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霧都諜影_三四章 梅雨計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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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霧都諜影_三四章 梅雨計劃（四）
李新直視著王風的臉，默默地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道：“是的，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才發現我的這個發現已經晚了！”
唐士彬接過了話去，道：“那個棺材鋪裡還有五口棺材，但是沒有一個是我們要找的那個！”
李新點了點頭，這才又告訴著王風：“剛才我也說過，我到那個棺材鋪裡就去過兩回，兩回都沒有發現那個祕密。在那個棺材鋪裡，我去的時候看到的最多的時候，有十口棺材，這年月，只要鬼子空襲過後就會死人，這些作棺材生意的老闆生意都不錯。”他說著，苦笑著嘆息了一聲，又接著道：“兩次去的時候，我都在找那個塗著黑漆的大棺材，呵呵，在那個棺材鋪裡，倒是有四口棺材是兩頭高翹的大棺材，但是都沒有塗黑漆的。第一次去的時候，我讓人把那個鋪子裡所有的棺材蓋子都打開了，但是所有的棺材裡都是空空如也的，什麼也沒有。我還特意地在每個棺材裡面聞了一便，並沒有發現哪口棺材裡有異味，因為那些棺材裡都是新刷的桐油，桐油的味道把所有的味道都掩蓋了，就算是棺材裡曾經裝過槍械，那種濃重的機油味也被去得一乾二淨！”
“你難道就沒有用手敲一敲每口棺材板，看看是不是有空的嗎？”王風問道。
李新道：“怎麼會不敲呢？我當然有意地把每一口棺材都敲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有空的聲音！”
“呵呵，如果他們不想讓你敲出空聲來，只要把那個夾層填滿就好了！”王風悠悠地道。
李新點著頭，又道：“是呀，我就是因為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所以也就沒有再查下去！”
唐士彬跟著道：“很顯然，那口棺材一到這個棺材鋪裡，就被他們連夜把外面的黑漆刨掉了，然後把那些刨下來的皮都燒了，但是總還有沒有打掃乾淨刨花，最終被我們發現！而他們還把棺材的裡面也重新刷了一遍桐油，所以當時，我們去看的時候，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王風道：“如果你們看到的那口棺材是空的，那些槍械又到哪裡去了呢？”
李新與唐士彬對視了一眼，唐士彬道：“這個問題，我也和老李探討過，現在想想來，可能當時我們就想錯了，以為他們把槍械從薄皮棺材裡拿出來，就會裝到另一口棺材裡，等於是調了一個個。這也是我們相當然的想法！但是，正象我的人懷疑的那樣，他們也有可能並沒有把從薄皮棺材裡拿出來的槍裝進這口大棺材，而是直接裝在了船上！在我們所有的人都在關注棺材去向的時候，那條船卻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走了！”
王風點了點頭，唐士彬分析得的確不錯，只是，在找到那口棺材之前，所有的推論也只能算是猜想，必須要求得證據的證明。
“那麼，那口棺材到底又去了哪裡呢？”王風不由得問道。
李新和唐士彬一起搖了搖頭，李新道：“趕上這個命案，開始的時候，我還相信是另一個徒弟的仇殺，但是在看到那個帶著黑漆皮的刨花之後，我們確認這應該是一起殺人滅口的案件，棺材鋪那個老闆的小徒弟，很可能就是敵人潛伏在重慶團伙中的一員。為此，我和老唐一起詢問了棺材鋪的老闆娘，老闆娘告訴我們說那個小徒弟是老闆的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當學徒的，那個朋友叫作袁忠，在兩個月之前，在他們的棺材鋪裡訂做了一口我們所說的那種兩頭翹起來的大棺材。”
聽著李新的話，王風已然明白過來，從時間上已經可以知道，那口大棺
材是兩個月之前出現在彭氏義莊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梅雨計劃”已然在悄悄地進行之中了。
李新接著道：“然後，我們對這個叫作袁忠的人進行了調查，而且根據那個老闆娘對袁忠這個人樣貌的描述，我們肯定那個人就是從義莊把棺材領走的人。但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根本就查不到他的住處和行蹤，這個人就好像是鬼魅一樣，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令人根本就無從查起。”
“但是你們還是查出來，他和大世界夜總會的經理金德有關係呀？”王風不解地問道。
李新笑了一下，解釋著道：“那是因為在我們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裡下手查這個人的時候，老唐忽然想起來，當初他們在查孔二小姐走私案的時候，曾經在大世界夜總會進行過暗查，記得有這麼一個叫作袁忠人與大世界的經理金德的關係過往密切，孔二小姐走私過來的貨物很多都是金德透過袁忠賣出去的。可是，當我們正準備從大世界夜總會入手，查核那個袁忠的時候，你卻是捷足先登，把那個夜總會查辦了！”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有一些遺憾。
