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霧都諜影_十八章 蛛絲馬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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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霧都諜影_十八章 蛛絲馬跡（四）
並沒有過多久，李新開著車子帶著黃老闆回來了，果然取來了一副藍色底案的少校領章。王風沒有再問石永川什麼話，在石永川拿著那副領章走的時候，他特意地叮囑著石永川，不要跟他的營長呂青談及他們之間的談話，石永川也非常知趣地答應了。
在石永川離去之後，王風與李新也和黃老闆告辭迴轉警察局。路上的時候，李新不由得問著王風：“老王，那個防空炮兵的呂營長的確是有很大的嫌疑，我們是不是把他先抓起來再說？”
王風轉頭看了他一眼，卻又搖了搖頭，有些為難地道：“你要抓他，那需要足夠的證據，而且還需要得到防空司令部的批准！”
李新愣了一下，看著王風卻又是一笑，道：“老王呀，我抓他當然有問題，我只能以警察署的名義去抓人！但是，你不一樣，你是軍統的人，只要是你們戴局長那裡同意了，你可以直接帶著人過去抓他，不透過防空司令部！”
王風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對著李新道：“老李，如今你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我懷疑重慶的防空司令部裡有暗藏的漢奸，如果你去那裡申請逮捕這個營長的話，我只怕這個營長要麼會被滅口，要麼會畏罪潛逃，到時候我們什麼也得不到！”
聽到王風的警告，李新點了點頭，道：“那好，呵呵，這個案子你如何也要接一下手了，要不然我真得不好過！”
王風只能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見到王風已經同意了，李新就彷彿是如釋重負一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自嘲一樣地笑道：“老王呀，想當初方文清這個案子剛剛出來的時候，我就希望你能夠接手過來，你卻跟我推三阻四，躲得遠遠的！呵呵，那個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真得好像是被人出賣了一樣得難過，總有一種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王風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老王，你說話可要講良心的喲？呵呵，這個案子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本來是人命案，又不是間諜案，就是你的職權範圍裡的事。要不是看在這麼多年的老交情的份子上，我才不會介入其中呢！如今我這也是隻說幫幫你，你難道還想要撒手走人了不成？”
見到王風有些不快，李新連忙陪著笑，道：“呵呵，哪裡哪裡！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這個案子也的確費了我不少的腦子，我怎麼可能甩手了之呢？”
王風也笑了一下，道：“我可你說好了，這個案子還必須由你來主導，你在明裡頭查，我只在暗地裡查！”
“明白！”李新點著頭，他自然也猜得出來，王風之所以對這個案子如此上心，實際上可能是這個案子真得有涉及到重慶的敵人間諜問題。
剛剛和李新回到了市警察局，王風還準備再提審段明宇一次，可是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去訊問的時候，警察局的劉局長便匆匆地趕了來，卻是告訴他一個訊息：他的處長鄭青山打來了電話，要他馬上趕到戴公館，好像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
揣著滿腹的狐疑，王風只好與李新告辭之後，開著車趕往位於曾家巖戴笠局長的住所。他有些奇怪，就算是戴局長找他，也應該叫他去位於羅家灣十九號的軍統總部，卻為什麼要他去戴公館呢？除非真得有什麼祕密得他不想讓過多人知道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是鄭處長來通知他的，想來鄭青山處長也在那裡了。
好在從重慶市警察局到曾家巖並不遠，此時已然到了傍晚時分，天色也早就暗了下來，當他開著車抵達戴公館的時候，已然到了上燈時分。
