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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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六)
到半夜,笑歌還是睡不著。
夜雲揚為何會改變那麼多,不必問,她心裡也有數。這樣的結果是意料中的事。善良正直腦袋一根筋的稀有動物……呵,太過信賴人,終究不是好事。
確實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沒錯,但調戲他這事似乎大大不妥。看那小子認真的,該不會打算……
正想得腦子發脹,隔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躡手躡腳地摸進來。嗅見空氣裡多出來的那種淡淡的脂粉香氣,笑歌皺皺眉,闔目裝睡。
黑暗中,那人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低低喚了聲“小姐”,立在床邊望了她好一會兒,卻再沒言語。悄悄在床腳蜷緊了身子,攥著她的被角,盞茶工夫便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有床不睡,跟小狗一樣跑來她的床腳窩著……這丫頭究竟是來幹嘛的?
笑歌哭笑不得,估摸著珠鸞.睡熟了,小心翼翼地起身爬到床的另一頭。只見那丫頭和衣蜷在床前那窄窄的踏板上,小小的一團。頭kao在床沿上,手緊緊攥住被角,似乎很是安心。
真是奇怪的毛病……笑歌撇撇嘴,下.床取了件狐皮披風過來輕輕蓋在她身上。反正也是睡意全無,又順手披上另一件。到外間摸索著燃亮了琉璃燈,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
大堂隱隱透出點燈光,天井裡.已是白皚皚一片。笑歌背倚欄杆望著隔壁那間屋子的門,良久,驀地微微一笑,“離弦,偷偷摸摸盯著人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風掠過,樓梯那頭懸著的燈籠忽然滅了一個,那個.銀髮的少年卻依舊沒有出現。
脣間逸出聲低低的嘆,她按按左眼,搖搖頭,慢慢地.走下樓去。子時的更鼓早是敲過,守夜的夥計也半趴在大堂裡的桌子上打盹。
笑歌朝裡瞟了一眼,緊緊披風,沿著走廊往後院.馬廄那邊去。天太冷,客不多,值夜的人是能偷懶就偷懶,草料沒了也無人添。才聽見腳步聲,廄裡的幾匹馬都張大眼睛往食槽這邊擠過來。
她向來對眼睛.太大的動物都抱有種奇怪的畏懼心理。猛然看見一堆大眼睛冒出來,驚得連退了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到雪地裡。
噗嗤一聲笑,極低,但笑歌仍聽得分明。莫名其妙出了洋相,登時惱意上臉,也不回頭,只冷哼一聲,“你要是再不出來,頂好這輩子都別叫我再見著你!”
“哦呀哦呀,咱們的公主陛下又生氣了呢……”清清冷冷的笑聲自後傳來,悅耳之至,其間的譏諷意味卻未因此減少半分,“怎麼,有了三位好相公,也不能叫公主陛下開心些麼?”
笑歌強忍著左眼的灼痛,挺直了腰板,似笑非笑,“沒辦法,我這人太難滿足,又容易喜新厭舊。要是隔上個把月不見,再怎麼喜歡也會變得不喜歡……”
話音未落,長髮便遭了重重一扯。冰涼的奇異的清香從後頭驀然籠來,帶了微微的腥。他箍緊她的腰肢,咬牙切齒,“你敢再說一次,我便叫你後悔一輩子!”
混亂的猶如狂亂燃燒著的感情衝入心底,笑歌呼吸一滯,仰頭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揚高了嘴角,“不好麼?不喜歡就不必在意你是不是在騙我,也不用成天尋思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你不覺得這樣會很輕鬆嗎,太傅大人?”
妖怪大人語塞。眼珠一轉,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手臂環得愈發緊,“誰騙你了?我們夫妻一體,心有靈犀,我想什麼你會不知道?”
厚臉皮以及亂用成語的毛病,還真是半點都沒變!連這種人都能去輔佐儲君,估計車瑟不發兵,雪蛟也會自己滅亡的吧?
