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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魂暗逐郎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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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魂暗逐郎行遠

離魂暗逐郎行遠

夜幕降臨,落地長窗外閃爍著萬家燈火。

客廳裡沒有開燈,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牆上的液晶電視螢幕散放著幽冷的光。

靜靜地,有一個人獨自窩在沙上,拿著遙控器不斷地在換臺。各種奇怪的聲音從電視裡傳出來,激盪著夜的沉寂。

“林丹?”洛雨季走過去,不解地盯著那個熟悉的側影。

林丹沒有反應,兩隻眼睛依舊緊盯著螢幕。

洛雨季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她樂此不疲地按著遙控器的按鈕,心裡終於有些惱火了。

“喂,”她一把搶過林丹手中的遙控器,對著她大聲說,“你到底要看什麼,拜託專一一點好嗎?”

林丹回過頭瞥了她一眼,鼻腔內出一聲冷笑:“哼,你專一嗎?你到底喜歡誰,齊雲灝、齊天馳、還是謝宇燃?”

洛雨季愣住了,到底喜歡誰?喜歡誰……

不對呀,她怎麼知道雲灝和天馳的名字?

“你……”洛雨季指著林丹,半天說不出話來。

林丹仰起頭哈哈大笑:“你在奇怪我怎麼知道另外三個人的名字是吧?告訴你,現在你的故事已經被拍成了電視劇天天在黃金時間熱播呢!”

“不可能!”洛雨季大叫,背上沁出一層冷汗……

眼前彷彿蒙了一層紗,任她怎麼努力,卻什麼都看不清楚。耳邊,有個聲音在低低地問:“紫瓊姐姐,你看主子……這是怎麼啦?”

紫瓊?洛雨季的心嗵地一跳,終於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淡眉細目,櫻桃小口,肌膚白淨細膩,頭透著微微的暗黃。她睜大眼睛盯著她,目光中帶著詫異和關切。

洛雨季沉默地回望她,心中,悄然綻開一朵絢爛的禮花,五彩、明媚,照亮了整個天幕,轉瞬間又變成融融的暖流匯遍了全身。

靜靜地,她笑了,目光湛亮似天邊最璀璨的晨星。

“侍琴。”伸出手去,她握住了她的手。

侍琴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地呆住了,臉上轉瞬間掠過千萬種神情,訝異、驚奇、迷惑、狂喜……

忽然,她反應過來,一下子撲倒在洛雨季的床頭,淚水順著面頰**而下。

“主子,主子……您醒了?真的醒了?您,認得奴婢了?”

“噹啷——”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脆響,一個身影彷彿旋風般地飛到面前。

“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她叫嚷著,一把推開侍琴,把臉湊了過來。

“主子,您看看奴婢,您認得嗎?”

洛雨季的眼圈慢慢地紅了,抬起手來,她輕輕撫摩著來人烏黑的長,口中柔聲輕喚:“紫瓊,又見到你了……真好!”

“主子!”紫瓊低嚎一聲,附在她枕邊嗚嗚哭了起來。

洛雨季望著眼前情緒激動的兩個女孩,心裡柔柔地痛著。

離魂暗逐郎行遠(二)

曾幾何時,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幾乎放棄了希望。甚至懷疑天啟的一切不過只是她的夢,一個縹緲無憑的夢。幸好,天可憐見,她終有回來的一日,終有與雲灝重逢的一日……

雲灝……

這個名字彷彿兩點星火在她全身燎起炙烈的渴望。對了,她要見他,一刻也無法等待,她要馬上見到他!

猛地從**坐起,她一把攥住了紫瓊的手,聲音裡帶著難抑的激動。

“陛下呢,陛下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紫瓊愣了一下,轉瞬便明白過來,一邊匆匆低頭拭乾淚,一邊破涕為笑道:“哎呀,瞧奴婢糊塗得……這天大的喜事都忘了讓人去鹿野稟報陛下……”

“鹿野?”洛雨季怔住。

“是啊,”侍琴湊過頭來,“陛下領軍在鹿野和花剌可汗交戰呢,已經去了三天了,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啊……”洛雨季倒吸一口涼氣,身子頹然倒在枕上,“怎麼說話就開戰了呢,當日兩國不是還聯姻了嗎?”

紫瓊蹙起眉思索了片刻,嘟起嘴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清楚啊,只聽說是花剌那邊率先挑起了戰火,他們在邊境一帶燒殺搶掠,口口聲聲說是要為他們的聖女金羚公主報仇。皇上震怒,於是便親自領兵出征了。”

洛雨季低下頭,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試圖消化這個出人意料的訊息:“那是多久的事?”

紫瓊撓撓頭,把目光投向侍琴:“對了,咱們是哪一天跟著大軍來清涼鎮的?”

侍琴想了想道:“上月初三……”

“等等!”洛雨季的心怦然而跳,猛地揮手打斷了她們的對話,“是誰,誰跟著大軍到了清涼鎮?”

