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四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四)

第十四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四)


隱身侍衛 一吻成婚 總裁的私養嬌妻 惡魔殿下輕一點 首席獨寵愛妻 替身妃途 獵天 毒布武林 穿越之獸人也忠犬 烽火狼牙

第十四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四)

你們倆,誰死?

經典的老橋段,惡人擒住男豬女豬,為了增加樂趣,給出選擇題。互相戀慕的兩人爭先恐後要當犧牲品,最終不是惡人被他們深厚的情意所感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中途殺出個正義使者,滅了惡人,從此男豬女豬得獲新生,比翼雙飛。

不過還有一種結局:其實惡人才是豬腳,做題的全是炮灰,無論誰先死,在奈何橋上多站會兒,必能成雙成對,相約來世再會。

接到題目的人質問辯駁是一定的,拖時間等奇蹟出現也是必須的。但笑歌明顯已經喪失了耐心,淡淡一句就把花月和白雲舒的希望都秒殺——“我數到三,你們不選,我來選。”

車伕不是沒聽見裡頭的吵鬧,只是給領導開車的人向來擅長裝聾作啞,何況貴客裡有一個是刑部的五品官,要扮正義使者也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他很有眼色地將馬車駛進處樹林,有必要的話,挖坑埋屍洗車換地毯他也不嫌麻煩——打定主意不回去,跟著錢多能耐好的“夫人”,顯然前途更加光明無限。

車一停,白雲舒和花月都慌.了神。珠鸞怯生生地偷覷笑歌的神色,拼命說服自己“對付非常之人,必得用非常手段”,竟是低頭裝看不見花月求救的目光,默默等待著皆大歡喜的收尾。

笑歌這回沒故意打人個措手不.及,老老實實一個數一個數的數,“一”字音方落,紫因翻身而起,握住劍柄,嘴角一汪笑,冷到徹骨。

花月這才明白過來沒人在開.玩笑,急虎虎將擋在身前的白雲舒推開,哪知脣剛一動,白雲舒已搶在她前頭開了口,“你放了她,我情願一死。”

神情堅定,擲地有聲,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花月沒想.到這男人會如此決然,不禁愣住。

笑歌輕撩嘴角lou出點笑,像是嘲諷,“不後悔?”

“絕不。”

“很好。”笑歌索性省下了狗血的“成全你”,拍拍紫因的.肩,低笑,“利落點。”

音猶在,劍光已現。花月尚不及反應,“鏘”的一聲,劍.歸鞘。

白雲舒仍站在.那裡,那一襲金線紋邊的白衣上靜靜地開出朵血色的花兒,冶豔妖異,彷彿積蓄了生命,全力怒放。

“記得,不想被人認出來,就不要穿這樣的衣衫——跟你一點都不搭,很難看。”

看著砰然倒地的白雲舒,笑歌揚起半邊嘴角,笑得放肆張揚。瞥眼呆立不動的花月,指指簾幕,柔聲道,“你可以走了,花月姐。要變裝的話,別忘了把你腰間的相思玫瑰佩取下來。雖然很值錢,不過拿命換,不划算。”

珠鸞驚得說不出話。花月渾身一震,死死盯著她,眼裡似要噴出火來。驀地低吼一聲,不知抓了什麼東西就朝她撲過來。

“啪”!

極清脆的一聲。誰也沒看清笑歌是何時出的手,但見花月如石頭人般立在離軟榻不遠的地方,白嫩的半邊臉上紅痕浮現,散落的髮絲有幾根沾在脣畔。

笑歌卻無事人般揮揮衣袖,惟左眸裡的金芒亮到極致,“去吧,帶他一起——他乃是白大將軍的兒子白雲舒,你若肯送他屍身歸家,白大將軍一定會重重謝你。”

花月愣了一下,轉頭看看那倒在地上的男人,咬咬牙,當真過去拖著他一步步往車後蹭。

“嘖,別弄髒了車子,麻煩。”

笑歌給柯戈博使個眼色,他了然一笑,過去推開花月,三兩下把白雲舒拽到車邊,毫不客氣地把他扔出去。

花月怒然,偏又無可奈何,怨毒的目光一一掃過車內眾人的臉,忽然彎脣一笑,淒厲如鬼,“我會記住的!”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車尾,笑歌一拍車壁,揚聲笑道,“走!”

