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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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詭夢
第72章 詭夢
“你殺啊，有本事就把我殺了啊！”我在他的腳底下大叫著，“皇太后已經死了，劉賀在這世上唯一記掛的人就剩下我了，我看你殺了我以後再拿什麼來控制他！”
怒火在潘濬的胸膛之間不斷上下起伏著，可他的腳卻已經從我頭上移開了。
“你以為我不殺你，你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嗎？”他的聲音充滿對我的怨恨，“我不會讓你如意的！我要你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痛苦之中，我要你後悔今生遇到我潘濬！”他話音剛落，對著我左手手掌就狠狠一腳，一瞬之間我痛的彷彿整個人都被利刃刺穿了一樣，緊接著我的五個指頭就失去了知覺……
“你等著吧，我會讓你活得連條狗都不如的！你等著吧！”潘濬咒罵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不斷被放大，整個佛堂再一次天旋地轉，我在心裡感謝著佛祖，謝謝您讓我暈過去，謝謝。
火，在我面前不斷燃燒著，我看到在這大火之中站著一個人，她低著頭，雙手雙腳都拷著鐵鐐，周圍黑壓壓的一群人圍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救她。
“那是誰？為什麼要燒死她？”我問身邊的一個黑影。
黑影緩緩道：“她是妖孽轉世，霍亂朝綱，當以火刑。”
妖孽轉世，霍亂朝綱？為什麼這句話那麼耳熟？
“她設計陷害了南國皇后，害得皇后被囚宮中鬱鬱寡歡，最終錯亂而瘋；她暗中指使東國兩位皇子犯上，導致東國國主慘死天牢；她挑唆西國太子逼宮，害死西國國主！現在她來了我們北國，如果不燒死她，恐怕我們北國也在劫難逃！”
我聽的渾身顫抖，連忙衝那些黑影道：“誤會了，誤會了，都誤會了，她並不想禍害他們的！”
“可已經有很多人都因她而死了！”一個黑影伸出手指向我身後。
我奇怪的回頭，卻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披頭散髮的站在我的身後。
“公主，您還記得我嗎？”這個女子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做的姿勢衝我伸出手，“您還記得琴兒嗎？”
我瞬間記起那個慘死在南國皇宮的宮女。
“琴兒不過是受了皇后命令，你卻殘忍的讓李承歡將我殺害，你心裡就從不覺得有愧嗎？”她的雙目之中根本沒有眼珠，兩個黑洞卻緊緊的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的雙眼都挖出來給她一樣。
我忍不住往後退著：“你別過來，我這也是為了自保，我不得已的。”
“那我們呢？”虞美人懷中抱著一個襁褓從另一側緩緩而來，我仔細一看，竟然發現她不是走過來而是直接“飄”過來的！
“我當初只是想借你的兒子來嚇唬一下東國皇帝，我根本就沒有想要殺你們的念頭，真的，你相信我！”我一邊解釋著一邊往後退。
“可我們還是因你而死了。”她哀怨的將自己懷中的襁褓推向我，“你看看我的兒子啊，你看看他呀。”
恐懼從她手中的襁褓中洶湧襲來，我拼命搖著頭快速向後退去，沒想到我退的快，她卻來的比我更快。
“哇！”的一聲，一個白色的襁褓被強行塞進了我的懷裡，我微微一低頭，卻看到一個有著血色雙瞳的黑色厲鬼正躺在裡面，他見我看他，一雙黑色枯手猛地從襁褓之中竄了出來，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驚慌失措中，我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襁褓，整個人迅速跑進火中，可那些厲鬼卻並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他們每一個人的口中都叫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哈哈，哈哈哈。”一聲聲的冷笑從我的背後襲來，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我竟然跟火中被銬住雙手雙腳的女子站在了一起。
“就憑你們也想殺我？”女子緩緩抬起頭，我這才發現這個女子不是別人，她正是我自己！
她的目光冰冷，殘酷，不帶一絲一毫的人類情感，彷彿只要她的目光掃過之處，所有一切的人和事物都會瞬間被抹殺掉一樣。
“燒死她，燒死她！”火焰在我的身邊盤旋著，彷彿隨時都能將我們吞噬掉一樣。黑影們在大火周圍叫囂著，而那些厲鬼也一步步朝著我們走來。
那一個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反倒是一副等著他們靠近的表情。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衝她道：“穆靈夕不是惡鬼，她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被銬住手腳的穆靈夕冷冷的看向我，彷彿在看一個笑話一樣，嘴角處還流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
“殺！”朱脣微啟，一個字像是附了魔一樣，天地之間掛起一陣狂風，原本就要燒到我的大火竟然被風吹向了厲鬼和黑影們。
“啊！”各種慘叫聲在火焰中不斷傳出，此起彼伏，我看到人們在火中掙扎，打滾，可無情的火焰卻越燃越烈。
“水，我去找水。”我剛想要去幫他們，卻被人一把拉住了左手。
