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見風使舵,魂斷老虎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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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佛海:見風使舵,魂斷老虎橋2
周佛海與汪精衛的矛盾由來已久。早在1925年秋,周佛海宣佈脫離共產黨後,聯絡了中山大學右派分子,領銜起草了《反汪反共宣告》,在這份《宣告》中,對汪精衛進行攻擊。當時,汪精衛打著國民黨左派的旗幟,稱自己為孫中山最忠實的信徒,對周佛海叛變共產黨的行為,進行了指責。
在一次會議上,汪精衛對周佛海的一位朋友說:“周佛海真不是個東西,個人品質不好。他以前參加共產黨,現在又宣佈脫黨。其實脫黨也沒有關係,他卻又大罵起共產黨來了。這種人怎麼能跟他交朋友。”說完這些話,汪精衛似乎還不解恨,又對周圍的人說:“你們以後切不要跟這樣的人共事,沒有一點人格。”
這些話,很快傳到周佛海的耳裡,他氣得咬牙切齒,但也無可奈何。所以一到南京,周佛海就以牙還牙,報復起汪精衛來。
周佛海寫了一篇文章,送到南京的報紙上發表,文章說:“汪精衛真拆爛汙,他本是國民黨黨員,卻要去做共產黨的工具,甘願被共產黨利用,攻擊國民黨,攻擊蔣先生,是個不折不扣吃裡扒外的人。這樣的人,我們以後怎麼能夠和他共事,應該和他進行堅決的鬥爭,把他開除國民黨。”
汪精衛看到這篇文章後,冷笑道:“周佛海膽子不小,以為有蔣介石撐腰,便如此放肆,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汪精衛說這番話時,只不過一時氣起,他絕不會想到十年以後,他還會與周佛海聯手反蔣投日。這當然是後話了。
臭味相投就在周佛海與汪精衛對罵沒過多久,中國政壇發生了一系列戲劇性的變化。先是7月,汪精衛在武漢反共清黨,寧漢合流,汪蔣走到了一起。接著,汪精衛因又與桂系之間矛盾加劇,不得不於年底離開上海前往法國。蔣介石則趁機東山再起,把持了國民黨。汪精衛一向瞧不起蔣介石,如今見蔣介石撿了一個便宜,當然不服,回國後便在北京召開國民黨中央擴大會議,聯合地方反蔣勢力,對抗蔣介石的統治,並在廣州成立國民政府,與蔣介石的南京政府分庭抗禮。
正在國民黨內部爭權奪利,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東北皇姑屯的爆炸聲,才使得各派暫時停下爭吵,重新坐在了一起。於是,南北合流,蔣汪重新合作。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在職務的分配上,達成協議。汪精衛出任行政院院長,負責政務;蔣介石出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兼參謀總長,總管軍事。
周佛海這時出任江蘇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廳長、民眾訓練部部長,他又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的委員。
周佛海過去與汪精衛打嘴巴官司時,被汪精衛辱罵過,他也罵過汪,並且雙方把話都說得很絕,現在又要在汪精衛的領導下工作,他覺得很彆扭,多次流露出撂挑子不幹的想法。一次,汪精衛視察江蘇,召集省政府成員開會,聽取彙報。周佛海稱病拒不出席會議。
蔣介石聽說這件事後,把周佛海叫去,給他上了一課。
“佛海呀,你聽說過韓信受**之辱的故事嗎?堂堂男子漢,還值得為一兩句氣頭上的話去計較!”蔣介石邊笑邊開導周佛海。
“汪先生罵過我,我也罵過他,這本沒有什麼。但雙方把話說得太絕,現在真是不好收場。”周佛海笑著說。
“有什麼不好收場。兩人見了面,拉拉手,一切都成為過去。汪精衛是你的長官,姿態要高一些,我想他是能夠做到的。你呢,也應該做到。”說到這裡,蔣介石壓低了聲音,“搞政治,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何必太認真。”
周佛海“嘿嘿”笑了兩聲:“委員長說得對,我一定照辦。”周佛海是個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不惜犧牲一切的小人。當年他為了不交黨費而背叛共產黨,叛黨後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又大罵共產黨,吹捧國民黨,絲毫不為此臉紅。在周佛海的眼裡,只有**裸的個人利益,沒有什麼正義與朋友。這次與汪精衛鬧彆扭,也只是他使用的一個小手段,為自己與汪精衛的和好找個臺階。
其實,蔣介石何嘗不知周佛海的心思,他此次找周,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才是此番談話的真正目的。
“佛海,汪先生的為人你是知道的,老是糾集一幫人,跟我過不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欲把我搞倒而後快。你以後與汪先生共事,要多注意他,自己周圍要有一班人,必要的時候還要制阻他,不能讓他太得意了。”說這話時,蔣介石的臉上露出一絲冷光。
“我一切聽委員長的。”
這次,蔣介石與周佛海密談了近兩個小時,蔣介石留周佛海吃了晚飯,周才離去。
打這以後,周佛海主動與汪精衛接觸,兩人的聯絡慢慢多了起來。
1935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爆發,正在國外治療槍傷的汪精衛聞訊匆匆回國。國民黨中央派出周佛海到香港迎接汪精衛夫婦。
1月12日上午,汪精衛乘坐“波茨坦”號遊輪抵達香港,周佛海帶著一幫國民黨的大小官員在碼頭迎候,氣氛十分熱烈。當天下午,遊輪啟航前往上海。周佛海上船陪同汪精衛繼續前行。
“波茨坦”號在湛藍的大海上航行。海風陣陣,碧波滾滾。汪精衛與周佛海走上甲板,就國內的形勢交換看法。