笑歌竭力壓制著痛扁他的衝動,卻還是忍不住反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擰,“我不像你,沒有當蛔蟲的興趣!趕緊鬆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那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嘛?”妖怪大人很沒形象地拿腦袋蹭她的脖子,聲音忽然就甜膩如mi,“你給柯戈博寫了那種信,可我到現在連你的一句喜歡都還沒聽過呢~”
笑歌被其“深閨”怨氣刺激到了,狠狠地抖了抖。這廝的性別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抱著她的妖怪大人也被她的過敏反應刺激到了,哀怨地嘆了口氣,“知道你偏心,沒想到這麼偏心。欺騙了人家純潔的感情,又……”
“打住!”笑歌舉白旗,“說吧,你想聽多少遍,我保證一個咯噔都不打,現在就全說給你聽!”
圈圈他個叉叉的,絕對是跟她哥在一起混多了,好的不學盡學這些雷人玩意兒!
“哪要很多遍,一遍就好了……”妖怪大人笑嘻嘻轉到她面前,“來,你看著我深情的眼睛,認真說一次就行。”
笑歌的胃**了幾下,好在沒吃晚飯,沒當面給他下不來臺。看他眼睛亮亮滿臉期待,忍不住地疑惑:這孩子好歹也算是龍的親戚吧,他是怎麼把搖尾巴的表情弄到臉上來的呢……真是好神奇!
“不用急,你慢慢醞釀,醞釀好了再說。”妖怪大人無視她滿臉的黑線,繼續“搖尾巴”,“搖”得銷魂無比,無比銷魂。
笑歌禁不住又狠狠抖了一下,卻當真凝視著那雙“深情”的眼眸,以最大努力調整情緒,含情脈脈、深情款款地……兩隻爪子一起上,重重地給了他一對鍋貼!
離弦還沒反應過來,母虎已然橫眉怒目,劈頭蓋臉一頓狂捶:“你這個大騙子!說什麼一定會保護我!那老孃被小因嚇的時候你在哪兒?!老孃被熊追殺的時候你在哪兒?!居然還敢厚顏無恥要我說喜歡你——躲!?你還敢躲!?我告訴你,你今兒再溜一次,要後悔一輩子的絕對不會是我!”
明顯有懼內傾向的妖怪大人登時淚了。蹩著蹩著蹩回來,閉著眼把臉伸到她巴掌底下,還不住地吸鼻子,“那、那我不躲了,娘子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吧。”
笑歌拿鼻子哼出個輕蔑的升調,爪子落下時卻輕了許多,還順手在他的臉上揩了兩把,“小樣兒!跟我鬥?你還嫩著呢!”
“娘子教訓的是。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高傲的妖怪大人一臉討好的笑,現身的初衷是啥都給忘了。腆著臉抓起她的手,在臉上蹭來蹭去,“娘子的手真滑溜,拿啥保養的?”
“綿羊油,梓青國出口轉外銷……啊,不對!你又想轉移話題?!”“滑溜”的手一個急轉彎抓住他尖尖的耳朵,笑歌咬得牙喀喀直響,“說!你丟下我不管,跑去勾搭我哥做什麼?”
同是怨氣,為啥她就能表現得氣勢如狼?
這話在離弦的肚子裡轉來轉去,他卻硬是沒勇氣問出來。嘿嘿一笑,收緊手臂,整個身體都貼上去,“娘子不想猜猜看?”她猜什麼都拿笑頂著,等她氣順了再溜也不遲。
笑歌瞪了他半晌,驀地嘴角一彎,一手捉住他一隻耳朵,用力揉了幾下,“小氣妖怪,肉身沒了那麼久,還總想著報復……我哥要你幫他幹嘛?得到惜夕?”
沒料到檯面下的心思被她一語就揭穿,妖怪大人的笑臉立時僵化,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果然如此。”笑歌揉亂他那一頭銀髮,笑得眉眼彎彎好似狐狸,“難怪你會看上柯戈博……嘖,都是一詐就會lou原形的傢伙嘛!”