她一點點的將我的手舉起來，冷冷的問我：“你忘記了你的左手是怎麼廢掉的嗎？”
我直接道：“那是我咎由自取，與人無關，如果因為一隻左手而要殺死那麼多人，我寧願不要這隻左手！”
“哼！”她嘲弄般的對我微微一笑，“那我成全你！”
“啊！”裂骨的痛自左手而來，我疼得整個人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你這個假慈悲的女人！”她見我已經無力，便將我狠狠一把抓住我的頭髮，強行將我轉身，厲聲道，“你給我睜開雙眼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罪孽，到處都是要殺你的聲音！這世上沒有什麼好人，他們既然都要殺我，那我又為什麼不可以將他們全部都殺死？正與惡，不過是世人裝飾自己的謊言而已，若我是這天下的王者，我便要將一切害過我的，反對我的，不服從我的，全部殺死，我要讓這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火海！”
火焰彷彿聽懂了他的話一般迅速向周圍擴散著，我看到它們燒光了房子，燒光了森林，燒乾了河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無一不被它侵蝕殆盡，剛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就成了一具白骨！不斷有白骨倒下，原本充滿生氣的世界被死亡和恐懼籠罩著，一瞬間我又看到了那個白骨累累的亡靈谷。
“羅剎女！”我詫異的低下頭，果然就看到自己穿著一身血紅的長裙，“不，不！”我拼命掙扎著，“我不是羅剎女，我不是羅剎女！”
“妖女！受死吧！”各地的英雄們紛紛持劍向我殺來，我看到他們打出的大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正”字，顯然他們都是為了正義而來誅殺我的。
“想死的就上來吧！”身後的我猖狂大笑著，但凡衝上來的人都在我三步開外被燒成灰燼，但這並不影響人們前赴後繼的湧來，為了生存，為了誅殺妖邪，還天下一個安寧，他們甘願付出生命，只是在這些英雄之中，我似乎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宋天饒？”我大吃一驚，“你是宋天饒還是趙蘇城？”
“不管是宋天饒還是趙蘇城，我們都一樣要殺死你這個霍亂天下的妖女！”長劍祭出，只是它連碰都還沒有碰到的時候就已經“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持劍的人成了黑煙消散在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中，我終於明白，沒有人可以殺死我，因為我就是羅剎女。
“穆靈夕。”一個悲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聽到身後的那個自己輕笑的聲音，彷彿想殺那個人已經很久了。
“不要過來，承歡，不要過來！”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害怕，彷彿那把無形的刀子已經架在了李承歡的喉頭，隨時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一樣。我拼命的抱住另一個自己用盡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拼命喊叫著，“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他是我的最愛，求你不要傷害他！”
“噗”的一聲，是什麼物體侵入身體的聲音，我緩緩抬起頭看著另一個自己。
她用一種既可憐又嘲諷的目光看著我，彷彿在對我說：“你這個蠢貨，現在明白了嗎？”
“誅殺妖孽，義不容辭，我李承歡今天一定要親手殺了你這個妖女！”
“噗！”劍從身體的另一端穿了出來，我吃力的回過頭看到的卻只有李承歡決絕的表情。
“承……”我想叫他的名字，血卻急著從我嘴裡湧了出來。
“你要殺我？”另一個我直接問他。
李承歡冷冷道：“你壞事做盡，天下人人人得而誅之！”
她淡淡的瞟了我一眼：“那你可知我愛你入骨嗎？”
李承歡輕笑：“什麼愛，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愛？你有的只是霍亂天下的妖孽之心而已！妖女，修要再想迷惑我了，我今天說什麼都要帶你下地獄！”長劍被毫不猶豫的從我身體裡抽了出來，一腔熱血也跟著噴了出來，我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瞬間都空了，連靈魂一起被抽空了……
“妖女嗎？”我看著他，“在你的心裡，我真的只是一個妖孽嗎？”
李承歡看著我沒有說話。
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可轉眼就被火焰吞噬的一乾二淨，我聽到整個天下都在叫著：“殺了穆靈夕！殺了那個妖女！殺了她！”
目光所及之處，山河破碎，哀鴻遍地，這難道真的都是因為我嗎？
“既然你不念我的舊情，我又何必對你留義，李承歡，這是你自找死路，與人無關！”另一個穆靈夕狠狠將我甩向身後，她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把寶劍，對著李承歡就直接殺了過去。
火焰在兩人周圍舞蹈著，我重重的倒在地上，整條脊椎都斷成了幾截。
“穆靈夕，還我命來吧。”虞美人和眾多厲鬼將我圍成了一個圈，他們先後抓住了我早已不能動彈的手腳，如好幾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一樣狠狠撕咬起來，我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被掰斷，扯開，吃掉，心裡的恐懼已經到了頂點。