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霧都諜影_二五章 一團亂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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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霧都諜影_二五章 一團亂麻（一）
從智山堂出來，王風與李新便分道揚鑣，李新回他的警察局，而王風先回瞭望龍門的總部看一下，看看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便開著車迴轉沙坪壩。這一天裡的時間顯得太短了，轉眼間便到了傍晚時分，他覺得自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做成。
一邊開著車，王風的腦子卻是一邊得思考著問題，對於周其善提供的訊息，讓王風有些忐忑不安，要說黑龍會找上自己，估計就是與當年在武漢他破獲的日本間諜白牡丹案有關係，雖然在周其善和李新的面前，他都沒有承認自己和黑龍會有過爭鬥，但是想一想，能夠在武漢社交圈裡出入的白牡丹，或許多半就是黑龍會里的人。既然這一次是黑龍會瞄準了自己，那麼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開著車透過校場口的時候，王風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依稀記得那個擦皮鞋的叫作水生的少年曾跟自己說過，他最早就是在較場口這裡擦鞋的。
校場口，顧名思義，這裡原來就是一處練兵的校場，只是隨著冷兵器時代的結束，重慶城的擴大與發展，演兵場最終被市區吞沒，因為地面的開闊，這裡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個商貿集市，後來也就演變成了一處商業中心。而校場口地區最繁華的一條街道，自然首屈一指的就是十八梯了。
所謂的十八梯，其實是重慶上半城通往下半城的一條佈滿著臺階的老街，重慶的上半城在山頂，下半城在山下，這條街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條較為陡峭的登山路。這裡之所以被稱為十八梯，卻也有一個出處。相傳在明朝的時候，這裡有一口水井，附近的居民都靠這口井的水生活，而這口井距離居民的住處正好是十八步石梯，因為人們就把這裡稱作為十八梯。此時的十八梯，已然成來了兩邊建滿了許多吊腳樓的平民區，與重慶其他的地方相比，這個地方的環境卻比較髒、比較亂，也比較差，實際上這裡就是重慶最大的貧民窟。十八梯的街道全部是由石階鋪成的，又陡又彎，卻是連通山頂繁華商業區和山下江邊的老城區之間的便捷通道。
王風把車停在了山頂商業區的一個路口，然後沿著十八梯往山下的守備街的方向走去，他知道這條彎彎曲曲的老街上，向來也是攤鋪林立的地方，這裡居住著大量的普通老百姓，整條街上都散發著向漢口漢正街那樣濃濃市井之氣。當然，他也知道，正因為這裡的人員眾多，為了防止敵機空襲時造成過多的平民傷亡，重慶的衛戍司令部專門在十八梯的附近修建了一個大型的防空洞，那個防空洞可以容納上千人，王風曾經也進去躲避過。
王風知道，那些擦皮鞋的孩子們都在這條從上半城到下半城的街道上擺攤，因為這條街上走的人多，又不通汽車，連黃包車、三輪車也過不去，所以大家都是靠著兩條腿，自然也就願意坐下來
擦擦皮鞋再走。
走在這條老街之上，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給人一種不慌不忙的感覺，便是心裡頭真得有迫不及待的事情，也會在這裡被那些悠閒亂逛的市民所感染。路的兩邊都是一些做小買賣、小生意的人，有掏耳朵的、修腳的；有做木工的、做裁縫的；有賣燒餅的、賣針線的；還有在路邊蹲活的棒棒軍和滑桿夫等等。因為邊上就是平民區，時不時的總會有狗呀、貓啊、甚至於雞鴨之類的畜禽跑出來，嚇人一大跳。
王風的目光只是盯視著那些擦皮鞋的人，這些擦皮鞋的人，大部分是一些十幾歲的少男與少女，還有的是七八歲的兒童，有的人見到王風在看他，便“叔叔！先生！”地叫著，招呼著王風擦鞋，如果不是因為要找那個叫水生的孩子，王風一定會坐下來，讓這些辛苦奔波的孩子擦一擦鞋，讓他們有生意做，能夠掙些餬口的錢。
“你認識一個叫作水生的嗎？他也是跟你們一樣在這裡擦皮鞋的！”王風問著這個親熱地叫著他擦鞋的小姑娘。
小姑娘愣了一下，問道：“你說的是韓水生吧？”