三千多年的修煉是白煉了?怎麼總在這女人面前破功?離弦鬱悶,別轉臉不看她。
笑歌難得佔上風,哪肯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強行把他的臉又扳回來,笑嘻嘻地揩油,“他拿什麼條件來換?他的命?還是他的軀殼——你別東張西望,老實交待!我可給你提個醒,雖然我也換了身體,不過要是你敢弄得比我還漂亮……哼哼!”
“哪能呢!”離弦趕緊跟著笑,“你看我是那種人嗎?”
“那你就是想要他的命了?”笑歌突然就沉下臉來,聲音也霎時提高兩個分貝,“敢打我家裡人的主意?我看你是皮癢了吧!”
怎麼會這樣啊啊啊——離弦再次不幸地踏入陷阱,反應過來就打算溜。
眼看著面前的少年漸漸趨於透明,笑歌也不阻攔,輕垂睫羽遮住眼底蕩起的那抹狡黠,低聲道,“傻蛋,我很想你……”
咦?什麼什麼她說什麼?妖怪大人趕忙聚氣重又化作實體,右眼內的金曇花開得無比燦爛,“娘子,你剛說了什麼?我不小心走神,沒聽清楚。”
“我說……”笑歌抬眼淡淡一瞥他,把臉扭到一邊去,“你要走就走,反正我喜不喜歡你,對你來說都差不多。”
“不不不!哪會差不多!差很多啊很多!”妖怪大人的高傲不知去了哪裡,歡喜地搓手,諂媚地綻出個大大的笑,“娘子,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冷。來個火盆。”笑歌自顧自走到個避風處,緊了緊披風。
離弦忙朝二樓那邊招招手,幾扇窗忽然洞開,七八個火盆排列整齊,飄飄悠悠往這邊來。
“累了。有凳子不?”笑歌躬身揉揉膝蓋,肚子裡笑得直打跌。
一乘軟榻不曉得從哪兒飛過來,穩穩當當地落在她旁邊,上頭還有倆喜鵲報春香薰羅抱枕。
“紅薯有嗎?晚飯沒吃,好餓。”
紅薯……離弦黑線,舉袖亂揮。幸虧廚房裡也有人好這口,不至於讓老婆失望。
“來,我教你烤紅薯。”笑歌往榻上一窩,抱了個抱枕笑眯眯地指點,“炭堆旁邊刨個洞埋下去,把灰蓋上,煨一會兒再翻身——說起來,我們還是頭一回一起做同件事吧。”
離弦剛想揮袖xian翻火盆,質問她“你把我當做什麼了”,可聽見這一句,那些怒氣就像似被熨平了,心頭還漾出點甜意。
“行了,一時半會兒也熟不了。過來坐吧,我真是很久沒見著你了。”
離弦悄悄按按胸口,她的心正在那裡頭跳得歡實。她的身子暖暖的,與冰封之地的寒冷截然不同,美好的像個夢。離她越近,越可以清楚地聽見兩顆心的節奏融在一起,是他獨自一人時不曾有的快樂。
“喂,妖怪,你有幾分把握?”
“嗯?”
“讓惜夕當我大嫂的事嘛,笨!”
“我身上涼,你別……”
“囉嗦!說正事!”笑歌拿手把他的手籠住,緊緊地偎著他。他的身體大概從出生起就是涼的,像是隨時會消弭在陽光下的涼。她本能地想把熱度傳給他,捂熱他,好讓他不再那麼冰冷。
“你不恨他們?”離弦想躲開,卻又不捨得。借住在紅笑傾的身體裡,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事。她和他是不同的。他這一生也許都不會有真正溫暖的時候,而那與生俱來的寒涼,對人類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笑歌把披風分一半給他,笑得雲淡風輕,“沒有理由去恨。”
“怎麼會沒有?那丫頭為了私心將你封住,你哥哥也……”離弦急急地辯解,卻在她幽深的眸子中敗下陣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有永遠的敵人。”她朝手上呵口氣,去捂他的臉,眼角笑意隱隱,“不過,我有自信創造出永遠的朋友……這樣暖和麼?”
