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隱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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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隱莊(二)
微閃的星點綴著夜空,偶或掠過的風裡隱隱雜著淡淡的清芬。但一路穿堂過戶,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頭的惜夕與紅笑歌卻仍不見停步。
這地方竟有這般大麼?張寧遠不禁驚訝起來——她們不見的這五日,自是未限制他的自由。平日裡也曾帶了紅笑兮在這莊裡四處走動,可……這一路行來,卻有許多景緻是之前從未見過的!
花白的眉毛忍不住一動,眼裡浮上深深淺淺的疑惑,“丫頭,這裡是……我們已經出莊了?”
惜夕回眸淺笑,“沒呢。您可是累了?”又一指前方那處燈火通明的院落,“新種的銀薇今年頭回開花……在花下飲茶豈非更是風雅?”
正說著,那邊院門已吱呀一聲開了。步進去,不見有人,只漫天繁花於燈下爍爍其華。香氣隨風撲面而來,引得人也微醺。
樹下置了張黃楊木案几並數個形狀奇特的小杌,小泥爐上的銅壺口正逸出縷縷白氣。
這繁華之地,竟還有此等世外桃源!張寧遠只覺著眼前一亮。正感慨間,卻見紅笑歌已倚樹而坐,仰頭望著那花瓣零落飄下,紅灩的脣畔蕩起絲若有若無的笑,“寧遠公,請坐。”
張寧遠渾身一震,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公主……”
“我叫你坐,不是讓你跪。”她淡淡道,“還是你打算跪著喝茶?”
“罪臣不敢!”張寧遠慌忙起身,卻還是不肯坐下。
“張大人,不坐下,怎好品茶?”惜夕輕笑著。纖手扶紫砂壺微傾,金黃茶湯聚滿兩隻細瓷杯,逸出溫溫婉婉的桂花幽香。瞥他一眼,又笑,“茶得趁熱才香,張大人可莫要辜負了這一品黃金桂啊……”
張寧遠踟躕半晌,見紅笑歌面上lou出些不悅,只得戰戰兢兢地坐了。捧茶在手,輕呷一口,頓時兩眼放光,“純細甘鮮,幽雅清爽!果然好茶!”
“寧遠公當真是此道高手。”紅笑歌淡然一笑,“莫怪大伯父一直念念不忘當年微服出宮與你青廬論茶之事……”
張寧遠臉色一變,驀地放杯,翻身又拜,“公主!請……”
“大伯父暫時不想見你……懂?”她淡淡打斷他的話,“起來喝茶。”
“可是事關重大,那紫家與白家……”張寧遠急道。
“時機未到,多說無益——寧遠公,這個道理還要我教你?”她傾側眼眸,厲色如電,於面上轉瞬即逝,“安心在此住下,相見自會有期……別叫大伯父失望。”
這話如醍醐灌頂,他的心底陡地一顫,輕輕舒了口氣,“是,公主。”默坐飲茶良久,又低聲道,“公主,那白雲舒留在此地,終究不妥。天九蛛毒的解藥已好,您看……”
“不急。一天解一點就好。”紅笑歌低笑,杯在掌中旋動,潤亮茶湯盪出無盡漣漪,“他還有場大戲沒唱……”不知想到了什麼,蛾眉輕蹙,“寧遠公在嘯雲山的日子也不短,該知我家中情形。我弟弟……就勞你多費心了。”
“公主言重了。南郡王甘冒大不韙收留罪臣多年,此恩無以為報。對小王爺,罪臣自當盡心盡力,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停停停!別再公主來罪臣去的了!”紅笑歌突然一掃先前的正經模樣,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誰要你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了?還嫌他那些蜘蛛不夠我煩啊?我是叫你多教他些正經東西!詩詞歌賦也好,劍術茶道也好……總之,別讓他一天到晚闖禍就行!”
張寧遠愣住,老半天才乾笑著撓頭,“可是這個闖禍……這個……”
“你別跟我說那不是人力能控制的!”紅笑歌咬得貝齒喀喀響,“若是沒那些破蟲子在,我早揍得他屁股開花了!六歲的毛孩子,成天沒大沒小!你見過誰跟他一樣,閒著沒事就問我什麼時候休夫的?要不是因為他總想著給那呆瓜下絆子,我能把那呆瓜跟小白一起關起來嗎?!”
惜夕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是哦。這幾天去清查賬目的時候,大小姐還一直擔心隱莊會不會被小少爺拆了呢……”
“隱莊?!”張寧遠卻跳起來,一臉震駭,“丫頭,這裡就是隱莊?!”見紅笑歌漫不經心地點頭,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陸仟、恬妞……他就說這些名字怎地這般熟悉!原來都是些一度xian起江湖腥風血雨的棘手角色!