出乎王風的意料之外，在戴公館的會客室裡，王風除了見到自己的上司鄭青山處長之外，還看到了軍技室代主任的魏老大，還有一個是重慶衛戍司令部稽查處的處長趙世文。重慶稽查處雖然名義上是重慶衛戍司令部管轄下的單位，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其實就是軍統局的外圍組織，稽查處的處長直接向軍統局的局長戴笠報告，而戴笠則直接向蔣委員長負責，所以，便是重慶的衛戍司令也只是對稽查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也不去過問稽查處裡的事情。
見到王風走進來，魏老大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看他的表情，分明是一種十分
愁苦的樣子，王風便知道今天不會有好事。
“處長，你叫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呀？”王風的確有些不明所以，見到戴局長還沒有出現，當先地問著鄭青山。
鄭青山點了一下頭，看了眼身邊的趙處長，苦笑了一聲，道：“今天戴老闆要請我們四個人吃飯，呵呵，吃飯之前，可能先要說點兒事！”
“什麼事？”王風一臉得訝然。
鄭青山望了對面而坐的魏老大一眼，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外面便傳來了一聲輕咳，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了身來，知道戴局長來了。
隨著門被推開，傳來一聲輕響，戴笠局長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他的臉本來就長得比較長，這個時候，尤其是把臉板起來之時，越發顯得長了，讓人一見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毛驢來。
“局長好！”王風當先地立正問候著，這幾個人裡，數他的軍階最小，只不過是一個少校，別人都是中校和上校了，而鄭青山處長已然是少將，資歷並不比戴笠差。
在王風的帶動之下，大家紛紛與戴笠打著招呼，戴笠點了點頭，與眾人也打過了招呼，之後，便示意著大家坐下來，他的目光直盯到了王風的臉上，沒有說一句話，卻讓王風只覺得渾身發起了毛來。
“局長，您今天把我們召集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王風強自使自己鎮定下來，迎著戴笠的目光，問道。
戴笠只是點了點頭，對著王風道：“今天的這件事的確是跟你有關的！”
“什麼事呀？”王風連忙問著。
戴笠道：“我知道你這些天在做什麼，可能比較忙，你自己做的事情有時候都不知道錯在了哪裡。”
“錯了？”王風又不由得一愣，忙問道：“局長，能不能說得明白一些？”
戴笠沒有直面回答王風的問話，卻是對著魏老大道：“魏主任，你來講吧！”
魏老大的臉色有些尷尬，他還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看了王風一眼，發出了一聲苦笑來，然後才對著他道：“王風，你知道昨天你槍殺劉傑的時候，有多錯嗎？”
王風的心裡頭霍然明白了過來，但是他的臉上卻露著一副無辜的樣子，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他是漢奸，難道我殺錯了嗎？”
魏老大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時之間，王風就好像是被人戲耍了一樣，呆若木雞。
“王風，我想這也不應該怪你！”鄭青山在這個時候，適時的接過了話頭來，替他打著圓場，同時也向他作著解釋：“今天下午的時候，戴局長被委員長叫去了，恨恨地批評了一通，當時戴局長也有些莫名其妙，細問之下才知道是陳果夫跑到了委員長那裡告了我們一狀。”
“為什麼？”王風問道。
不等鄭青山答話，魏老大又接過了話去，告訴著王風：“那個劉傑原本就是中統安插在丁默村身邊的一個特工人員，這個人很不簡單，曾經成功地潛入過共產黨的地下組織裡，他的警覺性很高，丁默村一直沒有對他起了疑心。”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王風已然明白了許多的事情來。只聽著魏老大接著道：“你的幾次行動，把丁默村安插在重慶的特務網幾乎一網打盡了，他們為了重新在重慶組織新的特務網路，所以決定派一個人過來負責重建工作，而劉傑，就是這個人！”
“他是雙料間諜？”王風忍不住地問著。
“也可以這麼說！”戴笠點著頭。
魏老大接著道：“劉傑拿著汪偽與共產黨相勾結的證據過來投靠我們，因為丁默村知道這些材料我們肯定會感興趣。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中統的掌握之中，中統為了迷惑我們，所以故意讓劉傑在暗中又跟我們聯絡，因為他們知道我們肯定對劉傑會不屑一顧的，他們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們軍統的人插手其中。”