“……嗯,很暖和。”不想告訴她那是徒勞,離弦輕輕錯開目光,有種奇怪的感情湧上來,鼻子有點酸。
“你以前都待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又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能理解我這種想法也是正常的。”
笑歌搓搓手,呵氣,繼續捂,“可是人啊,只kao自己苦拼,要很久才能成功。若是有幫手,事情就會容易很多……你不是可以從水鏡裡看到我在做什麼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可以做到的事,別人未必可以。不是因為我比別人強很多,而是我身邊從來不缺幫手……這樣說,你明白吧?”
“但背叛就是背叛。等他們出現在你面前,我不信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笑給他們看!”離弦氣哼哼地撥開她的手。
笑歌微微一笑,不屈不撓地繼續把爪子往他臉上伸,“有什麼不可以?惜夕陪了我十二年,我哥就算不喜歡我,為著惜夕還是一樣出手幫我。哪怕我逼他扮女人,他也沒說過一個‘不’字……這些,總不會是假的吧?”
“那你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你知道惜夕一直把你當成她女兒的替身嗎?你知道你哥有多討厭你嗎?”離弦氣歸氣,卻不忍心再把她的手擋開。
“我知道啊。”笑歌笑著抱住他的脖子,把臉藏進那微涼的懷抱裡,“從惜夕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至於我哥,沒有惜夕的話,他一步都不會kao近我吧。學女人說話打扮,惹我爹孃生氣,無非就是不想跟山賊扯上關係……其實他活得比我累,人生裡除了一個惜夕,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離弦皺眉,突然有點懊惱。觀察了那麼久,竟還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所以……”笑歌扭頭一瞥火盆,忿然,“喂!紅薯再不翻,一會兒焦了全給你吃!”
母老虎一旦心情很惡劣,後果就會很嚴重。妖怪大人深知這個道理,只得悲摧地去伺候偉大的紅薯翻身。
“嗯,好香!再翻兩次估計就能吃了!”笑歌眯著眼陶醉地深吸了口氣,又往剛坐下來的離弦身上捱過去,“一會兒掰開了,弄點牛油往上一塗……絕對是天下第一美味!”
離弦對凡間的食物不感興趣,聳聳肩把她抱滿懷,“你真的不打算報復他們了?”
“自相殘殺沒樂趣,我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慌。”笑歌以大當家的目光看著心有不甘的離弦,好似在看一棵白菜,“倒是你,你沒了肉身照樣能化形,幹嘛總揪著那點破事不放?等我倆一成親,我爹孃就是你爹孃,我哥和惜夕就是你大哥大嫂……嘖,我說你有工夫記仇,幹嘛不趁現在趕緊打好關係?真是目光短淺!”
爹孃?大哥大嫂?沒有倫理道德觀念的妖怪大人張著嘴發了半天呆,回過神來就搖頭,“那不行!那老頭和死丫頭毀了我的肉身,我堂堂翻天蛟,才不要跟他們搭上關係!”
“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笑歌離開他的懷抱,挪到軟榻另一頭去,“他們跟我關係大了去了,你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我倆也就沒啥關係了。”
關係論繞暈了離弦,不過分道揚鑣這個意思還是聽出來了。右眼裡的金芒一閃,平凡的臉也變得猙獰,“你想離開我?”
“不想。”
回答異常乾脆,弄得他懵了一下又歡喜異常,不由得緩了聲氣,“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也不想離開他們。”
可是他總得吃飯吧?還有還有,肉身被毀是多沒面子的事,他怎麼可以說原諒就原諒?
離弦以沉默表示抗議,不用提醒就翻紅薯去了。
“總之,你可以繼續報你的仇,但從此以後,我做什麼你都管不著,包括要找幾個相公,包括……”
“我吃了他們!”離弦怒了,一揮袖xian翻了火盆。
“吃吧,天下男人多得很。雪蛟的沒了,還有十二國的可以讓我挑——啊,真是個好主意,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雪蛟是你罩的,總不至於……”
“我知道了!我不會動他們的!”
“真的?呀!離弦最好了,我最喜歡離弦了!”
一記響吻印上臉頰,離弦甜mi而哀怨地默默流淚,把火盆恢復原狀,刨出紅薯遞過去,“應該熟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