侍琴笑了:“咱們呀,主子,咱們現在就在清涼鎮的軍營裡!”

“清涼鎮的軍營?”洛雨季重”復著她的話,驀地醒悟過來,急急地調轉目光向四周打量。

明黃色的氈絨垂地,頂棚高大闊遠,床帳周圍點著通明的燭火,將掛在牆上的赤金弓箭襯托得分外耀目。

內心,有一股暖意蠢蠢湧動,讓她莫名的喜悅,又莫名的期待。

垂下眼,她沉吟片刻道:“陛下出徵,為何要帶上我?”

紫瓊和侍琴對望一眼,不由都笑了。侍琴調轉身去,從屋角煲著的紅泥小爐上提起青花瓷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來遞到洛雨季手中。

“您且先喝口參茶,聽奴婢慢慢說來……”

洛雨季端著茶盅,心亂跳著,哪裡喝得下一口?只是將手指攏在盅上,專心聽侍琴絮絮的述說。

“……兩年前的那晚,您在掬月宮莫名奇妙地昏睡不醒,整個宮苑亂成一團。御醫們一批批地來診脈,卻沒有一個能斷出個所以然來。陛下憂思竭律,日日守著您,整整罷了十日朝。好在,十天之後,您醒了……”

“我醒了?”洛雨季的手一抖,杯中的參茶潑出來一半。

離魂暗逐郎行遠(三)

“是啊,”侍琴嘆了口氣,一邊從懷中掏出絲帕替她擦抹著被角,一邊繼續說道:“您醒來之後,彷彿換了一個人。整日裡呆呆地坐著,不言不語,同您說話您就笑,給您什麼您就緊抓在手裡,帶您去哪兒您就一聲不響地跟著……宮裡都傳聞說,您中了邪,把魂丟了……太后娘娘悄悄瞞著皇上,召了雲隱寺的高僧來為您作法招魂。誰知那日法會上,一個小和尚不小心撞倒了燭臺,將您榻邊的一幅帳幔點著了,險些釀成大禍。”

“……皇上知道此事後龍顏震怒,立時下旨調五百玄衣影衛將掬月宮團團守住,禁止一切人靠近。每日上朝他都帶著您,讓您坐在龍椅後的珠簾內,時刻不離左右。這回出征,陛下更是放心不下將您留在宮裡,執意備下鳳輦,帶了您同行……”

侍琴快言快語地說著,臉上漸漸漾起興奮的笑。身側的紫瓊冷不丁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她愣了愣,這才住了口。

抬眼看時,卻見主子早已紅了雙眼,伏在枕上哽咽無聲,淚水將衾枕濡溼了一大片。

“怎麼啦?”侍琴朝紫瓊投去慌亂的一瞥。

紫瓊橫她一眼,默默蹲下身來,將手中的帛絹遞給洛雨季。洛雨季伸手接過,匆匆抹了一把淚,忽地翻身從榻上下來。

“那個鹿野離這裡遠嗎?”她眯起眼望著前方。

紫瓊愣怔著,順口答道:“不遠,只有二十里。”

“好,”洛雨季點點頭,脣邊隱約掛上了一縷微笑,“你們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即刻趕去那裡。”

“即刻?”紫瓊和侍琴各自一驚。

“嗯。”洛雨季答了一聲,匆匆用手挽起自己凌亂的長,用榻邊小几上的一根玉釵簪住。

“可是,外面到處是侍衛,您是無論如何出不去的。再說,您的病剛好……”

洛雨季不理會她們,徑自掀開帳簾跨步出去。簾外,依舊是一間寬大的營帳,帳內陳設簡潔,一張紅木案、一張鋪著白色虎皮的圈椅,一架滿是書冊的書架

“梅主子?”有人在身後輕喚一聲。

洛雨季轉過頭,卻見屋角立著一個清瘦的少年,眉眼依稀有幾分熟悉。

“你是?”她盯著他有一瞬的迷惑。

那少年情緒激動,撩起衣袍正要跪下,忽聽外面一聲傳報。

“陛下駕到!”

洛雨季身子一顫,剎時間愣在原地。耳邊,熟悉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她將右手握成拳賽進嘴裡,狠狠地咬、狠狠地咬,卻依舊無法平復噴薄欲出的心跳。

厚重的帳簾被掀開,一隻烏黑的絲絨繡金高靴跨了進來。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忽然生起幾分膽怯,忙不迭地一閃身,將自己隱藏在高大的書架後面。

滿室的燭光,因著簾外忽然襲入的冷風而驀地一亮,將來人身上金色的盔甲映照得熠熠生輝。他大踏步地走著,腰間的長劍不時撞到鎧甲上,出鏗鏘的聲響。

來到書案前,他止住腳步,背轉身佇立著,挺拔的身軀被燭光拖出長長的影子。

“陳如海,替朕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