王風點了一下頭，他也不知道水生是姓什麼。
“他在下面！”小姑娘隨手指著下面的街道。
“哦！”王風不由得心頭一喜，自己只不過是抱著僥倖的心理過來看一看，誰知道那小子真得還在這裡，當下，謝過了這個小姑娘，正準備往下面找去。
哪知道，這個小姑娘卻扯著脖子喊了起來：“水生哥，有人找你！”
在下面的三十米遠處，一個正低著頭擦鞋的少年應聲站了起來，抬頭間正與王風的目光相對，他愣了一下，忽然丟下了正幹著的活，轉身象是作了賊一樣得飛快地跑了。
王風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再與面前的小姑娘解釋，緊跟著那個少年，直追下去。小姑娘詫異地望著這兩個奔跑著的人，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水生奔跑的速度很快，而這條街上的障礙物又太多，一會兒是伸出來的賣菜的籃子，一會兒又是擺出來的雜物攤，一會兒是支起來的晾晒架，一會兒又是放在地上的長扁擔；儘管王風的奔跑速度非常得快，卻遠不如水生對環境的熟悉，他眼見著水生跑進了一條巷子口，等他追到這個巷子口的時候，已然失去了韓水生的蹤跡，他看了看這條街巷的名字，叫作下回水溝，知道這條小巷子又是斜插著通往上半城去的，想也未想地便追上了去，可是，這條巷子卻有三四個叉道，他一路上跑著再一次上到了校場口商業街區上，卻根本就沒有見到水生的蹤影。他有心再回轉去找一找，但是看一看天色，已然暗了，想一想那個叫水生的小傢伙此時正是有意要回避自己，就算是自己再跑回去，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既然已經知道他是在十八街上擦鞋，那麼他就一
定有辦法把這個小傢伙抓到！想到這裡的時候，王風只得作罷，沿著大街往校場口的路口停車的地方走去，一邊走著，一邊還在調息著自己的氣息，剛才跑了半天，的確是有些喘得厲害了。
回到家的時候，又是掌燈時分了，王風看到自己的家裡點著燈，就知道一定是表妹裴芙蓉來了。如今弟弟王進不在了，他那間房空了出來，雖然王風幾次要求裴芙蓉搬到這裡來跟他一起住，但是悲芙蓉卻以種種藉口推脫掉，她還是喜歡與梅蘋在一起，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和女人住在一起比較方便。王風說了幾回，最終也只好隨她了。
見到王風開門，裴芙蓉果然從屋子裡奔了出來，一見到王風，還沒有問他吃沒吃飯，便當先地告訴著他：“大表哥，今天我住在你這裡喲！”
王風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前些天還死活不願意來跟他一起住的小表妹，今天這又是哪一陣風吹歪了，讓她改變了主意呢？
“呵呵，你今天怎麼了？想通了？”王風奇怪地問著她。
裴芙蓉掘起了嘴來，道：“才不是呢！今天段大哥來了，他和梅姐在一起，我回去讓人家兩口子多麼不自在呀！”
王風愣住了，驀然笑出聲來，對著她道：“沒想到芙蓉總算是懂事了喲！知道觀注別人的感受了！”
裴芙蓉“哼”了一聲，並沒有對大表哥的誇獎感到高興，反而有些沮喪地道：“表哥，你別取笑我了！我在你們的眼裡面，真得是那麼沒有不懂事的嗎？”
王風連忙道：“哪能呢！呵呵，你當然不是那麼不懂事，只是有的時候有些任性而已！”
聽到王風這麼說起來，裴芙蓉再一次掘起了嘴來，對著他不高興地道：“我任性？那還不是在你們的面前嗎？誰叫你們是我的表哥呢？我在別人的面前，也不敢這麼樣的呀！”
聽著她如此實在地說出話來，王風不由得笑著點起了頭來，忽然想到了前兩天石永川託自己帶給芙蓉的那枚塑膠髮夾，這幾天他的事情太多，也沒有顧得上去看望小表妹，而小表妹也沒有過來，所以幾乎他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今天看到她，正好想了起來。
“對了，芙蓉，我有件東西給你！”王風說著，進屋在自己的桌子抽屜裡取出了一個紙包，開啟來，裡面正是石永川買的那枚玫瑰花的紅髮夾。
“好漂亮的髮夾呀！”裴芙蓉驚喜地道，也不等王風遞過來，自己直接便把這枚髮夾拿到了手上，仔細地端詳著。
王風看了看裴芙蓉此時正戴在頭上的那枚蝴蝶髮夾，笑道：“你頭上的髮夾也應該換一換了，總是一種，看多了就不新鮮了！”
裴芙蓉點著頭，把頭上的髮夾取下來，換上了這枚玫瑰花的髮夾，然後拿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快樂得就好像是一個小女孩子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