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碧血長空_二七章 男兒本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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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碧血長空_二七章 男兒本色（三）
本來，王進還想著在離開重慶之前去醫院見一見翁覺民，怎麼也要告訴自己的表妹裴芙蓉一聲，但是戰事的緊急，卻不給他哪怕是一天的時間。在高飛把命令傳給王進之後，就要求他必須馬上作好準備，因為從重慶駕機前往江西前線，如何也要週轉兩天的。
倒是石永川知道了王進和汪紀泉有任務要離開重慶，跑過來為兩個人送別，這讓王進有些感動，忽然覺得自己在很多的地方都對不起這位叫著他小表哥的人。
“我本來還想請你們到鎮上去吃頓板鴨再走呢！卻沒有想到你們走得這麼急！”石永川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對著王進和汪紀泉道，這兩個人都是他在航空隊裡最為要好的朋友，自然他也一直將這兩個人裝在心上的。
“是呀！”汪紀泉也道：“我也沒有想到，會讓我們去得這麼急，聽說那邊的戰鬥打得很激烈，而且那邊的地形也很複雜，所以才急需空中偵察，他們第七航空隊又沒有多餘的飛行員，便是連偵察機也沒有幾架好的，所以才會派我們去！”
第七航空隊就是空軍下屬的專門的偵察機大隊，在組建之時原本有二十七架塞可型偵察機，下轄也有四個中隊，但是這幾年的仗打下來，偵察機已然所剩無幾，而對於國家來說，由於資金的緊張，最終到了航委會，還是將偵察機的補缺放緩了下來，所有的錢都用在了購買驅逐機、轟炸機和少量的教練機上，因為這些機型與偵察機比起來，更要有用得多；而作為偵察手段，便是驅逐機、轟炸機也可以進行偵察的。這一次，將王進和汪紀泉調往江西前線執行偵察任務，他們兩個駕駛的還是伊爾一五三型戰鬥機。實際上，從很早以前開始，執行偵察任務的飛機就不再是專門的偵察機來完成了，而且在很多的時候，還是由飛行員駕駛著戰鬥機來進行的。而為了便於與基地的聯絡，在確定王進和汪紀泉去支援江西方面之後，機械師便以最快的速度為他們的座機安裝上了無線電通訊系統，以便於在飛行偵察的途中，隨時向基地方向報告他們看到的情況。便是這兩個無線電通訊系統，也是從何立民的那架損毀戰鬥機和另一架受傷戰機上拆下來的，當然也經過了一定的維修，這也實屬無奈之舉。
“呵呵，你們兩個如今可是第四航空隊的天王了！不派你們去，還能派誰去呀？”石永川一邊笑著，一邊吹捧著他們。
一看到石永川的笑容，王進就有些不自在起來，這讓他又想到了翁覺民，翁覺民對石永川一直還有著偏見，這兩個情敵也並非是大度的君子，翁覺民就對著王進說過，石永川那麼愛笑，根本就是笑裡藏刀，他可以笑著就把人殺了，還要王進以後多加註意。雖然王進知道這話是翁覺民個人的成見，但是每當真得看到石永川的笑臉之時，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些話來。
倒是汪紀泉，對於石永川的吹捧並不當真，他苦笑了一聲，道：“我們要真得是天王的話，也就不用去作偵察機了！怎麼也可以將那些鬼子幹下幾架來！”
王進也點著頭，道：“是呀！與其這樣被鬼子追得躲來躲去的，還真得不如去當偵察機，這樣我們還覺得有點兒用處！要
不然呀，別說老百姓看我們不起，便是我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石永川點了點頭，他拍了拍王進的肩膀，以表示兩個人的親暱，笑著道：“小表哥，你可真得就英雄本色呀！走到哪裡都有這麼一股得的衝勁，才進入航空隊幾天呀？就已經這麼出色了！”
“行了！”雖然聽著石永川的誇獎，王進心裡頭美滋滋的，但還是裝作不願意聽的樣子，推開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你別這麼誇我，我也只是有些幸運罷了！”
石永川笑了笑，卻又把話題一轉，對著他們問道：“這一次，你們是不是第一次去作偵察機呀？”
王進點了點頭，而汪紀泉卻搖著頭，道：“我不是，在此之前，我曾經跟著飛哥開著駕駛過轟炸機去湖北那邊進行過偵察！”
石永川點了一下頭，然後對著王進道：“呵呵，阿進呀，我可要告訴你，你如果真得去作偵察機的話，最要當心的還是要注意敵人的炮火！這個偵察機呢，飛得高了，會看不清地面的情況；但是如果飛得太低的話，就會成為敵人地面炮火的目標！象我這樣做防空炮兵的，很明白這一點，當初我在第五戰區的時候，就曾打下過兩架鬼子的偵察機！”
“哦？”聽到石永川的介紹，王進馬上來了興趣，忽然發現，這位石連長真得就是一位老天派過來保護他的貴人，在他剛剛要參加空戰的時候，告訴他將敵機引誘到防空炮火區域裡，所以才有了擊落敵人零式戰鬥機的案例；如今，在他要出發去作偵察機的時候，又跑過來告訴他需要注意些什麼，而為作專門對付空中飛機的防空炮兵連長來說，他也定然有著豐富的對付空中敵機的經驗，這個時候給他講出來，卻可以提醒他在即將執行的任務之中要注意些什麼。“你快說說，我應該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呢？”王進急切地問著。