車行出很遠,珠鸞慘白著臉怯怯開口,“小、小姐,您、您該不是真的把小……白、白公子給殺了吧?”

笑歌一反先前的冷麵BOSS形象,一記白眼飛過去,“沒腦子!殺了還怎麼撮合啊?這招叫置諸死地而後生,最經典不過……哎呀!看你那小樣兒!不懂就不懂吧,亂點什麼頭啊!”

招手讓珠鸞kao近,爪子往柯戈博肩上一搭,她笑得眼睛彎作兩輪月牙,“你想想啊,這會兒花月姐以為小白死了,那不得把肉麻話都掏出來啊?等嘰咕完一看,原來小白還沒死,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幫他包紮傷口,再找地方讓他養傷……啊哈哈,熱辣告白再加肌膚之親,二人獨處必會日久生情——除非小白是無能,不然我真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不以身相許!”

太凶猛了……紫因忍不住為那對踏入陷阱的鴛鴦掬了一把同情之淚。

“是啦是啦,你最厲害!”柯戈博忍不住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搖頭嘆道,“難怪你大清早就忙著把那什麼香往刀傷藥裡摻……喂,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他對那個姑娘一心一意,你倒要叫他娶了花月做負心郎……”

“他那哪是自覺自願一心一意?一看就知道給嚇怕了……沒事,刀傷藥和字條一起給的,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他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明白了。”笑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就去捉紫因的衣領,“你沒使壞吧?要是真把他弄死了,老白那裡我可不好交待!”

紫因輕鬆避開,抽了絹子替她細細擦手,一笑萬般溫柔,“你這人好多心。我連人都是你的了,又怎會故意坍臺叫你沒面子呢?誒~別動!那女人一臉灰,虧你下得了手去!”

珠鸞雖是聽得稀裡糊塗,卻忍不住一臉崇拜地望著他幾個。得空cha嘴,趕忙狗腿,不過物件仍只有一人,“小姐真聰明,扮得也可真!要是花月姐能順利嫁進白家做少夫人,有了白大將軍這大kao山,別說是一個玉滿堂,咱們就是把整條花街都盤下來也不是問題啊!到時候就讓別人給小姐賣命,我替小姐數錢,嘿嘿~”

“孺子可教也!”笑歌狼心大悅,摸摸她的頭,一笑lou出六顆白牙,森森的亮,“有這等悟性,相信很快你就能獨當一面!”

確實,相信很快,陽鶴就會翻天覆地……

柯戈博無奈地嘆了口氣,為陽鶴那些可憐的老狐狸們,也為苦命的自己。

而另一邊,狼狽不堪的花月抱著心上人的“屍身”嚎啕大哭,暢所欲言。

本想留得青山在,將來好報仇。結果太過悲痛,在淋漓盡致地抒發完愛戀和遺憾之後,她也心如死灰。

正待來個臨別之吻,接著解衣帶找棵樹把自己也吊死。不料嘴還沒到達目的地,“死人”突然睜開眼,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蒼白的臉上蕩起絲可疑的紅暈,“那個……我還沒死。”

花月石化足足一分鐘,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袖子把大花臉蒙上,前一刻的悲情也化作羞惱,“不準看!敢看我就滅了你!”

轉身死命擦過臉,低頭看看汙糟的袖口,再摸摸腫得跟桃兒一樣的眼睛,花月連死的心都有了。

天生麗質者的愛美心理超乎正常人,於是花月定下神來察看白雲舒的傷口時,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這廝已然看到了她此生中最丟臉的樣子,要是這樣他還是死活不肯娶她,寧殺勿縱,絕不能把這汙點留下!