王風也有些遺憾，如實地告訴著他們：“我就實話實說了，那天晚上我也差一點抓到了那個傢伙，但是那個傢伙跑得太快，到底還是讓他漏掉了！”當下，王風便將那天的情形向兩個人講了一遍，並且把這個叫作袁忠的傢伙的真實身份說了出來。
當聽到袁忠的真名叫作中原岸介，是日本黑龍會的頭目之時，李新與唐士彬的驚訝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那口棺材已經離開了龍家灣的棺材鋪，那麼，此時的那口棺材又會跑到哪裡去了呢？那麼大的一件物事，走到哪裡都是非常顯眼的，可是李新和唐士彬查了半天之後，還是一無所獲，真真得令人不思不得其解。
李新與唐士彬走後不久，被王風安排著負責去監視豐華米店的楊子跑回來向王風報告著，徐子元又接到了那個新到的上級電話，要他在明天送成都新米，王風知道這是徐子元和他的單線上級間的切口，那意思應該是說要他明天中午的時候，去成都飯店取情報。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王風不由得有些激動了起來，看來那個徐子元來到的上級終於還是要露面了，他知道徐子元當初和方文清交換情報的方式，如今只要是盯緊了成都飯店，就一定能夠順藤摸瓜地找到那個徐子元的上級特務。當然，為了不打草驚蛇，更為了能夠放長線釣大魚，王風又特意地囑咐著楊子要注意的事項，要求他們先不要驚動那個剛剛出現的上級特務，而是要將之盯緊，以便將來能夠一網打盡。
好訊息卻是接踵而至，在王風剛剛將豐華米店的事情安排完畢之後，小江又十分興奮地來到了王風的辦公室，卻是告訴著他，他們那個行動組在醫生於達的配合之下，終於看到了陳九坡出現在他的診所內，按照事先的安排，於達表現得與平常一樣，並沒有讓陳九坡發現有什麼異常，在換完了藥之後，陳九坡又拿了一些藥，又找了一個黃包車，拉著他離開了診所。小江和另一個隊員也化妝成黃包車伕，一直跟蹤著陳九坡到了他隱藏的所在。
“他住在哪裡？”王風急忙問到，對於這個陳九坡，他早就想要將之抓捕歸案，但是時到今天，也沒有找到他的巢穴。
小江道：“風哥，你可能做夢都想不到，他會躲在什麼地方！”
“快說吧，他到底躲在了哪裡？”王風已然有些急不可耐了。
小江這才道：“他竟然躲在上清寺裡！”
“上清寺？”王風不由得呆住了。
上清寺，雖然是重慶的一個地名，但是這個寺院原來是真實存在過的，明朝的時候，這裡建有一座道觀，原名叫作三清廟，後來附近成為重慶的一處交易場所，周圍也熱鬧起來，這個廟改名作了上清寺，香火盛極一時，於是這個地名也就流傳開來。但是，在民國以後，尤其是清政府被推翻，全國各地顯現出軍閥混戰的局面，重慶也不例外，這座有著上百年的古老寺院最終在袁祖銘與劉湘兩方軍閥的衝突之中銷燬了大半，諾大的廟堂也只剩下了空蕩蕩幾間未倒的屋舍。國民政府遷都重慶之後，重慶警察局將這個已然廢棄的地方利用了起來，修繕一新，並且進行重新的裝修，成為了上清寺地區的派出所駐地。此時，對於負責基層治安的警察局派出單位，都有一個名字，這個派出所的名字也便叫作“上清寺分駐所”。
上清寺分駐所的所在位置十分**，正位於曾加巖五十號周恩來公館的西面側，除了周公館之外，附近尚有戴笠所住的戴公館，以及張治中將軍住所的桂園等名人和政要的住宅。
“上清寺此時是重慶警察局分駐所的駐地，陳九坡怎麼會藏在那裡？”王風簡直驚訝得以為是在聽天方夜譚。
小江點著頭，同時道：“當時看到他進入了上清寺，我也有些奇怪，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他說著，然後又告訴著王風：“後來，我問了一下那個分駐所的警察，他們告訴我說那個人是他們所長的親戚，剛到重慶來，沒有錢，也沒有住的地方，他們分駐所後面正好有幾間空房，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所長就讓他住到了裡面，而且晚上還可以有人陪著值夜的做個伴！”
王風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經不住地問道：“那個分駐所的所長是不是叫作白慶福？”
“是呀？”小江點著頭，忍不住地問著王風：“怎麼？你認識他？”
王風點了點頭，告訴著他：“白慶福原來曾在沙坪壩警察局裡作過股長，跟劉金彪的關係非常好！”
小江楞了一下，驀然明白了什麼，對著王風道：“這麼說，那個陳九坡有可能是劉金彪讓白慶福藏在上清寺分駐所裡的了？”
王風沉重地點了點頭，不由得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從化龍橋一直查到了上清寺，一直就沒有查到陳九坡的行蹤，我們查了許多的地方，卻從來也沒有懷疑過上清寺分駐所！”
“是呀！”小江道：“那裡是警察局的分駐機構，誰又會想到他會藏到那裡面去？這就好像是小偷怎麼跑，也不會跑到警察局裡一樣！”
“正所謂是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這個陳九坡也算是一個膽大的人物了！”說到這裡的時候，王風不由得對這個敵人有些佩服了，他轉頭問著小江：“那裡的情況如今怎麼樣？”
小江道：“我已經讓人暗中把上清寺分駐所前前後後都監視了起來，而且趕緊跑過來向你報告，聽候你的命令！”
王風當即地作著決定道：“這還用多想嗎？現在就去上清寺分駐所，把陳九坡抓起來！”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馬上又道：“我跟你一起去，把那個分駐所的所有警察、和白所長都抓起來重審一遍！”
小江愣了愣，有些尷尬地道：“風哥，這樣有些不好吧？怎麼也要跟警察局的孟局長說一聲的吧？”
王風道：“來不及了，夜長夢多，我們只好先抓了人再說了！”
小江想了想，也只好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