眼珠子骨碌碌轉了會兒,慢慢坐下來,擎杯在手卻不飲。滿是皺紋的嘴角上,泛起絲難以琢磨的笑,“那時候隱莊剛出現,黑白兩道還納悶得緊。這些個殺人如麻的獨行客怎麼一朝轉了性子?居然懂得抱成團,叫仇家難以下手……”睨眼望著若無其事的紅笑歌,“大小姐真乃神人,竟能叫他們對您俯首貼耳……”
“接下去你是不是又想舊話重提?”紅笑歌清麗的面龐上掠過抹不耐,“難道你覺著光憑這些人就能將那兩家連根拔起?若真如此容易,你還用等到今天?”
驀地潑掉杯中茶,眉宇間聚起些怒氣,“叫你來品茶,哪來這麼多廢話!既是茶不合口,就去瞧瞧你寶貝徒兒的功課做完了沒有!”
張寧遠被她看破心思,老臉微窘。見她發怒,只得小心翼翼地退走。
心裡依舊不甘,到門口又欲回頭,卻聽她清冷的聲音驀然蕩響,蘊了濃濃殺氣,“有些事,我不想說第二遍。我亦不希望從其他人口中聽到有關此類的話——你,好自為之!”
見他蒼老的背影微微一顫,腳步蹣跚地沒入門外的黑暗中。紅笑歌將手中的杯重重往桌上一頓,“不喝了!煩人!”
“小姐何必同茶過不去?一品黃金桂難得啊……”惜夕輕笑著斟滿她的杯,似是不經意地朝屋簷那邊淡淡一瞥,“討厭的蝙蝠,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那頭窸窣輕響,果真似有東西逃離。
“蝙蝠?怕是柯戈博吧……”紅笑歌笑起來。忽而低低嘆了口氣,“黃金桂難得是難得。可惜花香壓過茶味,口感又太過甘甜……”
“不香甜,怎解煩憂?”惜夕微側了臉,轉給她張楚楚動人的笑臉。自斟一杯,挨著她坐下,“我們也許久不曾如此清閒了……”
“也是。”紅笑歌輕輕倚去她身上,淺淺一笑,眉間卻浮起些憂色,“沒想到打劫回白府就能弄出八百多萬兩銀子,而宮中卻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連往年我送大伯父的那些物件,也俱被他拿去地下市場換了銀子……”
“皇上和王爺也是沒法子……有先祖遺訓在,他們又能拿那兩家如何?何況還有個做慣了牆頭草的青家……你那三位皇兄又和皇上一個脾氣,只愛養花訓鳥,木工雜藝……嘖嘖,我看你以後有得煩囉!”
“惜夕,老實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紅笑歌驀地坐直了身子,盯著她的眼睛正色道,“那老狐狸竟然那麼幹脆就同意了我跟那呆瓜的親事,我哥和我弟不打招呼就跟著我跑出來,他也沒派人來追……怎麼想,我都覺著蹊蹺——該不會他和皇伯父在聯手設計我吧?”
惜夕避開她詢問的目光,薄脣牽笑,“我只能說……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切!說了等於沒說!”紅笑歌佯作嗤鼻,忽地又笑著粘過去,“不過……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那麼雲公子呢?難道有相公相陪也不能叫你安心?”惜夕輕笑著刮她鼻尖,眼底一抹戲謔難掩。
“呸!他不過是個呆瓜!你瞧他那傻頭傻腦的樣兒,還學人家做什麼殺手……被賣了還幫別人數錢呢!”
“真要賣也只有你會買吧……”惜夕莞爾,“我看他人挺老實的,個人意見,不如你就同他假戲真做了吧。”
“呸呸呸!”紅笑歌輕啐道,“那你怎不給我哥一個機會?我還想你做我大嫂呢!”
惜夕皺皺鼻子,“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你怎樣?”紅笑歌不以為然地撇嘴,“從我三歲見到你起,你的模樣也沒怎麼變過。就算現在我們倆一起出門,誰會說你比我年長?再說了,愛情面前,年齡不是問題。我哥都不怕,你怕什麼?”
看她依然搖頭,知她性子倔,也不再勉強。想另找個話題化開這死局,腦中驀地靈光一閃,淡淡笑道,“莫非我未老先衰?怎麼忽然記不起我們初次見面的情形了……惜夕,你還記得麼?”
“哦。那個啊……”惜夕輕呷口茶,笑意盈然,“不就是我不小心掉進了捕獸陷阱,撞破頭忘了前事。你路過救了我,然後帶我回你家的麼?”
“是這樣的麼?”紅笑歌淡淡一瞥她,淺笑道,“我那時才三歲吧?我怎麼救的你?”
“呵呵,那得問你呀……”惜夕掩口而笑。
“算了算了!反正你在我身邊就好。”紅笑歌輕輕別開臉去,眼底掠過抹異色,脣畔笑意裡雜進些苦澀,“三歲到現在,只有你不會對我耍心眼,也只有你一直陪著我……啊!對了!你記得讓金總管知會皇伯父一聲,就說……我明天沒空,不帶那呆瓜去宮裡見他了。”
“哦。等那時候再說?”惜夕會意,笑得眼眯做兩條縫。
紅笑歌得意地揚眉,“果然你最懂我……嘿嘿,就等到那時候再說吧!”
靜夜裡,銀薇怒綻,靜靜聽著那兩個女子低低的笑聲在這院落中久久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