白雲舒尚不知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忍著頭昏勉強擠出點笑來,伸手撫上她的臉,“我沒事,你別傷心……”

那一劍來得快如閃電,緊隨而至的還有紫因含笑的低語——“笑歌說,你的情,她領了。保重。”

中劍後呆立的數秒,他清楚地看見那個女子的容顏剎那間變回了往日的清麗絕俗。只一瞬,又復平淡,但柔和的眼神與釋然的微笑依舊,令他突然明白了紫因那些話的含義。

八年前的相遇,八年後的失約,那些愧疚、憤怒、迷惘、失落、無助與恐懼,夢一般消散殆盡,在那一瞬間。

倒下去,並非為著那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是……心裡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也不是不難過,但那好似卸下重擔般的輕鬆壓過了所有的感情。

她終是原諒了他,從此誰也不再欠誰。

有很多話想對花月說,在那個潑辣的、看似堅強的女子失聲痛哭,吐lou心事之後。不過,紫因製造的傷口並不肯因此給他面子。

血流得實在太多,白雲舒只死撐著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便兩眼一翻,將感人的互訴衷腸終結於此。

再度驚慌失措的花月揪著傷患一頓狂搖,人沒醒,他懷裡倒有個紙包lou出個角。

淡黃的紙上印染了血,紙包上龍飛鳳舞四個大字——“花月代收”。

花月訝然,開啟來,是一卷紙條、一個小紙包並幾個小瓶子。不知端倪,當然是先看紙條再做打算。她尋思著掃一眼就替白雲舒包紮也不遲,不料展開來一瞟,便忍不住要繼續往下看。

紙條很長,白紙黑字,如此寫道:

“花月姐,小白醒了就給他看紙條。當然,你若不想嫁進白家的話,就此撕掉也無妨。

此行起給小白——小白,你爹很想你。其實他就一披著狼皮的羊,手黑心軟。配合我演戲,只是為了保護你。多的我不說,你回去問他十五年前你哥被殺的真相就會明白的。

花月姐雖然坑了我一把,不過她遲早是你的娘子,以前那筆帳跟這帳互抵,咱就算扯平了。

另:我難得有打盹的時候,就是有,你也沒那運氣。

又另:雖然我現在改了名叫劉小六,但並不代表你可以抹黑我做妒婦,此帳另算,你爹少不得再破費一筆。提前知會,望你顧念我鍛鍊你成為硬漢子的一片苦心以及此次成就你們這對鴛鴦之情,莫要胳膊肘往你爹那邊拐。

此行起給花月姐——那啥,花月姐,下次扮男人,除了玫瑰佩要藏好之外,你那右手的指甲也該鉸短些。尤其不要再用陽鶴玲瓏莊的玫瑰香粉——那玩意味兒實在太大了,你還沒到麵攤我都聞見了。

對了,花月姐,你看完沒有?看完可以給他包紮傷口了。紙包裡的外敷,瓶裡的內服。不要太貪心,一天三次,每次能盛滿你小指指甲的那個量就夠了。啊,差點忘了。千萬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切記切記。

還有,恭祝心想事成,一炮雙響,瓜熟蒂落……我說,你還蹲這兒看我廢話呢?趕緊包紮去吧!再磨蹭你男人可就真死了!”

……

烏雲罩住了天,北風夾著雪屑抖擻著威風,撞得新換上的厚氈簾啪啪地響。

馬兒艱難地頂風前進,車伕冷得縮作一團。車子駛進九原的那一刻,車上的所有人都不禁鬆了口氣。

“最討厭就是雪蛟的冬天,都快入春了還這麼BT,說下雪就下雪。”車內籠著暖爐,笑歌卻還是把赤色的狐裘裹了又裹,不住嘴地抱怨,“早上明明還晴得很,太陽快落山了才變天,這叫什麼事兒啊!”

“不用擔心,我扔小白的時候順手把小三的大氅也扔下去了,絕對凍不死。”柯戈博笑嘻嘻地道。

聽得外頭車伕報告說到新福客棧了,柯戈博飛快地把僅剩的那件大氅披在身上,把她攔腰一抱便跳下了車。扭頭瞥眼正咬牙切齒狠瞪他的紫因,細若柳葉的眼就蘊了促狹,“小三,別愣著!拎著鞋趕緊下來!”