“這麼說，昨天在船上，劉傑和陳九坡的接頭，也是一場戲了？”王風已然明白了過來。
“是！”魏老大點了點頭。
王風默然了起來，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無話可說。
戴笠一臉得陰沉，他看了王風一眼，又看了
看魏老大，道：“按照中統那邊的意思，他們是想讓劉傑把那些還暗藏在重慶的汪偽特務全部挖出來，然後再為他們所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好的計劃！但是……”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又看了看王風和魏老大，這兩個人都一起低下了頭去，以躲避開局長鷹隼一樣犀利的目光。戴笠沉默了片刻，然後又加重了語氣，有些生氣地道：“可是你們兩個！真得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鼻孔裡哼出了一聲來。
王風有些坐不住了，他抬起了頭來，如實地說道：“局長，我真得不知道這裡面原來還有這麼多事！那個陳九坡是我上一次沒有抓到的漏網之魚，這麼久了我一直想要將他抓獲，誰知道竟然那麼巧得就在船上碰到了……”
“你不要說了！”戴笠打斷了他的話：“整個過程，我已經知道了！”他說著，又看了王風一眼，有些責怪地問道：“就算劉傑是真的漢奸，難道你做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抓個活人要比殺個死人要有用得多嗎？你是我們軍統中最厲害的快槍手，也是神槍手，以你的本事，在那麼近的距離內，完全可以一槍打中他的胳膊，讓他拿槍的手廢掉，可是你卻打了他的頭，你就是想要讓他死！”
聽著戴笠如此的判斷，令王風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這是被人一語道破心機的害怕，他還是強自鎮定著，辯解道：“局長，您說得雖然容易，但是真得做起來卻沒有那麼簡單！呵呵，在這個山城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想要我的命呢！我跟您說老實的話，我自己都有些怕了，如果我不一招制敵的話，只怕早就死過幾回了，也不可能象現在這樣還活著在您的面前！”
“是呀！”鄭青山連忙幫襯著道：“前幾天就有兩個殺手裝作抬滑桿的，差一點就把王風結果了！”
“我已經聽說了！”戴笠點著頭，卻又道：“我今天這麼晚還把你叫過來，的確是因為中統那邊的人要我們有交待。那件事是你們兩個人做的，所以必須要有個說法的！”
王風和魏老大對視了一眼，自然明白戴笠的話意。王風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了頭來，十分爽快地道：“局長，一人作事一人當，這件事是我做的，跟魏主任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只不過是幫我的忙罷了，如果有什麼責罰，你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就是了！”
聽到王風如此得講義氣，令魏老大好生感激，連忙介面道：“那件事我也有份，不能讓王風一個人承擔！”
看到屬下的兩個人並非互相推諉，這讓戴笠感到滿意，他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場誤會，但是我也不能不處理！”他說著，看了一眼魏老大，道：“魏主任如今是軍技室的代主任，並非是我所管轄的，而且他至今還只是個代主任，沒有轉正，所以最好還是不要有什麼差池！”說著，他的目光盯到了王風的身上來，對著他道：“那麼，如今只能委屈王風你了！”
“我明白！”王風笑了笑，雖說有些苦澀，但還是十分得誠懇。
戴笠再一次點了點頭，對著他道：“剛才我和你們鄭處長也商量了一下，只好先停了你的職務，讓趙處長帶你去望龍門的看守所住兩天，你看怎麼樣？”
這實際上就是坐牢，雖然心頭滿是委屈，但是王風還是點了點頭，有些痛苦地道：“我服從命令！”
鄭青山趕忙道：“王風，你也不要太委屈，你放心，等過了這個風頭之後，就會把你放出來的，到時候局長還會重用你的！”
戴笠點了一下頭，算是表示同意鄭處長的說法。
“呵呵，王風呀，別想這麼多了！”這個時候，久未答言的趙世文處長笑著道：“今天晚上局長請客，已經在春香樓訂了菜，應該就要送到了！”他說著，又打趣地道：“其實局長也非常清楚，你是個勞苦功高的人，這頓飯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我們這些人也都是沾了你的光，你們說是不是呀？”
“是呀！”鄭青山和魏老大齊齊附和著。
但是，這個時候，王風卻沒有一絲得胃口，被人打了一巴掌之後，又送來一枚棗來吃，他只覺得自己就是別人掌中的玩物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