此時,西安事變在共產黨人的調停下已經圓滿解決,蔣介石迫於全國人民的壓力,終於同意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政治主張。汪精衛對此,持堅決反對的態度,他對周佛海說:“張學良一定是被共產黨利用了。如果蔣先生答應抗日,共產黨勢必會乘機坐大,將來的局勢會很不好收拾啊。”
“是啊,日本人並沒有吞併中國的意思,共產黨才是我們的心頭之患。現在,我們不去打共產黨,而去惹日本人,那不是
在反對抗日,主張剿共的態度上,周佛海與汪精衛臭味相投,這對昔日互相謾罵、互不買賬的冤家,今天走到了一起。兩人推心置腹,越談越深入,越談越投機,大有相互瞭解太晚的感覺。
“波茨坦”號航行了兩天兩夜,周佛海與汪精衛的談話也幾乎進行了兩天兩夜。他們商談了回國後應該怎樣阻止蔣介石抗戰,應該如何加強與日本人聯絡。他們還列出名單,商定聯絡哪些人可以對蔣介石施加壓力,放棄抗戰立場。
汪精衛一到上海,就發表演說,鼓吹和平,反對抗日。周佛海跟在後面,一唱一和,大談和平的重要,重彈“攘外必先安內”的調子。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挑起事端,製造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蔣介石迫於全國壓力,在廬山發表談話,宣稱對日作戰。對於這個談話,周佛海頗不以為然,他始終認為,中國軍隊是打不過日本人的,全面抗戰只會造成無謂犧牲,是死路一條。
南京,西流灣8號,周佛海的家。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花園洋房,紅牆黃瓦,鐵門深院,顯示著主人不凡的身份。花園裡開著四季不敗的鮮花,四周茂林修竹,楊柳依依,更顯示著主人不俗的文化品味。
這棟樓房是周佛海1932年請人建造的。當時,正是上海“一?二八”抗戰之後,周佛海特地在花園中間設計建造了一座地下室,以備日後戰事使用。如今,這座地下室果然派上了用場。“七?七事變”沒多久,日本飛機開始轟炸南京。西流灣一帶都是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空襲警報一響,許多人都跑到周佛海這個地下室來避一避。經常來這裡的有熊式輝、朱紹良、梅思平、陶希聖、羅君強、胡適、高宗武等人。這些人,多是反對抗日,主張與日本人和談的一班文臣武將。他們常常在地下室裡發表一些對蔣介石不滿的言論,交換各自的感受,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個小圈子,有人便取名為“低調俱樂部”。周佛海當然就是這個“低調俱樂部”的主任了。
一天傍晚,日機又飛臨南京上空,淒厲的警報響起。陶希聖、梅思平、羅君強、高宗武等人紛紛躲進了周佛海家的地下室。
周佛海愁容滿面,唉聲嘆氣道:“日機來襲,我們竟無還手之力,這仗還怎麼打。我們只有用外交方式,與日本人交涉,用政治而非軍事來解決衝突,這才是我們目前應該加緊進行的。”
周佛海的一番話,得到了在座所有人的附和。
梅思平說:“其實,日本人也未必真心想打,你總得給個臺階讓它下吧。”
高宗武接著梅思平的話道:“我們還是應該與日本人多聯絡溝通,消除誤會,避免戰事擴大。”
羅君強憂心忡忡地說:“共產黨乘抗戰之機,發展自己的勢力,將來這局面不好收拾呀。”
眾人的一席話,說得周佛海更加不安。他暗想:蔣先生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中日之間的衝突,決不能用戰爭來解決。雙方打下去,共產黨就會坐收漁利。我一定要向蔣先生申明我的觀點,這仗不能往下打了。
防空警報一解除,周佛海便驅車來到汪精衛的官邸,在去找蔣介石之前,他想聽聽汪精衛的意見。
汪精衛聽了周佛海來意後,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佛海呀,蔣先生的為人你還不瞭解嗎。他沒那種廣納百川的胸襟,你去找他進言,怕是想去找罵挨吧。”
冷靜下來的周佛海一想,汪精衛的話有道理,蔣介石一旦做出決定,是聽不得任何不同意見的。
見周佛海不語,汪精衛小聲地對他說:“我已派人與日本祕密作過接觸,日本人態度很好,表示願意談判,但前提條件是,談判對手不是蔣先生的政府。”
“那不是要蔣先生下臺嗎?”周佛海不解地問。
汪精衛不語,點了點頭。
周佛海一下站了起來。
關於抗戰問題,周佛海一直對蔣介石不滿,但他從來還沒有過背叛蔣介石的想法。此時聽汪精衛這麼一暗示,他神情既緊張又激動。
汪精衛把周佛海按在沙發上,對他說:“蔣先生下臺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們可以另立政府,與日本人談判,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周佛海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一時也拿不出什麼意見,他說:“此事關係重大,一定要考慮周全。”
這天,汪精衛與周佛海密談到深夜。
掌握實權1937年8月,周佛海被任命為軍事委員會侍從室第二副主任。接著,又任國防部參議會議員,同時,兼國民黨大本營政治部副部長。周佛海職務的變動,使得他與汪精衛的接觸更為方便。
同年底,日軍佔領南京。
次年4月初,國民黨在武漢召開了臨時全國代表會議。這次會議,選舉蔣介石為國民黨總裁,汪精衛為副總裁。周佛海被任命為宣傳部代理部長。
在這之後,周佛海利用職權,密派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往來上海、香港之間,與日本人祕密接觸,協商和談條件。後來,在汪精衛的指派下,梅思平也投入到這一工作中。
經過接觸與談判,梅思平與高宗武在上海與日本人密簽了《重光堂協議》。
緊接著,周佛海與汪精衛一起,策劃了叛逃河內的陰謀。當蔣介石聽說周佛海與汪精衛一起出逃的訊息後,大發雷霆:“我待周佛海不薄,他竟然背叛我。我要把他抓起來,送他下地獄!”