石永川道：“如今正是初春時節，天氣還有些冷，很多樹的葉子還沒有長出來，而且田地裡除了油菜花之外，也沒有什麼東西，所以這個時候，相對來說，你應該比較好到路上行進中的部隊。”他說著，稍作停頓，又道：“不過，即便這樣，你也一定要當心地面上的偽裝炮火，因為炮兵陣地向來設定在比較開闊、而且地勢比較高的地方，而這種地方由於沒有或者少有樹木的掩蓋，所以定然會做些偽裝。如果你看到哪個山上的哪片林子本來比較密的，突然就稀疏了下來，就很可能有問題；而且，就算是炮兵陣地偽裝得再好，也不可能跟原來的林子一樣的，他們砍了樹，上空中就不會有飛鳥盤旋，所以，觀察一下鳥兒的起落，你就知道哪裡是真正的樹林，哪裡有可能是被偽裝的敵人陣地了！”
聽著石永川的話，令王進不由得大開眼界，他連連點著頭，看到石永川停了下來，又忙忙問道：“還有別的嗎？”
石永川又接著道：“當然還有別的！如果你突然看到有大量的鳥兒從某個地方飛起來，你可能要當心了，說不定那個林子裡有部隊在潛行呢！還有，鬼子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吃飯都比較正點，而且他們吃的也多是大米，他們作什麼都按部就班，這個時候，你就算是飛得再高一
點，只要是看到下面有炊煙，就很有可能是鬼子的營地！當初我們交戰的時候，我們的瞭望手就是靠著看敵人那邊升起來的炊煙而判斷他們的距離和位置的，然後指導著我們炮兵打一陣亂炮，很有成效！”
聽著石永川說得這麼詳細，王進一邊點著頭，一邊默默地記在了心裡。石永川又說了一些其他要注意的事情，這對於王進來說真得是受益匪淺了。
說到最後，石永川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告誡著他：“阿進呀，雖然說如今我們兩個這個親戚關係還沒有真正的確定，但是我可真得是把你當成我的知心朋友來看待的喲！我不希望你和紀泉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什麼事情，只希望你們兩個人能夠勝利地迴歸回來，到時候，我一定再請你們兩人一起吃飯！”他說著又開著玩笑一樣地道：“阿進，你可不要忘記了，我還欠你一頓飯呢！你要是不趕回來吃，可就吃虧了喲？”
王進愣了愣，驀然想起來那天他引導敵機到炮兵區，讓石永川立了一大功，事後石永川就曾說過要請他吃飯，但那一次他為了找尋受難的戰友，也沒有心情，便推卻了，卻沒有想到石永川還是記著呢！
當下，王進點著頭，也笑著對著石永川道：“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到時候只要你不食言就好！”
“我肯定不會食言的！”石永川信誓旦旦著，又象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問著王進道：“對了，阿進，你去江西那邊的事情，跟你的未婚妻講了沒有？”
王進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如果沒有石永川的提醒，他根本就想不起錢琪來。
石永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對著王進道：“阿進，雖然你是我的小表哥，但是我還是要說你一下的，女孩子最怕的就是被男朋友忽略，她們都喜歡被人圍著轉！呵呵，我可以看得出來，你對錢小姐好像不那麼熱情，但是她對你卻可是全心全意的！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但是能夠找到一個愛你的人，就真得是一種幸福了！”他說著，又不由得有些傷感，彷彿是自艾自憐地道：“不象是我，愛別人吧，別人卻不愛我！呵呵，要是真得有人也這麼死心踏地地愛著我，就算是讓我——光榮了，我也願意！”他本來是要說“讓我死”這三個字的，但是當兵的人卻又是最為忌諱這個“死”字的，所以說到後來的時候，又馬上改了過來。
被石永川如此一說，王進也覺得自己是應該去告訴錢琪一聲，可是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告訴著他：“算了吧，已經沒有時間了！”
石永川的眉頭鎖得越發得緊了起來，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就好人作到底，替你向錢小姐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讓她也不要對你太過惦記了！”
王進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就謝謝你了！”
石永川擺了擺手，笑道：“你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作什麼？”
王進越發感到不安起來，他再一次想到了翁覺民，也想到了自己的表妹裴芙蓉，如果沒有自己有意為翁覺民的撮合，或許表妹芙蓉真得會屈從於家庭裡父母的壓力，不得不成為石永川名正言順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