璁和彭澤開始慶祝勝利,雖然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但意外仍然發生了。

很快,刑部的審案官員就紛紛前來訴苦——審不下去了。因為薛侃雖然看人不準,卻非常講義氣。無論是誰問他,他都只有一個回答:

“我一個人乾的,與他人無關。”

沒辦法了,幕後黑手親自出馬,彭澤又一次站在薛侃面前,開始了耐心的政治思想工作:

“如果你指認夏言,馬上就放了你。”

看著眼前的這個卑鄙小人,薛侃沉默了,他看了看四周陪審的官員,一反以往的激憤,用十分平和的語氣說道:

“我承認,那封奏摺確實是我寫的。”

看來有希望,彭澤鬆了口氣,正準備接著開問,卻聽見了一聲大吼:

“但我之所以上奏,都是你指使的!當時你跟我說張少傅(張璁)會全力支援此提議,難道你都忘了嗎?!”

傻眼了,這下徹底傻眼了。

雖然彭澤先生的臉皮相當厚實,但眾目睽睽之下,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於是審訊就此草草收場。

鬧到這個份上,已經結不了尾了,一定要審出來,業餘的不行,那就換專業的上!

所謂專業人才,是指都察院都御史汪鋐,這位仁兄有長期審訊經驗,當然,他也是張璁的同黨。

為了能夠成功地完成栽贓任務,他苦思冥想,終於決定圖窮匕見,直接把夏言拉過來陪審,期望能夠在堂上有所突破。

事後證明,這是一個極其白痴的想法。

夏言這種驃悍之人,天王老子都不怕,而汪御史竟敢找上門來,只能說是腦子進了水,一場審訊就此變成了鬧劇。

要說汪御史也算開門見山,剛開始審矛頭就直指夏言,反覆追問幕後主謀,甚至直接詢問夏言是否曾參與此事。

汪御史的行為是一種**裸的挑釁,估計是想引蛇出洞,可他沒有想到,自己引出來的竟然是一條巨蟒!

夏言壓根就不跟他廢話,一聽到被人點了名,當即拍案而起,大喝一聲:

“姓汪的,你說誰呢!?”

汪鋐被鎮住了,他害怕氣勢洶洶的夏言,卻也不願認輸,還回了幾句嘴。

夏言徹底爆發了,他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準備衝上去打汪鋐,好在旁邊的人反應敏捷,及時把他拉住,這才沒出事。

在此之前,張璁一直在現場冷眼旁觀、不動聲色,頗有點黑社會大哥的氣度,但是情況的變化超出了他的想象。既然臉已經撕破了,夏言也就顧不得什麼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了後臺老闆,大聲怒斥:

“張璁,都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算是以下犯上了,張首輔也不含糊,清清嗓門準備反擊,可還沒等他做好熱身,一句響亮的話突然橫空出世:

“請張首輔即刻迴避此案!”

說這話的人是給事中孫應奎、曹卞。

應該說孫、曹二位仁兄是很有點法律修養的,因為他們的話放在今天,是有特定法律稱謂的——“當事人迴避”。

可惜他們雖有律師的天分,張首輔卻沒有法官的氣度,準備送出去的罵人話被退了貨,張璁氣得眼珠都要蹦出來了,你們存心搗亂是吧!

可張璁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發現竟然無話可說!掐架估計掐不過夏言,講法律也講不過這兩個突然跳出來的二愣子。

百般無奈之下,張大人只好走人,臨走時拋下一句憤怒的留言:

“你們等著瞧吧!”

老闆都走了,大家也別傻待著了,一起撤吧!這場奇特的庭審就此結束。

但張璁已經決定把小人做到底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向皇帝打了小報告,說他發現了一個反動團伙,此團伙組織嚴密,除夏言外,申請回避的兩位法律專家也是資深的團伙成員。

嘉靖表揚了張璁,把這三位仁兄一股腦關進了監獄。

張璁聞言大喜,這事情看來就算解決了,可惜張璁先生忘了,嘉靖先生的智商比他要高得多,於是就多了下面這句:

“讓他們從速審訊,把供詞給我,我要親自過目!”

這下子玩不轉了。

冤枉到家的法律專家孫應奎、曹卞自不必說,夏言更不是好惹的,想從他們口中得到供詞,只怕要等到清軍入關。

更為嚴重的問題是,這幾個人還打不得,畢竟他們目前還不能劃入敵我矛盾,這種領導主抓的案子,如果搞刑訊逼供,最後只會得不償失。

該怎麼辦?沒有辦法。

就這樣,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多位同志們搞了幾天幾夜,絞盡腦汁,終於得出了一個上報結果:

薛侃的奏摺是自己寫的,彭澤指認夏言指使,純屬誣陷(澤誣以言所引)。

這是一個極其悲慘的結論,對張璁而言。

很快,嘉靖就作出了反應,他釋放了夏言、孫應奎和曹卞,並給予親切的慰問。

但事情沒有那麼容易了結,嘉靖又一次發火了,他這輩子最恨的不是小人,而是敢於利用他的小人。

張璁先生要倒黴了,這回不是降職就是處分,沒準還要罷官,可他沒有想到,嘉靖並沒有這樣做。作為一個聰明的皇帝,他用了更為狠毒、別出心裁的一招。

不久之後的朝堂上,在文武大臣的面前,嘉靖突然拿出了一份文稿,面無表情地對張璁說道:

“這是你交給我的,現在還給你!”

大家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於是張璁先生準備找個地縫鑽進去了,這件事情辦到現在,終於光榮謝幕。

最後我們陳述一下此事的最終結果:

張璁,因所設陷阱被揭穿,人格盡失,前途盡毀。

彭澤,因參與挖坑,獲准光榮參軍(充軍),為國家邊防事業繼續奮鬥。

薛侃,雖說並非受人指使,但是罵皇帝沒有兒子,犯罪證據確鑿,免官貶為庶民(黜為民)。

夏言,監獄免費參觀數日(包食宿),出獄,最終的勝利者(獨言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