1940年3月,汪偽“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
在汪偽政權中,除汪精衛外,周佛海是最有實力的人物。他雖任行政院副院長,坐的是第三把交椅,職位不如陳公博,但實權卻不在陳之下。他不僅負有財政經濟職責,比較重大的對日交涉任務,也多由他完成。
周佛海兩次作為汪精衛的全權代表,同日本政府談判,簽訂祕密條約,有幾次日汪雙方討價還價,談判陷於僵局,最終周佛海出面,打破了僵局。所以,周佛海不僅深得汪精衛的信賴,也得到了日本人的寵信。日本天皇授予周佛海一等旭日大綬章。周佛海不僅掌握汪偽政府的財政大權,他手中還掌握有一個戰鬥力很強的稅警總團,多次與新四軍作戰,鎮壓當地的抗日運動。
周佛海還利用設立於上海的特工總部,殘酷鎮壓在上海的抗日地下組織,迫害抗戰人士。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接下來,世界反法西斯戰場逐漸發生變化。
周佛海為人奸狡滑頭,最能見風使舵。抗戰初期,中國軍隊節節敗退的時候,他高叫“抗戰無用”、“和平談判”。在中國人民頂住了日軍進攻,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節節勝利的形勢下,周佛海以其投機家的政治**,預感到日本的失敗將不可避免。眼看日本侵略者對中國的進攻已成強弩之末,周佛海曾私下對人說,他有兩個沒有預料到:一個是萬萬沒料到日軍在佔領武漢之後,會停止進攻;二是萬萬沒料到日本會向英美開戰。為了個人前途,周佛海決定向重慶靠攏。
周佛海先是偷偷給戴笠寫信,表示要將功贖罪,為軍統效力。接著又派人祕密到重慶,向蔣介石“自首”,說他當初逃離重慶時,未向蔣請示,是受了汪精衛的欺騙,是對蔣的背叛,為此心中時常不安,請蔣寬大為懷,他願粉身碎骨,報效黨國,效忠蔣介石。
新四軍在華東的發展壯大,正使蔣介石感到頭疼,看到周佛海的自首信後,他喜上眉梢,馬上打電話把戴笠叫到辦公室,對他說:“周佛海現在向我們自首,我準備接受他的自首,要他戴罪立功。我想,命令周佛海利用一切機會竭制新四軍的發展,同時,搶佔東南沿海地區,為日軍投降接收做準備。你看怎麼樣。”戴笠馬上回答說:“委員長英明,我立即命令上海的工作人員,與周佛海接觸。”
經過上海軍統特務與周佛海祕密聯絡後,軍統便向他交待了任務。
此後,周佛海就按照重慶方面的命令,開始大肆破壞淪陷區的中共地下組織,組織偽軍,進攻我敵後抗日武裝力量,對新四軍茅山抗日根據地發動了大規模的“圍剿”。周佛海還安排了一部祕密電臺與戴笠保持著經常聯絡,為重慶方面輸送了不少日軍重要情報。
殺李士群周佛海與戴笠聯絡上後,有一件事情特別值得一提,那就是他借日本人之手,幹掉了大特務頭子李士群,讀來頗具故事性。
李士群,1907年生,浙江遂昌人。李早年到上海求學時參加革命,後遭國民黨中統逮捕,在嚴刑之下,自首變節。李士群投奔國民黨後,日子過得並不如意。中統頭子陳立夫認為他不過是共產黨的叛徒,始終不重用他,使得他鬱鬱寡歡,一直在另尋靠山。
抗日戰爭爆發後,李士群認為機會來了,他躲過中統的耳目,繞道廣西、雲南,經河內去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