珠鸞把櫃子裡的零食全收做一包,毫不客氣地披上笑歌勻給她的帶帽披風,很有“禮貌”地讓衣衫單薄的紫因先走。

離了熱氣,叫冷風一激,紫因便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縱使如此,也不忘扣上垂紗斗笠,小心翼翼地抱著個包袱和她那雙看不出本來色彩的繡鞋跟過去。

“你這傢伙真是……嘖!”笑歌沒好氣地打了一下柯戈博的頭,忙指示道:“小因,跑兩步,先進去叫他們把熱水準備好——照例,一間上房一間中等,多點幾個葷菜,再要幾壺酒。”

上次她來也是住這兒。只是這回沒趕上廟會,加之天氣不好,客少,夥計格外殷勤,老闆也難得出來lou了個臉。

有銀子,當然一切好說。不到十分鐘,搬到上房隔間裡的浴桶就灌滿了熱水,大約是把沏茶的水也拿來救了急。紫因沐浴的時候,外頭的三隻連口熱茶也沒喝上。

夥計倒很會替老闆打算,菜沒上,酒先來了。屋裡添了倆火盆,為了保證空氣流通,窗半掩,弄得笑歌直嚷冷,柯戈博無奈之下只得下樓去車上取她的懷爐。

他前腳剛出門,珠鸞還在那兒取杯子斟酒準備讓她喝了暖身。笑歌已急虎虎自個兒跑去關窗子,也不知那一眨眼的工夫,究竟發生了什麼。窗一關,她反手摸了摸後背,臉色就不大對頭。

方才裹著狐裘還發抖的人,忽然精神抖擻,解下狐裘往**一扔,抓起珠鸞卸下的湖青帶帽披風就披上身。

她拉上帽子遮住大半個臉,又在紫因拿上來的那個小包袱裡刨弄了幾下,把個黑黝黝的怪東西往袖裡一塞,拉過珠鸞低聲道:“你盯著包,我去街口成衣鋪買幾件厚衣裳,馬上就回。”

珠鸞詫然,不及反對,轉頭對上笑歌的雙眼,身子一僵,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乖~”紅灩的脣彎出個曼妙的弧度,長而媚的眼如同浸在了血海中。低沉柔婉的聲音猶在珠鸞耳畔迴盪,她人已作了湖青的一團影,瞬間便從珠鸞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柯戈博迴轉的時候,珠鸞還定在原地發愣。找不見笑歌,柯戈博不禁大急,問了兩聲珠鸞沒應,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頓猛搖,“人呢?她跑哪裡去了!?”

紫因聽著外頭動靜不對,慌離水胡亂披了衣服,抓著劍就衝出來。光腳踩在地板上也不覺冷,頭髮溼噠噠披在肩上,洇得衣衫溼了半邊。飛快地掃眼屋內,頓時沉下了臉,“怎麼回事?她呢?”

“我怎麼知道!”柯戈博忿忿推開神情呆滯的珠鸞,“這丫頭跟中了邪似的,問什麼都不說!”

“中了邪”三個字一出,珠鸞驀地渾身一震,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抖,聲音也打了顫,“小、小姐,她、她……臉、臉不一樣了……”

柯戈博和紫因對視一眼,齊齊逼近一步,沉聲道,“她上哪兒去了?”

珠鸞不答,艱難地咽口口水,忽然抱住頭,拿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低道,“眼、眼睛是紅、紅的……她、她……”

“什麼?!”紫因猶一頭霧水,柯戈博卻大驚失色。他沉默數秒,突然一拍紫因的背,“你看著她,我去追。”

臉色凝重,不比以往。紫因心神一凜,還未應聲,柯戈博已推窗縱身而出,風撩起褐色的大氅,悽迷的夜色中,如只巨大的蝙蝠,乘風滑向遠方。

背街的一條僻靜小巷裡,兩名白衣少年拔劍護住身後一個叫黑斗篷罩得嚴嚴實實的人。而距他們不足十步遠的地方,湖青緞面於暗影裡幽光流轉。

一聲低笑,清冷悅耳。那人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扯下壓得低低的風帽。

血色盈聚的眼眸裡,一抹金歡喜地躍動,她輕輕彎了嘴角,低沉柔婉的聲音宛如歌吟:“果然是……我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