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五章 考驗(一)

第五章 考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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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考驗(一)

眼看重陽節快到了,雨卻依然下個不停。

紅少亭已有七八日不曾lou面,常春還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她的“每天兩個好故事”。紅笑歌的日子突然變得平靜而悠閒,彷彿她來皇宮為的只是上課,回宮,上課,回宮……

她頭一次如此懷念宮外的日子。確切地說,她懷念的是過去十二年的自由生活。當然,記憶自動跳過有關紅奇駿的一切。

抱著這樣的心情上課,難免會有點心不在焉。等常春講完故事,照例提問的時候,她仍在望著窗外紛飛的細雨出神。

無視別人的辛勤勞動,常春就算髮火也是應當。可這個中規中矩的女人不但沒有著惱,還柔聲道,“公主可是覺得悶了?這個季節的天氣就是如此。再過兩三日,等天一放晴,宮裡就會熱鬧起來的。”

“啊?”紅笑歌回過神來,見她這般遷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隨口附和道,“是啊,九九重陽,登高吃糕……對了,往年這個時候你們都去哪裡登高?”

“往年是去……”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忽地飄忽不定起來,半晌才低低道,“天壽山。今年也會去那裡。”不等紅笑歌再問,微微躬身道,“近日雨大路難走,等天氣好些,公主再來上書房吧……奴婢先告退了。”

紅笑歌看她匆匆離去,無奈地聳聳肩。才出門,兩把傘就爭先恐後地遮住了她頭上的空間。

自打她發話說暫時停用“公主專用椅”,莫禮清的積極性便日漸高漲,熱情得讓她都有些吃不消。還好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沒錯。有這個雪蛟百事通在,就算閉門不出,宮內外的新舊八卦也夠她聽上個幾年。

紅笑歌瞥眼面lou不滿的巧巧,為免引起不必要的糾紛,最後還是鑽進了她的傘下。

巧巧得意地一瞟他,笑嘻嘻地把傘全傾到紅笑歌那邊去。莫禮清倒是很識大體,一聲不吭地退去後頭跟著。

天灰濛濛的,風裹著寒意嗖嗖地直往人的脖領裡鑽。

紅笑歌不禁緊了緊衣襟,瞥眼縮著脖子微顫的巧巧,漸漸加快了步伐。絳紅描金牡丹木履敲擊著青石板,甩下一路脆響。

倒也不是她愛心氾濫,只是這些宮人的思想太過呆板。規矩當頭,逆來順受——雨天出門,公主換木屐,他們卻還老老實實穿著平常的鞋子。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估計莫禮清的宮靴和巧巧的繡鞋已早是溼透了吧……

遠遠瞧見麟祥宮那赭色浮銀釘的大門緊閉著,紅笑歌的心底無由地蕩異樣。再往前幾步,忽然覺得身後似乎多出道強烈的視線,竟令她有種頭皮發乍的感覺。

紅笑歌驀地停住腳,剛想轉身,卻被後頭的莫禮清撞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兩人摔作一團,濺起泥水無數。巧巧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躲開去。

莫禮清本就體胖,這一下壓得紅笑歌夠嗆。她呲牙咧嘴地奮力掙扎著要從這壓頂的“泰山”下逃出去,卻突然聽他於耳畔低聲道,“別朝轉角那邊看,是應太妃的人。”

紅笑歌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莫禮清已哀叫一聲,翻身滾到旁邊去——看起來倒像是被她用力推開的。

巧巧已發覺失態,慘白著小臉急急扶起紅笑歌,口中連呼“奴婢該死”。莫禮清也不起身,就勢跪在水窪裡,像在跟巧巧配戲一樣,一口一個“奴才該死”。

“回去再說。”紅笑歌沉著臉甩開巧巧的手,垂眼略一瞟,果然捕捉到宮牆拐角處lou出的一抹鵝黃。當下忍不住怒哼一聲,拂袖徑直往麟祥宮去。

巧巧嚇得舉著傘一溜小跑跟上,莫禮清也忙起身急追,邊跑邊高喊,“公主回宮了!”

可過了好一會兒,麟祥宮的大門才緩緩開了半邊。紅笑歌一瞅門旁站的那幾個小太監,不由得有些詫異,“怎麼是你們來開門?小五子和小六子不在宮裡?”

這個時辰,麟祥宮裡守宮門的素來是小五子和小六子。就算換班,也不會輪到這幾個平日裡負責打掃院落的小太監。

宮人們一向分工明確,很少有人會為了向主子獻殷勤而搶別人的工作。主子領情格外提拔,那就另當別論。若是主子不在意,別說頂頭上司要罰你,就是同僚也會排擠你。他們入宮不是一天兩天,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出人意料的是,他們拿種空洞眼神直勾勾地望著紅笑歌,誰也不吱聲。她心裡有點發毛,索性撇下他們就往裡走,“惜夕!惜夕!”

聲音不可謂不大,但惜夕沒出現,倒有五六個陌生宮女從正殿裡走出來,把紅笑歌攔在殿門外。

領頭那個長得俏麗些的,蹙眉望望泥人兒也似的紅笑歌,又偏頭看看她身後的巧巧和狼狽不堪的莫禮清,立時臉色一變,劈頭蓋臉地斥道,“你們三個也是這麟祥宮裡的人?進宮多久了?難道沒人教過你們規矩?也不瞧瞧自己長了幾個腦袋,居然敢在這兒大呼小叫,!”

巧巧和莫禮清俱駭然失色,正要上前喝止,卻見紅笑歌扭頭丟來個眼風,只得噤聲旁觀。

宮門隆隆關閉,東西配殿裡又出來些人,巧巧和莫禮清這才瞧出有些不對勁——人倒是麟祥宮的人,可個個目光呆滯,行動遲緩,猶如牽線木偶,慢慢朝這邊圍過來。

巧巧不由自主地縮到紅笑歌后面,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莫禮清也有點發怵,暗暗琢磨怎麼拖身去搬救兵。

“問你們呢!聾了?”那俏宮女見無人吭聲,大是不悅。掃眼漸漸縮小的包圍圈,立時把音調拔高八度,“誰讓你們過來的!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吶?!”

站在她後頭撐傘的那幾個宮女四下張望一回,皆lou出些惶然之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一個不懂規矩也就算了,難道整個麟祥宮裡的人都是新來的?”

“這麟祥宮的人可真奇怪!問什麼都不開口,不會真的全是啞巴吧?”

“春雪姐姐,我怎麼看著他們像是中了邪……哎呀!怕死人了!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

“是啊是啊,春雪姐姐。跟這些沒規矩的奴才浪費口舌幹嘛!先回去稟了太妃娘娘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